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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栖谣-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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琴嫂风轻云淡:“开始自然是恨。到后来,恨也就化作一坛死水了。那日我逼他做个抉择,要是爱他妻子更甚,便留下来做他的新郎官。要是爱我更甚,便追随我去昔日的沙场。”

我睁大眼睛:“他选了谁?”

“满堂的亲戚长辈盯着,他能选谁。苦着脸去了那诗书满腹的小姐那里。我当下就用剑搁了衣袍,同他断绝关系。再后来,我独自去了洛阳。再后来,才知道……原来他最后还是去了沙场。只不过这一去再也没有归来。他的尸骨被心中愤恨的敌军用大火烧毁了。无踪无迹,无处可寻。”

所以她果然不是寻常的掌柜而已。我将手里的水递还给琴嫂,面上是想笑的,却怎般也扯不出弧度来:“若是人人都诚实些,也就不会有这样多的屈骨了。喝点水。”

琴嫂给我一个放心的眼神,那娇柔的她遂退化成精明干练的姿态:“都这些年了。我当初会听命冽公子,是看中了他的光明磊落,绝不像那个人,再者冽公子行事精密,也算救我脱离苦海。让奴家这幅身子骨还能有片用场之地。”

“嗯,”我默默应着,眼尖不经意扫过脚下的包袱,才想起本来下山的目的是为了里边的药末。于是拾之谨慎的用手拆开,才搁置几日,灰色的粉末却变成了蓝色,“琴嫂,我这儿有一物要请教你。你仔细闻来。”

她用手轻缓的推捻开来,放在火光下凝视片刻,又用了数种器具测过,才惊奇的告诉转头看我:“凤姑娘,这东西,是从哪儿来的?” 
作者有话要说:此篇几乎都是俩姑娘之间的对话。
v亲,看的眼疼了吗。



19、意乱情迷⑤

20、意乱情迷⑤ 。。。 
 
 
“这是我从我屋里头的柜子里翻出来的,原以为是什么驱虫的香料,但请姑姑看过之后才知道这东西有毒。”先前同琴嫂还没交心,所以小心的挑拣了一个谎言,苦了我要为这一个谎圆接下来的诸多谎。

她眸色怔诧的看着我:“这可不是什么毒药这般简单的。恕我不敬问凤姑娘一句。你屋里头……可是时常有男人出入?”

若说行走的最多的,自然要算顾墨沉。我喜爱闲静,所以身边只留慧莺一个丫头,把顾夫人派来做粗活儿的家丁全都打发走了:“有。是我的表弟,偶尔心烦时会找我切磋棋艺。除此之外再无他人。”

“那凤姑娘可要睁大了眼睛仔细你这表弟了。”琴嫂抖了抖手中的纸团,又原样包回去扔还给我。

我微愣,既是不寻常的毒药,为何还要我贴身保留?

她却不紧不慢用山上采来的雪水洗净手,笑道:“这个年纪情窦初开也是常事,更何况凤姑娘长得清致动人,难免会惹人……咳,”提到一半,她突然停顿下来,意味颇深的继续说,“惹人喜爱。”

“琴嫂所指何物,凤轲并不明白。”

“这药……”她见我是当真不知情,擦干了手瞧着我,欲言又止,“是用来禁欲的。我看十成是你姑姑塞给你的。只不过也不可多闻,否则日后……听雪楼中燃的不过是单单其中一种香料,能振奋提神。姑娘若是回临安,还是搬来同我一道住罢。”

禁……欲?

我当下羞红了脸,咬住嘴唇。难怪她刚才用那般刺眼的神色打量我。竟以为我是个放荡形骸的人。听琴嫂的语气,大抵是误以为那信手胡诌的小表弟心中仰慕于我,而姑姑为防出乱子便配了这样一幅药。

那下毒之人,竟如此瞧得起我。只是一想起我与顾墨沉日日在这粉末之中商讨对策,脸上的烧便一直传进了心底。

连赶十日路程,我们终算走出了绵延不绝的山岭,来到靠近三峰山的镇子上。

只是越靠近三峰山,目及之处所见的尸体,便越发多了。

小镇名唤龙腾镇。倒是个热闹的地方。

路旁的明月茶棚里,琴嫂向老板要了两碗热茶,手中不晓得什么时候多了一把剑,裹着手随身带着,再加上此刻我们都是男儿装扮,乍一眼看去还真有几分江湖人的豪气。我则是被好生保护的带上了面纱,难免有个护身的武器——弓箭。只不过对我来说只是装饰而已。

