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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以往很轻易就流泪的男子，这时候，只是微微红了眼圈，并没有泪水流下来：“嗯，醒了。”
楚翰捏着手机，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明尧到底是怎么病的，说实话，他并不清楚，也根本没想到明尧连着两天都没吃没喝，一个人躺在床上难受煎熬。
两个人，隔着电话，听着彼此的呼吸声。
“对不起……”
明尧的泪，忽地一下就涌了出来。
他，刚刚说什么？
“对不起。”楚翰再一次明确表达了自己的意思：“可能，是我的疏忽，让你生病。可是，明尧，我们都清醒一点好不好？我不会爱你的，不管你做什么，都不能改变我的心意。明尧，别再折磨自己了，放过我，也放过你自己，我们两个，都能解脱。”
听清楚了，楚翰确实是在道歉。
十余年的第一次，却是在这种情况下。
歉意的话之后，说出来的，却是更伤人的话语。
“明尧，算……算我求你，放过我吧，我真的没办法做到去接受你。继续这样下去，只会让彼此的伤痛更多，何必呢？明尧，十年了啊，一辈子最好的十年，你知道我心里每天都是怎样的煎熬吗？给我点时间，让我也过过正常人的日子，好吗？说不定，哪一天我就出车祸死了，得了不治之症了，被人暗杀了——可是，我有好多遗憾，我真正想做的事，还一件都没有做过。明尧，放手吧……我知道，你的感情是真挚的，可我，接受不了，也是真的。你伤，你痛，你生病，我都没有什么感觉，甚至，我们连朋友都不如……”
“那，如果我死了呢，你也没感觉吗？”突然，明尧轻飘飘的来了这么一句。
楚翰缓慢地呼吸，压抑着心底莫名的烦躁：“明尧，别逼我说狠话，我并不想伤害你，可是，你每次都逼我……”
“这么说，即使我死了，你也不会在乎，对吗？”明尧的泪，流过脸颊，流过下巴，滴在衣襟上，打湿了一片。
“明尧，你别说这样的话，如果是死，我情愿，死的那个人是我，是不是，死了，就能解脱了？”楚翰苦涩低笑：“明尧，真的，再这样下去，死的那个人，会是我，我会死的……”
“你不会死……”明尧死命地捏着手机，只觉得关节酸痛得要命：“楚翰，小叔让我去国外，临走之前，我能见你一面吗？”
“国外？”楚翰心里一惊：“是去公干吗？”
“不，是散心。出去看看，就回来。楚翰，我们见一面，我只想见见你，其他的，等我回来再详谈，好吗？”
“那，我到医院来。”楚翰答应了。
“好。”说了这句，第一次，明尧率先挂了楚翰的电话。
楚翰扔了手机，倒在了大床上——脸上有伤了，所有的通告暂时都去不了，正好休息一下。
明尧要去国外，也就是说，未来几天，自己是自由的，可是，等他回来……
楚翰猛地起身，重新拿过手机，拨了一个号码：“你在哪里？”
华灯初上，霓虹尽闪，车水马龙，繁华浮躁。
医院里，楚翰再一次碰到安好。
冤家路窄，楚翰这样想着，再看过去，却发现不对劲——安好一身都是血，抱着一个人冲进去了，很明显，是出事了。
但这个时候，楚翰也顾不了其他的了，对着身边的人开口：“走吧。”
乔装过了的胡亚菲笑着点头：“嗯。”
两人都是墨镜帽子全副武装，在随行人员的保护下，绕过人群，进了电梯。
“翰，和明总说，真的没事吗？”胡亚菲挽着他的手臂，笑得甜蜜。
楚翰嗯了一声：“放心没事的。”
到了明尧所在的楼层，吕文哲正在楼道里接电话，看见楚翰来了，说了几句，挂了，抬眸看过来。
“吕董事长。”胡亚菲一看见吕文哲，不由紧张起来，下意思地就想放开楚翰的手臂。
楚翰却抓住了她的手，开口打招呼：“吕总。”
吕文哲看见两人相依，心里明了了，他觉得，也许楚翰这样做，是对的：“进去吧，他在等你。”
