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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恨化作短歌行-第4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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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道:“城外已坚壁清野,燕军如果不攻城,没有粮草,也驻扎不了多久。我相信陛下圣明,必能及时解平城之围。只是,城外还有不少百姓不及进城,听说上山投靠了须弥山寺,如今,也不知道他们的安危……”
崔季渊道:“夫人爱民如子,实为代国之福!夫人不必担心,臣听闻,百姓和寺庙里的和尚早先确是被燕军所俘,慕容昭本是要开杀戒的。可须弥山寺的住持法果,是个世外高人,皇上曾经几次私访他,臣也有幸见过几面。他在殿前与慕容昭辩论佛法,劝他放下屠刀。慕容昭本不理他,端了盘肉来,说是炒人心肝。他戏弄说,若是和尚能吃肉,他便不杀人。没想法果坦然啖之,对他言道,和尚为救苍生,又何惜如来一戒。这慕容昭倒也是守信之人,军队驻扎在山上,与寺庙秋毫无犯。”
我抿起嘴角淡然一笑,又问道:“崔先生,今天市集里的百姓所说的观世音像又是怎么一回事?”
“哦”,崔季渊笑了起来,“夫人真是贵人多忘事,通和元年,夫人不是捐了一年的私房钱在武周山上建造一座佛窟吗?此像历时三年,不久前才竣工,十丈有余,甚是壮观那!”
“三年?”我讶道,当时只是一时兴起,失子之后,倒再也没有关心过这尊佛像,没想到竟然耗费了这么多民力。“真是罪过!……以往我住在建康,瓦官寺里的僧人曾用千两黄金请顾怡先生一幅维摩诘居士像。顾先生本不屑为他们作画,他说,寺庙里有了钱,就该赈灾济民,佛祖自在心中,何必花钱请偶像……顾先生和法果和尚才是真正通透佛法之人,我虽然吃斋念佛,比之他们,实在是汗颜!”
崔季渊也不说话,只是低头浅笑,也不知他因何事发笑。直至将我送至禁门,才作揖离去。

第二十二章 忆君长入梦

帘幔深垂,我辗转空床,好不容易才入睡,却又被一场恶梦惊醒,压得我喘不过气来。
梦里,我独自站在武周山上的送子观音像前,佛像崔嵬,高耸入云,无论多么努力地仰着头,都难以窥尽全貌。深谷鸟鸣嘤嘤,周身薄雾缭绕,我匍匐于地,虔心跪拜,只听得身后一个清冷如冰凌的声音:“夫人,在此求什么呢?”
我扭头去看,远处轻烟缥缈,仿佛仙山来客。那人的身形很熟悉,因他已经无数次出现在我的梦里。拓拔烈一身玄色长袍,白眉银髯,负手而立。我站起身跑过去,欣喜笑道:“阿烈,你终于回来了?为什么扮作青兕先生?”
拨开云雾,离得近了,才发现他站在一棵大树底下。树干被一种不知名的藤蔓缠绕着,藤上生绿叶,叶有三角,每房都结有五、七枚深红色的果子。
拓拔烈闪身避开我的手,不答反问:“王夫人,在此求什么呢?”我诧异于他的疏离,见他一脸严肃,好像执意要得到答案。
我僵直着手臂,满脸疑惑,回道:“送子观音前,我自然是求子。阿烈……你怎么了?”
“夫人看见的是送子观音吗?为何姜尚看见的是民膏民脂?”
他何以自称姜尚?我被说得懵了,嗫嚅道:“这是我捐出的一年月钱,你不是知道的吗?”
他依旧面无表情,冷言冷语:“尔俸尔禄,民膏民脂。下民易虐,上天难欺!”
我猛然惊醒,拓拔烈的指责之声似乎还在耳边回荡,久久不去。窗栊外,风摇树影,严秋杀气重,我半坐起身,抱膝蜷在床角,心里默默算起账来。记得当时还特意关照过户部,我一年的月例不算多,造像之事需量力而行,量入为出。如今这尊佛像光是民力就耗费三年,我捐出来的那点钱,单单人工一项就不够支付。若是底下的官员因我做出欺下瞒上,盘剥百姓的事情,我又何面目与拓拔烈交代?
夜深人静,忧患俱来,我再难以入睡,借着中庭透射的月光起身点灯,却不小心踢翻了床榻边的熏鸭。正在外间当值的香祖披着外衣,秉烛来看,脸上还有挥之不去的倦意:“夫人,您有什么吩咐?”
我没作声,摇了摇头,枯坐在案前。她揉了揉眼睛,又点燃几盏鱼灯,屋子里亮堂起来,我心里才稍感舒适。她扶起倒地的香炉,替我取来罩衫,然后一脸不解地看着我铺纸磨墨,大约是在好奇,怎么深更半夜的,忽然起了画兴?
