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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郝老。”仲文想了想，凝声说：“你刚才对楚子几天内神迹般伤势全愈的事如此激动，难道说……时隔五年，你们所有人受损的灵识、固化的经脉和封闭的穴窍都还没全愈么？”
“小少爷，若是我和这帮倒霉蛋尽都全愈，哼，如今又岂用这般东躲西藏？”
仲文顿时默然，确实，一百零八名配合默契，杀伐纵横的高阶武者，再加上一名宗阶武者的阵容，无论库兰公国派出多么厉害的人物来，只怕都很难全身而退，更不用说得手了。
第八十六章 一年之约
“莫非这五年来，你们的伤势一点也没有进展么？”
“并非如此，事实上通过五年日夜不断的修炼，我们固化的两条经脉基本都已经恢复，封闭的单口窍也大多再度成功开启，损失的只是五年的时间和进境而已，唯有灵识……”
郝老长叹一声，“唯有倒退五级的灵识境界不止没有丝毫恢复的迹象，而且就像被什么东西束缚了一样，五年艰辛淬炼，居然寸步未进，所有人都是如此。最令人沮丧的是，其后我们才发现，那人不知用何惊世手段，居然令我们每一个人的神兵之魂也全都倒退了五级！”
神兵之魂本来就是残魂，再倒退五级，载体的灵识境界也倒退五级，威势成比例减弱。
譬如郝老，他已经修成宗阶武者，但如此一来，他灵识境界的神兵赤月刀却都降到了四星兵皇的境地，纵然依靠宗阶武者的超强武技和意识弥补，也顶多相当八星兵皇的实力。
同样的道理，曾扬威苍澜海域的狂狮舰队每一名成员的战力至少也会锐减三成以上。
“郝老，你们就没有想过去寻医求助么？”
“怎会没有，但世上委实庸医无数，高人难求，灵识伤损又是公认最难医治的，四处求医无果后，我耗费全部身家，终算是带着这帮兔崽子上到了‘云霞岭’拜见祁仙师。”
“啊，你们见到了祁仙师，那怎么可能还会这样？”仲文惑然问，“难道祁仙师他也……”
“不错，祁仙师替我们每一个人仔细检查过，最终的结论是——灵根自封，永难痊愈！
“竟连祁仙师也束手无策，那……那人的手段实在是太可怕了！”仲文长声感叹。
二人口中的祁仙师名为祁玉，并非大商国的臣民，而是大商左邻“巴统公国”的国医。
祁玉精擅金针绝技，医道通神，大陆无人能出其左右，就连大陆第一帝国奥萨帝国、术炼公会、神兵殿等也常有人不惜纡尊降贵，亲自赶到巴统公国的云霞岭求医问诊。
正因祁玉在大陆超然的地位，不止获得仙师的称号，更让巴统公国也随之水涨船高。
“唉，其实我们本来仍是有机会的，但……”
“什么，仍有机会？”仲文忍不住截口问，“难道还有人比祁仙师的医术更高？”
“此人是不是比祁仙师医术更好我不晓得，只不过近年来坊间一直有传闻，说是出了一个医术惊世骇俗，但却……嗜酒如命，好色如命的野郎中，名叫单立文，据传这个单立文一手远古金针秘技比祁仙师也不逊色半分，更尤其精通灵识方面的修复和提升。”
“嗜酒贪色，却有回春神技，嘿……倒也算是妙人一个了，那你们找到单立文没有？”
“造化弄人啊，三年前，这可恶的家伙居然把心思动到了祁仙师独女祁玉兰的身上，而且胆大包天地夜闯云霞岭，祁仙师一怒之下，召集诸多友人亲自下山追剿，誓要取他性命。”
“结果呢？”仲文一向对市井之辈，尤其单立文这等真性情的人颇有好感，连忙问。
“还会有什么结果，祁仙师的友人都是什么些级数啊，仓皇逃窜三月后，遍体鳞伤的单立文被一群高手大师围堵在了贺州的龙首山山巅，最终惨被当场击毙，弃尸深渊，唉！”
“龙首山不是我们大商的地域么，你们去搜寻过吗，此人既然医术了得，说不定能……”
“岂止搜寻，我们一百多人耗时五个月，几乎将龙首山翻了个遍，什么都没找到。”
“郝老。”
沉默片刻，仲文轻叹一声，缓缓问，“你是觉得楚子几天内重伤霍然尽愈，必定是因为身怀某种奇功异法，而这种奇功异法又可能对你们的……怪病有帮助，对吗？”
