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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罗兰鸦片的诱惑-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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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翻身,从床上跳起来:“我今天身体不舒服……” 

“第几天?” 

我的脑子中一片混乱:说第一天吧,好像有的时候它还不能算正式来;说得靠后吧,可能又快完了。 

“第……第二天。” 

“真的?” 

“真的,老板。”我不敢抬头看他的眼睛,也不敢动一动。我浑身在抖,又冷,又怕,又后悔。 

“哦,那不好,对身体不好……”老板说着,仿佛不甘心,又凑上来,要把手伸进我的衣服。我一哆嗦。 

“你的很大,很挺,从外表就能看出来……嗯,手感也好。”他的脸在灯光下泛起油光,眼神猥琐地盯着 我。 

“老板,要不……要不我帮您叫个小姐?”我退了一步,躲开他的手。 

“小姐?我不要,太脏。”老板没了兴致,从茶几上拿出一支烟来抽。 

“老板,您早点睡吧,明天要起早。”我更冷了,牙齿都在打颤。我向门口退了几步,觉得天旋地转,再 多待一会儿,我一定要瘫在地上。 

“好,你也回去睡吧。”老板平静地说,“以后要学得灵活一点儿。” 

捱不明的更漏(1) 

走廊里寂静无人,深红色的地毯踩在脚底下柔软极了……不,也许不是地毯柔软,而是我的腿已经软了。 

为了避免再看到下流的表演,我选择了走楼梯。我仍然冷,可是脸却是火一样地烫。我的手紧紧攥着衣服 的下襟,有些僵硬了。忽然我意识到,这衣襟我已经攥了很久了…… 

睡意全无。我必须要冷静冷静,要慎重地考虑一下我的出路。我茫然地下楼、下楼,一层又一层,一直走 到了海边。 

海边寂寂无人,只有波涛的声音,此刻更真切了,仿佛身体里的血液,传送着生命的信息。夜色里的海, 墨汁一般,悄悄地往上涌动。浪尖隐隐约约地托着数点细碎的星光,童话般闪了我的眼。夜空中漫天星斗,浩 瀚雄浑,晶莹的蓝,在闪烁间便宁息了我心中的躁热和不安。 

手机已经寂寞很久了,我把它紧紧握在手心。 

楚阳,你睡得可好?今天复习得很累吗?睡梦里是否有我?你若有个电话该多好,我就可以和你说说话了 。你知道,我现在多想找个人来陪我,哪怕是只让我听到你的呼吸,只要让我感觉到你的存在就够了…… 

楚阳,你知道吗,海边很冷,恐惧很深,可是我不想回去,那里只能让我窒息。我只想有个人陪我说说话 ,你懂吗? 

我打开了手机里的通讯录,第一个便是“安邦”的名字。 

或者,给安邦打一个电话?我突然想到。可这么晚了,他一定已经睡了,他的妻也一定在他的枕边。 

这个时间他一定已经关机了……随便吧,哪怕是关机,只要我拨出这个号码,也是一种安慰……这样想着 ,我便按下了“呼叫”键。 

我以为会听到对方已关机的提示,里面却传来了音乐铃声。这是我始料不及的,我的心怦怦直跳。难道他 习惯晚上睡觉不关机吗?还是他还没有睡?我是不是该挂掉电话……我的心里七上八下,拿电话的手都在发抖 了。 

“喂——” 

电话被接起了。我一直没有挂掉电话,原来,心底的渴望已经很深了。 

“是我,秦姗。” 

“知道。这么晚了,怎么还没睡?”他问。 

“我……出差呢……心里烦。”我低声应着,“打扰你睡觉了吗?” 

“噢,没有,我还在看东西。你在哪里呢?” 

“我在宾馆楼下看海……听到了吗?” 

那边没有回音了,只有电话里微弱的嗡嗡声,和着不远处海涛轻拍岸边的声音,让人仿佛置身于世外。那 水,忽而涌上来,忽而退下去,潮起潮落间,水位暗暗上升。他没有说什么,更没有安慰我什么,可我的心就 这么踏实了下来。尽管只有一线无形的电波将我们联系,但此刻,它却有着非凡的力量,让我平静,让我放心 ,让我感觉有所依靠……忽然,我释怀了。 

生活仿佛是一粒美钻,从不同角度所看到的色彩不尽相同;也如潮水,起起伏伏间展现着生命的滋味。比 如今晚,若没有老板的骚扰,我断不会来这里欣赏海的夜景,也断不会给安邦拨这样一个没有理由的电话。 

“你怎么不说话了?”我低声问。 

“我在听海。”他答。 

又是沉默.这样的沉默并不熬人,仿佛是山脉的起伏一般自然,并且稍稍有些醉人,让人放松。 

“你喜欢海?”他低声问。 

“是的。” 

“去睡吧,太晚了。” 

“再过一会儿可以吗?” 