楚翰知道，吕文哲这样说，算是默许了他的行为，点点头，他拉着胡亚菲进去了。
吕文哲去了楼道，点燃了一根烟。
楚翰随手关门，看向病床上的男子，心里涌上来一股陌生的情愫，但他不去深究，直接拉着胡亚菲过来了，叫了一声：“明尧。”
胡亚菲也乖巧地开口：“明总好。”
明尧的目光落在两个人牵着的手上，然后，移开，开口：“好，坐吧。”
他的声音，低沉嘶哑里透着疲惫。
楚翰没想到他的反应如此平静，牵着胡亚菲坐了：“我来，是想和你说件事。”
“你们，准备公开？”明尧倒先开口问了。
胡亚菲脸上闪过娇羞，楚翰点头：“对，准备公开了。”
“想过后果了吗？你们还年轻，如果知道你们在一起，很多粉丝会接受不了，到时候，你们的各种成绩都会受到影响。”
“我不怕，只要能跟她在一起。”楚翰定定地看着明尧，这是第一次，他想在他脸上看到其他的表情，可是，他失望了，明尧的面色，很平静。
“好，如果这是你们的决定，我尊重你们，可是，希望你们别后悔。”明尧抬眸看过来，目光注视的人，却是胡亚菲：“你先出去，我有几句话想对楚翰说。”
胡亚菲起身，看了楚翰一眼：“我在外面等你。”
“你想说什么。”楚翰坐在床边，看着明尧，记忆里，这似乎是两个人第一次如此平静地坐下来谈话。
“你爱她吗？”即使已经知道答案，可明尧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楚翰却是一愣，接着，缓缓点头：“嗯。”
“你以前说，从来没有喜欢过我，和我在一起，只是觉得恶心，楚翰，即使到了现在，你也是这种感觉吗？”明尧的语气，淡淡的，声音轻得好似在自言自语。
楚翰大手握成了拳，第一次觉得这个问题难以回答。
“这么多年了，要分开了，你才有了怜悯之心，我是该哭还是该笑？”
“分开？你，你是说……”楚翰不敢置信地看着他。
明尧：“楚翰，你能吻吻我吗？”
楚翰只觉得心里一动，却很坚决地摇头：“我……不能。”
“为什么？”明尧看着他，只觉得心底渐渐趋于平静：“你会吻胡亚菲吗？”
“会，情不自禁，就会想。”楚翰移了目光，看着窗外，眼神里闪过一丝异样的光芒。
“讨厌，排斥，厌恶，恶心……”明尧突然笑了起来：“我知道了，我现在知道了——楚翰，我再问最后一个问题，你的身体，背叛我了吗？你和她……”
“有了！”不等他问完，楚翰就抢着回答：“很美好的感觉，和你在一起，根本就不会有！”
“楚翰，我不会祝福你，永远也不会祝福你和别人幸福。”明尧的手，在被单下簌簌发抖：“你走吧。”
楚翰只觉得心里压抑得厉害，听明尧这么说，他顿时如获大赦，猛地就站起来，一句话不说，大步就朝外面走。
“楚翰！”
楚翰的手，已经放在了门把手上，没有回头，他开口：“还有事吗？”
“再见。”明尧轻声地说。
“再见。”楚翰声音也不大，似乎透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悲哀。
楚翰出来的时候，吕文哲正在和胡亚菲说话，见他出来，问他：“怎么样？”
楚翰点头：“结束了。”
吕文哲总算是松了一口气：“那就好，你们回去吧。楚翰，你的通讯工具，所有能联系到你的东西，都换了。”
楚翰心里清楚，点头：“好的。”
他对着胡亚菲开口：“走吧。”
胡亚菲见他面色难看，和吕文哲打了招呼，跟上楚翰的脚步，也离开了。
吕文哲推门而入：“小尧……”
“小叔，我累了，想休息一会儿。”不等他说完，明尧开口了。
吕文哲能体会他的心情，连忙点头：“好，我去隔壁房间，有事你就给我打电话。”
如果吕文哲知道他离开之后会发生什么事，那么，不管怎么样，他都会守在明尧身边，不离开。
第二天，报纸上爆出了两条重磅头条新闻。
