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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走到门口便迎面袭来一阵刺骨的阴风，风中伴随着“咚咚咚”有节奏敲击木鱼的声音。这么冷的天太后的寝宫中居然连个暖炉也没有，让人四肢生寒。未央宫四周的窗户都关得严严实实的，整个殿宇如一座冰冷的牢笼一般。
第177章 刺杀失败
十一刚跨步进入殿内，里面的木鱼声便戛然而止。
当十一在老太监的带领下进入内堂，十一看着眼前的一幕，震撼得久久回不过神来。十一不忍地撇过脸去，“太后，您这是何苦！”
“原以为少了这三千烦恼丝，便真的能了却这世俗的纠缠了，但现在才知道我真的如师太所说，六根不尽红尘未了。”太后穿着一身素净到显得苍凉的青色单衣，左手虎口处挂着一串念珠一颗颗捻拨着，身子跪在观音像前，周身连个宫女都没有，只一盏青灯相伴。
想不到太后突然会出家，听她的话，她应该是想去尼姑庵的，可是师太没有收她，她遂便自己剃度了一头青丝。
“不知太后找我何事。”短暂的惊愕后，十一平静地出声问道。
太后并未回答，只是虔诚地给玉净瓶内添水，然后转过身来看了十一一眼，看到十一的白发，太后眼眸中闪过一丝波澜，呓语般说道，“原来传言不假，这些都是因为烨儿吗？”
“不。”
“那就是因为曜儿了。曜儿没有死，你知道吗？曜儿没有死。我天天做梦梦到曜儿又活过来了，想不到他就真的活过来了。梦里，菩萨说是要一命抵一命的……”
“菩萨不会说那种话。”十一眉头微蹙，感觉此刻的太后精神有些恍惚。
“你知道吗？他们恨我，曜儿恨我，烨儿也恨我。曜儿说他有很多恨萱妃，就有多恨我。他终于杀了萱妃，可是他没有杀我。你知道为什么吗？”
“活着比死更痛苦。”
“夏儿，不，紫苏，你是个聪明的孩子！你知道我今天找你来是做什么吗？”太后的语气阴冷而颤抖。
十一轻轻叹了口气，“太后想杀我。”
“你明白就好，是要我动手，还是你自己解决。”
太后语音刚落老太监便举着一个托盘走到十一的跟前，里面赫然放着一把匕首，一瓶鹤顶红，一条白绫。这是宫中刺死惯用的手段。
“没得选择了吗？”
“你可以选择怎样死。”
十一的手指忽然地一一抚过三样东西，“如果我说，我不想死呢？”
太后面色转青，完全没料到十一会是这个态度，依她对北棠家族的了解，她以为十一一定会选择牺牲自己的。
“难道你想看烽烟四起，天下大乱？难道你想看黎民百姓限于水深火热之中？难道你想看他们兄弟自相残杀？哀家一直以为你是个识大体的女子，怎知你也是贪生怕死之辈。亦或是确如外面传言，你就是祸国殃民的红颜祸水！是我轩辕国的劫难！是迷惑我儿的妖女！”太后愤然了。
“我已经有了他的骨肉。”十一清冷的声音响起在大殿里。
“谁的……”太后全身一震，如五雷轰顶。
“烨。”
“你……你说什么？不可能，这不可能……”
“有刺客——有刺客——”殿外突然传来嘈杂的叫喊和纷乱的脚步声。
“快来人啊！抓刺客！保护皇上！”
“外面出什么事了？”太后紧张地问道。
老太监气喘吁吁地跑进来，“回太后，好像是乾清宫那边有刺客欲图行刺圣上，不过还好圣上早有防备，现在刺客被困在了乾清宫的机关里。”
“刺客？”这种时候怎么会有刺客行刺轩辕宸曜？难道是烨那边的人？十一心跳乱了节奏，有种不祥的预感。
十一想着身体已经在大脑反应过来之前先做出了反应，顾不得太后的反应，往朝乾清宫那边赶去。只是十一刚没走出几步，未央宫的大门突然紧紧封锁，几十个黑衣人挡住了十一的去路。
十一的眼睛危险地眯起，“太后居然连“影”都出动了，未免太看得起我！”宫中的妃子都会暗地里训练一批属于自己的死士，不到关键时刻是不会让他们暴露的。
太后的面色苍白如纸，神情异常挣扎，声音颤抖道，“哀家问你，你刚才所言可否属实？不要以为你这么说哀家就会放过你！”
