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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歌行-第3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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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莞笑而不答,拿着衣服钻进芦苇中。
秦思放背过身,走到远处,但他耳力极好,依旧可以听到芦苇丛中传来衣服摩擦的细小声音,断断续续。
秦思放听得心神微乱,他默念了遍静心咒,紊乱的心绪才渐渐平静下来。夏莞正巧换好了衣服,从芦苇丛中走出。
秦思放闻声回过头,见夏莞一身粗布衫子,穿身在身上松松垮垮,与脚上的丝履织鞋相搭配,看起来有点不伦不类。他不禁莞尔:“衣服是粗糙了些,你就将就一下吧。”
夏莞扯了扯衣襟,没好气道:“我有选择的余地吗?”
作者有话要说:


、第47章 死灰复燃

回到下榻处,夏莞换掉衣服,一天之内连遭两次意外,再也没了游览临河镇的兴致。两人打好包袱,打算出城。城墙上每个垛口都有士兵执戟站立,更有一拨一拨的士兵来回巡逻,城门口也有士兵守着,对过往行人严格盘查。
夏莞嗅出了不寻常的味道,和秦思放对望了过往的行人几乎全部又折了回来。瞅了秦思放一眼,正想上前问个明白,秦思放拦住她,道:“我来。”
说着走到城门口,朝其中一位士兵问道:“何故不让出城?”
“清河郡守拥兵自重,发动叛乱,湘王奉旨平叛,如今逆贼被困城中,为防贼人逃脱,上面下了命令:“逆贼一日未落网,所有人一日不得出城。”
夏莞跟在秦思放后头听得一清二楚,不由愣住,早上还好好的,一点风声也没有,这会儿却突然说郡守叛乱,楚琰又怎么会出现在这儿解决叛乱?事情如此之巧,巧得令人怀疑,不会是胡乱安排罪名诬陷人吧?楚长歌出现在这里或许也是为此事而来。想到此,话就不经大脑地脱口而出:“来的只有湘王么?”
守城士兵脸色微变,神情严厉地盯着夏莞:“妇道人家,问这作啥!”
不管京都来了何人都不是市井百姓所关心的,夏莞如此发问难免要惹人怀疑。
看他如临大敌的模样,秦思放为免夏莞扯上麻烦,拉着她的手就走。
一条黑影闪进暗巷,脚尖一点,跃入看起来古朴的民宅里,轻车熟路地穿廊过堂,闪身进了屋子,匍匐着身子,略带颤抖地开口:“主上……”
“事情没办成?”男子坐在长凳上,居高临下地看着面前颤抖的身体,嘴角勾起残酷的冷笑。
黑影以头触地:“请再给属下一次机会。”
男子冷嗤:“错失良机,你以为他还会让你有动手的机会么?”恐怕连对方的身都近不了。
“属下该死!”
“你是该死!”男子冷冷一笑,狭长的眸子掠过一丝阴鸷,“去了一十八人却只有你自己回来,你自己说,该受何惩罚?”
黑影惭愧地低下头:“属下拼得一死向主上回来复命,如今任务完成,属下无颜面对死去的兄弟!”他说完,眼神悲愤,紧咬牙关,“噌”的一声拔剑出鞘,冷芒划过,毫不犹豫地往脖子抹去。
男子眼疾手快,曲指一弹,细小的硬物破空袭向黑影,黑影手臂一痛一麻,手中的剑抖落在地。他不可置信地盯着地上散发银色慑人光芒的长剑,眼神抖动了下:“主上……”
男子无视于他的激动,淡然地收回手,嘴角弯起嘲弄的弧度:“还真以为你不怕死呢!”
黑影被他说得无地自容。
男子径自起身,衣袖一甩,背过他道:“你这条命就先留着,还有更重要的事要你去做!”
“但凭主上吩咐!”
男子沉吟道:“楚琰没死,到了清河郡必然会把吴俊义办了,你去把他救出来,我留着有用!”
“还是不肯说?嗯?”楚长歌看着眼前紧剩的三个杀手,不由衷心的佩服他们的勇气。岸上箭手加上湖底的人一共十八人,他们事先在牙缝内藏了剧毒,逃跑了一个,剩下的纷纷服毒自尽,好在阻止的及时,留下了三个活口,只是严刑拷打也逼问不出一个字。
“湘王殿下不必浪费口舌!”其中一个浑身浴血,但仍咬牙说道。
“湘王?”楚长歌挑眉,不禁想笑,“你们的目标是三皇子?”
“你不是湘王?”三名刺客原本死气沉沉的脸突然有了表情,惊讶地张大嘴巴,足可以塞下整个鸡蛋。
楚长歌闻言大笑:“哈哈,你们找错人了。”
三人同时露出又羞又怒的表情,他们如此牺牲到头来竟闹了个大笑话!
