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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职陷阱-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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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微雨,早听海霸王介绍过了。」坐在角落外型粗犷的男子摘下头上棒球帽,露出光头向她致意,言简意赅:「我是光头,人如其名。」

另一个原来坐在椅子上,看起来忠厚粗壮的中年叔叔站起身,对楚微雨一笑。「我姓廖,你可以叫我大叔。」

「大叔……」办公室内清一色是男性,楚微雨畏缩地退了一步,剩下几名同事却像怕她跑了,急急发言自我介绍,深怕她不认识自己。

「我是麻糬啦,别号「强猛有力纯情男」!」

「嘿嘿,我叫陈正远,正大光明的正,任重道远的远……」

「我是约翰,二十九岁单身,请问你有没有男朋友……」

终於听完冗长的自我介绍,楚微雨勉强自己一一回应,慢慢地消化他们的话,然後轻声细语地问出一个她一直纳闷的问题:「请问,你们说的「海霸王」是谁呀?」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接著异口同声爆出大笑。

「海霸王就是海涛啊。」梁公公朝她眨眨眼,拨头发的手小指还微翘。「你不觉得他很有199吃到饱的气势吗?」

「是有一点。」简直太贴切了。她很想笑,真的,可是眼前活似梁山泊一百零八条好汉的阵仗让她笑不出来。

「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海氏清洁公司之花,本来我不太想把这个名号让给你的,但是他们坚持……」接到众人的白眼,梁公公也飞了个媚眼回去。「你不必再张望了,会进办公室的人都在这里了。除了大叔和光头,其他都未婚,只有海霸王你不准跟我抢,剩下的就随便拿去用……」

「你说够了没有!」饱含怒气的声音从身後传来,楚微雨跟著众人转头一看,就见海涛正铁青著脸堵在一个小房间的门口,壮硕的体形几乎充塞整个门面。「你们全都吃饱了没事干吗?」

「别那么凶嘛!」梁公公朝他眨了眨眼。

海涛对他的戏謔视而不见,一个一个的大声吼道:「梁功成!你的「发财」企业派人去了吗?不快去监工!光头,李董那里联络了吗?在这里混什么!还有你们,都不用工作了吗……」

「达令,我马上去!」视而不见他的怒火,梁公公伸手一个飞吻,收拾东西便要出门。

「李董联络好了,明天可以派人去。」光头闲适地回答。

「要出门了要出门了。」大叔笑著倒退,立刻闪离海涛远远地。

「还有你!」令人胆寒的目光慢慢栘向楚微雨,海涛表情更沉了几分。「叫你八点钟来,不是要你来这里聊天的!」

「对不起。」她根本搞不清楚状况就被抓著聊天了。楚微雨委屈地嗫嚅,眼神像在祈求他的原谅。

「你……」耳中传入她温柔的语调,海涛一肚子火像被冰水狠狠浇熄,再也发不出来。

「我七点多就到了,只是不知道要怎么找你,你不要生气嘛。」她迎视他,无畏於他方才的怒吼。

说真的,和室内一票大汉比起来,只面对海涛一个人还比较不可怕。

紧绷的脸部线条随著她的话语放松,海涛以回然不同於对待众人的态度,不自觉放缓了声音。「哼!你跟我进来。」

听他语气和气了些,楚微雨轻轻地吐口气,向瞧得目瞪口呆的众人点头示意,随著他进去了。

「我没看错吧?刚才那个是本办公室火爆出名的海霸王吗?」梁公公惊道。

「看来他遇到克星了。」大叔直视紧闭的房门,若有所思。

「等著看好戏吧!」光头丢下这么一句,环视诸人,只见每个人睑上皆是暧昧的笑。

「你的工作是行政助理,以後外头那些人和厂商联系好,就到你这里汇整,纪录行事历,此外,你还要负责记帐、总务、庶务、薪资计算等,以後做熟了,就由你接手做各类客户流程的排定和调度,听懂了吗?」

「不太懂。」看到海涛睑部抽搐、狠话呼之欲出的模样,楚微雨连忙加一句:「可是我会好好学的。」

海涛凝著脸,沉住气。「我们公司没有定额的人员,除了会进办公室的人,其他几乎都是约雇人员,办公室的人手下都有一个清洁小组,负责各项清洁业务。公司采责任制,只要完成份内的工作,其余时间要做什么我不会千涉。」

「那个……公司全都是男的吗?」这是她最关心的。

「对!他们虽然看起来不像好人,但还不至於差到哪里去。」更何况还有他在。他撇撇嘴。「平时他们不会全都在办公室里,只有下工後会进来休息。」

她松了口气。「那今天大家都没工作吗?」看来公司真的快倒闭了,明明大家都在办公室里啊?

