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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棍-第7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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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思。他不会和你明说,一切都要靠你去猜,这在当地称为“打哑谜”。

    “辛苦老弟了,这200块钱你拿去买双鞋穿。少了点儿,多包涵!”老爸从我包里摸出两张绿票子塞到赵宴子手里道。200块钱,我爸工资在当时可也就275块钱。就这么一下给出去200,完了还得跟人陪几句小情,说几句好话。

    “你看,金龙哥你这是干什么。我来就是帮忙的,哪能要你破费呢?”话是这么说,赵宴子的手可是捏着钱没松开。话音一落,钱已经揣进自己的口袋里了。200块钱,在农村自己摆酒席的话,可以摆两桌。

    “贵人不能贱用,等把老人送上山,我们好好喝一杯!”没想到老爸和人交流起来,其实也挺会说漂亮话的。起码这话说出来,我就挑不出什么毛病。我在想,老爸潦倒了半辈子,或许缺少的只是一个机会吧?

    “那好,那我就厚着脸皮接着了。哥你有事就说话,咱哥俩不是外人。”收了钱之后,人家表现得明显比先前热情多了。嘴里哥啊哥的叫个不停,甚至都开始拍着胸脯大包大揽起来。我想我有些明白为什么那么多人喜欢喊及时雨宋江为哥哥了,都是钱闹的。

    钱能通神,有钱别说让人叫你哥了,就是让他叫你爹都成。要不若干年后,世面上怎么多出那么多干爹来?

    “你看我三叔这事儿,还要辛苦老弟你了。”我爸握着赵宴子的手,也打了一个哑谜给他。

    “没事,都交给我了。今晚我给三叔唱一晚上经,把法事做足。这样老人家在下面,也能少受一点罪。可是明天,哥你身子骨成不?明天可要翻奈何桥了。那桌子椅子的来回折腾,你要不行趁早换个人来替你吧。”赵宴子很有职业道德,拿了我爸的钱,现在知道维护起我爸来。姑且不说他是真道士还是假道士。就冲他这么关心我爸,我也得冲他点头致意一下。

    “能行的!我在厂子里累活天天干,翻几下椅子问题不大。”老爸递了一根烟过去,轻叹了一声说道。他是不行也得行,谁让他的弟弟没人影都不见一个呢?

    “那行吧,到时候我把时间给你缩短一点。说句实话哥,这些都是做给活人看的。你自己得学会偷懒知道不?待会我让我那两徒弟,给你膝盖绑上护膝,到时候你跪着也能舒服一点。”这话倒是个大实话,操办丧事有几个是真心为长辈九泉之下着想的?更多的是做给前来奔丧的活人们看的。看看这家的儿子有多孝顺,看看这家的闺女哭得多伤心,诸如此类吧。

    厨子是从隔壁村请来的,十里八乡谁家有个婚丧嫁娶的,都会去请这个厨子。手艺好是一方面,最为关键的是附近这几个村子,就他一个厨子。

    厨子名叫汪老四,年约60上下。据说在家里他排行老四,爹妈也没个文化,索性就按排行来取名了。从汪老大一直排到汪老七,并且这个汪老七还是个女的,也是家里七个孩子之中唯一的女孩子。

    长大之后,汪老七实在是嫌弃爹妈给取的这个名字。然后自作主张的将名字改成了汪慧云。再后来,年纪大了,村子里的人又叫回了她小时候的名字,汪老七。只不过够资格喊她老七的人已经不多了,如今我爸那辈的人大多都喊她一声七姑。

    眼下,七姑就和她哥汪老四在一起。汪老四有今天,也和七姑的帮助分不开。最开始汪老四是那种放个屁都要拿鼻子嗅回来的主,除了爹妈帮忙垒起来的那间土砖房,什么都没有。

    七姑嫁了个厨子,眼瞅着自己哥哥老这么下去也不是个事。于是乎就强逼着自己的老公,把手艺教给了自家的哥哥。而汪老四也有做厨子的天份,一来二去的,居然将自己妹夫的手艺学了个十足。回到家中,就四处张罗着自立门户了。

    吃水不忘挖井人,自从汪老四在十里八乡声名渐起之后。每逢自己有活儿,他必定将妹妹汪老七带上。不论赚多赚少,必定分一股给自己的妹妹。而他的几个兄弟,也是经常帮他捞一些席面让他去做。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和人老汪家比起来,我爸这几个兄弟,连个外人都不如。

