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宁觉非想了想,对他合什以礼,表示敬意,随即又要走开。
那大活佛却说话了:“先生乃非常人,自有非常事。拜与不拜,都是意愿,不必勉强。先生已知死亡之力量,也尽知轮回之痛苦。先生当持六度,布施、持戒、忍辱、精进、禅定、般若,便可净化五蕴,圆满智慧心,得脱轮回之苦,至不生不灭之大涅槃境界。”
此时这里聚集的人怕有数十万之众,却是鸦雀无声,唯有清风徐来,将大活佛平和悠长的话语远远传扬开去。
宁觉非听懂了他那话的前半部分,后半部分却不大明白,想了想,便有礼貌地说道:“多谢大师教诲。我成年之时,便知我命由我不由天,其后更知死亡之事,又经地狱之苦,如今再世为人,自会珍惜生之不易。”
他十八岁参军时,身为军人的父亲曾对他说:“将相本无种,男儿当自强。”此话他一生谨记,从未贪生怕死,也坚决不做俘虏,不投降,许多次生死之间,他都凭着这股心气力战脱困,也因此立下赫赫功勋。
大活佛听了,双手合什,对他微笑道:“先生已知前处,若能开悟,必能得证大道。”
宁觉非也微笑:“多谢大师指点。”
大活佛对他微微点头,便继续前行,一行人很快进入了蓟都最大的寺院法轮寺。
仪式便至此结束。
人们于是散开,准备吃午饭,然后等待下午的赛马。
云深却紧紧抓着宁觉非的手,凝神看着他,问道:“觉非,大活佛的话是什么意思?你……死过?知道轮回之苦?”
宁觉非这时自也明白自己有过的经历实可谓惊世骇俗,便不再详细解说,只是笑道:“世人有谁不死?有谁不经轮回?”
云深却不肯罢休:“可是,你怎会知道?”
“我是飞过奈何桥的,没喝那碗孟婆汤,那些大鬼小鬼也都拿我没辙。”宁觉非握着他的手,眼里满是愉快的笑意。“所以我有前世的记忆。”
云深以为他开玩笑,便也笑了:“那你前世是什么人啊?”
宁觉非嘻嘻笑道:“是位百战百胜的大将军。”
云深一本正经地说:“这我相信。”
最近两天,云深一直从早到晚都陪着他,理由是怕他偷懒,监督他训练。宁觉非便没再去鲜于氏的大帐,也没再瞧见另一匹红马,心里却也无可无不可,并没有什么牵挂。
下午的短途赛马分成一拨一拨的,人们随意地守在赛道两旁,一见赛手起跑了便开始扬手大叫,笑闹之声不绝于耳。
宁觉非骑的“烈火”一入众人眼帘,更是引起极大的喧哗。人人一看便知那马的神骏,倒没怎么注意骑手。
他们没什么计时工具,每一组的第一名最后再决赛一次,便定出了名次。
宁觉非得的却是第二名,第一名是澹台牧的三弟澹台德沁。
宁觉非知道“烈火”的启动速度不是最快的,它最擅长的是长距离奔跑,而且最关键的比赛也是后天的六十里越野赛。所以他行若无事,只是对澹台德沁抱拳恭喜,便施施然地回去了。
第二日的障碍赛却是有点类似于英国著名赛事的味道,要跃过树枝搭成的高墙、原木搭成的横栏、水塘、各种角度的坡坎。这次却是宁觉非拿了第一。第二名是鲜于氏的将军鲜于骥。宁觉非听他姓鲜于,不由得多看了两眼,接着便觉得有些面熟。鲜于骥哈哈笑道:“宁兄弟,等赛完了,咱们再来痛饮。”
宁觉非便知狂喝滥饮的那晚,这位将军也在其中,便也爽朗地笑道:“好。”
等分了手,他心里才想道:“他应该在战场上与西武军常常作战,怎么会认不出独孤及?”想是想,却不敢去探问。
宁觉非在前世只是喜欢骑马,也与马会的工作人员请教过参加比赛的一些诀窍。那些工作人员中有些是退役的运动员,甚至有人曾怂恿他去报名参加奥运会的马术比赛。那些人都不知道他的真实职业,而他自是从未参加过任何比赛。