“既然如此太后又何必多此一问！”十一冷声道，丝毫没有平日里的恭敬。尽管她理解太后的做法，可是真的到了这个时候，亲耳从太后口中听到那些残忍的话，这样的态度让十一心中既悲哀又愤怒，就算她心中早有打算，此刻也不想和她解释。她受够了！这个皇宫和皇宫里的一切她都不想在忍下去，也不需要再忍……
十一嘴角勾起一抹残酷的笑意，周身突然涌起一股凌厉的杀气，黑衣人皆感受到这突如其来的摄人心魄的压力，脸上不由得露出惊恐的神情，脚步也不由自主的后移。
“你……”就算是不会武功的太后也感受到了那股强大的力量，不敢相信这样的感觉是从十一身上散发出来的。
“你想做什么？”
“太后不是说我是祸水，是劫难，是妖女吗？我便让太后如愿见见真正的妖女！”十一话音刚落，全身的衣袂突然无风自动，银色的发如波涛般狂乱的起伏飞舞，眉宇之间渗出刺骨的寒气。
几十个死士只觉得肌肤渐渐被寒气包围，紧接着那寒气如一根根银针般刺入体内，接着又幻化成冰刀，让人感到凌迟般的痛苦。
太后惊慌失措地看着痛苦哀嚎，滚了一地的死士，口中喃喃自语着，“妖女，妖女……”
大殿内的寒气骤然消失，气息恢复平静，十一的衣袂和发丝慢慢服帖下来，随意丢下一瓶药给那些死士。
“等等！”太后突然出声叫住就要离开的十一，神情哀戚，然后突然在她身后跪下，“我求你！作为一个母亲求你！我不知道你已经怀了烨儿的骨肉，是我太自私了！但我实在不能看着烨儿和曜儿互相残杀。所以，只求你离开他们！只要你突然失踪，烨儿一定会去找你，这样战事……”
“这样战事就会拖延下来？太后，你太天真了！”
太后的唇哆嗦了几下，一句话也说不出来，面上的神情愈加绝望。
“太后希望我死吧！只要我死了，什么事都解决了！”此刻十一的神情那样脆弱，委屈，像个被抛弃的孩子。
那样受伤的神情，仿若又看到当年的轩辕宸曜，太后心头一震。那个一心为着皇室，为着轩辕宸烨的十一，那个总是那样体贴善良的十一，那个即使被伤害也只是淡淡苦笑的十一。她又要重蹈曜儿的覆辙了吗？
“紫苏……对不起……我……”
十一敛下眸子，看着自己的小腹，眼神蓦然温柔，声音悠远轻缓，“我好舍不得，舍不得烨，我好不容易才可以找回他，好不容易有了他的孩子。宝宝肯定也很期待出来见见他的爹爹。可是，宝宝不该在这个时候来的，不该的。但他还是来了，可能是看我一个人撑着太孤单了，所以想要陪我。而我所能给他的只有让他完全没有选择的和我一起牺牲。和我一起救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人。”
当太后反应过来，十一已经远去，而她也早已泪流满面，原来紫苏早就有了那样决绝的打算了，可是自己却不明是非地对她说那样残忍的话，她都做了些什么！为什么天下苍生的命运都要承载在这个纤弱的女子身上……
整个乾清宫已经乱成一团，里里外外被团团包围。
十一心中的不安越来越重，终于赶到乾清宫，用轻功一跃而入，刚要往里面走，便被天凌及时拦住，也挥退了见到十一警惕地上前阻挡的御林军。
来不及问十一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天凌神色肃穆地阻止道，“十一！危险！里面主子布了阵，只要阵法启动，不管是谁，只要进去必死无疑。”
“天凌，让开！我必须进去！”
“刺客是你认识的人？”天凌思索着，随即恍然大悟道。
“我不清楚，整件事我完全不知道，但我猜测是我们那边的人私自行动！”
屋内突然传来一声熟悉的闷哼，十一心头猛地一跳，迅速越开天凌往乾清宫闯去，而御林军看到天凌和十一说话的语气，又看到他并没有阻拦十一便都不敢轻举妄动，任由十一往里面闯。
十一用力推着房门却发现怎么也推不开，无奈之下只好运足了十成的内力一掌击过去，房门立刻粉碎四散，而随即而来映入眼帘的便是一身明黄色黄袍的轩辕宸曜挥掌击向早已经伤痕累累的人，那一掌极快，十一根本来不及阻止，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中掌的身子如落叶般飘零摔在角落，又一掌紧接着袭来，十一旋风般狂扫过去将那孱弱的身子护在怀里，同时腾出一只手化去轩辕宸曜那强劲的一掌。
