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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贵双全-第7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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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那深爱的女人报仇!更何况,这是一石二鸟之计。当年那件事,表哥是他心头最大的一根刺,你以为他真的甘居人下么?他不甘!否则也不会藏了那么多的武器,不是用来寻找时机推倒阮家是什么?这次的事,只不过是顺水推舟,这几天来他对我虚情假意,亦不过是缓兵之计罢了,只要阮家一倒、我一死,这世间,便再也没有人知道当年那件事的来龙去脉,再也没有人知道,如今的大善人顾万山顾老爷,原来不过是个无名无姓、连自己祖宗是谁都不晓得的孤儿,他之所以有今时今日的地位、财富,是靠出卖兄弟,卖友求荣,卑鄙无耻的手段得来的!”深吸一口气,阮氏幽幽道,“只可惜,他还是着了那少年的道,若我猜得没错,那少年答应了帮他,结果,早已将消息透露给了表哥,表哥才会有所防备。想不到顾万山昔年忘恩负义、贪慕虚荣,到头来,也要被人出卖!这是报应,报应……”

凄厉的话语回荡在瑞玉庭,贾妈妈好不容易才喘过一口气道:“那太太,如今,要怎么办?舅老爷那边……”

“贾妈妈,你还不明白么?此时就算我出面说情,也无济于事了。当年的事,对老爷来说是一根刺,对表哥来说又何尝不是一段见不得光的过去?他们两人虽表面看来在同一条道上,心里却彼此堤防了十几年,否则,当年表哥亦不会让我嫁给他。明里是恩赐,实则不过是更好牵制他罢了,如今,他一有异心,证据确凿,表哥还会容得下他么?”阮氏笑了笑,那笑容终究带着几分酸涩与无奈。

她的婚姻,原本不过是利益的交换,可笑她当年还一厢情愿的以为,是上天的垂帘。如今,烟消云散,他的心,早已千疮百孔,结了疤、生了茧,冰冷寒凉。良久,她的唇边露出微笑:“何况,这不是我一直以来想要得到的么?求而不得那么多年,除了毁去,还能如何?贾妈妈,我还能如何……”

“太太!”贾妈妈的泪水重视落了下来。

阮氏挥挥手,仿佛一瞬间老了许多,虚弱地道:“告诉所有的人,我时醒时睡、神志不清,需要静养,去吧。”

……

虽然宝龄不断告诉自己要冷静,但她的心到底还是乱了。走出大厅时,她的脚步是虚的,仿佛踩在棉花上,却仍一步一步,走到一直守在门口的祥福叔身边道:“祥福叔,你是我爹最信任的人,有些事,我爹不会与这个女儿说,却会与你说。祥福叔,你告诉我,这件事,你知道多少?”

宝龄的目光像一把剑,直直的射来,祥福叔一愣,忽地四下看了看,将宝龄拉至暗处,神情愈发凝重:“大小姐,老爷一个月前曾将我叫去他屋里,亲手写了几封信函,亦亲口交代我,若他日后有个三长两短,便打开抽屉,将这些信函公诸府上的人。”

“信函?”宝龄恍惚地重复了一遍。

祥福叔叹一口气道:“老奴本也不明白,老爷身子健康得很,为何要说那些不吉利的话,像是……交代遗言似的,如今才明白,原来老爷……”

祥福叔的一句话,叫宝龄脑海中忽然闪过什么。那一日,顾老爷去南京的前一晚,去她屋里说的那番话,岂非也有些古怪?只是当时她未往深处想罢了。

他还记得顾老爷望着她,神情专注而复杂,他道,宝龄,爹最大的心愿便是看着你日后能过得快活。

最大的心愿……日后……

此刻回想这句话,竟像是一句……遗言。

宝龄浑身如浸在寒冰中一般,难道,这件事是真的?

若非如此,顾老爷为何会早在一个月之前便有那样的举动?又为何说那样的话?除非……顾老爷早就计划刺杀阮大帅!一个念头闪过,宝龄几乎站立不住。

除此之外,她根本想不到一向身体健康的顾老爷为何要留下信函,有什么事,不能当面与大家说?为什么?顾老爷究竟为何要那么做?

“祥福叔,信笺呢?”宝龄一字字的道,“那封信,我要看爹留下的那封信!”

那封信里,也许会有她想知道的东西。

但祥福叔只稍许迟疑,便坚定的摇摇头道:“心,此刻还不能拿出来。”

“为什么?”