那是为了迎接公司破天荒新加入的异性。想到那群见色眼开的手下,海涛在鼻腔重重哼了声,走到门边将之打开。「看到没?这才是办公室平时的模样。」

楚微雨睁大了眼,不敢相信几分钟前满室喧闹的人,转眼只剩下小猫两三只,闻声向她挥手微笑。

「你以後就坐在这个位置。」他领著她来到一张空桌,然後指著桌後的几个大柜子。「这里头都是帐册、收据发票凭证什么的,先前的行政小姐帐做得乱七八糟,我要你先把近几个月的帐整理一下……」

「等一等。」她有些为难地看著他。「我不会会计……」

海涛的脸随著她的话变得凛冽,咬牙切齿地一个一个字问:「你、不、会?」

为难地点点头,她偷觑了下他难看到无以复加的表情,相信他随时会飙过来一拳。

「你他妈的究竟是学什么的?」他的耐心将告用罄。

「我在日本念的是新娘学校……」

「你在耍我吗?我要的人至少要懂会计、打字、文书处理这些东西,你现在他妈的跟我说你念的是什么鬼新娘学校,那些基本条件你什么都不会,你到底他妈的来干什么?楚江风叫你来你就来,你这个笨蛋不会用点大脑吗……」

「很抱歉造成你的困扰!」她被骂得冷汗涔涔,随即向他行了个九十度的鞠躬礼。「就是因为我什么都不懂,找了几个工作不是想骗财就是想骗色,所以哥哥要我来你这里试试看。我不晓得会让你这么生气,如果你认为我不适任,那我马上离开,不好意思打扰你的时间……」

「没人叫你离开!」草草打断她,听到她的经验,加上她单纯娇弱的外表,海涛心头瞬间蒙上一层阴霾。「你给我乖乖坐下!」

若让她就这么离开,天知道她还会碰到什么不肖公司。

「我可以留下来吗?」见到他好像不太情愿的点头,她才拍拍胸口坐下,只是他一副又准备骂人的样子,她忍不住小心翼翼地死谏:「你……你刚刚好凶喔!能不能请你不要骂脏话?」

「你他……」妈的管那么多干嘛!他按按发疼的太阳穴,按捺所有忿怒的情绪及言语。「拿出你抽屉的东西。」

她不解地开开抽屉,果然发现一本厚厚的帐册、一些存摺及支票薄等等东西。

「我只说一遍,再不会的话你就滚回去!」拉张椅子在她身旁坐下,他翻开帐本,又从後面的柜子拿出一叠纸,声音像从冰库发出:「记帐简单说就是资产及负债等的纪录,纪录内容要翔实,和这些单据及簿本作比对。譬如说这一笔,究竟是应收帐款,还是应收票据?就算是客户下个月才能付钱,也要记录在这一个月……」

听著他详尽的解说,楚微雨不经意望了望他的侧脸,心里的惧怕渐渐被一股暖意所取代。这个男人凶归凶,更有足够的理由赶她走,却还是耐著性子教她这些琐碎的东西,其实在那副凶恶的表相外,他心地真的很好。

「……总之所有会计项目的总额必须相等,你就一笔一笔的核对,然後找出纪录错误和疏漏的地方,懂了吗?」

「我……试试看。」秀气的眉几乎皱成一条线。

望著她一知半解的模样,海涛的心直往下沉,他到底揽了什么丢也丢不掉的麻烦?「我不指望短时间内你能搞懂什么资产负债表、损益表、现金流量表,公司有专属的会计师处理,这你不必烦恼,但你最好别连抓帐这种小事都做不来,也别耽误别人的工作。」

「我……」说真的,她对自己也没什么信心,正想冒著被杀头的危险提醒他时,他突然丢过来一个东西。

「用这个算。」是一台计算机。

拼了吧!至少先试试看!她认命地打开计算机,见到上头花不溜丢的面板先是一愣,仔细地看了它半晌,才鼓起勇气问了个连她自己都觉得蠢的问题。

「请问……这个计算机要怎么用?」复杂的按键面板,连三角函数都有,她发现根号是这台机器上她所认识最深奥的符号。

深深吸了口气,海涛眯起眼,不断告诉自己不要掐死眼前的小女人。「开关在这里,你只要认识一到零的数字和加减乘除就行了……」

「啊?公司有没有保险?我不知道……有没有贷款?我也不清楚……这些跟节税有关啊?要怎么节……唉,小美,你说了那么多,我一下子也听不懂,不如找个时间我去跟你好好学吧?在台湾我只认识你一个人会会计的……」