“不行,那里不安全。你的房间电话是多少?五分钟之后我给你的房间打个电话。” 

唉,安邦啊,你可知道,我其实很喜欢听从你强制性的命令,仿佛这样便可以让我更多地体会身为女人柔 弱的特质。这样的感觉是从邵楚阳身上找不到的。这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感受…… 

次日,返回的路上,老板仿佛什么事情都不曾发生过,恢复了有说有笑的状态。 

送过老板后,天还不曾黑下来。勇子问:“回家吗?” 

回家吗?我也不知道。我只觉得昨夜的惶恐虽然暂时不见了,可是,它就隐藏在周围,虎视眈眈。那危险 不仅给我个人造成了威压,更是我和楚阳之间的暗礁。我必须想出一个解决的方案,防患于未然。我需要建议 ,需要参谋,我需要楚阳为我做出一个决定。 

我不禁深深地渴望起楚阳了。我忽然渴望他的拥抱,以及那拥抱里的安全和温暖,渴望他的平静和简单。 那是一种信念,是一种力量。这样的一种感觉,仿佛昨天的潮水,涌上我的心堤,让我的全身都在颤抖。 

“送我去男朋友那里吧。” 

忽然,勇子问:“老板昨天为什么不高兴了?” 

“我哪里知道!”我心惊肉跳地回答。 

“嘿嘿,你这秘书没有做到家。” 

捱不明的更漏(2) 

“勇子,你说,当老板的秘书,结果到底是什么?” 

“这要看你怎么选择,还要看你本身的水平到底怎么样——如果真的是个人才,是有可能换个部门当经理 的。” 

“那老板以前那么多秘书,有留下来的吗?” 

勇子闷着头只管开车,两旁的树木消逝如飞。 

“有啊,”勇子仿佛无意地说,“常姐。” 

学校里一片漆黑。凄冷的夜色里,只有收发室的灯光微弱地亮着,仿佛此时我脑海深处的楚阳。 

我径直走向他的宿舍。阴森、破旧以及垃圾的馊味儿,此刻显得无足轻重,都挡不住我奔跑的脚步。毕竟 在这样的环境里,有一个真实的男人给我真实的爱,这才是最重要的! 

门,虚掩着,温暖的灯光如软软的棉絮,质地厚重地溢出了房间。是不是掬一把这光温在胸口,我就可以 不冷了?望着门,我笑了,仿佛所有的痛在一瞬间都消失了。我急切而真诚地走向他的门。楚阳啊,我要你说 爱我,说会永远地保护我、不允许任何人伤害我,会给我最深最厚的支持和安慰……此刻,请拥我入怀。 

我轻轻推开门。 

他,和她。 

他,和她,抱着。 

他,和她,惊愕地看我。 

他,推开她,向我走过来。 

他的身影在明亮的灯下充满了邪恶,摇摇晃晃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那身影,迫近,迫近,迫近。我忽 然觉得那身影像老板,冰冷地、阴险地靠近。还有他的那个女学生,在惨白的灯下,一张扭曲的脸,一脸扭曲 的笑。呵呵,她的五官都挪移了……邵楚阳,她还是那个漂亮女学生吗?还是,本就不是她,我只是认错了人 ?还是,这些本就不存在,只不过都是我的幻觉! 

是幻觉吗?我明明看到楚阳熟悉的脸,看到他眼里的焦躁。他明明向我走来,他颤抖着嘴唇,好像要说什 么。别说,什么都别说! 

我扭头飞奔,我不知道该跑到哪里,但是我必须逃。 

他追在后面,叫着:“秦姗,听我说——” 

说?说什么,说这城市里诡异的街道?说这灯红酒绿里泛滥的情欲?说这飞尘下虚弱的灵魂?说这黑暗里 的肮脏?别说,什么都别说,我都知道! 

恐惧啊,他越追越近……他几乎要抓住我了! 

我向一辆出租招手,车停在身边。 

“快走!快走!”我叫着。飞奔的车的后面,楚阳依然在追。“快点儿,再快点儿!” 

看着楚阳的身影越来越远,渐渐被遥远冰冷的街灯冲淡,我有了一种胜利的快感。滚,都给我滚! 

