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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镜重圆之花绿芜-第8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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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绿芜神情极度庄重,用简直可以媲美诗词朗诵的声调说:“我,是一个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的人。
话落,一片安静。
花绿芜深呼吸一口气,偷偷扭过头看独孤栖白的反应。只见他正好也转过头看她,除了眼神有些讶异之外,整张俊美脸蛋的表情就是没有表情。
——果然,被她镇住了吧喔呵呵呵!!
独孤栖白默默地扭过头,海蓝色的眸子呈现放空状态。
“不行!”忽然,他一手扶住额头,肩膀颤抖,忍不住闷笑起来。先是从咬紧的牙缝里蹦出一丝笑声,接着肩膀抖动越加厉害,最后竟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外面侍立的婢仆听到里面开怀的笑声,都像听到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面面相觑。
自己没幻听吧?伺候感情内敛性情严肃的少爷二十多年,见过他阴笑冷笑蔑视笑客套笑礼节笑所谓的各种不动声色笑,却从未听到这么爽朗开怀大声到近乎莽撞的笑声呢。里头到底发生什么了?!
——不过,不管这笑声是怎样导致的,里面那姑娘居然能做到这一点,真乃神人也!
花绿芜看着大笑不止的独孤栖白,考虑要不要把外面的人叫过来。
奇怪,她那么正经的警告,有什么好笑的?喂喂你们家少爷疯了还赶紧把他弄出去?!
就在花绿芜大惑不解,眉毛一皱一皱跳的时候,独孤栖白单手捂住半边脸,好容易才止住笑声。
“你和罗钰之间也是这样吗?时常逗他发笑?”忽然间他问。
“完全没有!”有也绝对不和你说!抱着肩膀的花绿芜闭着眼睛,皱着眉头满脸不爽,用她自认为最深沉最庄重的语调说:“事实上,我们相敬如宾,举案齐眉。彼此间是非常尊重的……”
她十二分地一本正经,可是越这样,对方就像被点了笑穴没解利索一样,不自觉肩膀又抖了起来。
花绿芜感到被藐视了,简直忍无可忍,一拍桌子怒道:“你在嘲笑我吗?喂,不许笑了!什么,笑……还笑!你再笑!!你再笑就别怪我不客气了,惹毛了姑奶奶我,拆了你们家宅子!!”
恼羞成怒中,笑得发颤中,一句话自然而然轻飘飘地就说出来了……
本来一个如临大敌,一个难以出口,可在这种情况下却那么自然地说出,居然一点儿都没带出噼里啪啦暗夜闪电般的拉风效果。
“我喜欢和你在一起,因为和你在一起会很开心。”蓝颜青年捂着一只眼睛说,嘴角还翘着。
“那么想开心,就拜我师父为徒吧,保证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天天叫你开心!”
“不要。凭你师父的身手,他还收不了我这个高徒。”
“少自大!!”
“我是真喜欢你!”
“晚啦!虽然你长得很俊,不过我早就八百辈子前嫁人了,和罗钰相亲相爱,肚子里还怀着他的宝宝,总之一句话,你晚来一步,早就没戏啦!”终于清楚地说出来,花绿芜松了一口气,感到很安心。
独孤栖白却看着她,海蓝色的眸子闪闪发亮,白皙的脸颊因为大笑而染上一丝红晕。
“话虽如此……可是变心,乃是人之常情。”
“喂,你你你!你胡说八道什么啊?我绝不会背叛我孩子他爹的!你还是趁早放弃吧!!”
花绿芜急了,这么一个大好青年,怎么能自甘堕落做出立志挖墙脚的不光彩行为呢?
独孤栖白却闭目微笑,似乎下定了某种决心。

第一百一十章

自从捅破了那层窗户纸,花绿芜觉得那叫一个神清气爽。其实她不是不会掩饰,但是天天装啊装地多累人,何况她从来不愿意欺骗自己的朋友。
是的,独孤栖白用他一贯的良好表现,已经从普通的认识的人,升级成花绿芜心目中的朋友了。
在花绿芜的心中,她的朋友就等同于罗钰的朋友,然后那个什么“朋友妻,不可戏”,对于这点她是分得很清楚的。
所以经过她的深思熟虑百般斟酌,她认为现在最好的选择就是立即跑路,给彼此足够冷静的时间,免得发生什么头脑一时冲动然后悔恨终身的事情,譬如独孤栖白一时冲动喜欢她,因此错过在大好年华里娶妻生子,最后沦落成光棍什么的~~那她可就罪过大了。
不过现在跑路面对一个难题,就是她不能丢下师父自己独个儿跑啊。万一人家恼羞成怒,伤心气愤之余虐待她师父,可就是更大的罪过了,她简直百死难赎其罪啊。
所以,花绿芜现在一刻不停地守着她师父,恨不得老人家下一秒就醒过来,然后师徒两人共商逃跑大策。
结果空空道人不愧是她的师父,果然争气,呼呼睡了一天,等第二天早晨就睁开眼睛了。
花绿芜兴奋极了,抱着老人家的一条胳膊就凑到他跟前叫:“师父师父你终于醒了!你也真是的都这么大年纪了怎么还这么不稳重,你叫我很担心啊!”