掌柜的一见我俩手脚不凡的模样,片刻也不敢怠慢的便让小二将烫手的茶端了上来。

我们自然不是来喝茶的。此处虽在官兵的眼众之下,却也是官兵放得最宽限之处。琴嫂与另一位谋士飞鸽通书之后,约在明月茶棚会面。

春风拂面,正午时分的小镇略显倦懒。绣着明月二字的旗帜白底蓝边,在风中招展飞扬。

整整喝下三碗热姜汤,我整个肚子烧灼得犹如暖炉。正喝口水缓一缓,便听不远处马蹄笃笃而来。

来人是个气势举鼎的少年,黑发黑衫,青丝用墨玉簪子盘成一个髻,他刻意的低着头,教人看不清他的容颜。他的马极快,有如一阵黑色旋风刮至而来。琴嫂警惕的握紧手中的剑,我也下意识的摸起桌上的弓。

“店家,一壶紧压茶,一碟卤花生,送至,这一桌。”他脱下衣帽,手指在我面前咯噔一戳。

在这混乱的世道下,有两帮毫不相识抑或是本就有仇的人在客栈街道上大打出手都是不足为奇的事。所以如今人人都学得聪明了,见有血光之兆只要站一旁看着,不敢看便躲着。

小二依数送上来之后便一溜烟的消失了。

我仗着五官被尘封得紧紧儿的优势,多看了来人一眼。这一看,心头惴着的石头登时落地。

是秦天。在听雪楼中最是腼腆的那个。上番见他是文文弱弱的相貌,今朝他的身上却大展磅礴浩瀚之风采。我想许是因为周遭没有女子,让他戒备着的心大敞开来,才会明珠重现光芒。

琴嫂双眼冷漠的垂下,手中的剑轻轻一推,刀鞘飞过秦天头顶的发丝,横插在旗帜的木杆上:“阁下来的真是及时。”

“非要动刀枪不可吗。”秦天也冷着脸,左手捏着她飞过来几欲逼近喉头的筷子,“小弟今日是来同哥哥吃茶的。”

一旁看热闹的见此精准剑法,不约而同的四下散去。

我暗自捏一把汗。原想装模作样也就罢了,但他们俩却是真动了手。且招招致命。琴嫂听罢他的话眉头微松,笑道:“秦爷,方才得罪了。”

“琴公子险些要了我的命啊。”他想来也是微微后怕,倒了杯茶,慢慢的喝下压惊。

“若不是如此,怎么能认得出来你是否赝品呢?”

这相认的代价也未免太大了。我摇摇头,只觉得脖颈处凉飕飕的。方才拆招得胜的秦天正目不斜视的盯着我。眸光透过轻纱,冷冽得如同浸了冰:“这位兄台是?”

“是你凤兄长。”那边优哉游哉的品着热茶,无视不知何时架在我耳朵下的刀片。

他初是一怔,待悟透是我之后,慌忙颤抖的收回手。一张脸儿涨得通红,埋头拼命往嘴里灌水:“咳咳。秦,秦天不……不知……还望见……见谅。”

我朝他晃手,示意不妨。心中不由得叹息,幸好刚刚两人斗武之时已经耽搁了一段时间,否则这滚烫的茶喝下去,他的喉头便白白用心护了。

坐定之后,萧杀的气氛渐渐退去,二人面色也和善不少。

“冽公子伤势如何?”琴嫂压低声音问。

“用血余炭止了血,但依然苍白的很。稍一动身,伤口还是会裂开。”他语气凝重,“如若伤在其他地方尚好些,偏偏是血脉之上,骨肉相连之处……”

越往下听,我越是心惊肉跳。

“那些大夫都是一群废物!往日公子是怎样栽培他们的,到了用到他们的时候,竟派不上一点用场。”琴嫂咬牙切齿道,“幸好,我带来世上最好的药。定能治愈公子伤口。”

“什么药?备的可还足够?”

“这药,世上独一无二,仅此一个。”她悄悄的瞟向我。

见过面,两人又互相交换彼此得到的信息,我才知晓琴嫂突回临安的缘由是为了揪出一位隐藏极深的黑手。这个人不知相貌,不知名姓,甚至连性别也不知。亦正亦邪的漂浮于人世间。

据说他曾邀梦洌入与他联手,但生性孤傲的梦洌岂肯臣服他人,一口便拒绝了。再后来,每每梦洌出战前都会收到那个人的一封信,若是愿加入便赠妙计一则,相反便是摧毁梦洌。

头几次与洛阳城外的蒙古军之战都动的刀戈都是小的,那幕后黑手也是刻意留梦里一条残命,所以伤及之处都不要紧,但三峰山这场仗蒙军和我金国皆出动大兵,秦天道圣上又拨了十万兵马助阵。只怕幕后的那个人早已失去耐心,心中大起杀意了。

