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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试着轻轻挣扎了一下，然而很快就发现这是没有用的，这家伙的动作非常老练，明明一只手还拿着酒杯呢，只用一只手臂和靠上来的身体就弄得自己动弹不得。
“现在不可以的…我急着找人呢。”
“哦？找什么样的人呢，”他低下头，在她的耳边轻轻絮语，“要不要我帮你？”
“嗯…要。”她的脸已经很红了，手扒在对方的肩膀上，既不敢向上移，又根本挪不开，“我来找我的父亲……”
“这样啊，”他笑得更愉快，“原来爸爸是这里的人呢。姓氏？名字？”
她摇了摇头，脸更红了些：“我也不知道……”
“哈？那可不用着急了，”他的手又开始不规矩了，“反正一时也找不到。”
“啊…不要在这里……”
“那我们换个地方。”
她根本没来得及反对…只觉得腰上的手臂骤然一紧，身体也像被无数看不见的丝线缠绕着、束缚着一般，不能动，甚至不能呼吸……
“喀嚓。”
悬浮在半空中的丝线忽然被什么东西剪断，她就像一个脱了线的木偶那样，从一个黑暗的、没有底的玩具箱里漏出来，不住地往下掉…
“啊——！”
闭上眼睛大声惊叫…就在她以为自己快要死掉的时候，有人接住了她。
惊魂未定的时候最容易放松警惕，她似乎已经忘了刚才被侵犯的危险，死死地搂住抱着自己的这个人的脖子，怎么都不松手。
“又是你…你到底想怎么样？！”刚才那年轻人愤愤的声音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听起来好像是在自己头上……
她“呀”了一声，惊慌地松了手，幸好在黑暗中自己的脸红成什么样别人都看不到。
一个冷淡的、带着不屑意味的声音，从她靠着的这个胸膛中发出来：“你看不出这只是个人类么。”
、第82章 故地 （2117字）
黑暗中，同时有两个人感到意外。
“你说…她是人类？”处在上空的年轻人似乎有些不敢相信。
这个问题也正是她想问的…这个人，现在抱着自己的这个怪人，是怎么看出这一点的……
“那你认为呢。”
“开什么玩笑？！人类怎么能进到这个地方？”
“持有通行证的话，就不难了。”
她又“啊”地一声叫了出来，因为刚刚这个人的手，很不讲究地探进自己的衣服里，把藏在胸衣里的一张薄薄的纸卡掏了出来…最让人不舒服的是，这种事情被这个人做的时候显得如此理所应当，而且还不带一点情色的味道，那冰凉的、干枯的手指掠过皮肤的时候，像死神在抚摩一具尸体那般自然而恐怖。
“好吧…就算是这样，”年轻人依旧没什么好声气，“你也不要处处都管着我好不好！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想让我像你一样变成具干尸啊？”
她的心跳得很快，不是由于刚才的兴奋或者羞涩，而是真正地感到恐惧。
因为她感觉得出来，抱着自己的这个人已经没有了和那年轻人对话的兴致，转而抱着自己，开始在黑暗中行走。
这是要到哪里去呢……
“你要找谁。”
“啊，我……”
“刚才我听到了你们的对话。”
她的脸红了红，不过马上恢复了常态，毕竟现在不是一味害怕的时候：“请问…暗之主住在哪里？”
那人的脚步，忽然停下。
她的心又开始狂跳，难道自己说错了什么吗……
“我可以带你去。”
咦……
“不过，”那人的声音依旧是不带一丝情感，与其说是冷漠，不如说是天然的木讷，仿佛根本感受不到身边人的情绪或者想法似的，“能不能见到，就不知道了。”
“嗯，多谢你。”她笑了，安心地在他怀里闭上了眼睛。
“暗之主是你的父亲么。”
“可能是吧…我也不是很肯定。”
“那么，这次是来确认这一点的了。”
“差不多吧。你真是个好人。”
那人似乎愣了愣，她瞬间意识到这家伙以前应该是从来没被人夸奖为“好人”的，于是大窘…幸好这时他又开了口：“女儿的话，有点奇怪。”
这次轮到她愣住：“为什么呢？”
