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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眼睛又没瞎，你吼那么大声干嘛？吵死了！”裴泽禹颤着腿摇摇晃晃的站起来，沿着马路往前走。
左雯雯呆立了几秒钟，反应过来，迅速的跟上去扶直他的身体。
“你平时很少喝酒，今天怎么喝这么多，醉的一摊烂泥似得。”
“高兴嘛，多喝了几杯！”裴泽禹眉眼间掩饰不住真心的开心。
“什么事能值得你高兴成这样，说出来我也乐一乐！”左雯雯来了兴致。
裴泽禹先是神秘的嘿嘿一笑，然后深吸一口气，就像说藏宝地图上珍宝的位置，“莫楚溪答应做我女朋友了！”随即开怀大笑，简直是幸福的合不拢嘴啊。
左雯雯一愣，充满好奇的脸色比翻书还快，瞬间阴沉，抱着他胳膊的手无声落下。
“你都不知道，问她答案的时候，感觉心跳快要从嗓子眼一下子蹦出来一样的难受。啊，这种感受太刺激了……”裴泽禹边叙述边手舞足蹈，加之酒劲儿还在，动作看上去十分滑稽可笑。
左雯雯双眸微颤，始终保持沉默，即便听着他眉飞色舞的讲话，也只是静静的，未曾说一句参与的话。
“想什么呢这么入神？听到我刚才和你说的没有？但是我这么明显的激动，会不会太显轻浮嗯？死蚊子，你说，我是不是应该以后换种方式和她相处？”等他回头，发现已经脱离了左雯雯好长一段路。
左雯雯蹲坐在原地，走近才听到是在哭，裴泽禹最没辙的就是女人哭，加上喝酒后有点头疼，更是乱糟糟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好了。
“死蚊子，你哭什么？”
空无人声的回应。
“有什么事起来说好不好？你这一哭，我头更疼了！”
左雯雯缓缓站起身，脸上满是泪痕，眼睛肿肿的没有精神，“你真的就这么喜欢她？”
听到她这么问，裴泽禹从容的立起身，忽然就明白了许多，“真的。”
“那我呢？我算什么？”
“朋友。”裴泽禹牙缝里冷冷的挤出两个字。
“没了？”左雯雯眼里燃烧着熊熊的火焰，那是最后一丝不肯认输的执念。
“没了。”裴泽禹再无他话。
小小的火苗在瞬间冻结成冰，原来，我只适合朋友的角色。
“这么多年，我们一直在一起，我不相信你不知道……”话说一半，话语权交到了裴泽禹的手中。
他眼神里消逝了平时的戏谑和玩笑话，认真的没有掺杂半星杂质。“我知道。”
“既然你知道，为什么无动于衷，为什么不早一点让我死心？为什么要让我待在你身边？为什么要在我最需要温暖的时候说会一直陪着我？为什么要到现在才选择离开我？为什么、要让我喜欢上你？”说话间，左雯雯已是泣不成声，语调里似乎是凄惨悲悯。
裴泽禹轻轻叹口气，安慰性的把她拽进怀里，拍拍她的背，继续道，“正是因为我知道你的想法，才会装作若无其事。因为一旦清楚的摊开所有，就意味着我们可能不再是朋友，只能是陌生人。我答应过，会一直在你身边，就只能是以此方式。”
“你真的、一点都没有喜欢过我？哪怕只是一秒钟的心动？”期许的眼神。
裴泽禹摇摇头，和她面对面地凝视着对方。
“你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上她的？”
裴泽禹想了好久，似乎在回忆和她一起的画面。“什么时候开始的呢？是什么时候我也不清楚，可能在第一次遇见的时候。偌大的超市里，为了躲避追查我的警察和保安，人群中第一眼看到的竟是她。第一次见面带给她的印象实在是糟糕透了，但就是她，大约真的是冥冥中注定，你知道我一向最不信命运的，可是她，让我不得不相信。”回想起当时的情形，他的嘴角就止不住的咧开。
左雯雯听着，眼眸开始泛滥如潮，并没有阻止他接下来的话，听着他说话，眼泪就那样落了下来。
“第二次遇见她，是在来学校的路上，车上特别堵。我竟然心里有点小小的庆幸，她是在和我同一所学校。可能怀着那样的小小庆幸，一直注意着她的，我却白痴的不知道自己开始喜欢上她了。”
“页君尚也是，陌凌烜也是，这是她的与众不同之处吧。我始终认为，只要我在你身边，无论有多少喜欢你的女生，就算是接近也不可以，我才是那个能够长长久久陪着你的人。不过，现在看来，莫楚溪的出现，一切都变了。”左雯雯耻笑自己的自取其辱和无法自拔。