我坐在马背上,握着弓箭锁眉思索。

这般用尽心思与心计的人,会是何等身份?倘若他身处临安,为何又能眼观千里之外的变动?纵使他有手心里有替他卖命的细作,但这样高明的手段又怎是人人都能有的。既然花香播千里,便定会有漏风的墙。

马蹄踢着风沙在官道上缓步前行。

因为镇子里头有梦洌的亲信,军营也安札在离此二十里的郊外,所以我们一路畅通无阻。

行至城楼门下,忽闻一阵轻轻柔柔的嗟叹声。

“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醉卧沙场君莫笑,古人征战几人回。古人征战几人回啊。”

字句真言。倒真是应当下的景。他却是轻狂,不顾眼前站着成群的官兵,便吟唱起来。

果不其然,闲的发慌的几个大汉立马清醒过来,撩起衣袖瞪着他道:“小子,你活腻了不成?胆敢在谁的脚下念这诗?小心爷爷捉捕你去牙门,撕烂你的嘴儿。”

“官爷,官爷,我家公子不过是来三峰山赏春梅的。胡口念着触犯了几位,多多包涵。嘿嘿,多多包涵。”随在那人身后的书童机灵的扒开几个怒目圆瞪的大汉,又掏出几锭碎银子分别塞入几人手里。

没有吃亏,反而还捡了个大便宜,几人遂扬手放了那青衫公子:“罢了。你是运气好遇到了我们慈悲心肠,还不快带你家相公走远些!三峰山这战场上哪儿有什么景致可看!”

“羌管悠悠霜满地,人不寐,将军白发征夫泪。范大人写的一手好词啊!”他转个身,青衣如蝶般漫漫飞旋。他的唇边淡然笑着,恍如是在笑这世,又恍如只是在赞诗句绝妙。模样身形甚是眼熟。我离的远,又隔一层纱,朦朦胧胧瞧不真切。

“公子,镇子里的梅花才真正好看呢!我们走……”

梅花。眼前一晃,我心中忽然蹦出一个名字。

卢梅坡。

潇洒不羁,雅致如他。我与顾墨沉等了他半月有余,却在这儿巧遇他了。只不过我赶着去见梦洌,不能上前同他打招呼。

心有旁骛,我便浑然忘记了卢梅坡。 
作者有话要说:这一章的文风已经被我写残了。
请无视 。



20、意乱情迷⑥

21、意乱情迷⑥ 。。。 
 
 
三峰山的夹道边果然开着几株春梅,或是透黄或是粉嫩,立在山崖尖头气质很是清雅。只是空气中漂浮着的腐尸味和浓浓的血腥折了这番美景。

临近军营,秦天吩咐下人将劳累不堪的大宛马牵到马棚里好生喂养,便领着我与琴嫂一同去梦洌住的帐篷。

军队驻扎的地方空旷而通风,我低着头,风从宽敞的衣袖灌进来,揪得皮肤干裂的发疼。

琴嫂和秦天加快了步伐。我则是头戴斗笠尾随在他们身后。不出百步,只见一座月白色帐篷。帘子紧闭,外头没有人看守,唯有清风扰得纱帐若隐若现的掀开又落下。

这里仿佛遗世独立,没有硝烟之味。

待等走进去,才发现里头也是有人的。石盏云齐正双眼微阖,靠着矮桌一顿一顿的打瞌睡,身子几番就要砸到地面上,皆被他模糊的意志稳住了。他的面前摆着摆着一只紫砂药罐,架在炉子上冒着淡淡的香气。

再往前一点儿看,一眼便瞧见了我要见的那个人。

梦洌面色安详的平躺着,身上盖着厚厚的被褥,彷如他只是安稳的睡着了,并没有伤及什么地方。

秦天与琴嫂对望一眼。终是不忍打扰难有得空休息的两人。转身准备出去,一个细碎的悉索便惊醒了执扇看药的云齐。

“谁!谁……”他大惊小怪的这样一嚷,自然连带梦洌也睁开了眼。营帐内顿时鸡飞狗跳。

“是我。”秦天顺手褪去黑色外衫,三两步走到床前先行了个礼,“冽公子,你看,是谁来了?”

床上的人稍稍侧过头,纵然唇间毫无血色,依然看上去一副高不可攀的风雅。他的目光越过秦天,越过琴嫂,轻轻的落在我身上。

“他是……?”

我的手心冒出一层冷汗。

“冽公子,我就站在你眼皮子底下,您也不先关心我。奴家千里迢迢风尘仆仆连路赶来的,连敷脸用的百花露都忘了捎上,这皮肤最近是老了不少,往后还如何见人。”琴嫂叉腰,煞有其事的埋怨道。

梦洌双手支起床板,手腕比以往又瘦了一圈。已隐隐能看见青紫的经脉。他从容的笑了笑:“辛苦你了。如今朝廷搬下十万精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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