山穷水尽(1) 

我疲惫地下了车,走在冷而空的街上。 

这条街不太宽,边上有两排热情的小店儿,一个个招牌,新的、旧的、明的、暗的,都亮着。街上的车已 经不太多了,它们都已经聚集到茶楼、歌厅、浴池的门口,赶着各色的夜场。 

沿着这灯红酒绿,我慢慢地走。几个小小的理发店的门口,站着点着香烟的妙龄女子。她们令我想起了安 邦,想起了那夜,那张艳丽的脸和他眯缝着眼睛似有若无的微笑。然而,就在昨天夜里,在手机维系着的脆弱 交流里,我分明听到了他的柔情,听到了他呼吸的声音,甚至在他不容反驳的口气里我也听到了一种暧昧。往 往,我认为,这样的暧昧是爱情的开始。 

走着走着,我看到一个别致的酒吧。这间酒吧看起来蛮大的,有两层那么高。我注意到它,还因为它的门 口停聚了大量的车,都挤到了慢车道上了。它的门面不错,石头的门,招牌很大,一面墙的大窗子,可以清晰 地看到里面。里面大厅里没有多少人,但装修得很舒服。精致的吧台干干净净的,柔软的大沙发可以埋起人来 ,墙壁上挂着美丽的花环,光线柔和静谧,浪漫得让人想哭。 

这家店为什么以前没有来过呢?我不想回家,我乱,很乱。我需要想清楚,想清楚很多事。现在我迷路了 ,我需要辨别一下方向——这偌大的城市,哪里才是我的栖身之所? 

一辆车稳稳地停在身边,我没有听到任何的声音。直到车玻璃缓缓落下,有人说了一句“上车”并把车门 “咔”的一声打开了之后,我才感觉到它的存在。 

我回头看去。 

在招牌闪烁的霓虹里,一辆黑色的车,车身洁净地反射着街灯清冷的光芒。窗子里,一张国字脸,有点儿 双下巴,眉头仿佛锁着。 

我轻轻一笑。是的,就是他,就是那个我曾经傻傻地提着鞋对他笑的人。那天,我是精心装扮了的,可今 天,今天我该是怎样的形容憔悴……我忽然垂了头抽泣起来,头发散了,在风里贴着脸。 

“你怎么会在这里?”我问。 

“这个酒吧我常来。”他说。 

“噢,这里的小姐漂亮吧?”我撂了一句。对于他,我心里一直有着一种隔阂,可能来源于我们彼此的距 离——年龄的、地位的、环境的,也可能来源于“黑色金属”里的那个小姐。那天,那张艳丽的脸已经在我的 心头种下了一根刺,让我回避不得。 

沉默。 

“我的鞋呢,你把我的鞋弄哪儿了……”我盯着酒吧的霓虹,问。 

没有听到回答。我接着问:“那天在‘黑色金属’玩得高兴吗?有没有又拿别人的鞋子啊?有没有再给人 家买一双啊……” 

我正搜肠刮肚地寻找更刺激的字眼儿,只听得一阵“喀吧”的声音——是他在捏自己手指的关节。 

我转头看他,发丝的空隙里,他面沉似水,双眼仍然盯着前方。他的唇角没有了笑意,他只是沉默地等着 ,等我上车。他双手交错着,指节“喀吧”地响。 

“你走吧,我在这里等一个朋友。”我忽然有点心软了,不忍再用尖刻的话刺他。 

“快,上车,你怎么这么嗦!”他又说。这次他转过头,盯着我看。 

我们的目光交接了几秒钟,快速地较量了几个回合——我输了。我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他没有问我去哪里,只是开车,他带我上了一条陌生的路。随便哪里吧,随便。我侧头望着窗外。这架桥 刚刚通车不久,此刻桥上几乎没有车辆,只有宽阔的、无限延伸的路面节节展开。夜已经深了,阴冷的夜雾也 升腾了上来,被车灯打出一道光柱。桥下则是黑洞洞的一片,什么都看不到。安邦把车开得飞快,快到让我想 大叫。可是,我什么也叫不出来,我的心头被什么压得难受。 

没有说话,他打开了CD,里面是田震的歌。 

这首《水姻缘》我听过,此刻听来让我更加不安:“梦里有人将我追,却看不清他是谁,风儿由南向北吹 ,我却由东向西退……”田震刚刚唱了几句,安邦却按了下一首歌。这首歌我也听过,刀郎的《冲动的惩罚》 ,也是刚刚唱了几句他又切换了下一首。我明白他为什么反复切换这些歌,想必他的心同我一样的烦乱。 

最后,他放起一支委婉的曲子才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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