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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公如花隔云端-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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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若朕不去呢?”都予逸面上狡黠,抓起一把黑子,放在手中摩挲,忽而又可怜道,“妹妹,你可要知道,这施碧苔是朕最不想见到之人。”

“好吧,师叔我身无长物,没什么可以许以交换,这便坐下跟皇上一起等少爷回来。”我说着便在厅中的红木宽椅上坐下,作出一副悠闲的样子,笑得比他还要灿烂。

两人四目相对,半晌,都予逸终于忍不住起身,一把拽起我往门口走去,“妹妹,你这样可不行!这施碧苔可是你的大敌啊!不消多说,朕随你去,待会只要记得想个办法让那我那榆木弟弟输我一盘棋便好了!”

我连声答应,想不到都予逸今儿个的价码便宜许多,一时心花怒放,健步如飞般与都予逸冲到了前厅。

远远便瞧见施碧苔与都予熙两人面对面站着,原先施碧苔手中的锦盒已然转到了都予熙手中,此刻表情算得上肃穆,不知商量些什么。

我轻轻推一推身旁的都予逸,压低声音道,“师侄,为何你要如此鬼鬼祟祟躲在树后?”

都予逸鄙夷地瞅一瞅我,“师叔,您年纪不大记性倒是不好了,明明是你先躲在此处的。”

我不欲和他多加争辩,继续看着不远处那两个说着话的人,问道,“施小姐以前便长成这副模样?”

都予逸又是鄙夷地看我一眼,声音拔高,“师叔,不然一个出家之人还要用上换脸之术?!”

我索性蹲下,看着那个明显有着疏离之感的施碧苔,心下烧起了什锦菜,五花八门,五颜六色,这个施碧苔气质淡然,与画中女子并不十分神合尚且好解释,只是这脸庞难道映在少爷眼中变成了另一副模样?那么让少爷给我画一幅肖像,那他岂不是要将我的眉眼化成施碧苔模样的?

我使劲摇了摇脑袋,将这个恐怖的想法赶出我的思绪,转脸继续问都予逸道,“皇上,您得告诉师父实情哦,少爷除了对施家小姐,还有没有欢喜过其他姑娘?或者有其他姑娘眉眼长得肖似师叔我的?”

“没有。”都予逸想都没想,立刻答道,随即又补充道,“师叔你又不是不知道,予熙跟着了崖大师长大,一颗心平的跟铜镜似地,哪来的那么多姑娘。”

我一想也是,还待继续问下去,不妨听得都凤糯糯的声音叫道,“父皇。”

原来,都凤正对着门口看着都予熙和施碧苔说话,角度算得上正正好,怕是早早便瞧见我们两人,找了个空挡方才开口叫人。

我讪讪地自地上站起,冲着好奇望过来的另外两人坦然地一挥手,“刚刚扭了脚,幸好皇上即时替小女治了。”

都予逸亦是坦坦一笑,面上关切,言辞凿凿,“妹妹无甚大碍了吧?”

我躬身一行礼,“多谢皇上恩德。”

都予逸似是非常满意地颔首,侧身向前厅走去。

我缓步跟上,偷眼瞄一下施碧苔,倒是镇定得很,比之刚刚得知凤儿是皇子之时,镇定淡薄的多。

施碧苔立在一边,等到都予逸坐上主位,才上前行礼。

“平身,碧苔近来可好?”都予逸缓声道。

“三哥……”施碧苔却不知为何突然哽咽了声音,一改刚刚的冷静,期期艾艾地望着都予逸,目光流转似有千言万语。

我立在施碧苔对面,觉得甚为不自在,于是垫着小步子,挪去了施碧苔后面,少爷身边站着。

抬头见少爷手中拿着锦盒,表情如常,算是松了口气,刚想问一下少爷现下的情况,不妨听的门外一声清啸——我立时收住了嘴巴,感慨:这世上真是无巧不成书啊! 


真人不露相
 

果不其然,片刻之后,自正门进来一个绝世清幽之佳人,星眸粼粼,嘴角含笑,虽是一派融融之姿,却似屋外的冬日一般有凌人之感。

她甫一进屋,眼睛便一瞬不瞬落在同样回脸注视着她的施碧苔身上,直至厅中站定,方才莲花般一笑,“施小姐,别来无恙。”

施碧苔下敛眼睑,面色轻柔,“好得很。只是青碧万万没有想到,自称最痛恨皇上的原又含竟然还生了皇子……”尾音拖长,无限回味。

我抖了抖站久了略微有些僵硬的身躯,这施碧苔也不是个省蜡烛的主,幸好她看上的是皇帝,不然柔弱如我哪里是她的对手。

师姐的笑意更加冷淡,许是一下被人抓住了痛脚,当着我们这么多人的面又不好发作,“又含亦没想到,声称再不入京的施小姐竟会立在淳亲王府中。”说完,这才将视线转向主位上巴巴看着她的都予逸、都凤父子两,收起笑容,冷声道,“都予逸,你这皇帝当得真是舒坦!不仅有我在外面帮你查探听风阁的事情,还有故人来与你团圆叙旧。”

都予逸原本拉着都凤的小手,闻言蓦地一松手,都凤一得自由立时踏着不大的小步子奔向了他的娘亲。

许是顾忌着有施碧苔在场,都予逸今日表现的中规中矩,威严不减,沉默半晌方道,“碧苔倒不是朕请来的,是五弟请来的。”

师姐轻轻一哼,看过来,我尽量做出不知情的样子望着都予熙,但见都予熙低头略一沉吟,拍拍手中锦盒道,“碧苔的确是臣请来的。”说着转向我,面色隐忧,“菁儿,碧苔给你带了雪池玉函花解毒,我们应当好好地谢她。”

我心中一暖,原来都予熙当真为我求了良药,而且,他说的是,我们应当谢谢她。

我连忙福身行礼,“多谢青碧仙姑。”

师姐拉着都凤,低头看不出表情,只是声音难免泄露了她的落寞,“是我回来的不是时候,本想与你们一同过年,再赶往柯源继续调查。而今见着凤儿也算心满意足,这便前去柯源了,各位尚请多加保重!”