“景乾！你想气死我吗？”十一此刻才完全明白，难怪她说要去百草阁他态度反常，完全没有要跟上来的意思，原来竟然是正好趁此机会孤身前来刺杀轩辕宸曜。
“姐，你……”四儿刚一开口，涌出来的全是破碎不堪的话语和猩红的血液。
“夏儿？”完全没料到十一会在这种情况下出现，轩辕宸曜惊愣在原地。
第178章 唯一方法
“姐……”
十一揭开四儿早被鲜血浸湿的黑色蒙面布，看着他苍白如纸的面容，心如针织，加上指腹上他微弱凌乱的脉搏，十一根本再无暇再顾忌周围的一切。她就知道是他，天知道她恨死了这个知道。
“为什么这么傻？”眼泪滴落在他的面颊，与鲜血混合。
“姐，不要哭，对不起，对不起……我只是不想你伤心……可我还是……”
“景乾！？”轩辕宸曜没想到这个刺客居然会是十一同父异母的弟弟景乾。
当天凌赶到的时候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幅混乱的画面。
十一看了天凌一眼，将带过来的最后一剂伤药扔给他，然后不发一言地扶起四儿就要离开。意料之中受到轩辕宸曜的阻挡。
那是夏大夫每次来都会带来的伤药，看到那熟悉的药瓶，轩辕宸曜如被霹雳击中，全身一颤，随即单臂拦到十一身前，“你没有什么要解释的吗？”
“随便你怎么想。现在请你让让开！”
“如果我不让呢！”为什么明明是她的人来刺杀他，她却还是这般理直气壮。
“只一个月的恢复而已，刚才又不知死活的乱用内力，你以为你拦得住我！”明明是嚣张不敬的语气，轩辕宸曜听在心中却涌上一股暖流，果然是她。
“我派人送你。”
这次换十一瞠目，不解而警惕地看了轩辕宸曜一眼，淡淡道，“不必！”
“我想他会需要。”轩辕宸曜嘴角勾起一抹势在必得的笑容。
果然，十一犹豫着，看了看四儿，还是答应了。
轩辕宸曜派遣了四个高手，将四儿安置在了轿中，十一跟在一旁。这算什么？现在他主动要救杀他的刺客？
“对不起！”轩辕宸曜突然开口道，手悬在十一的肩头，想放又犹豫着收了回来。
“什么？”十一不明所以地看着轩辕宸曜。
“我不知道刺杀我的人是他。”
“那又怎样？”
“如果知道是你在意的人，我不会伤他。”
十一的身子猛地一僵，然后逃避一般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刺客轩辕宸曜的态度让她想到龙煜寒的转变，为什么又是这样？她可以坦然面对他们的绝情，但面临他们的温柔时却会不知所错。为什么你不是十恶不赦呢？
轩辕宸曜负手而立，看着十一离开的身影，喃喃道，“原来，你还是有一丝不忍的对不对……”
天凌看事情败露，立即负荆请罪，“属下该死！”
轩辕宸曜接过天凌手中十一留下的紫色小瓷瓶，打开瓶盖，流溢出熟悉的药香，那个倔强的小大夫竟然是她，一直以来救他照顾他的竟是她。这阴霾的天空仿若在刹那间变得明亮起来。她来了，这宫中的天气都变得好起来了……
他贪恋地闭上眼睛享受着空气余留的，证明她来过的气息。既然已经无法再恨了，既然还是放不下，那便放任自己去争夺拥有吧！这样想着，心里的重担突然卸了下来，前所未有的轻松和畅然蔓延四肢百骸。
他仿若终于找到那黑暗中的道路，明了这一切所作所为。皇位，天下，所有一切存在的意义是有她在身边。十一，你只能是我的！
“主子，我想这次刺杀和十一应该没有关系，那人是瞒着十一行事的。”天凌有些紧张地解释道。
“我以为她恨不得我死。”
“她没有！事实上她一直在努力救你，这些天她不分昼夜，殚精竭虑地亲自研炼解药，还要瞒着那边的人冒险送到皇宫。甚至……甚至好几次用自己的身子做实验。”天凌急忙解释道，下意识地想要化解他们之间的误会。
天凌的话再次震撼了轩辕宸曜，难怪她每次过来眼睛下面都有淡淡的阴影，脸色也不太好。自己好像已经恋上了这种被她在意关心的感觉，如同空气之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