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萨林尽管知道秦因建国时候的风光，可是想想用大量的九级魔导士来制作地图，还是暗自咂舌。如今的魔法地图，大多数是靠炼金道具测绘之后，由魔法学徒完成的。秦因立国还不到千年，魔法师的数量已经下降了大半。
人类力量的衰减，似乎是越来越快了。秦因魔法兴盛，还感觉不到什么，萨林的家乡锡兰城，甚至两百多年也没有出过一个法师。
迦楼兰的战事太远，这条东西走向的车道上商旅络绎不绝，各地的贵族出兵，想在迦楼兰分一杯羹，变相的促进了商业的繁荣。贵族的军队基本上是私兵，驻扎在迦楼兰是需要消耗大量物资的。萨林一路上甚至看到了两个七级佣兵团保护的商队，七级佣兵团的战斗力，已经和帝国精锐相差不大了。
萨林现在是大魔法师，自恃对付百十个重装骑兵不成问题，不过真的有整营的军队包围，就算是雷克斯也只能靠风翔术逃逸。如果军队有大量的炼金弩，魔法师甚至不敢飞起，免得被射成刺猬。
又走了两天的路，雷克斯总算明白了萨林说的什么意思，帝国用于战争的车道上太安全了，自己遇到伪装成盗贼的剑士纯粹是意外。向西行的商旅都雇佣了大量的佣兵，佣兵中的剑师数量众多，这一路走来，宽阔的车道像苦水郡城里一样太平。
大运河是一条南北走向的河流改造而成，河岸以西，是一座巨大的城市，这里也是北方的一个大码头，从菲尼克斯公国运来的粮食沿着运河一路向南，可以送到帝国中南最大的一个城市——庞培城。
运河在庞培城与翡翠河汇集，再向东直达大海。
宽大的运河数千里长，成为帝国运输的动脉。帝国北方的这座城市，就显得极其重要了。只是萨林见过了圣岩城之后，这座名为伊凡特尔的城市就显得有些普通，尽管这城市精美得如同艺术品，却没有圣岩城那种大气和底蕴。
伊凡特尔临水修建，和一般的城市不同，城墙四面都挖出了人工河流，将城市保护起来。让萨林感觉震撼的是横跨运河的大桥，这条金属结构的桥梁长度超过了两里，能容纳八辆马车并排而行。桥墩是整块的钢岩，甚至没有经过特意的打磨，还维持着开采出来时候的样子。
萨林想不明白，这么大的钢岩是如何运到河里去的，从体积上看，就算是九级魔法师也无法将其装入空间装备之中。
桥头有两座小型的城堡，向南一里左右就是城市的码头。码头以南还有船坞，萨林等人不需要补给，没有进城，而是直接寻找合适的船只雇佣。
萨林魔法师的身份让他很轻松的找到了一条合适的船，当然，这也是因为他有钱，可以随意选择。他的目的地是炼金城，雇佣的船只一直要跑到海边，花费是相当可观的。而且他要求昼夜前行，需要两班的水手。水手要另行雇佣，每人每天竟然要一个银币，水手长要价一个金币。普通人一年也赚不了十个金币，这水手的收入就是一般平民的四倍左右。
萨林直到看见自己雇佣的大船，才明白为什么。
这条船长二十余米，高三层，船身上包覆着青铜色的金属。如果这船再固化上一些魔法阵，就和帝国的军舰没有区别了，只是个头小了些。
让萨林注意到的是，这船的两侧有六个巨大的隐蔽式轮桨，显然有魔法驱动的能力。这条船至少要有个魔法学徒才能启动，消耗的也是低级魔核。巨大的桅杆被放倒，支在船首处，在走顺风路的时候，船帆还能提供更高的速度。
这可比锡兰城那些破烂的渔船先进多了，操纵起来也更加的复杂。
雷克斯以往也只见过这种魔法轮船的影像，还是第一次看到实物。她满意地道：“萨林，你雇的这条船不错，还很便宜。要是我，恐怕要花上十倍的价钱了。”
“雷克斯，咱们四个人，算上八匹马，也占不了多少地方。人家可以顺便携带货物的，这价钱只能说……”
“这才正常，我们这几个人，要是不顺便运送些货物，就是在浪费帝国的资源。别看斯科琴亚号称商业帝国，咱们秦因才是最富饶的。”雷克斯说这话的时候，颇有些自豪，而且直接把萨林当成了秦因人。