“对不起大小姐,我既然答应了老爷,就不能食言。除非,老爷真有个三长两短,否则那封信,还是会等到老爷回来自行处理。”祥福叔缓缓摇头,顿了顿又道,“大小姐,好事想想办法,打探打探南京那边的消息吧。”

祥福叔遂不知心里究竟是何内容,但也大致可以猜想到信里的内容,也许与小姐的身世有关。大小姐的身世……祥福叔暗叹一声,那件事,整个顾府,或许只有几个人知道。所以,只要一天不确定老爷真的出了事,他便一天不能自作主张将此事公开,特别是对作为当事人的大小姐。

宝龄盯着祥福叔,祥福叔的表情已平静下来,没有意思转圈的余地。良久,她终是轻轻舒了口气:“阮……四表哥与宝婳呢?”

“四公子适才送二小姐回了屋,二小姐怕是已睡了,四公子离开前交代,明日清晨便会来找大小姐。”

宝龄沉默半响道:“爹的事,暂时不要告诉宝婳。”

至于阮素臣,就算他不来找她,她也是要找他的。这个世间,怕是没有人比他这位阮家四公子,更能第一时间打探到南京的消息。

回到拂晓园,已是夜深。

院落里却是灯火通明,招娣比暴力先到了一步,一见她便迎了出来,脸色焦急。而招娣身边,还有一袭蓝衣的连生。连生的目光落到宝龄身上,微微蹩眉,张了张嘴,却终究没说什么。

宝龄看到他们的神情,便知道,那些事,他们都知道了,她忽然无比的疲倦,没有说话,便走进屋去。

招娣跟进来为她倒了水,替她洗漱更衣,做完这一切,宝龄走出卧房,才发现连生一直站在门口。

“有事么?”宝龄问道。

连生黑曜石般眼睛凝视着她,带着一丝看不透的波动:“那个人,邵九,你……别太轻信。”

这是什么话?为何突然说起邵九?宝龄一愣,忽然想起那黑暗中的吻。这小孩,是在吃醋么?可她此刻实在没有心情想这些。她唇边扬起一抹苦笑:“连生,我现在很累,我没有心思去想别的事,我只愿爹这一次能平平安安地回来就好,其他的,我不想也没有力气去想。”

连生黑瞳轻轻的黯淡了一下,随即抿起唇,露出一丝倔强的神情,仿佛还想说什么。却见宝龄挥挥手道:“你去睡吧,我累了,我也想睡了。”

连生身子一僵,片刻,终是转身走了出去。

长夜漫漫,穿越来整整大半年,除了第一天,还从没有过一夜,宝龄这般难以入睡。

这一夜,注定无眠。



玖拾壹、南京元帅府

隔日一大早,阮素臣进顾府的时候,错愕的发现宝龄站在清晨的初阳下,微卷的睫毛仿佛沾了厚厚的一层露珠,被压得低低的,双眉微颦,不知在想什么。直到听到马车停下的时候,她踩抬起眼,看到他,略显疲惫的双眸顿时一亮。

阮素臣心底升起一丝怜意,不自禁的伸出手,将她额前被露珠打湿的发丝撩开:“怎么在这里?”

“我睡不着。”宝龄摇摇头,下意识的避开他的手,飞快的道:“南京那边有消息了么?”

阮素臣黑色的瞳仁里掠过一丝怅然,随即道:“我打听过,姑父只是被扣押起来,父亲要如何,谁也不知道。我准备回南京一趟。”

除了亲自去南京,他别无他法。

宝龄眼睛顿时一亮:“我跟你去!”

“你留下。姑母还需要你照顾。”阮素臣微微蹩眉。

“不!”宝龄坚决的摇头,半响缓缓道,“我要去。阮素臣,你带我去。”她顿了顿,眼神已是带着一丝恳切,“我娘病着,可是在南京的那个,也是我爹。”

阮氏虽然病了那么多年,但此刻却是心病,再妙手回春的大夫、再多的人在旁伺候,亦不能缓解她丝毫的病症,除非……顾老爷的事情有转机。而她,又何尝不是如此?