此时,在万众欢腾中向前冲刺,那感觉真是刺激之极。
第三日的比赛因是长程越野,便不再分组,一赛定输赢。只见万匹赛马立在起跑线外,数十万观众均身穿盛装,站得漫山遍野。各部族的彩旗迎风飘扬,更是渲染出一片喜庆气氛。人人脸上都挂着开朗的笑意,不时的吹着口哨,大声呼喝着。
参加比赛的马也被打扮了起来,有的马尾被编成了辫子,有的马鬃被修剪成了漂亮的锯齿状,颇似莫希干人的发型,有的马的额头被用朱砂点了各种各样的图案,有的马上还披着红绸,非常有意思。
宁觉非没打扮“烈火”,原来是什么样现在还是什么样。他自己则穿着云深给他准备的云氏族人的骑马装,白衣上锈着金色的图腾,衬着他唇红齿白,很是漂亮。
略略准备了一下,便有一枝响箭升空,上万名赛手立时扬鞭摧马,射了出去。
草原上顿时欢声雷动,大家拼命挥动着手上的帽子、旗帜、长带,高声吆喝着。
还没跑过半程,宁觉非便已一马当先了。
“烈火”兴奋至极,速度不但没减,反而越跑越快。
草原上的人看着这火红色的骏马和马上的白衣少年,全都欣赏地大叫起来。
宁觉非全神贯注地与“烈火”融为一体,如驭风奔驰,穿越辽阔草原,率先冲过胜利的终点。
欢呼声更是如雷贯耳。旌旗翻卷,如彩色浪潮一般。人们跳动着,高叫着,脸上全是极度的喜悦。
这一刻,宁觉非浑身的血液都已沸腾。当“烈火”撞过终点线上金黄色的绸带时,他不由得右手握拳,向上猛力挥出,全身的力量似乎要涨破身上的白衣,喷礴而出。
“烈火”也是马首高昂,前蹄人立而起,口中发出胜利的长嘶。
这一幅充满了力与美的画面将气氛推向了顶峰。数十万人疯狂地大叫着,一起向这边涌来。
此时,后来的马正不断驰过终点。宁觉非带着“烈火”避到一边,看着后面奔来的那些马,脸上全是兴奋的笑意。
云深挤了过来,将手伸给他:“觉非,你真是出色至极。”
宁觉非跳下马,握住了他的手,笑道:“是‘烈火’出色。”
云深看着兴奋地喷着响鼻的红马,笑着点头:“是啊,‘烈火’很优秀。”
整个赛事结束,有段时间允许有人对比赛结果提出异议,但宁觉非并未有丝毫投机取巧之举,却是实至名归,人人心悦诚服,无人有意见。
下午,澹台牧便将金章勇士的标志——纯金所铸的全套马具颁发给了宁觉非,并宣布那块最好的草场今年归云氏族人所有。
云氏全族只有不到千人,与澹台、鲜于、大檀这些有数万人的部族相比,真是小得可怜。
不过,人虽少,却也是要欢庆胜利的。不但如此,今夜所有来参加赛马节的人都会竞夜狂欢,载歌载舞,人们举着酒碗四处拉着人喝,不论认识不认识,也不论男女老少,都是豪爽得吓人。
宁觉非今晚是众矢之的,被灌得一塌糊涂,不一会儿便一败涂地,踉跄着出去,找地方吐了。
云深身为族长,一时被族人包围,没有注意到他,便容他一人去了。
宁觉非吐完,正在喘气,夜色中有人递过来一个水袋,朦胧中听到一个关切的声音:“漱漱口。”
宁觉非顺手接过,喝了几口,再吐掉,随后将水胡乱倒在脸上,这才清醒了一些。
耳边响起轻轻的笑声,接着有人用手扶着他,另一只手伸过来,用衣袖替他擦干净脸。
宁觉非迷迷糊糊地说着:“谢谢。”极力睁大眼睛,想看清楚这人。
远处到处都是熊熊燃烧的篝火,却显得这里更暗。他只能看见一个黑糊糊的人影,却看不清是谁。
那人似乎也知道他在想什么,于是将他猛地拥进怀中,紧紧地抱住。
宁觉非本能地想挣开,却忽然停住。
“大哥?”他难以置信地轻声问道。
荆无双的声音在他耳畔响起:“贤弟,正是我。”
宁觉非心里一片茫然:“大哥?你……怎么……会来这儿?”
