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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堂眼-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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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对激|情过去的男女刚刚闭上眼睛,一群黑压压的老鼠蹿过来,它们好像早就埋伏好了似的,就等着肇事者把眼睛闭上。它们不由分说,在一堆白色的黏稠物面前厮杀起来,乱作一团。两个人像两座死火山,他们吓坏了,抱成一团。第二天一大清早,一束阳光从洞口照射进来时,林夕阳发现她的十根脚趾头都被啃光了,那里血糊糊一大片。那群可恶的老鼠把她的脚趾头吃掉了,连骨头也没有剩下。林夕阳吓了一身冷汗,正要哭出声来,突然闻到了一股异常清新的气息,一股刚刚被露水浸湿过的青草般的气息,这股淡淡的气息颤抖着穿过黑暗隧道,一下子冲进她的大脑。她浑身颤动了一下,随即睁开了双眼。她惊恐地看着身边年轻的男子。
  北纬正低着头看着她,脸上仍挂着冷峻的难以琢磨的微笑。林夕阳红了脸。这个让她琢磨不透的笑本身比看透她的梦更让她觉得恐惧,而且她发现那股好闻的气息正是从这个年轻男子的身上散发出来的。从这点上,林夕阳一下子就判断出:尽管他无时无刻不在千方百计地掩饰,但这个喜欢用口哨来对主流文化表示蔑视的家伙实际上还是一个处子。很显然,她的判断太主观了。
  林夕阳庆幸自己及时离开了乌堡镇。如果再继续呆下去,它就会用刀子一片片地割她,把她割得鲜血淋漓,然后把她制作成一具木乃伊,让她在棺材里啃噬自己枯枝一般的骨头,它惩罚她就像惩罚她的婆婆一样,让她自蔚一辈子,让她躺在棺材里继续干这无聊的营生,最后才记得把她推进焚尸炉。
  汽车在高速公路上滑行,车上的人像得了禽流感一样把脑袋歪倒在胸前,把头耷拉在别人的肩膀上。这群人终于闭上了可恶的嘴巴。车厢里安静得像在悄悄地举行一场葬礼,哭晕过去的人们正在作一个世纪美梦。
  即将开始的新生活使林夕阳激动不安。小时候做过的无数画家的美梦这次来靠她实践了,至少能让她开开眼界,能让她的绘画水平在原有的基础上进步一大截。她已经作好了准备:用现代画法画一条没有性病的鱼。她思考着,怎样用色彩和线条表现具象的物体本身?还是与表现抽象的结构形态结合起来?最后的问题归结为一点:这是一条自由的健康的鱼。既不像毕加索一样纵欲也不像梵高一样受压抑,否则都是病态的。
  迄今为止,她连一个业余画家都谈不上,多年来仍停留在爱好上,在乌堡镇没有一点长进,这对像她这个年龄的人来说显得极为残酷,而且显得还像小学生一样幼稚。最起码,她连一间画室都没有,她只能把颜料锁进抽屉里,像小学生一样拿铅笔在作业本上涂鸦。小学生把涂鸦过的作业本拿给老师看,而她只能拿给自己看。在这个蹩脚的小阁楼,她经常被人当作怪物来嘲笑。她讨厌时不时从巷子深处飘出来的那股浓烈的猫臊味,它能让她一眼看透人生。这是呈现在她面前的一个永久性障碍,她对这些障碍深恶痛绝。
  巴尔扎克的手杖上写着,我在摧毁一切障碍。
  卡夫卡的手杖上则写着,一切障碍在摧毁我。
  林夕阳想,之前她是卡夫卡,之后她就要做巴尔扎克了。
  后现代女作家最大胆、最直接、最具争议性的长篇小说《天堂眼》车厢内像有谁恶作剧地放了一颗硫弹,化学制品和睡梦中放出来的臭气混合在一起,很快形成另一股强大的气流,它们汹涌地往她鼻子里钻。没过多久,空荡荡的腹部就被这些有毒的气体胀满了,它们无孔不入,在狭窄的空间里拼命挤压、膨胀,费力地发泄愤懑。她的胃开始痉挛,抽搐,如同一颗即将要爆炸的手榴弹。林夕阳捂着胸口,脸部令人尴尬地扭曲着。她咬紧牙,固执地与肚子作顽强的抵抗。在学生面前吐出来,这会伤害她的尊严。林夕阳急促地把手移到嘴上,眼睛四处搜索,看有没有让她一吐为快的垃圾桶。她绝望地往后倒去,头在背靠椅上蹭来蹭去,像个在做垂死挣扎的小动物。