    “四爷爷,七奶奶,这回可辛苦您二位了!”老爸叫他们一句四叔和七姑,我不喊声爷奶不行。该有的礼貌,该讲究的礼数,我都不会落下。前提是,你别把我惹毛了。

    “这是淼淼吧?这孩子这么大了?”七奶奶瞅了我半晌,这才认出我来。毕竟我回老家次数不多,和乡亲们的交道也打得少,人家能够记得我已经实属不易了。

    “是我七奶奶!”七奶奶抽烟,我从口袋里拿出两包骆驼来,给她和一旁忙着搭灶的四爷爷各塞了一包道。

    “这孩子,这是外国烟吧?”俗话说礼多人不怪,收了我的烟七奶奶和我明显亲热多了。

    “您尝尝,看合口儿不?”我拿出打火机,从兜里又摸出两支散烟来递给了两个老人。村子里的人有个习惯,不爱拆整包的香烟。你给他了,就是他私人的东西了。要抽烟了,他会找你伸手。

    “嗯!这劲儿,真不错。”七奶奶和四爷爷各自叼着烟卷儿在那吞云吐雾着,嘴里还啧啧有声的称道着。

    “那酒席的事情,还得麻烦您们多费力。有什么需要的,喊我一声就行了。”我见和人把关系套上了,紧跟着就趁热打铁道。在农村有两种人不能惹,一种是泥瓦匠,一种就是厨子。做房子的时候得罪了泥瓦匠,人家没准在你屋子里埋上点煞风水的东西,害不死你也要弄得你家鸡犬不宁。

    办酒席的时候得罪了厨子,那你就准备多出钱吧。能省的人家一概不会帮你省,能将就的人家一律不会将就。就拿最简单的炸鱼来说,炸的时候先把头尾一去,然后装盘的份量自然就不够了。怎么办?买去吧!里外里100块的酒席,人家能给你折腾出150的价钱出来。

    要么说有蔫坏这个词呢?越是看起来蔫吧的人,使起坏来才是让人防不胜防的。而且,别看我四爷爷七奶奶的叫得亲热,人家不见得会卖我的账。最关键的时候,还是晚上坐夜的那一桌酒席。

    酒席过后,主家就该有表示了。100块钱的是酒席的酒菜标准,而厨子的出场费,可是要另给的。给多给少没个定数,看主家自己的意思。真正的流水席要等老人上山之后才开始,也就是俗称的吃大肉。

    要是你给的价码儿不合人意,你就且等着老人上山之后的酒席被厨子坑吧。一般村子里的酒席,都是按20块一桌的标准给厨子酬劳的。可是我爷爷决定开流水席,那这回的酬劳,可就没个定数了。或许3…400,又或许5…600。

    毕竟他老人家把话已经放出去了,随不随礼钱不论,来了就是客。这就意味着,很大可能大家都是来白吃的。吃了也白吃,白吃谁不吃?

    


第一零五章 月黑风高诈尸夜



    

    “叮叮!”当晚坐夜酒摆过之后,留下7…8个血气方刚的汉子在那里围了两桌麻将,其余的人也就散了。厨子的酬金老爸给了500,这在沙戈子乡来说,已经算是开天辟地的头一遭了。

    汪老四拿了这500块钱,干起活来那是没的说。什么鱼头壳子,尾巴梢子都没扔。全部沾上面粉放锅里炸上一炸端上桌给人吃了。拿了我家的钱,他总得在酒席上头帮我把这些钱给抠回来才行。

    等麻将开搓,那些个前来帮忙的乡邻们三三两两的各自回家之后,已经是月上柳梢头了。赵宴子带着两个徒弟,围着灵堂绕了三圈,四方团团作了一揖。之后点燃了香案上的香烛,盛了一碗刻意留下来的夹生饭摆在当间儿就开始敲起了面前那金光闪闪的罄来。

    “嗯哼!”赵宴子清了清喉咙,咕咚一口将那口浓痰给咽了回去。

    “天尊告左玄真及诸人鬼

    一心静听五念之经呐。”

    这一开口,就是我所熟知的五念经。我琢磨着,或许是我小瞧人了。人家还是有真本事的,起码五念经人家就能很熟练的给诵出来。

    “嗯哼!一念那个常慈悲愍呐,愿得那个出火坑!”打第二句经文开始,我就知道我真是高看了这个赵宴子了。一句经出口,他把三宝和拔度全给忘了。

    “那个,吃葡萄不吐葡萄皮呀,不吃葡萄倒吐葡萄皮。”随后听他念出来的经,贫道顿觉被雷得外焦里嫩。

    “今晚你们早点休息吧,不用老跪着,明天才是重头戏。对了哥,明天让我大侄子去折根竹叉子备着。”或许是自己实在糊弄不下去了,赵宴子抹了把有些醺醺然的脸对跪在一旁的老爸和我说道。