“按照年龄来看的话，”那人似乎在黑暗中低下了头，仔细看了她一眼，“重孙女都不为过啊。”
她不由得“噗嗤”一声笑出来：“这个的话，是有原因的。”
“这样么。”
就这样在黑暗中走了很久，两个人谁都没有说什么。最诡异的是，她一直没要求他把自己放下来，他似乎也不觉得这样抱着一个陌生女人有任何的不妥，直到她在他怀里睡着，呼吸都变得轻柔下来。
而这时他打开了一道门。
……
好像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很轻，轻得像羽毛落在地上没有声音，又很重，重得像胸口被什么东西压堵着，喘不过气来…她试着翻身，结果竟真的翻了过来，只是睁不开眼睛，可能是睡得太久了的缘故……
终于有光映入眼帘，虽然是黯淡的、苍白的，但总好过没有。
她开始惊讶于自己看到的东西。
书、报纸、旧衣服、盆，还有，一张窄窄的床。墙上遗留着壁纸被撕下来的痕迹，空气里弥漫着轻微的腐烂味道，还有灰尘的淡淡香味，左手边有一个褪了漆的衣柜，门半开，里面似乎是空的，衣柜边斜倚着一面镜子，细长，从这个角度能看到镜子里的自己，茫然地大睁着眼睛，像在询问什么一样。自己躺的床上铺着淡黄色的床单，和现在穿的裙子颜色十分接近，被面是干净的银灰色，摸上去很舒服，再就是…门开着。
这是哪里啊…乱七八糟的，陈旧而温暖的，有人类生活过的痕迹和气息的地方…一个小房间？或者，储物室？
她下了床就看到自己的凉鞋，于是很快把它们穿好，站起来，朝门口走去。
这种似曾相识的熟悉感是什么…这到底是哪里？为什么自己看到的是一条长长的走廊，走廊的尽头则是一个窄而暗的楼梯，下了楼之后的大厅看起来也非常眼熟，有着一排排布满灰尘的书架，和一张小桌，两把椅子，而最眼熟的则是大厅地板上的一扇活门。
她几乎想也没想就断定，在这扇门底下有一个地下室，地下室里面有很多大厅中没有的藏书。
咦…好像小的时候，有人带着自己来过这个地方，这里似乎是住着某个人的……
被异样的感觉牵引着，她的手颤抖着掀开大厅地板上的小门，就看到一条更加幽暗的楼梯。
通往地下室的楼梯。
她开始往下走。
光…这是什么光呢…灯？已经变得模糊的记忆中，这里似乎是没有灯的，那么……
确实是灯光。
走廊的尽头，某一扇门开着，并不高大的书架被放在地上的一盏小灯映得异常宏伟，因为那影子被投到了天花板上去，于是所有的事物都凭空被放大了好几倍。
被放大的不仅仅是书架，还有人。
一个单薄的、瘦弱的身影，正坐在一堆凌乱的杂物中间，入神地读着手里的一本书。黯淡的光线下，他苍白的侧颜像幽灵一般，与整个房间产生了不可思议的和谐感。
她愣在了门口。
这个人…这个人好像是……
、第83章 亲人 （2234字）
“你来了啊。”
少年茫然地抬起头，莫名其妙地说了这样一句话，然后笑了。
她忽然下意识地伸手按住自己的脑袋。
这是什么感觉…好像有什么东西要从脑子里钻出来了似的…记忆中大段大段的空白，似乎在挣扎，在嘶吼——
“进来吧。”他扶着身边的一摞书，吃力地站起来，然后从旁边拖过一把椅子来，轻轻拍了拍椅背，“走了很远的路吧。”
她迷迷糊糊地走进去，稀里糊涂地就在那椅子上坐下了。
少年则在她面前的一摞书上坐了下来，黯淡的灰尘里，他的容颜苍白而模糊，黑色的柔发还差一点就够得到肩膀，长长的胳膊和腿像木偶一样呆板，整个人的存在感是如此的微弱，即使就像现在这样坐在面前，也让人感觉这个屋里只有自己一个人而已。
“认识我的吧。”少年轻轻地说，语气很温柔，但似乎没有多少感情，“还是说，连最初的记忆都没有了呢。”
她的唇动了动，似乎想叫出一个称呼，可是迟疑了半天，还是一点声音也没有发出来。
少年叹了口气：“觉得很别扭吧，有一个比自己还小的父亲。”
她什么也没说，但是眼神已经承认了这一点。
“对我们而言，形态根本没有意义。”他笑笑，笑得很淡，“如果实在不能适应的话——”
他没有往下说，只是，伸出了一只细弱的手，放在了她的脑袋上。
许久，似乎什么也没有发生。
她愕然地睁开眼，呆呆地看着自己面前的人，简直不明白刚才是出于什么原因本能地把眼睛闭上的。