一纸画完,香祖掩着哈欠笑道:“夫人,您这是想皇上了吧?可干吗画这一脸白胡子啊?”
“胡说!……认得这是什么吗?”我指着画中蜿蜒盘绕在大树上的藤蔓。
香祖细辨了一下,摇头道:“像是皂荚子,可又不像。这到底是什么呀,夫人?”
“梦中所得,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我收起笔墨,“门房里是谁在当值?”
“是永平。”
“让他准备一下,我要去户部看看。”
“现在?”香祖讶道,偷瞄了一眼水漏,正指在二更二刻。
我点头,这件事不解决,如鲠在喉,我可等不到天亮。她知道拗不过我,只好跑去门房传话。
永平着人备好肩舆,香祖抱着斗篷追出老远,外头更深露重,我却觉得身上由内而外地燥热。我摆手示意不必,香祖硬是将斗篷塞在永平手里,又交代了几句。内官们闻声起轿,出东宫径直往前殿去。
大殿一侧,上书房里还亮着灯,每天都有轮流值夜的官员。我站在院子里一棵高大的宫槐下,抬头见月色穿插其间,低头是落了满地的黄花。永平站在阶前,扯着嗓门喊了一声,窗纸上一对人影闻声一滞,随即,两名守夜的侍郎匆匆忙忙跑出来迎驾。
进屋落座,当二人得知我要翻看三年前修造佛像的记录时,都面面相觑。一个赶忙起身跑去库房翻找账册,上书房当差的公公沏了壶茶来,另一个垂首站在我身侧,几欲开口,似乎是有话说。我示意他讲,他道:“夫人,下官曾在户部任职,后才调去别处。修造武周山佛窟一事,曾经下官之手,略知道一些,就不知夫人想问什么?”
我抿了口热茶:“当初修造佛像的费用是从我的月钱里扣的,如今佛像落成,我只想知道这笔钱是怎么花销的。”
侍郎拱手道:“回禀夫人,宫里也是第一次在山上开凿佛窟,没有什么经验,原是按着夫人的意思,建一尊送子观音像的,也没现如今建成的这座大,可开工半年多,经费就不够用了。本想重新请示夫人的,恰恰……恰恰夫人那时遇上些不顺心的事,这事也就没敢往上报,工程停了半年有余……后来再动工,还是皇上从国库里拨得银两,图纸也是按照皇上的意思改动的……再后来,下官就调去礼部当差了,这事就移交给别人了……”
未久,另一个官员捧着一本泛黄的账册进屋,永平用拂尘掸去面上的灰尘呈送上来。我翻看了几页,条条款款,巨细无遗,里头还有从国库调钱的朱砂御批,正是拓拔烈的亲笔。账册最后附有前后两张工程的图纸,一张绘得是莲花座上的送子观世音像,像高不及三丈;另一张则是左手持莲花,右手作与愿印的白衣观世音像,十丈有余。像上绘的,正是我的模样?
那侍郎探身又道:“这图纸是皇上要求画师按照南朝顾怡大师一幅《游春图》所作,前后改了十余次,最后这幅,还是皇上钦定的。”
我合上卷册,眉头不展。当年刚刚收复柔然,一场兵戈之后,府库正待充盈,他几年都不肯为自己庆生,又何以花重金去建造一尊佛像?
窗外三更鼓罢,侍郎侧耳听了听,自言自语道:“咦,好像是崔司徒来了……”
我抬首问道:“崔大人每天都这么早吗?”
“皇上抱恙这段时间,崔司徒代为主持政务,每天都是最早一个到,最晚一个走。今天……”他歪了一下脑袋,回道:“今天好像特别早呢。”
言毕,棉布门帘被当值的公公挑开,帘外明月耿耿,槐香扑鼻。崔季渊裹着一身轻裘,搓着双手进屋,见我在,略有诧异。我起身笑迎:“崔先生辛苦!”
他拱手问安,道:“夫人怎么在此处?不知夫人大驾上书房,有何贵干?”
“也没什么,为武周山造像一事。此事因我而起,只恐靡费太过,心有不安。”
崔季渊看了眼案子上的账册,道:“皇上当年下旨从国库拨钱十万修造佛像,那时的确有不少人反对过,臣首当其冲,还为此上过朝疏……”他略略低头,自嘲地笑了一下,赞叹道:“如今看来,皇上远见,非我辈可以企及啊!……夫人大可不必为此自责,皇上这么做,自然是有长远的用意。”
我颔首,将账册交还给候立在一侧的侍郎。拓拔烈的用意,我是明白的。“崔先生今日来得这么早,可是有要紧的事情?”我问。
崔季渊示意两个侍郎将账册归还库房,永平是个机灵人,跟着挑帘守到了门外。屋子里只剩下我们两个人,我警觉起来:“崔先生,可是前方有军情?”