老头懵了一会儿,仔细打量花绿芜两眼,忽然一把抽出自己胳膊推开她的脸,断断续续道:“喂,你……你是谁啊?叫谁师父呢?男女授受不亲,你师父没教过你吗?你不要看道爷我长得这么英俊潇洒就试图勾引我,道爷我早就道心归一,无欲则刚风吹不动……”
花绿芜听得脸都黑了:“我是你的徒弟花绿芜。”
“不认识!”
“……”花绿芜极度怀疑地盯着老头,不确定他是真失忆还是装的。
“好吧,既如此,你要不要我把你三十八岁发生的一件很丢人的事,还有四十二岁做的一件很丢人的事,或者五十三岁那年夏天发生的一件很丢人的事说出来呢?”
“奇怪的丫头,你在说什么啊?!”
“好,那我就说了!你三十八岁那年……”
“停!”
“死老头,又来这一手,当我治不了你吗?!”
“讨厌,亲亲乖徒儿,为师只是想和你开个玩笑嘛,哈哈哈你刚才是不是有一点点当真?!”
“师父!”
“徒儿!!”
感情外露的两个人立即抱头痛哭。尤其是老头,装模作样之后,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目瞪口呆的婢女赶紧给花绿芜递上手绢,免得对方的鼻涕泪蹭到她的衣服上。
“徒,徒儿,这位救了我的青年英雄是谁啊?”老头一边抹眼泪,一边抽抽噎噎地说。
“师,师父,他是独孤栖白,独孤宇瞻和隐峦道长的徒弟……”花绿芜一边醒鼻涕一边说。
怀中的老头蓦地一惊,小眼睛微光一闪,狐疑地盯着面前安静的青年。
独孤栖白心下明白,倒也不惧怕,上前一步躬身道:“栖白见过前辈。”
“你是隐峦小道的徒弟?”
“正是。”
老头忽然拉住花绿芜的手臂,将她拉到一边,然后眯着小眼睛上下打量独孤栖白。
“你能不能出去一下?老夫有话和自己的徒儿说!”
“这位老先生,您对我们主人未免太过无礼了!”
“绿枝!”独孤栖白忽然喝住那个忍不住为主人抱不平的婢女,深深地看了花绿芜一眼,又将视线转向老头那里:“晚辈会在外间等候,前辈如有召唤,可随时派人过来。”
婢女也随着主人鱼贯而出,最后一个出去的反身关上门。
“这人倒是痛快。”老头摸摸稀疏的头顶,有些吃惊。
花绿芜一直目送独孤栖白出去,那高大的背影竟有些孤独寂寥,心里也不知什么滋味。她心底大概明白老头要说什么——老头一听到隐峦道长就神色一变,可见他是知道谁害了他。这消息是对独孤栖白不利的,他却没有试图阻止。
“师父……”
“好徒儿,师父要给你说的事情极其重要,你可能会觉得难以接受,但真相就是如此。其实为师并不想和你说破的,只是怕你什么都不知道,没有防备之心……”
不听老头啰里吧嗦地解释,花绿芜直接说:
“师父,害你的是隐峦道长是吧?”
“那就是……诶?!你,你知道了?!”老头大惊失色,差点咬住舌头。
花绿芜点点头,心里有点儿黯然,表面上却若无其事:“我当然知道了。我之所以在这里,是因为他也要害我。若不是独孤栖白出手相助,师父和我恐怕早就死无葬身之地了。”
“是隐峦小道的徒弟救了你,还救了我?!”
“是啊。”
“真的?!奶奶的~~是他自己说的?!”
花绿芜:“他的确救了你我,不过没有明说。也是,你想想看,隐峦道长再可恶,毕竟是他的师父,无论如何他也不好开口的。”
一时两人都有些沉默。
独孤栖白出去的动作虽然简单,背后的深意却令人发醒。作为独孤宇瞻与隐峦道长两人的弟子,年纪轻轻就闯下令人闻风丧胆的偌大名声,独孤栖白的手段不可谓不多。他只要稍花心思,随便施点儿手段叫老头永远昏睡不醒,就不会使自己陷入尴尬为难的局面。
可他却没有这么做。
“隐峦小道的徒弟竟这么好?为师怎么觉得不太信呢?”老头看着花绿芜说:“他救了你我,还没暗算我老人家,没叫我失去记忆或昏迷不醒什么的。你说,他,他是不是不知道凶手就是他师父啊?”