第一条，某大街发生激烈枪战，上百人参与争斗，死伤四十余人，堪称海城十余年规模最大的一次黑帮厮杀。
第二条，海城最大娱乐公司总裁明尧，在某医院割腕自杀，抢救无效，于昨晚十一点确认死亡。
两条新闻，同时占据各大报纸第一版面，一时，舆论纷纷，娱记狗仔法制机关的工作人员，都几乎忙翻了天。
医院被大批的人群围得水泄不通，什么身份的人都有，有娱乐记者，有法制人员，有黑帮厮杀人员的家人，更多的，却是明尧的粉丝。
明尧不是明星大腕，必须出席的场合也只有寥寥数次，但他清冷孤傲的气质，俊雅出色的外表，又年轻，又低调，很容易就引起人们的好奇心，再加上娱记狗仔刻意渲染，明尧每次有出场的时候，欢呼声甚至比那些天王巨星都要激烈。
所以，听闻他去世的原因，那些喜欢他的人自发地聚集到医院四周，根本接受不了这样的事实，都想弄明白到底是什么原因让这样一个优秀成功的男人选择了离开这个人世。
医院已经排出了发言人，表明明尧已经离开这个医院，被家人带走，至于他的死因，医院肯定是不清楚的。
但即使这样，依然没办法让人群散离，越来越多的人聚在医院门口，等着也许某个知情的人透露一丁半点的消息。
医院的工作根本就没办法正常进行，工作人员不能正常上下班，而且最要命的，他们的工作人员，根本就没机会靠近明尧的病房，至于明尧为什么突然自杀，他们一点儿都不知情。
最后，医院实在是没办法了，经过了吕文哲的同意，调出了明尧出事当晚的录像。
楼道里才有摄像头，所以，人们看到的，只是被包裹得严实的明尧从楼道里被推车运了出去，录像一直持续到明尧被放进车里，离开，之后，就没有了。
后来，又出动了警务人员，才陆续让聚集的人群渐渐散了去。
至于黑道斗殴事件，毕竟是比较血腥暴力的事情，关注的人反而没那么多，再说了，当时距离事发地点最近的，并不是这个医院，大多的伤者，都被送到另外医院去了，那些家属也渐渐找到了自己的亲人，自然早就散去了。
而这些情况，等在手术室外面的安好，毫不知情。
他心心念念的人，是此时正在抢救的叶宋。
安好坐在手术室外，手肘撑在膝盖上，双手捂着脸，思绪乱得要死，脑子里不可控制地去回想刚刚那惊险的差点让他心脏停止跳动的一幕。
和叶宋分开，离开医院之后，安好直接就回了单位，一下午，他一直心神不定的，期间又给高天打了电话，高天却跟他说没事。
安好还是觉得心里不舒服，他又想着是不是小青有什么事，给小青打电话，小青正常上课，之后又打电话给凌皓北，凌皓北也没事。
就这样呆了一下午，下了班，安好想着叶宋不回来吃饭，也没心思去买菜，就在外面随便吃了点，没回家，直接在楼下的健身广场开始锻炼身体。
接到高天的电话的时候，安好心里就是一紧，因为他跟高天说了，只要有事，就立即给他打电话。
果然，叶宋出事了！
安好当时几乎就是飞奔着冲出去的，拦了出租车，对着司机说地址的时候，声音都是颤抖的。
出租车司机还安慰他：“赶时间？我尽量快点。”
安好直接掏出证件，第一次利用职务之便，做私人的事：“我是警察，超速没问题，闯红灯没问题，到时候所有的一切，我来负责——快点！”
司机沈竹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客人，但看安好沉稳刚毅，警官证也确实清晰可见，他嗯了一声，同时，脚下的油门已经踩到了底。
时候安好想起来，觉得自己真的应该感谢这个出租车司机。
他真的没有想到，一个人的车子，可以开得这么漂亮。
极快的速度，极稳的状态，见缝就钻，车技一流，到了目的地的时候，稳稳地刹了车，不等安好说话，沈竹就开口：“不要钱了，办案要紧！”
安好的手已经放在把手上，只听得一声枪响，他根本来不及说一声谢谢，飞也似的冲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