崔季渊一笑以示安抚:“夫人不必紧张,皇上过了黄河,与敌军隔岸对峙,至今未有动作……不过,我今夜观天象,明晚气温或有骤降,依我看来……明晚,就是皇上起兵之时了!”
我低头沉吟了片刻,忽有灵光乍现,压低声音道:“崔先生是说,皇上会利用结冰的河面夜袭燕军?”
崔季渊赞许地点了点头:“之前我也有所疑虑,从皇上渡河一举来看,分明是想重演当年的南北之战,只是不知道这次会用什么出其不意的方法过河。”崔季渊掩袖打了个喷嚏,从怀里掏出块帕子来擦,鼻尖被搓得通红。我斟了盏热茶递上,他略略躬身,双手接过,继续道:“我今日顿悟皇上用意,倒也生出一计,一可速解平城之围;二来嘛,也可助皇上一臂之力。”
我直了直身子:“崔先生请讲。”
“慕容斐膝下无子,几个侄子又个个能征善战,于这样的情势下,谁都有些私心。这次五王抢着出战,也是为了争夺战功。我们可派人秘密出城,冒充赶往五原郡的燕国信使,让城外的慕容昭截获慕容斐已在宫中猝死的假消息。明晚如果皇上夜袭成功,前方的三王一旦溃退,驻扎在武周山上的范阳、陈留二王必然信以为真,以为他们是要急着赶回中山争夺皇位,届时,必然也会火速撤军。若是平城之围一解,假消息再传到前方,赵、清河、辽西三王得知慕容昭他们已抢先赶回燕都,军心必乱,又岂会恋战?”
我想了一下,抚掌道:“先生妙计,请着人速办!”又唤了永平进屋。“王敏就不打搅先生处理公务了。”我屈身一礼,永平再次递上斗篷,窗纸上都结了霜花,我却不觉得冷,摆手推开了。
崔季渊躬身一礼,我才要出门,又被他唤住:“夫人”我回头看他,他好像有些不自在,支支吾吾道,“嗯……夫人回宫以后,还是请太医来把把脉吧。”
“为何要请太医?我并未觉得有哪里不适。”
崔季渊顿了片刻,勉强解释道:“下官患了风寒,害怕传染给夫人,嗯……夫人还是请太医来看一下为宜。”
我回以一笑:“先生也请保重身体。”
庭宇空旷,风露清凉,我站在槐花树下,深深做了一次吐纳。西北望,天狼星高悬,明夜将有一场大战,此时的拓拔烈,是否还在挑灯看剑?永平备好了肩舆,我上轿后径直回了东宫,思绪已经飘到了前方黄尘古渡,倒未将崔先生的话放在心上。

第二十三章 隐疾难为医

十一月初三夜,抱影无眠。仰面数着帐子上开满的并蒂莲花,听外头寒风簌簌,窗纸好像都要被吹裂了。辗转反侧,起身闲步,值夜的木犀进屋劝过两回,但我只要一合眼,面前就是铁马嘶风,旌旗翻雪,乱山无数。直到银河渐西,天光微亮,才勉强入睡。
昏昏然,又听得远方晨鸡报晓。银屏一侧,是木犀压低的声音:“什么要紧的事情,还是等等再报吧,夫人才睡下。”
永平踟躇道:“我看还是报吧,崔司徒遣兵部侍郎送过来的,八成又是战报……我可不想再挨打了。”
我忙起身,冲着外间喊道:“快,拿进来我看。”
两人先是一滞,木犀立刻呈上一卷信囊,永平隔着屏风禀道:“夫人,崔司徒着人来报,今儿一大早天还没亮透,城外的燕军就全数撤走了。”
我闻言大喜,崔季渊果然神算。赶紧拆开书着“战报”二字的公文,不出所料,昨夜夕食时分,天色黯淡,五原郡突然狂风大作,气温骤降,以致水面迅速冻结。拓拔烈亲自率领两万精骑在夜色的掩护下渡河奇袭。彼时,燕军正在营地开灶做饭,猝不及防下,只能大败而逃,一直退守到参合陂,在蟠羊山下背水安营。城外的慕容昭打探到前方的消息,果然中计,连夜就撤军了。
捷报相传,宫人们也开始欢庆胜利,我顾不得梳洗,披起罩衣一路往西阙楼跑。东方晓日曈曈,紧闭月余的城门次第落下,百姓们纷纷涌上街道。我面朝武周山,合掌诵佛号。平城之围一解,这场仗也快结束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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