虽明知她去与不去,对大局都构不成影响,亦或许无法扭转任何事,但叫她待在苏州等待消息,却着实是一种煎熬。

阮素臣凝视宝龄,她略带红丝的眼眸透着一丝疲倦,应是一夜未睡好,但眼神却那么坚定、倔强,仿佛没人可以改变她的意志,长长的睫毛一闪一闪,眼底却带着一丝恳求。他忽然想起从前每次她要做一些他不放心的事时,总会嘟起嘴,几分任性,何曾有过这种神情?心不可避免的软了,良久,他微不可闻的一叹:“我带你去。”

“什么时候出发?”宝龄的唇边终是露出一丝微笑,不禁拽住阮素臣的手,急迫地道。

身子微微一僵,阮素臣之间动了动,终是一点点的将宝龄的手指纳入手心里,哑声道:“你去准备一下,一个时辰之后,我在门口等你。”

宝龄回到拂晓园,粗略地准备了一些行李,只将要去南京的事,告诉了招娣一个人,并吩咐她有事随时联系。招娣只打劝不住大小姐,将她送到门口,才叹息一声折返回来,遇到正从账房出来的连生。

连生望着离去的马车,移过目光:“阮大哥去南京了?”

招娣点点头,吐口气:“大小姐也跟着去了,我劝不住她,大小姐不见到老爷,是不会安心的……”

话还未说完,她便看到刚才还在眼前的少年已飞快的冲了出去。

连生跑出顾府,追着那马车而去,直到那马车消失在街的尽头,他才大口的喘着气停下来。

追不上了。

良久,连生闭上眼,就算追上又如何?他有勇气将一切告诉她么?她心中的猜测十之八九,但他无法告诉她,就在昨夜,他本是下了决定要告诉她一切,然而,到了最后,还是没有。

他几乎唾弃那样的自己,无数次暗骂自己卑鄙。

“连生啊连生,你不敢说出来,任由事态发展下去,是因为你心里还有恨,觉得很痛快,火石,你怕说出来,她便再也不会见你?就算留在她身边也成了奢望?”连生心底问自己,却得不到一个答案。

不知过了多久,他深吸一口气,朝前走去。

片刻之后,邵公馆门口来了一个少年,少年一身蓝衫,眉目在阳光下折射出一种别样的俊朗,朝门口的守卫道:“我要见九爷。”

为首的黑衣人眉头微微一蹩,道:“是你。”随即道,“你等一下,我去通传。”

这少年,正是连生。

连生跟着那黑衣人进了邵公馆,后花园的长亭中,一袭宽袍的男子,正在下棋。

连生停下脚步,站了一会儿。眼前的男子面容在阳光下是五笔的清雅高洁,仿佛世间一切的黑暗都与他无关。但那欺骗世人的清雅之后,那颗心,是无比的狠烈、决然,心思缜密,冷静的几乎叫人心生寒意。

此刻,那男子并没有看连生一眼,只是悠悠然道:“来了。”

仿佛知道他会来,又仿佛他来与不来,从未放在心上。连生曾经便想过,在这个男子心底深处,究竟有什么,是他所在乎的。

“怎么不说话?”过了半响,邵九重视侧过脸,笑一笑道,“你来,不是有事要问我么?”

连生不算一个沉得住气的人,甚至有时太过于冲动。但每当面对邵九时,他总会有一种感觉,不知该如何开口。好像是一张弦,他在另一端,不敢轻易动弹。

这个表面温雅的男子,给他一种无形的压力。

他深吸一口气,才听见自己道:“那件事,是你做的吧?”

“是。”没有过多的累赘,亦不问是哪件事,邵九回答的很简洁。

连生的痛苦瞬间收缩:“为什么?”

邵九落下一颗白子,忽地眨了眨眼,好像连生问了一个滑稽的问题,然后微微一笑:“我以为,这样的结果,亦是你想要的。难道……不是?”

连生脸色白了一下,直接泛着清白,却忽地一句话也答不上来。

是,这个结果,的确是他想要的。在大半年前。不,应该说,自从五岁那年开始,这便是他朝思暮想的结果。

让那个害死他父亲、沽名钓誉的人得到应有的报应,这是每一个他被舅母虐待的时刻、每一个在胭脂弄胆战心惊的夜晚,他咬着唇,所能想到的唯一一件事。

然后,他遇到眼前这个男子。

他还记得,那一天,他奋力向那企图侮辱他的男人刺了一刀,那男人愤怒地朝他扑过来时,黑暗中的少年手指只不过轻轻一弹,那男人便鬼哭狼嚎的跑了,他颤抖的缩在角落里,见那少年朝他微微一笑:“你姓沈?你是沈良的儿子?”

“你是谁?”他警惕地盯着他。

“别管我是谁。总之我要做的,与你要做的是一样。”少年扬起唇角,笑容宛若高山上的冰雪那般清澈。

从那以后,他曾以为,他的一生便要为了这件事而活。可忽然之间,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

她像是变了一个人,如一柄剑硬生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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