“莫楚溪会有那么多想要保护她的人，不是没有原因的。她的过去我不曾参与，不能让她早一点遇到我，让她开心快乐。我还有现在，至少现在和未来我可以做到。”裴泽禹的眼神异常笃定。
“只是你，怕也是最后受伤害最深的那个。”
“从开始就知道，后来听莫楚瑶谈过页君尚和她之间的事，我就明白。我没法做到给予她最深的疼爱，也没有陌凌烜体贴入微，只要能够让她每天过的开心一点，就够了。人妖大叔可是说过，我是能够带给她微笑的唯一一个人啊。”裴泽禹说笑起来。
“你是不是太傻了？喜欢你的女生不止一个，你却因为一个莫楚溪，放弃了厮混的那些朋友，抛弃了曾经的顽劣。万一哪天他们找上你，你要怎么办？”
“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呗，总还是会有解决办法的嘛，大不了被揍一顿也就完事。”裴泽禹回复一贯的不正经口气。
左雯雯却是甚为担心。
“现在都说明白了，还心里堵得慌吗？”
左雯雯不说话了。
“你还要不要继续做朋友？”裴泽禹故意逗她。
左雯雯捂着还在红肿的脸，伤瞳还没有消散，证明今天发生的所有事都是真实存在的。那现在，站在她眼前的裴泽禹这个人，确实是亲口说出来，亲耳听到。
还要不要认输，认输如何？不认输又如何？现在已经不重要了，她听见了长久以来一直想要的答案。现在真真切切的摆在她面前的，就是现实。
可是杀了人如果还能洗清一切肮脏罪孽的话，那要警察和法律又有什么用。
“不。”左雯雯平静的回答。
裴泽禹以为自己幻听，听错了声音，支棱着耳朵，又问了一遍，“要不要继续做朋友？”
“我说不！”刚才的安静眨眼间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每次对着裴泽禹生莫楚溪气的左雯雯。
看着眼前突然变了个人似得她，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就在今天放学，你不是想知道我为什么把你叫去那条路，却没了踪影。我现在告诉你，因为在莫楚溪回家的路上，我堵住了她的去路。我就是看不惯她盛气凌人、高人一等的模样，凭什么你要喜欢她，而不是我！所以我去找她了！”左雯雯云淡风轻的描述，就像是以一个旁观者的身份介入。
“你再说一遍！”裴泽禹虽酒醒了大半，终究是半个醉鬼。一听这话，立马打了个激灵，愤怒的眼神加之酒劲，总是看着胆战心惊。
“本来这一巴掌是要挨在莫楚溪那白嫩的脸上的，结果页君尚替她挡了。看到我脸上这五个指印了吗？有你最心爱的莫楚溪，还有页君尚！你知道这代表什么吗？傻子，醒醒吧，人家才是真爱，你就只是一个被利用的工具而已。你以为自己真有足够优秀吗？页君尚的哥哥都是混在刀子尖上的人；陌凌烜呢，家里有钱，学习成绩又好；你呢？你凭什么可以入得了人家的法眼，家里只有一个奶奶，成绩又烂，脾气还是又臭又硬，你觉得这种情况下，她会选谁？拜托你，醒醒吧，她的心里只有页君尚！”
“啪！”这一记耳光大约是用了很足的力气，甩在左雯雯的另一边脸上。
左雯雯没有丝毫的讶异，相反的是，非常镇静，最后还摸着火辣辣的脸庞，笑了出来，“打得好！”
“她们两人的巴掌太轻了，我这一巴掌是为以前的你打的！从现在开始，我和你，只是平行线。”说完，裴泽禹毅然决然的走开，那脚步在左雯雯眼里看来是那么沉重而又踏实。
她紧紧攥着拳头，目不转睛地盯着裴泽禹的背影，直到看不见他的痕迹，眼泪才顺着脸颊狂妄倾泻而出。
“对不起。”她轻声说。
第三十九章 我们是糖，甜到忧伤
对着清冷的空气只说了这三个字，最轻却也最重的一句话，已经足够令她彻底烟消云散。
对不起，没办法和你继续做朋友。
对不起，骗了你。
对不起，以这种方式离开你。或许只有通过这种极端的方式，我们才能做到真正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那样。如果让我离开你，这是最好的方式。其实，我说了谎，我是真的不计较关于你的一切。
臭咸鱼，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数日后