楚长歌起身走到外面:“既然他们死都不肯说,给他们个痛快!”
他想到半个月前,有人密报:清河郡守吴君义勾结卫国,意图谋反,更有吴俊义和卫国密使往来信件数封作证,由不得皇帝不信,当下召皇帝脸色沉重,思索良久,召来楚琰:“有人密告:清河郡守意图谋反,你去一趟清河务必查清真相,不要打草惊蛇,若事情属实,朕特准你先斩后奏!”
宣国分九州三十六郡,各郡置郡守一名,总揽所辖郡的行政、军事大权。清河郡地处宣国南方边境,与荣国接壤,若清河郡守真勾结荣国谋反,荣国攻打宣国,两方来个里应外合,宣国门户洞开,岂不危险?难怪皇帝要如此慎重地叮嘱。正好他也有事要南下解决,便同楚琰一道前来。
楚琰只带了几个武功高强的侍卫秘密南下,但还是走漏了风声,一路上杀手刺客不断,临近清河郡境内楚琰弃水路改走陆路。事先埋伏在泪湖附近的杀手误把他的船认成楚琰的船,找错了目标而浑然不觉,平白无顾地损失了十几个好手。
但是幕后的主谋是何人呢?
鹅卵石铺就的小径,曲折迂回,两旁植满垂丝海棠,柔美动人,紫藤萝花架下绿阴浓郁,下面摆有紫檀木桌椅,袅袅香气从白色瓷盏里轻轻浮散,盏身洁白如玉,质厚难冷,盏壁勾勒出浅浅玉兰,栩栩如生,似乎散发出淡淡的兰香,清雅幽芳。楚琰着月白色宽袍,一身的优雅贵气,嘴角噙着笑容看着不远处站在荔枝树下摘荔枝的侍从。
楚长歌走进庭院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副情景。怔了会儿,笑着坐到楚琰一旁的太师椅上,端起茶喝了口,思忖着开口:“你倒是手脚快,一来就把吴俊义办了!”
楚琰偏过脸,轻描淡写道:“吴俊义聪明有余,定力不足,而且不善于伪装,我还未出手他倒自乱阵脚,不费吹灰之力地揪出他谋反的证据。”
楚长歌向来佩服他这点,做事干净俐落,毫不脱泥带水,谈笑之间轻轻松松的把事情解决,外表优雅尊贵,心思却是诡异难测,城府极深。他笑叹:“那怎么会让他逃了?”
“有高手相救。”
楚长歌敲打了下扶手,猜测道:“会不会跟刺杀你的人有关?”
“有可能。”
“我今在在泪湖上也碰到了刺客。”楚长歌平静地陈述着,看着楚琰抱怨道,“我是代你受过。”
楚琰嘴角一弯露出笑容:“谁让你偏要走水路。”
楚长歌呵呵笑道:“泪湖风光一绝,我怎能错过,而且真的是不虚此行啊!”他意有所指地说,“至于刺客,权当练练拳脚。”
楚琰忽沉吟道:“没有留下活口么?”
楚长歌摇头:“一个个口风紧得很,看来不是一般的杀手。知道你来清河的除了陛下皇后就只有……”晋王和几个皇室宗亲和亲近大臣,不过他并没有说出来,两人心照不宣,最可疑的人是楚珩。
两人之间有短暂的沉默,侍从恰好端来新摘的荔枝,各个新鲜饱满,红润欲滴,上面还挂着水珠。
楚琰摆手让侍从退下,摘下一颗荔枝剥了皮放入口中,赞道:“鲜嫩多汁,人间美味啊!在京都可吃不到这么新鲜的!”荔枝不易储存,即使快马加鞭运到京都也变了味。
“这清河郡守倒是会享受。”楚长歌拈来一颗含入嘴中,看着四周的美景,啧啧叹道,“亭台,水榭,楼阁,回廊,池水,假山,倒是应有尽有。”
楚长歌目光转了一圈又回到桌子上:“桌椅是价值不菲的紫檀木,茶具是上等的白瓷盏,茶是一等一的雪山云绿,这排场恐怕连一品大臣都不及吧,我看光是贪污这项罪命就够他受了,何况是谋逆!”
楚琰笑着转移话题:“清河事务已了,你要不要回京?”
楚长歌捏着手里的荔枝,似是想到什么轻声笑了出来:“不,我不回去。”
三天后,楚琰撤了城门禁令,百姓恢复出入自由,萧条了三天的城门口再次恢复热闹,车水马龙,人口密集,商贾往来,散发着勃勃生机。
楚琰负手立在城墙垛口处,俯瞰城门之下:“清河郡与邻周郡县商旅往来频繁,三天已是极限,若再禁令下去,恐民心不稳,至于吴俊义,丧家之犬,不足为惧!”