“嗯，小少爷你不明白，灵识枯竭、经脉撕裂都是非常严重的伤势，即便那些本体异常强悍的高阶兽族，没有几年休养也不能彻底全愈，可闷头小子却只花了短短四五天时间就行动自如，如果没有特殊功法，绝对无法做到，我实在不懂，为何……你一点也不惊奇？”
“我惊奇？”仲文望了同样露出费解之色的五名大汉和凌烟云一眼，忽的像是想到了什么，撇嘴一笑，摇了摇头，笑说：“换成别人我当然也会觉得奇怪，可是楚子那家伙……”
“你们见过十四岁灵识就到神动期，第一次操控玄阶术器就跟玩一样轻松的家伙么？”
“没有。”
“你们见过一个从没接触术器，但拆起术器来却快得像风，还绝不会出错的人么？”
“没有。”
“那三个月不到就凝聚出本命元焰、大半年时间便修成高级术炼士的大怪物呢？”
“没……有。”郝老和那五名大汉的眼睛越瞪越大，显然都知道仲文说的怪物就是李楚。
“嘿，后面的事我就不说了，姑姑她也亲眼看到了。”
“还有？”郝老等偏头一望凌烟云，眼中全是掩饰不住的无比震惊和讶然。
“这……在本宗和神兵炉术炼大比时，李楚先用五象阶单灵门穿云弩击败了对方弟子炼造的六象阶组合灵门的术器，六象阶的春蚕茧抵消了八曲阶火龙飚的全部威能；随即又用一件五象阶……变异烽火流星彻底毁了八曲阶犀龙甲的防御威能，并重创对方的御器弟子。”
凌烟云顿了一顿，“其后为了救仲文，他祭出八颗威能几不亚于高阶术器的神奇天雷珠，一举伤了好几名库兰公国的高阶武者，还有……最后那一式毁掉蒙赤行神兵的恐怖锤法！”
“郝老，现在你们知道为何楚子几天内重伤尽愈，我却一点也不奇怪的原因了吧？”
“知道了……”郝老和五名大汉有些发蒙，他们虽然不是术炼中人，但均知道术炼界、术器等级间的规则都要比武道要严苛和艰难得多，越阶战胜几乎就是不可能会发生的事。
可从仲文和凌烟云的话事情中不难看出，李楚仿佛专门为了打破规则而生的，匪夷所思的晋级速度；一而再、再而三的越阶获胜；独抗包括一名九星兵皇在内的众多高阶武者……
“小少爷，那闷头……你这位朋友到底是什么人？”
“不知道，楚子的秘密和他的天赋一样深不可测，我想这也是他不愿见你们的原因吧。”
“不愿见我们？”郝老眼中神光一闪，紧盯着仲文问，显然听出了他话中的蹊跷之处。
“郝老您放心吧，既然现在知道了你们只是想找楚子帮忙，虽然我不能保证他一定愿意帮忙，但却不会阻碍，只是我和楚子约定一年后在祁蒙荒原见面，所以现在肯定没辙。”
“一年后的祁蒙荒原，李楚还是要去救他师傅么？”凌烟云眉毛一挑，凝声问。
“嗯，楚子就是这脾性，一旦打定主意没人能改变，四师叔对他好，他便十倍偿之。”
郝老和五名大汉脸上闪过一丝钦佩之色，他们都是修武之人，平生最敬尊师重道之人。
“小少爷。”郝老小心翼翼说：“我们这次是秘密返回，反正也不用跟库兰国的贼子硬碰，而眼下的祁蒙荒原风云际会，危机重重，你看能不能分出些人潜入荒原，暗中护持他？”
“当然没问题，郝老，我看您是恨不得自己立马冲过去保护楚子吧，哈哈！”仲文大笑。
“这个、这个……”被一语揭穿心事，郝老脸色微红，嗫嚅半天也没说出话来。
随后，在一番精心挑选后，一行三十人的队伍迅速离开荒谷，悄然向祁蒙荒原挺进！
第八十七章 初入俗世
贯仲城，位于大商南部的苍茫群山之中，偏远落后，又远离皇都，所以驻军一向稀少。
原本贯仲城为数不多的民众过得并不算差，毕竟城外方圆几万里的延绵荒山中有着取之不尽的资源，无论捕猎野兽、伐树砍木、或是开采石矿晶体等都能让他们安然渡日。
可随着一件意外事故的发生，平静朴实的生活便从此远离了贯仲城的民众。
十二年前，富隆商行一行过百人突然来到贯仲城，声言他们已经用一百八十万大商币从朝廷手中购买了大衍山区的所有权，此后所有民众无论是上山狩猎、伐木和开采等都需要得到他们的许可，并且获得的收益还要分出一部分上缴商行，否则便会剥夺其进山的权利。