“小楠，有人找。”母亲走近大厅。
“谁啊？”吴楠奇怪的靠近门把手。
昏黄的路灯下，四目相对，似曾相识地身影。看到吴楠见到她时全无意外的神色，倒是令她甚是感到意外了。
“原来是你。”吴楠说出口时，并无其它表情。
“见到我，你好像不似从前那般恐惧了呢。”
“来找我，什么事？”
“就是觉得，好久没有来看你，所以作为礼貌，就来了。”左雯雯回应给她微笑。
“是因为裴泽禹的事情吧？我们似乎并不是可以好到互相来家里探访的关系。”吴楠表现的十分冷酷。
左雯雯轻巧的笑着，那眸色里闪烁的晶莹转瞬即逝，“这里的样子一点没变，以前不是经常会在这种时候待在你家的么？”
“如果找我来，只是为了说这些，那就请你停止吧！抱歉，我没有兴趣继续听下去。”吴楠转身准备回去。
“亏得莫楚溪可以因为你挨揍的时候，眼睛都没眨过一下。”左雯雯突然蹦出来的一句话，使得吴楠移动的脚步重新缩了回来。
看着吴楠回转身时候惊惧诧异的眼神，她分明是想嘲笑的，不知怎地嗓子涩涩的，竟发不出声音。
“如果你还在为过去的事耿耿于怀，大可以冲着我来，楚溪什么都不会去做，反反复复的纠缠是你一贯的态度吗？非得要用同一种办法逼走她你才甘心？”
“看来，莫楚溪很适合你。”
“放手吧，趁着还有时间，在没有更狼狈之前，至少现在，还不会完全破碎掉。”
“那要是已经破碎了呢？”左雯雯目不转睛地直视着吴楠，怪异的笑容里满是脆弱的无力感。
吴楠张开嘴巴，大约是在吃惊她的话语。
早料到她会是这种反应，“是不是很有趣，抗拒命运再久，却是一步步按照你的猜想，努力逐渐落空。”
“裴泽禹最终选择的人只会是楚溪，我说过的吧？”
“是，一早就知道，就是想试着垂死挣扎。”左雯雯取笑着自己的愚蠢。
“虽然事实如此，不过你的反应会是这样，倒是我没有想过的。”
“疯子一样的对着裴泽禹咆哮，而且绝对不会轻易放过莫楚溪，应该是这样的反应吧？”左雯雯替她说了心中的想法。
吴楠没有回应。
“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吴楠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她的道歉是出于何种缘故。
“所有的事，总是想着要有一次说这一句，只是，你等的太久了吧？”
异于平常的语调，不知怎的，在吴楠听来，似乎是带着特别的深意。
“我希望是我想太多，总是觉得你有隐瞒什么事。”吴楠渐渐感觉到了她言语里的不平常。
“还讨厌我么？不对，是恨。”说这句话的时候，她的嘴角分明是带着笑的。
“即使听到我的解释，也还是一如既往的把我抛弃掉。我以为和那些人比起来，至少我会有一点不同。”
“就像是小时候尝到的第一块糖，味道是最难忘怀的。所以，以后也唯一只会对此种味道情有独钟。”
“其实，在很早以前，我就已经不恨你了。真的，就算是恨，也是曾经。”
听到她这么说，她除了裴泽禹从未再为任何人掉过泪的眼，也早已是泛滥成灾。
“有东西眯眼睛了，什么东西，真够讨厌的。”左雯雯一边说一遍擦拭着泪水划过的痕迹，骄傲和自以为是的自信，随着吴楠的几个字灰飞烟灭。
尘封的谜题一旦揭开，便是以最为煽情的方式。
“你说过，只有你才可以欺负我，我倒是忘了问一句，期限是多久？”看到吴楠故作认真的模样，她终于笑了出来，眼泪与微笑的混合产物，似暴雨冲刷过后怒放的野蔷薇。
很久以前，她选择放弃掉的，原来是真正的欢愉和幸福。
你问过，真正的幸运是什么模样的吧，就像我们，命定是根与藤交织在一起的两朵孤独的花，最幸运的事，陪在我身边的是你，只是你。
左雯雯的影像在灯光里被逐渐拉长，就连黑暗里的微笑都是带着原谅的眼泪逝去的。
一天前
夜晚的风漫上袭人的醉意，酥酥的，周围的空气里也染上相似的味道。
透过围栏天桥尽头望去，满城的霓虹闪烁如白昼。即便是星星，也跟抛光涂画一般，比前几晚要明亮许多。
“你终于还是来了。”莫楚溪淡淡的笑容里盛满冰冷。
话音未落，三三两两围上来的女生渐渐靠近，看装束打扮，不似学生。
“你怎么料到我一定会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