  北纬终于注意到这个在身边不断蠕动的小虫子了,他刚才被电视上的打斗情节所吸引。他诧异地看着面前的女人,问,你怎么啦?他举起手,在她眼前左右晃动。他在思考要不要拍她的脸,她脸色惨白,让人感觉她就要断气。他被吓坏了,处理这样的事情他一点经验都没有。
  林夕阳不敢说话,也说不出话来了。她朝天空兀自梗了梗脖子,用手指着窗户,示意他赶紧把窗户打开。北纬跳起来去拉玻璃窗。这样一来,他大半个身子几乎全倚靠在了她身上,但他恰到好处地把身体重心控制在腿上。他干得很卖力,但窗户纹丝不动。
  全是封闭的。他急得满头大汗,嗓音里充满了紧迫。
  林夕阳求助的目光紧紧地盯着他。
  怎么办啦?他拍了拍手,在摇头的当口他收回自己的腿,但两个异性的大腿在下面无意中碰撞了一下。林夕阳马上被他富有弹性的肌肉弹回去了。他身上的气息翻滚着向她席卷过来,她第一次从一个异性身上闻到了这股好闻的气息,但它让她喘不过来。林夕阳惶惑地睁了一下眼,北纬T恤衫上龇牙咧嘴的骷髅头正在离她不到一寸的地方抖动,好像魔鬼就要现身一样。
  林夕阳终于忍受不住从身体底部涌出一股强大的气流。她喷射了,射到了他身上。他的棉质衣服将她的呕吐物一点不剩全吸收了,幸亏她吐出来的全是水。


  在狭窄的车座空间里,林夕阳和大学生面面相觑。他被淋成了落汤鸡,浑身上下散发出一股恶浊的臭味,突如其来的臭味把这个洋溢着青春气息的男孩搞得晕头转向。他大概从来没有经历过这样的惨败。林夕阳像冻僵了似的胆怯地看着他,紧紧盯着他的嘴巴,静静地等待从那里翻滚出最恶毒的语言劈面打向她的脸。
  全部吐出来的女人这会肚子好多了,但她的心情绝对比刚才还糟糕。不说世界末日,但至少在她看来,是一场小小的灾难。她发现,越是她不愿意发生的事越是出人意料地发生了。她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北纬很快就明白过来发生什么了,他原先以为她会吐到前面的那块空地上。他已经在有意识地给她让地方了,就迟了一步,她呕吐了他一身。他这个垃圾桶当得也太称职了,全棉T恤衫好像早就张开了大口,它把从空中喷过来的臭烘烘的酸水吸得一干二净,还留有余热呢。他浑身筛糠一样地抖动起来。
  这是我现在面临的最大的危机。不过我正燥热着呢,你就帮我洗了一个温水澡。他漫不经心地往外脱衣服。本来想活跃一下气氛,没想到林夕阳的脸马上就红到了耳根。他仔细回味了一下刚才说的话,才蓦地意识到这句话有潜意识的性心理和明显的性暗示。他把脱了一半的衣服又慢吞吞地重新穿上。他期待这样一个命令:就脱下它好了。没有老师的命令他不敢贸然行事。这个年轻人现在穿着散发出恶心臭味的湿漉漉的衣服,难受得要命。
  车厢内已经有人被折腾醒了,他们皱着眉头到处寻找散发硫酸味的发源地,很快他们就发现这位体面的大学生是罪魁祸首。他们鄙夷的眼光扫射过来,有的恨不得把他抬起来扔到窗户外面去。呕吐好像具有传染性,车厢内接二连三的有人呕吐起来,如同音乐大厅里此起彼伏的意大利交响乐,这交响乐成了传染源,连司机也不例外,四十多张嘴一起伸向空中,有的朝自己呕吐,有的呕吐别人。大学生也在干呕,林夕阳受大学生的感染,又重新汇入到了这股热烈的潮流之中。车里乱作一团。豪华车载着满满一车厢禽流感病人向大都市开去,像拖着一车有毒物质。
  林夕阳感到满世界都是呕吐的人。
  我面临的危机更大了。北纬自言自语,真有本事啊,能让这么多人呕吐。
  你刚才要是把衣服脱了就好了。林夕阳身子往背后一靠,差点笑出声来。
  我在等待老师命令我脱呢。
  我无权命令你。我哪有这个权利啊。
  你没有这个权利?大学生反问他,眼里流露出明显的不满和怒火,但他压制着,你今天可是吐了我一身啊。
  我那一会闻到了一股气味。林夕阳忍耐了许久,你闻到了吗?