明明有某种恐怖的预感呢…咦！
眼前的人依旧是刚才的形貌，可是为什么，显得如此高大…这是怎么了！身下的椅子变高了，变得自己的脚根本就够不到地了！书架也变大了，书本也变多了…这到底是……
“我也觉得，这样相处起来更舒服一些呢。”他笑了，玩下腰，把她从椅子上抱了起来。
她愕然地看到自己胖乎乎的、短短的小胳膊搂上了他的脖子，然后自己的小短腿被他的手臂很自然地抱起来……
“啊——！”
声音都变了！变得娇痴而尖细，像个才几岁的小孩子那样……许多场景在脑海中噩梦般闪回，恍惚记得有很长时间自己都是保持着这样一种形态生活的，而那时，身边还有一个……
“小可是么，”他怜爱地摸了摸她的小脑袋，“我有点记不清了。”
惊恐地大喊着，结果却说不出一个完整的句子，想要哭，可是亮晶晶的鼻涕却先于眼泪掉了下来…怎么办？！不想变成这个样子，不想……
他叹了口气。
“那么，还是变回去吧。”
她睁大了眼睛。
所有的事情都超过了自己所能理解的范围…为什么身体在自己毫无知觉的情况下变回了原状，他又是什么时候把自己放回到地上的，最后，眼前的这个人到底是……
“我说过了，”他笑笑，“形态对我们而言，没有意义。”
她一直盯着他看，以至于自己都有些痴了。
这就是…深藏在黑暗深处的，和罪恶并生的美么……
幽紫色的长发和夜色一样的眼眸，有着成人身形的男子，轻轻抬起手，摸了摸她的脑袋：“到底还是用了你妈妈的身体呢。”
她的脑海一片空白。什么意思…他在说什么……
“还能记得你外婆的事吗？”似乎是为了减轻她的精神压力，他把目光转向了窗外，“一直带着你的姜婆婆。”
“不记得了……”梦呓一般的句子，从她的嘴里说出来，好像根本不是她想说的一样。
“不记得了也正常。”他笑笑，“毕竟是禁术。走吧，想不想吃点东西？人类的身体经不起这么折腾。”
她却依旧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怎么了？”他转身。
“…你真的，是我的父亲吗？”
他笑了：“是的。”
“我好像在什么地方沉睡了很久…以为自己就要死了的时候，意外地睁开了眼睛，”她上前一步，抓住他的袖子，质问似的看着他，“醒来的时候身边一个人都没有，很黑，很可怕…跌跌撞撞地走出去，回到地上的时候，发现整个世界都崩塌了！”
他只是静静地听。
“我的身上只揣着这张纸片，”她低下头，从自己的衣服里拿出那张通行证，“还有这后面写的字。”
他接过来，看了一眼，淡淡地笑了：“是你外婆的口吻。”
“如果你真的是我的父亲，能不能告诉我，我到底是谁？”
片刻的沉默。
“我刚才已经告诉过你了，你叫小可。”
“不是问名字，”她咬着嘴唇，眼睛里闪烁着愤怒的泪光，“你真的把我当成女儿吗…为什么我的感觉是，你看到了一件可有可无的东西，我只不过是一件…啊！”
心脏的跳动，还有，让人安心的体温。
只要是活着的生物，都会有的东西…为什么会让自己这么想哭…或许是因为，好久，好久都没有人这样拥抱过自己了……
“抱歉。”他拍拍她的脑袋，“对你有点冷淡，可这不代表我不在意你。”
她在他怀里哭得一塌糊涂。
“以后你想听的时候，我再告诉你。总之你现在的身体，是你母亲生前的时候用过的…为了避嫌，我想尽量不要和你太接近，能理解么。”
她红着脸点了点头。
他放心了似的，松开了手：“总之，先安心地住在这里。我会找人照顾你的。”
她愣住。
仿佛是听到了主人的召唤，门很适时地开了。
一个人影出现在了门口。
、第84章 探监 （2237字）
“这个房间还一直没有住过人，灰尘不少。”幽灵般的女孩，轻轻地将手里的灯放在了桌上，“明天会叫人来打扫的，今天就先委屈一下了。”
“没事，这样已经很好了。”她连忙说，而后似乎是觉得诚意不够，又补了一句，“真的很好了。”
“是么，那就好。”
一时没有了话题。
其实，从一开始跟着这个女孩的时候，小可就很好奇——这个看上去纤弱而普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