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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倾天阑-第44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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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叫得这么欢快扒得我怪没成就感”

被窝里一阵悉悉索索的响动,月光下雪白的一团被褥忽而隆起,忽而扭曲,忽而降下,忽而翻动起伏如浪,皱褶翻展一夜癫狂。

天快亮的时候,声音迷蒙呢喃,从被窝缝隙里泄出。

“明年夏天,明年夏天你穿了海滩上我看可好?就我们两人”

“你也穿我要看阳光海滩和裸男”

“好”



第二天早上,太史阑在满目阳光中醒来,一眼看见大海扑入眼帘。

她睡在容楚臂弯,两人发丝纠缠,容楚的发质比她好,缎子一般流泻在她颈侧。他感觉到她醒来,侧了侧头,唇贴着她耳畔,慵懒地道:“早。”

一股淡淡的芝兰和男人气息混合的香气袭来,伴着这销魂嗓音,太史阑觉得身上似乎又蓬一下热了,唰一下掀开被窝。

随即她眼神跌宕,大失所望。

“什么时候换的!”她恨恨地盯着容楚中规中矩的雪白寝衣。

昨晚的风情荡漾紧身泳裤呢?半夜三更被窝里看不清楚,他个矫情的又不给她看,好容易天亮了想一饱眼福,他居然给换了。

“想看?”容楚懒洋洋瞟她一眼,“好事怎可一次奉上?这不符合钓鱼原则。”

太史阑哼一声,想想反正也不亏,昨晚原本是他想看她穿泳装,结果最后变成她欣赏他穿泳裤,挺好。

两人起床洗漱,下楼,桌上已经摆好早餐,中式的。苏田螺姑娘不会做西式早餐。

吃完散步回别墅,也不用锁门,这座山都是她的。

孩子昨晚也在,苏亚带着他们睡在楼下,奶娘也跟着。太史阑和容楚都不会让孩子离开自己身边,早上正好抱了一起回去。风帽严严实实地遮着两张娇嫩的小脸蛋,海风将咿咿呀呀的笑语远远传开。

到了别墅立即回程,孩子每天要洗药澡,韦雅还在总督府等着。

离孩子离开还有两天,两人心中都在分秒计算着,却都一句不提。

对于无法改变的事情,只能学着接受,为此纠结和痛苦,不过是平添他人负担。

车行快到总督府的时候,雷元前来迎接。

太史阑一看他神情,就皱了皱眉,一边下车一边问:“昨夜可有事端?”

“有人试图闯入府中。”雷元道,“不过被司空世子驱走。”

太史阑转身——她才出去一晚,还是没有和任何人打招呼地出去,就有人闯府?巧合还是另有玄机?

“怎么回事?一人还是数人?”

“一人,武功高强,三更过后出现在府中,被我们发现,这人慌不择路向后院逃,被从客院出来的司空世子驱走,司空世子还受了点伤。”

太史阑淡淡“嗯”了一声——这事很有些蹊跷。历年大宅院格局差不多,且内院比后院防备紧,这家伙不可能认不出内院所在,被追逐时却往内院逃,明显不对劲。但话又说回来,如果他是有内应来行刺的,应该知道昨晚所有重要人物都不在,何必来上这一趟?

她看看容楚,容楚面色如常,就好像没听见。

“今晚加强守备,所有人员不得离府。”

“是。”

雷元走后,两人刚刚坐下来,苏亚就传报说司空世子前来辞行。

太史阑当即请他进来,司空昱今日精神倒好些,只是脸色反而更苍白几分,很简单地和她说,叨扰已久,现在有急事要离开。

他这个时候要走,又让太史阑心中疑惑,心中隐约觉得,他要离开,应该和昨晚事情有些关联。

看看司空昱犹自染血的胳膊,她心中犹豫,司空昱刚刚护卫了她的府邸,又受了伤,该留他下来的。只是此时实在太重要,孩子即将送走,容楚也在身边,如果有什么差池,她也无法接受。

想了想,又看司空昱神色坚决,心中决定便由他先离开,自己暗中多派些人跟随保护,无论如何要护他周全。如果他真的还被东堂诸人迫害挟持,自己就是拼着被人怀疑叛国,也要想办法把他从海上送走,送他回东堂。

她想定了,便起身,道:“那么我送你”

司空昱一直紧紧盯着她,此刻她一开口,眼瞧着他深海星华般大而美丽的眸子,忽然就暗淡了下去。

这一瞬的黯然,看得太史阑心中一震,顿时无法接续。

她还想说些什么,司空昱已经垂下眼睫,不肯再多看她一眼,淡淡道:“不必了”