  那一会是什么气味?大学生抽了抽鼻子,我这一会闻到了食物腐烂的味道。因为我成了垃圾桶?大学生的脸上马上掠过一丝难堪的表情,但这些一闪即过,他立即恢复了常态。他盯着彩电上的画面,激烈的搏斗场面把他的注意力全吸引过去了。过了一会,他忽然笑起来,学着林夕阳刚才的样子,脸难看地扭曲着,呕呕呕,真好玩,你像一个火车头,后面拖着一截长长的车厢。
  林夕阳笑了,说,哪像你,我想我呕的时候心是疼的。
  大学生并不理会她,你打算怎么补偿我?我不会让你白吐我的。
  林夕阳带着歉意的眼神看着他,但她没有告诉他,她之所以承受这一切,最主要的是由于她太想离开乌堡镇了,也想让自己的专长往学院那边靠。她以前很有天赋,但她的天赋被琐碎的生活磨碎了。现在她看不到梵高笔下的向日葵是什么色彩。他穷困潦倒了一生,被情欲折磨了一生,艺术拯救了他。他远没有另一条疯狗毕加索幸运,毕加索在情欲中光芒四射。他得出的结论是:他面对的是一个严重扭曲、变异了的世界。现代人把毕加索捧上了天:他在女人的肚皮上看精彩人生。而梵高临死前还在小小的茅草房里看日出呢。他一刻也没有停止过他对色彩的看法,他把鲜活的东西诉诸在他的绘画里,至死都没有放弃这个追求。人们很容易就把他理解为:为艺术而献身的典范。林夕阳想,两个有趣的人,两种不同的人生。
  大学生抱怨这个时代产生不了伟大的艺术家,连他这么热衷于绘画、而且曾经把绘画当作生命的人也转行了。他说他只对那些火柴盒似的摩天大楼感兴趣,他经常跑到学校对面看两座耸入云端的高层建筑。人都盲目地追赶潮流去了,生活不断地在给人施加压力,让人急功近利。半透明的玻璃高楼大厦耸得越来越高了,但人的精神呢?林夕阳觉得人们的精神越来越空虚,支架还在那里,但中间被虫蛀空了。
  有钱真好啊,大学生感叹道。那样他就可以买一辆运动跑车,让周围躺满花的尸体,四周堆满动物的腐肉。Chu女们都死光了,那些不甘心的暴发户又把魔爪伸向了小学生。这群刽子手利用手中的钱财和技巧,浑身沾满了鲜血。大街上到处都是飞跑的鸡,不知道哪一只是患了性病的鸡。他一定要瞪大眼睛,别被她的外表欺骗了。
  一下车,有一瞬间林夕阳产生了错觉。折腾了老半天,怎么又回到了乌堡镇。到处都是千篇一律的面孔、大腿、橱窗里的衣装、大街上的人体摄像、动物的毛发、低矮的房屋、狭窄的巷子、破旧的旅馆、落满树叶的人行道、抱着小孩站在天桥下散发制作假文凭传单的妇女,流着口水的流浪汉、悬挂在门楣上的生肉、大街上摇摆着患有性病的屁股、倒在路边的瘾君子、艾滋病病人、鼻涕挂在嘴边的小乞丐、眼睛盯着妇女钱包的小偷、穿着睡衣在麻将桌上拼命厮杀的女人。这一堆杂乱无章的生活让林夕阳一时误以为又走到乌堡镇的胡同里。
  有人粗暴地推了她一把,然后从她面前窜出去了,后面追上来一个戴眼镜的中年男人,也狠狠地把她推翻在一边。她站在那里被几个陌生人推来搡去,像刘姥姥走进大观园,一下子分不清东南西北了。她绝望地看着那个腆着大肚子的男人,他不是那个灵敏小家伙的对手,他眼睁睁地看着小偷在人群中消失。那个男人沮丧得直跺脚,嘴里嘟哝着,那里面装着一台他刚刚买来的笔记本电脑。
  林夕阳立即紧张起来,她站在拥挤不堪的车站大门口,惶恐地打量着这个陌生的城市。新环境给她带来了不安全感,她满脸惶恐地看着大学生。
  北纬走过来,把她的包拎在手里,说,要不我把你送到学校吧?
  还没等林夕阳回答,他说他再尽一次义务把她送到目的地。如果老师万一出了什么差错,他就成了千古罪人。
  林夕阳一颗忐忑不安的心终于舒坦了。她是个至上的理想主义者,怀着美好的梦想而来,眼看着还没有进入生活,她的美好幻想就差不多要破灭了。与此同时,为了在头晕目眩的普遍狂乱中站稳脚跟,大学生给她的亲切感使她在这个陌生的环境里显得弥足珍贵。她小声地乞求北纬以后不要再叫她老师了,她现在是一个比他还低一年级的进修生,而且还将回到镇上的中学去做一个普通的美术教师。
  走到车站,林夕阳发现马路两边矗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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