萨林苦笑一声，他早就听说过，秦因人把所有的魔法师都当成他们自己的，就像唐古拉斯人把一切都当成神灵的一样。自己明明是斯科琴亚人，就算是加入了雷克斯的计划，也应该算做是苦水郡国的人。
这算是骄傲，还是算自大？
船长看上去只是个普通人，大副和二副看上去至少是高级剑士，甚至可能是剑师。船只是萨林雇佣的，船长让萨林连水手长和厨师都见了一遍，这才安排四个人的房间。
房间在三层，整个三层都是联通的，房间内的装饰不算奢华，用料却十分讲究。四面的窗子镶嵌着彩色玻璃，这种玻璃比纯粹透明的玻璃便宜，好处是即使不挂窗帘，外面也无法看进来。
地板是铁线子木的，耐腐蚀，又明显经过魔法处理，就算是被水浸泡都不会变形。
这船看来是专门供贵族使用的，还有个小客厅，胡桃木的桌子边角都处理成花瓣形，墙上没有悬挂油画，布置的是木雕。处处体现了细致的心思。
萨林十分满意，这样的环境适合修炼魔法，整个二层都空着，不会有人打扰。
雷克斯也感觉不错，船舱的窗子是滑动的，全部打开之后，宽阔的河面让人感觉心情顺畅。她习惯性的在所有入口处布置了魔法警报，除了自己的这四个人，任何想要靠近的人都会将警报触发。
萨林则用冰冷视觉检查舱壁和地板、天花板。他发现桌子下有个秘密通道，不过是单向的，只能从三层进入二层，看来是遇到危险的时候，供三层内的人逃跑用的。舱壁很厚，有魔法材料做夹层，非常坚固，就算用重武器也不能一下破开。
这不过是普通的民用船，不知道帝国军舰会是什么样子。还有传说中的无敌舰队，云流帝国的海上巨龙，岂不是一个巨大的魔法机器吗？
萨林对这条船产生了兴趣，他生在海边，多少了解些船的知识，这条船的结构并不适合快速行驶，帆的布局更是糟糕，如果没有魔法阵驱动轮桨，估计这条船每个小时都跑不出二十里。
不过这条船有个好处，就是稳当，普通人在这条船上会感觉不到剧烈的晃动。这种环境，也利于魔法师的施法。一般来说，魔法师释放熟悉的魔法时，对环境的要求并不苛刻，只要周围空间内的元素稳定即可。
可有的时候，一些准备时间超过12帧的魔法，需要一个相对稳定的施法环境。骑马，乘船，或者飞行的时候，都会造成施法错误。
很多魔法的准备时间超过了60帧，在一秒钟内，船体的一个剧烈颠簸就可能造成魔法的失误。
萨林的感知向底舱探去，掠过水手工作的舱室，在船体的中间，发现了一个几乎和船体一边宽的炼金机械。炼金机械宽五米多，高度在两米左右，前后各有十二个水手，摇动连接在炼金机械上的摇杆。
炼金机械内除了六个魔法阵，还有大量的经纬齿轮，金属轴。在魔法阵的作用下，水手们只需要使用很小的力气就能转动船体两侧的四个轮桨。
可惜了，这炼金机械体积庞大，否则可以用来制造战车。萨林的感知也无法像双眼一样将一切看透，不过船上的装置已经很完美了，如果能缩小，用在战车上，秦因帝国早就用了。萨林打消了这个念头，抬头看到雷克斯站在舷窗前远眺。
“雷克斯，秦因这种船很多吗？”萨林感觉到船上的魔法阵精致到了极致，只需要一个魔法学徒启动，几十枚级别最低的魔核做动力，将人力提高了几十倍之多。除了体积庞大，这一套炼金机械几乎没有什么缺点。
“坐下说吧。”雷克斯回头，和萨林来到她自己的舱室，两个人很有默契的面对面坐在了地板上。
“怎么？你对炼金机械感兴趣了？”雷克斯随手取出一张羊皮纸，铺在地板上，羊皮纸上是一个复杂的魔法公式，她一边计算，一边和萨林闲聊。在神罚地狱，两个人经常如此。修炼魔法之余，会谈一些魔法以外的话题。
“我是觉得，这炼金机械很有用，可以用在战场上。”
“呵呵，你知道这套机械要多少钱吗？至少两万金币以上，只需要一个一级法师，就能让这套机械瘫痪。”
“那云流的无敌舰队是怎么回事？”萨林有些好奇，既然魔法驱动的装置有这么大的弱点，为什么云流帝国却有连魔法师都难以摧毁的海上舰队。