“司空兄且慢离开。”容楚忽然开口打断了他的话。

司空昱和太史阑都是明显一怔。

“昨夜府中刺客仰赖司空兄驱走,还累司空兄受伤,此事我和太史还未谢,怎能让你就走。”容楚笑容亲切,“司空兄最起码也该再留几日,养养伤才是。”

“不必了。”司空昱笑容淡淡清傲,“这点小伤,不碍事。”

“自然是不碍的。”容楚更加诚恳,“不过昨晚刺客能够闯入府中,分明很有几分本事。司空兄也知道,如今我那两个孩儿尚在襁褓,又刚刚满月,满城敌手都难免觊觎,太史为了他们的安全,很长日子都没能睡好了。”说完对太史阑看了一眼,不胜怜惜。

太史阑闭紧嘴。容楚八成又玩什么心眼了,她只管默认便是。

之前容楚并不同意她留司空昱在府,如今却开口挽留,他可是有什么发现?

司空昱脸色变了变,似乎忍了忍,终究忍不住冷笑道:“这便是你的不是。既然知道她敌人多,孩子又小,何必做这个满月?引得四面八方贼心不死,孩子身处危境,何必!”

“这确实是我的不是。”容楚也不辩解,温和地道,“她生产时我未能在她身侧,总觉得对她和孩子不起,孩子满月再不办,心中愧疚更甚。说到底,是我为了自身心安,多少置她和孩子于险地。但满月终究已经做了,而且我很快也要回朝,所以非常时期,我希望司空兄方便的话,还请多留些日子,看顾一二。”

“你放心我?”司空昱眼神微斜。

这句话一语双关,太史阑木着脸只当没听见。

“我妻既信司空兄为友,我自无不信。”容楚将那“我妻”二字咬得清晰,笑得诚恳。

司空昱脸色复杂,又看了太史阑一眼,眼神似犹豫似不舍又似不安,最终一咬牙道:“暂且再留几日。”

“多谢司空兄。”容楚优雅作揖。司空昱还了礼,快步而去,淡青锦袍在风中一扬,已经出了院子。

太史阑看见容楚盯着司空昱的步伐,若有所思。

“你什么打算?”她问。

司空昱是不知道孩子即将要送走的消息,这也是她同意给孩子做满月的原因,静海再多人惦记孩子也没用,谁也想不到她会舍得把襁褓中的孩子送走。

“且看着罢。”容楚轻轻叹息一声。

当晚太史阑容楚宴请司空昱,在花园暖阁之中席开一桌,司空昱用银壶携了一壶酒来,说是他在临近德音寺寻来的素酒。德音寺的素酒远近闻名,太史阑也听说过。司空昱看她一眼,道:“你不用馋了,没你的份。”

容楚看他一眼,道:“司空兄这句话再正确不过。”

太史阑根本没打算喝酒,只是想把壶取过来,亲自给他们斟酒而已。司空昱这么一说,她倒不好再伸手,只好一笑吃菜。

司空昱给自己先斟了一杯,正要给容楚斟,太史阑忽然道:“容楚你昨晚喝得有点多,今天就少喝些。”

司空昱手一停,看看容楚,容楚柔声笑道:“昨晚只是小醉而已”

司空昱忽然将壶收了回去,淡淡地道:“我看你们俩都不适合喝我的酒。”说完干脆自斟自饮。

容楚看了太史阑一眼,太史阑垂下眼。

司空昱之后便很少说话,也不看他们,自顾自喝酒喝得飞快,太史阑知道德音寺的素酒号称素酒,其实后劲极大,有“三步迎风倒”之称,眼看司空昱手不停杯,忍不住按住了他,道:“这酒后劲大,行了。”

司空昱手指一停,眼光落在她按住他衣袖的手指上,忽然反手一抓。

他动作很快,可惜太史阑动作更快,手指一撤,两人指尖一碰已错过。

太史阑面无表情,回手夹菜,容楚低头喝汤,好像什么都没看见。司空昱的手悬空微微一停,随即有点自失地笑了下,又抓起了酒杯。

太史阑瞧着他已经有点喝多了,但此时也不好再劝,只好默默吃饭,心中想着等他喝完命人扛回去算了。

她不劝,司空昱倒不喝了,抓着酒杯问她:“你说这酒后劲大,是不是听说它‘三步迎风倒’?”