清河郡一切事务暂由郡丞代为执掌,至于新郡守任命之事自有朝廷派遣,清河事务已了,楚琰无事一身轻,即日便起程回京都了。
城禁已撤。秦思放接到飞鸽传书,他展开信笺,夏莞好奇地凑上前:“写了什么?”
秦思放忽地握紧拳头,薄薄的信箭在他手中化为碎屑,冷冷的肃杀之气从体内散发出来。
秦思放一向内敛,喜怒哀乐不形于外,这次却反常,夏莞隐隐感觉到了有事发生,心也跟着紧张起来,小心道:“上面写了什么?”
秦思放气势一收,慢慢松开手掌,纸屑一点点从指缝滑落,眉间笼上轻愁:“慕晨受伤了。”
夏莞茫然道:“怎么会受伤?”
“七雀阁的杀手。”
闻言,夏莞张大嘴巴,足可以塞下一颗鸡蛋,“七阙阁不是被灭了么?”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
作者有话要说:


、第48章 山雨欲来

慕家为江南首富,占地极广,白墙黑瓦,房屋鳞次栉比,错落有致,庭院广布,回廊环抱,假山流水,既有江南特有的水乡风情,又不失恢弘大气。
自慕府大门起,夏莞一路走来,几乎是三步一岗五步一哨,护卫遍步整个慕府,到了慕晨所住的品轩院更是夸张,青一色的黑衣劲装,头抹红布巾,腰佩大刀,密密麻麻地快挤满了品轩院。这阵仗,没有一定的财力根本做不到!
夏莞不又再次感叹,慕家果然有钱!转眸瞥向秦思放,无奈道:“这也未免太夸张了吧?”
尤其每个护卫都长得人高马大,神情严肃正经,她走在中间浑身难受,明明到房间只有数十尺的距离,她却好像看不到尽头。
秦思放估计也是头一次见到这种阵仗,轻咳了一声:“慕晨是独子,姨父姨母会如紧张也情有可原。”
“这样管用吗?”夏莞不敢苟同,她认为在精不在多,找这么多人反而会碍手碍脚。
秦思放笑笑,推开房门走了进去。穿过层层纱罗帐幕,四个俏丽的婢女分别恭谨地立于床头两侧,淡青色单纱罗帐挽起,四周流苏轻摆,慕晨只着白色单衣,半靠在床柱上,脸色略显苍白,听到门响声,他转过头笑了:“你们来了。”摆了摆手,四个婢女福了福身,齐齐退下。
秦思放皱眉望着他:“伤到哪了?”
慕晨用手指了指腹部:“这里……差点一箭穿过去。”他似乎伤得很重,说话极其缓慢轻柔。
“追魂令发出几天了?”
慕晨吸了口气,苦笑:“第三天了。”
夏莞搬了张凳子坐在床前,认真地道:“到底是谁要杀你?”
“这个不好说。”慕晨似是不经意地瞥了夏莞一眼,慢吞吞地道,“慕家久在商场,树敌不少,要真追究起来,谁都有可能。”
夏莞迅速地和思放交换了个眼神,凑近慕晨,哼声道:“你的眼神有问题哦,有话直说!”
“好吧。”慕晨举手投降,“事情可能跟叶之寒有关。”
夏莞不无意外:“叶之寒?你和他有什么深仇大恨?”
慕晨双手一摊:“慕家威胁到了叶家在京都首富的地位,所谓一山不容二虎,就是这么个道理。”
“就因为这个?”叶之寒的胸襟也太狭小了吧?
“还有利益的纠葛,而且我查出聚墨坊的书册就是他派人烧毁的。啧啧,这梁子结大了。”慕晨似笑还叹。
“为什么不报官?
“强龙不压地头蛇,更何况叶家背后有朝廷中的人支持,而且这个人似乎来头不小。”
夏莞蓦然想到了那封署名楚珩的信笺,顿时沉默下来,见平日和她打打闹闹,总是嬉皮笑脸的慕晨病蔫蔫的心里就难受,“难道追魂令就没有可破解的方法。”
“有。”秦思放瞄她一眼,“依照七雀阁的规距,人在令在,人亡令亡,若是雇主死了,追魂令自然就破了。”
夏莞失望道:“叶之寒远在京都,这一来一去就得半个多月,等把叶之寒杀了,慕晨的尸体也早腐烂了。”
慕晨眼巴巴地瞅着夏莞:“你就那么笃定我会被杀死?还是你希望我早死?”
夏莞很不客气地回道:“事实摆在眼前了不是么?你要真是有本事,还会被人刺伤?”
“那也是我的事。”慕晨老神在在的反驳,面孔虽然苍白,神情中却带着一抹惬意。
攸关生死,他却满不在乎,夏莞气恼地瞪着他:“有道是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你这次侥幸逃过,下次呢?下下次呢?就算你不怕,难道你想以后都过这样的日子么?”
见夏莞如此慷慨陈词,一副恨铁不成刚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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