    “儿子,咱歇了吧。”其实小半天儿折腾下来,老爸也觉得累了。毕竟第一次操办这么大的事情,他人又老实,心里的压力还是很大的。生怕办的事情让人不满意。

    爷爷那儿是没地方给我们一家睡的,于是乎我们也就只能将就在三爷爷的这间土砖房子里过夜了。堂屋躺着三爷爷的遗体,两桌麻将夹杂着赵宴子那吃葡萄的念经声传遍了屋前屋后。老妈缩在床上辗转反侧着,脑子里老在想着这张床是死过人的。

    也不怪她胆子小,任谁躺在刚死过人的床上,心里也会觉得有些七上八下的。老爸坐在床的外侧,和衣靠在床头看着门外。我知道他是在以自己的方式默默的保护着老妈。

    “你和妈快睡吧,这里有我。”我知道老爸在担心什么,虽说老爸一贯是以不信迷信自称。可是架不住门外躺着一个死人,就算是自己的亲人,心里还是会发毛的。

    那时候港台的捉鬼僵尸片又正在风行,这种气氛下,很难不让人往那上头联想。我将随身的旅行包打开,从里面拿出我的道袍和道冠穿戴齐整。然后将金钱剑用黄绸布包了插在后腰上,在门楣上贴了一张道符之后对爸妈说道。

    “啧啧啧,要论卖相,还属我儿子好看。老楼啊,你看咱们儿子,穿戴齐整了比外头那位可有意思多了。”老妈还是第一次看我穿道袍,瞅着就眼前一亮,然后拉着老爸的胳膊在那里称赞起我来。儿子么,当然是自己的好了。就算赵宴子长须飘飘,道骨仙风,老妈也是一定是认为我要胜他一筹。

    “儿子啊,你那黄纸,管用么?对老妈说实话,平日里你跟着那老道,是不是尽用这些东西去糊弄人了?”老妈看着门楣上贴着的道符,坐直了身子饶有兴致的问我道。在她心里,始终还是认为我那个师父不是个正经道士。

    “老妈,那不是普通的黄纸,那是道符。再说了,你儿子在你心里,合着就是一神棍还是怎么地?”我眨巴眨巴眼,揉了揉鼻子对老妈道。

    “那东西,真的对那啥有用?”老妈不好说出那个鬼字来,期期艾艾的就在那里问起我来。老妈虽说脾气有些大大咧咧的,可是胆子还是很小的。年轻时候上个夜班,都要老爸去单位接她。现在屋子外头躺一死人,她心里始终觉得三爷爷在窗户外头看着她。打心里,她是希望我的道符管用的。

    “老妈你就放心吧,今晚我守在门口,什么事情都不会有的。你和老爸安心睡觉,天亮了我叫你们!”我将房间的那扇木门轻轻掩上,搬了把竹椅当门坐下道。赵宴子那个半吊子道士,我始终是信不过的。有些东西你要么不做,可是要做就别犯错。就他那错漏百出的五念经念出来,很有可能会招来一些不干净的东西。

    “有儿子在,我就不怕了。”老妈见我胸有成足的样子,当下也是安心了不少。时间已经接近半夜了,赶了一天的路。回到老家又忙前忙后的,她也确实是累了。说话儿间,我就听见了老妈那细微的鼾声。有儿子守护着她,老妈终究安心了许多。

    子夜十二点整,我推开窗户看着天空悬挂的那半拉月亮,心里渐渐有些不安的感觉。月亮起了毛边,肉眼看去一片朦胧。它虽然高挂在天空,却没有给人间带来半分的光亮。相反,今晚的夜色是那么的漆黑。门口除了那两个灶台里吐露着的火焰和悬挂在门口的一盏灯泡,再也看不见别的光亮。

    月朦胧鸟朦胧,这是女人们崇尚的一种意境。在她们看来,这是一种浪漫。这个时候,最适合她们舒展心中的情怀,和爱郎花前月下一诉衷肠。

    可是在我眼里,月亮起了毛就意味着凶兆。还好今天是弯月起毛,要是赶上圆月起毛,方圆百里恐怕都难逃一劫。真要那样,我一定第一时间喊醒爸妈,带着他们离开这里。至于丧事,爱谁谁吧。在我心目中,爸妈是最重要的。

    朦胧的月亮挂在天空一动不动,周围连半片云彩都没有,和假的一样。山里起风了,竹林被夜风吹得一阵哗啦作响。门前灶膛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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