“一艘最小的铁甲舰也要上千万的金币，体积庞大，自然可以安装更加高级的炼金机械。这东西本质上和傀儡一样，秦因除了缺乏图纸，还无法提供舰队需要的大量魔核。真正的魔法驱动装置，本身就是个巨大的防护魔法阵，你见过傀儡被直接摧毁核心的吗？”
“缺乏魔核？”萨林更不明白了，秦因号称魔法帝国，难道会比云流帝国还穷，连魔核都提供不起。
雷克斯笑了起来，对萨林道：“你和我都不缺魔核，可秦因法师数量庞大，很多法师修炼了十几年，除了战斗的时候，根本不舍得使用魔核恢复魔弦。法师越多，魔核越贵。还有，云流帝国肯定有养殖魔兽的技术，每年秦因都要从云流购买大量的低级魔核。如果没有养殖魔兽的技术，他们那些船也不过是废铁。”
养殖魔兽的技术？萨林想起神罚地狱的那个空间，金属柱内的世界，似乎是一个很好的养殖地点。只不过那里面已经有现成的魔兽了，级别还挺高，追着自己和雷克斯一路狂奔，现在想想还有些后怕。
水手们一直忙到了下午，才算补充好船上的必需品。尽管不是海船，萨林的要求却是昼夜赶路，越快越好。船只离岸，突然又下起了小雨。
雷克斯靠在床边，看着羊皮纸上的魔法公式有些出神，湿气从窗外飘进来，凉凉的，却很清爽，没有滑腻的感觉。她的手支着腮，袖子自然褪下，露出雪白的手腕上的翡翠色手镯。
萨林看着雷克斯，也有些出神。他感觉自己的心忽然很轻松，这一刻，他什么都不想做，只希望这场雨永远不要停，这条船永远也别靠岸。
奈丽丝和席卡就在隔壁，席卡手握白骨项链，双目闭合，跪坐在地板上，奈丽丝趴在床上，看上去在打盹，耳朵却一直支愣着，倾听隔壁的动静。隔壁有几个小时一直都没发出声音了，主人在干什么？
雨细细的，窗外一阵扑啦啦的声音，一只暗红色的鸟落在窗口，它用绿色的眼睛看着屋子里的两个人，一副好奇的样子。萨林和雷克斯同时抬头，向窗口望去。平静的气氛顿时被破坏了，在两个大魔法师的注视下，鸟儿受惊，拍打着翅膀，向河岸东面的树林飞去。
“方才……”雷克斯看了萨林一眼。
萨林接道：“那只鸟不怕我们！”
“那是碧眼火鸦，算是一级魔兽了。奇怪，这小东西对元素波动十分敏感，方才你在做什么？”雷克斯忍不住问萨林。魔兽具有天生的直觉，除了被人类饲养的魔兽，野生魔兽根本不敢靠近人类法师。
萨林和她都是大魔法师，四级以下的魔兽发现他们都会躲得远远的。
“我在想，如果没有教廷，在这样的环境里一直修炼下去，也是不错的日子。”
“没有教廷的话，我们又何必在这条船上。”
见雷克斯的笑容有些古怪，萨林面色如常，问道：“那你方才在做什么，我在雨天，可以很好的隐藏气息，你是六级法师，隐藏不住吧？除非你已经晋升为魔导士了。”
“哪有那么容易，就算没有任何波折，我也得耗上十年八年的时间。方才……我在想小时候的一些事情。”
“哦。”萨林没有问下去，雷克斯小的时候，身边是她的老师和费伦。费伦死掉了，这回忆未必愉快。
两个人重新沉默起来，这一次，萨林和雷克斯都在想方才的感觉。两个人在无意间进入了一种境界，和周围的环境融为一体，就连以敏感著称的碧眼火鸦都没有发现他们是危险的大魔法师。
“哎……”
雷克斯和萨林同时叹气，方才那种境界重新去找，怎么也抓不住了。如果能够将那种境界稳定，对于两个人的魔法修炼也是有不少好处的。
夜渐渐深了，船头亮起了一盏魔法灯，照亮了前方的水域。细雨从灯光中穿过，落在河面上，形成细鳞一样的波纹。船舱内变得非常黑暗，雷克斯和萨林都没有使用魔法照明，两个人在黑暗中对坐，放松心情，一遍遍的修炼着还未熟悉的魔法。
六大元素在舱内忽而强烈波动，忽然又平静下去，每释放一个魔法，两个人就在最短的时间内将其驱散。
没有任何魔法师的精神力是相同的，驱散自己的魔法容易，驱散他人的魔法却很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