“我来看你。”荆无双轻声道。
“可是……”宁觉非任他抱着,心下乱成一团。“这太危险了。”
荆无双却轻轻地笑了:“没事。我是因公务而来,正大光明。”
“是吗?”宁觉非仍然觉得不敢相信。
“是。”荆无双感觉出他酒醉后的无力,于是扶着他坐下。
草很深,宁觉非索性躺下,这才觉得晕眩的头脑好过了一些。
荆无双也躺到他的身旁,轻声解释道:“我们南楚每年答应给北蓟白银十万两,绢十万匹。前年和去年,我国连遭洪灾和蝗灾,许多地方颗粒无收,朝廷的税征不上来,送给北蓟的东西便只有三成,这才引得北蓟借故南侵。这次,北蓟答应停战,但要我们按过去的盟约送岁币来。所以,朝廷派我任押运使,护送这批岁币到蓟都。自古两国交兵,不斩来使,他们自是不会把我怎么样的。现在,你放心了?”
“哦,我就觉得大哥不是那种鲁莽之人嘛。”宁觉非这才明白了。“这我就放心了。”
荆无双苦笑:“为了这些岁币,朝廷不得不年年征税,弄得真是民不聊生。你身上穿的这衣服,还有北蓟贵族们穿的用的,都是用我们南楚的绢做的。我们身为武将,却要看着朝廷对胡人卑躬屈膝,仰人鼻息地活着,真是奇耻大辱。”
宁觉非并不觉得胡人有什么不好,这时却又不知该如何劝解他们这种根深蒂固的观念,只得泛泛地劝解道:“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朝廷要如此,大哥也是无能为力。”
这时,已有些人找了过来,边找边叫着。
“宁大哥……”
“宁兄弟……”
“觉非哥哥……”
宁觉非坐了起来,赶紧说:“大哥,你快走吧。你是南楚人,让他们看见了多有不便。”
“我知道。”荆无双冷静地道。“贤弟,我住在皇家驿馆,明天你来看我吧,我们好好叙一叙。”
“好。”宁觉非答应着,已是起身迎了过去,阻住了那些找他的人。
人们笑着围住他,七嘴八舌地问他去了哪儿。
他微笑道:“我醉了,结果迷了路。”
众人于是哈哈大笑,簇拥着他回了云氏一族的大帐。
云深正坐在主位上,篝火映着他含笑的脸,有种诱人的亲和。他看着宁觉非醉态可掬,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回来,不由得失笑:“觉非,又喝醉了?没被狼吃掉么?”
第二十七章
当宁觉非在帐篷中醒来时,朝霞已是映红了天际。
依稀记得昨天这里好像有不少人,云深也睡在他的旁边,不过现在已只剩下他一个了。
听到里面的动静,有两个姑娘走了进来,一见到他,眼里全是爱慕之色,满脸绯红。
宁觉非一直不善于跟女孩子打交道,这时也不知该说什么才好,只是微笑着朝她们点了点头,便要出门。
两个姑娘却客气地阻住了他,随后对外叫了一声,立刻就有几个大汉抬了浴桶进来。
宁觉非便知是云深体贴,特意关照的。昨天的比赛,他跑得满身大汗,晚上又是喝酒笑闹,直到不支睡下,现在全身又是汗味又是酒气,确实有些狼狈。
看着他们把干净的软巾和替换衣物放下,他连声道谢。
那些人似乎已得云深吩咐,知道他不喜欢有人在旁边侍候,便躬身退出,替他把帐门放了下来。
他已来此将近两个月了,云深叫裁缝给他做了不少衣服,有北蓟的样式,也有南楚的款式。这一阵因为要练习赛马,他一直穿着北蓟的那种窄袖短上衣、马裤和马靴。这时他洗好了澡,从浴桶旁拿起来的,却是地地道道南楚的服饰,宝蓝色的绸缎宽袖长衫上绣着松鹤图,十分清秀脱俗。这种服饰他是熟悉的,利落地穿好,用发带将湿发随意一束,便走了出去。
云深正坐在外面,跟族人一起吃着牛羊肉和奶酪,喝着奶茶。他仍然穿着惯常的色彩淡雅绣工精美的丝缎长袍。那是融合了北蓟和南楚风格的样式,就像是他的招牌一样,整个北蓟只有他一个人才这么穿。
他悠闲地坐在那里,看宁觉非出来,便笑着向他招了招手:“觉非,过来吃饭。”
许多人看到宁觉非一露面,便都是眼前一亮,远远近近有无数惊艳的目光投向他,很少有人像云深这样,无论他是什么样子,他的神情都永远不变。
宁觉非没去管别人的眼光,微笑着走到他旁边坐下。
旁边有姑娘递给他一碗奶茶,他笑着接过,有礼地说道:“谢谢。”
云深对他说道:“今天上午是摔跤,下午是射箭,这里好手云集,很精彩的。”
宁觉非想了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