所谓大衍山区，指的便是贯仲城外所有的山区地带，富隆商行蛮横霸道的行径，无疑等同在本就仅能生存的民众手中抽血吸髓，自然引起了城中民众们强烈的不满和反抗。
起始几个月里，民众们根本不理禁令，依然上山捕猎和开采矿石，贯仲城的驻军只有百来号人，和城中民众相处多年，感情也极好，对富隆商行的申诉只是敷衍了事，并不理会。
可惜，两方僵持的局面并没持续多久。
某一日，一队至少几千人，全副武装，但战马、兵器和盔甲都和大商军队截然不同的人马突然浩浩荡荡从西门冲进了城，而等在西门迎接他们的，正是富隆商行一帮人。
武装团队入城自然非同小可，尽管人数比对方少了许多，贯仲城驻军的首领方志还是硬着头皮带了人赶到西门查询，谁想富隆商行的人冷笑一笑，拿出两纸官方文书抛了过来。
方志打开一看，第一张官方文书上赫然写着，在得到官方的允许后，富隆商行已经于一月前，将大衍山区所有权的一半卖给了巴统公国的郝氏家族，双方可共同掌控和开采。
巴统公国比邻大商，而贯仲城正是距离两国交界最近的一个城镇。
虽然说因为离得很近，两国的民众经常有些小数额的商贸交易，但都是私底下进行的，绝对不敢放到台面上来，像这般公然许允对方越界开山采矿的事，根本就连听都没听说过。
但最令方志暗自大惊和百思不得其解的是盖了官印，绝非伪造的第二张文书。
第二张文书的字数不多，内容却更惊人——“得悉贯仲城民众疏于管理，藐视法纪，，特允郝氏家族私军入城协助管防，并拥有执法权和处决权，驻军上下务必全面配合！”
公然允许他国的家族私军入境，还赋予对方执法权和处决权？
方志吓了一跳，他虽然只是一名校营首领，但在军中任职多年，不用想也猜到朝中肯定有大事发生，因为大商当代国主的强硬、霸气和寸土必争的作风可说是远近皆知的。
自从没落以来，大商这三流盟国一直被夹在库兰和巴统两个野心勃勃，实力庞大的二等公国之间，两国也早就对大商虎视眈眈，欲吞之而后快，威逼、利诱等出尽了手段。
大商当代国主却寸步不让，每一次都摆出玉石俱焚，同归于尽的势头，两国才没得逞。
以他的性格和禀性，又怎么可能让死敌的家族私军入境执法呢？
不过想归想，方志也知道凭自己手下的百来号老弱残兵，根本无法同郝氏家族装备精良，训练有素的私军较劲，而且对方能轻易拿到官文，朝中的势力也绝非自己所能撼动的。
驻军被威慑和架空以后，郝氏家族的三千私军，以及富隆商行的人很快便控制了大衍山区的各条山道，贯仲城的民众要想上山谋生，必须领取入山牌，下山还得缴纳所谓的抽头。
日子越来越艰难，不少心怀不满的民众便开始铤而走险，开辟山道偷偷进山狩猎采矿。
而对于这些大胆抗命的民众，郝氏家族和富隆商行自然不会放过，组织人马在山野间不停追逐、围捕、若是人数少的直接当场剿杀，人数多点便带回城中当众处决，杀一儆百。
十几年来，这等事情时有发生，有民众对其残暴的行径愤恨不已，暗中出城，想前往皇都告状，但每一个都是离开之后便一去不返，明眼人都知道之怎么回事，却敢怒不敢言。
所谓乱世荒城，遗民无路，对如今的贯仲城而言，正是最真实的写照。
这一日傍晚，日头刚刚落下，一抹夕阳余晖尚留在山林树梢间，飘绕闪烁，来回游离，仿如不舍离去的情人，远远望去，宛若给茫茫无边的大衍山区披上了一层淡黄色的纱衣。
踩着枯叶草根的声音响起，贯仲东城外的山道上缓缓现出一个瘦削挺拔的人影。
“什么人，可是要进城？”山道旁一间木屋中走出四名手持利刀的大汉，堵住那人。
“过路的。”李楚微一皱眉，心想此处离城门至少还有两里路，这帮人为何便要设卡检查，难道城中有什么事情发生么，口中却平静地说：“我进城留驻一晚，明天就走。”
“不行，城中明天要公开处决盗矿的逆民，无关人等不得进入。”为首的汉子大声说。
“可……最近的城镇在百里外。”
“这我们不管，你自己去山沟里蹲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