“都能在隐峦道长手中救出人了,怎么可能不知道?”花绿芜垂着眼睛说:“真是为难他了!”
“倒也是。隐峦小道虽然不是个东西,那身手可真不是盖的。”老头这么说,忽然哈哈大笑起来,简直笑得眼泪都出来了:“隐峦小道啊隐峦小道,破坏你好事的就是你的乖乖徒弟,这可真叫老夫解气啊!”
“师父,他为什么要杀我?”等老人笑了好半天,花绿芜才插嘴问:“还有,他说他是我父亲,假装的吧?哪有父亲会杀自己闺女的,他是骗人的吧?他还说当年是你偷了我,这肯定也是骗人的吧,你对我这么好,我一点儿都不信!”
“这这这……当然不是为师偷了你,颠倒黑白的臭小道,小婴儿又不是奇珍异宝,为师偷你做什么?!”神情闪烁,言语气愤的老头却避开了另外一个问题。
“这我当然知道!可是他为什么要害我,还要栽赃你呢?”
“这……他一定是疯了吧?疯狗的想法谁知道呢?”
花绿芜开始不安起来。
“可是有一件事你应该知道的,师父!隐峦道长,他到底是不是我父亲?还有,我父亲究竟是谁?”
听答案的时候,花绿芜简直屏住了呼吸。圆圆的眼睛大大地睁着,一丝都不敢眨。
老头犹豫了半天,眼神开始凝重起来,随即自己意识到了,赶紧若无其事拍拍脸:“那个……你问什么傻问题啊?为师不是早跟你说了,你爹娘早就死了,隐峦小道当然不是你的父亲啦。这老小子看起来一本正经,其实就是个撒谎精!”
“混账王八蛋!!我去杀了他!!”
“哎哎不能去!!”
“为什么?!他骗人,还害了师父和我不是吗?这么胆大包天罪大恶极,为什么我不能杀了他?!”
“你不是他对手啊……”老头有些没底气地说。
“我不是他对手又怎样?我叫罗钰帮我杀他!”
“不行!罗钰现在是皇帝,那个皇帝能随随便便和人拼命吗……多,多没面子啊?”
“皇后都叫人诓出宫外要谋害死了,这样子更没面子!总之师父你不要再劝我了,我心意已决,一定要宰了这臭道士才能出气!”
“不行,我说不行就不行!!”
“你说了也不管用!”
老头终于急眼了,不得不道出真相:“那死道士是你父亲!你的亲生父亲!我的师弟!要不是这样我早就替你杀了他了!!总之谁都能动手,就你不能动手!!”
顿时,静地针落可闻。
“你总算肯说实话了。”
“徒弟……”
花绿芜转过来,蓦地一笑:“师父你什么表情啊,其实我早就知道了,我就看你能装到什么时候。切,真是的,谁叫你一醒过来就骗我,身为徒弟的我当然要青出于蓝骗回去咯,瞧你吓出这一头冷汗!”
“死,死丫头,真是吓死为师了,哎呦好痛,老夫的心肝肺哦……”哭丧脸的老头终于松了口气,惨叫着不停地揉肚子。
“什么什么啊,那是心肝肺的位置吗?我看是师父你年纪大了要便秘吧?”
“混账徒弟,不许污蔑老夫,老夫一向拉屎顺畅,从来不便秘!!”
“年纪大了就不要硬撑了,否则痛苦的还不是你自己?好啦好啦,师父你先呆在这里,我赶紧找独孤栖白要些制便秘的汤药。唉,天下第一神偷一生风起云涌,跌宕起伏,结果临了被大便憋死,说出去我们也很没面子的!”
“逆徒,你真是气死老夫了!快滚……”
臭骂声中,花绿芜走到门口,拉开门。
外间空荡,只靠桌站着一个独孤栖白。听到开门声,他转过身来,静静地挺立在那里。一双海蓝色的眼眸充满了担忧。
花绿芜关上门,对他点点头,率先往外走。独孤栖白默默地跟上。
等到了外面一株垂柳的旁边,里屋听不到说话的距离。花绿芜才摸着那冬日里掉光了叶子,褐色光秃秃的长密干枯柳枝,问道:“你都听见了?”
“你们声音很大。”
“哈。这是我们师门的弱点。明明想小声说话的,但是只要一激动起来,就会不由自主大声。真是,永远都改不了的坏习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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