太史阑淡淡看他一眼,“你自然是不倒的。”

“当然!要么咱们就试试?”司空昱站起身,身子几不可见地摇了摇,随即站直,摇摇晃晃向暖阁外走去,大声数:“一、二、三、四”

他竟然就这么走了出去,一边走一边晃,一边晃一边数,太史阑哭笑不得,赶紧和容楚追了出去,暖阁外是一条九曲石桥,连着花池,静海四季如春,花池之中水波粼粼,太史阑怕他这样醉后大步走掉进池子里去,连忙唤道:“慢点”忽听司空昱大声道:“一、二、三、四、五、六、七!天生如我谁能弃!廿载红尘今如土,三千旧恨何方寄!”

声音沉雄,愤懑满胸。

托醉临风诗一首,却将旧恨化新愁。

太史阑怔住。

“噗通”一声,七字步吟七字诗的司空诗人,终于最后一步走歪,掉进了花池。

他落水的一霎,一条白影横空而来,却是后一步出来的容楚,脚尖在横栏上一点,掠到他身边,伸手将司空昱拎起。

司空昱落水的时候太史阑正待呼唤不远处的护卫,看容楚掠来救人稍稍放心。

忽然池中哗啦一声,水花溅起!

水花突生,一冲便有丈高,白色的水光夹杂着碧色的花叶蓬起,夜色里晶光四溅。

晶光里爆射出一条白虹,直射容楚前心——是剑光!

此时容楚身在半空,单手还要拎着司空昱,空门大开,无所躲避!

太史阑连呼喊都没有,闷不作声就冲了上去,身后却有黑影卷来,一手将她拉开,另一手一甩,一道银光如白蛇霍霍飞出。

此刻剑光将及容楚胸膛!

容楚袖子里忽然飞出一抹白光。

“咔咔”连响,那白光击上剑身,剑尖一歪,容楚借着这撞击之力向后一让,将司空昱扔上岸,此时那银光已经到达他脚下,却是一条银色锁链。手持锁链的周八向后一拉,容楚身子向池边飞来。

此时火虎苏亚也到了,火虎轻功了得,一跃之间从对岸横跨水池,人在半空,刀已经冲着那刺客劈了下去,那人本想追杀容楚,感觉到背后刀锋凶猛,只得回身再战。

此时司空昱砰一声落在太史阑身边,太史阑眼角扫到容楚平安,心中稍定,弯身问他:“你怎样”

司空昱忽然跳起来,抬手点了她穴道,抱了她便跑。

这一下谁都没想到,连刚刚上岸的容楚都怔了怔,因为刚才司空昱落水时,刺客的剑光是同时将他和容楚都笼罩在内的,是真正的必杀之招,所以众人都已经在内心排除了他和刺客有关的可能,谁知道他忽然出手,带走了太史阑。

众人一怔,赶紧追来,司空昱身法极快,一转眼已经出了后院。

太史阑被他抱在怀中,怒道:“司空昱你疯了!”

司空昱不说话,只迅速前行,太史阑脑袋被他压着,也不知道他往哪里走,心中生怒,慢慢动了动肘尖。

司空昱虽然点了她软麻穴,但她稍微动一动还是可以的,这动一动,足够她启动身上的暗器,将司空昱射穿。

此刻正是好时机。

她肘尖半悬,对准自己腰间,只要司空昱稍稍一动,压到她手臂,再撞到她腰间,她的暗器,就会射出去。

对于威胁自己和容楚安全的人,太史阑从不手软。然而此刻她依旧微微犹豫。

虽然看起来司空昱心存不良证据确凿,但是

肘尖悠悠地悬着

正在这时,司空昱低头看了她一眼。

这一眼再次令太史阑心头一震。

痛苦、悲愤、忧郁、复杂、无奈、坚决各种情绪纠结的目光,沉重得让太史阑也觉得无法承载,沉重得让她恍惚,忽然觉得这眸光熟悉。

是了,在船上

骗海姑奶奶一路回程的船上,最后一刻持枪对射,他忽然把枪对准她,而她毫不犹豫开枪的那一刻。

那一刻她误会了他,令他受伤落水,那一刻依稀他也是这样的眼神。

那么这一刻呢是不是依然是一个误会?

一次误会就是一次生命,上次侥幸没有犯下大错,那这次呢?

她忽然出了一身冷汗,肘尖慢慢地移了移,正在这时司空昱将她往怀里紧了紧,如果她的肘尖还在原处,此刻她腰间的暗器就射穿他的肚腹。

司空昱压下她头发的那一瞬,隐约有风声呼啸而过。正冲着她来,她没看清楚,只是感觉,顿时又出了一身大汗。

此刻她忽然觉得,过于决断也未必是好事。她性子刚决,在遇事时,只按利弊来进行瞬间判断,很少去考虑情分以及其它,以往看来是成大事者的必须条件,此刻她却心跳如鼓,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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