挂上电话,楚微雨娇小的脸蛋挫败地贴向桌面,刚好趴在那一大本恶梦般的帐册上。

原来在外头工作真的不容易啊!她一个人摸索了好久才稍微进入状况,但一遇到一些专有名词便傻了眼。难得想起她在台湾屈指可数的好友之一小美在当会计,当然二话不说打电话求救,只不过愈听愈迷糊,到後来拿起话筒就是一阵汗颜。

还有,她一定是昏了头才会觉得这家公司快倒了。

从海涛离开办公室後第一分钟开始,她简直每隔几分钟就接一通电话,办公室内人丁单薄,马上就忙翻了。

一堆X X大楼、X X机构、X X学校,甚至还有打错电话的变态,卯起来卡时间,弄得她一个头两个大,唯一理解的是他们说海氏才刚搬家,怕影响业务,难怪她上星期来,公司还像个废墟一样。

有时候是公司同事打电话回来调人,她才知道原来办公室有一本通讯录;然後,海涛每隔一个小时会有一通来电,绝口不问她的工作进度,只是指导她该如何处理那些拉里拉杂的事。

抬头呆望著时钟,晚上十点了,她好像还没吃午饭?

印象中似乎有同事来约过她,但因工作太忙被她拒绝……这时候饿过头好像就不饿了。她将头移开桌面,准备继续和帐本奋战,按了两下才刚用顺手的计算机——

啊!她是不是应该把匆忙抄下来的来电汇整一下?还有光头说,有一些欧巴桑是在公司打工,出勤时间要记录下来;大叔说今天他那一组的老李还是老张请假,也要记下来;梁公公拉高了嗓子说……

「这么晚了你还在这里干什么?」略带不满的语气由门口传来。

「啊!」是谁?是谁打断了她的思绪?好不容易回想起堆积如山的工作,又被天外飞来的一句话给打散,楚微雨哀怨地望向门口,意外看见海涛像根巨大的柱子般杵在那儿,仿佛上头还雕刻著横眉竖目的门神。

是了,他上辈子铁定不是秦叔宝就是尉迟恭,哪有人可以只有凶恶一种表情的?

「叫什么?是我!」办公室有了个女人就是麻烦,天知道他已经尽量收敛脾气了。「这么晚了你还在这里摸什么?」

「我、我还有好多事不明白,帐本我还进行不到一页,还有一些要记录的事我不知道要记在哪里……」瞧他愈来愈黑的脸,楚微雨暗自祈祷自己不会香消玉殒在当场。

不到一页?「你不会去问其他人吗?」他冷著声音。

「不是……因为有好多电话,然後……然後我来不及,也不好意思打扰他们……」惭愧的乌云渐渐笼罩在她头顶,连她也觉得自己很笨。

「你不会告诉我你连晚餐也没吃吧?」海涛看看时间,十点半,他可不想让楚江风那小子污蠛他虐待劳工。

「是午餐没吃……」

「你这个白痴!」所以她一整天没吃饭?想到这里,海涛没理由地烦躁起来,冲著她就是一阵大骂:「我有限制你不准吃饭吗?电话让它响线会烧断吗?你他妈……就算大家都去吃饭了,你知不知道世界上有答录机这种东西?」

她头垂得低低的,不敢面对他的炮火。她当然知道世界上有答录机这种东西,但不知道公司有啊……

「你等一下。」他忽然走了出去,再回来的时候,手里多出一袋东西。「拿去!」

「这是……」她茫然接过,是便当?「这是要给我的?」

「废话!」海涛翻翻白眼。

「这应该是你要吃的吧?我怎么可以……」

「吃就对了你罗嗦什么?」他回避了她的疑问,顾左右而言它。「赶快拿回家吃!现在都几点了你还窝在这里,你以为现在治安很好吗?你以为自己很强壮吗?不要告诉我你还准备坐计程车回家!」

「是公车……」

「公你个……公车站离这里至少一公里,这么晚了,你这个蠢蛋想自己走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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