师姐说完欲走,却被凤儿一手拉住,“母后不要走,陪凤儿一起用晚饭吧!”

都予熙也即刻从凳子上站起,却还是止住了脚步没有上前,却不停对着我使眼色。

施碧苔见状,一张脸刷地变白,款款走向门口师姐处,愤然道,“皇后不必说的如此含蓄,碧苔这便离开,还请皇后不要忧心的好。”

师姐侧转过身,弯腰抱起地上的凤儿,漫不经心道,“我可没有这个意思,不过施小姐要走,本宫也决计不会拦着。”

眼看施碧苔便要出门去,我连忙打圆场,“仙姑不必介怀,皇后娘娘路途劳顿难免抱怨,我这便去给皇后娘娘和仙姑各安排一间客房,好让两位现行休整。”

说着招来语安,让她去准备客房。

施碧苔一点头谢过,又瞥了一眼师姐,才道要去休息,头一昂跟着语安出了门。看来,仙姑压根没想要走,刚才不过一时气话,知道有人定然会留下她。

施碧苔前脚一走,都予逸后脚便冲到了师姐旁边,拉着师姐的衣袖一把鼻涕一把泪,“含含,你去了这么多日,我没有一日不在想你,你一回来便要斥我冤枉我,我的心当真如那大殿上被禁锢的飞龙,疼煞了!”

我听着那一把腻人的声音,鸡皮疙瘩生了一层又一层,只差打个寒颤衬一下景了,而我杵在门口,进也不是,出也不是。

师姐狠狠抽出袖子,不理会都予逸,摸了摸凤儿的脸,“凤儿饿不饿?”

都予逸眼见装可怜并不顶用,转脸便吩咐我道,“还不快来替我解释一番,若不是妹妹你非要将我拖来,含含又怎么会生气?”

我一怔,缓步挪向都予熙,远远地对着都予逸笑道,“皇上,您可不能坐地起价!先前明明说好价码了,现在帮你讨好师姐这价格可太贵了!”

话音刚落,师姐重重叹了口气,语重心长道,“都予逸,施碧苔只知你运筹帷幄,于朝堂之上威严谋略令人叹服,但若是她见到你这副死缠烂打的登徒子模样,可还会对你钟情?你不知我气的是什么,便不要来烦我。”说完,抱着都凤,飞身而去,快的都凤的一声“姨”只能羽化在寒风中。

都予逸看着那绝尘而去的背景愣在一边,讷讷道,“即便是登徒子也只对你一人了。”说着扭头狠狠剐我一眼,“妹妹,好样的!真过几日便叫你知道什么才叫做坐地起价!”

说完,跟随着师姐的方向,运起轻功,追将过去。

于是,原本一顿好好的团圆饭至此,算是团圆不了了。本以为会是我与少爷还有施碧苔三人吃顿年夜饭,不想施碧苔竟未曾出门,这点我倒是颇为高兴的,与少爷二人过第一个年,也算上意义重大,毕竟不知是否还有第二年。

当天晚上,我便喝下了那株玉函花熬制的汤药。初一一早竟然觉得内力汇聚了不少,欣喜非常。

少爷给我一诊脉,脸上也洋洋起来,“还是有些不放心,今日正好须去镇国寺拜见师父,让他再给你瞧瞧,菁儿也一同去吧?”

我心中大喜,正好我可以找个机会去看看那副画,于是连声道,“好啊好啊。”

冬日将山上的碧树凋零的只剩枝桠,小道依然寂静,踩在那一层一层的石板上,随着踏实的脚步声,心情也随之好了起来。

入得山门,一个小沙弥一见我们便飞奔向里堂通传。

还是在上次的那间禅房,摆设未变,一切如常。

“阿弥陀佛。”了崖大师人未至,声先到。

我赶忙行至禅房门口迎接他,但见他缓步而来,目光清远,一见我便喜道,“女娃娃气色不错。”

我怡然一笑,与都予熙双双行了大礼递了茶水,方才坐上茶椅,伸出手给大师把脉。

了崖大师摸着胡须,手指辗转多下,收回手面色凝重。

我整个人仿若一沉,知道这毒怕是没这么容易清掉。

抬眼看一下都予熙,他的脸色也不甚好看,筛骨动了动,愁容深邃。

“予熙与我来。”了崖大师拿出一串佛珠,静静捻着,想想才起身叫上了都予熙,走至门口许是想起还有个心情忐忑的我,又转头慈目道,“女娃娃不必焦急,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毒,只是现下的方法若是行不通,那么解起来只是麻烦一些而已。”

目送两人出门,我站在原地,心情起伏不定,我身上的这个毒,是不是“解铃”说不好,但是少爷与了崖大师一定不想让我知道什么。虽说刚刚大师已然安慰过我,但是,总有什么怪怪的感觉让我不安。

现下少爷不在旁边,正是去看看那幅画的好时候。

我驾轻就熟很快便找到了东厢房。

推门进内,直奔那个书架,翻出那张美人图。

打开画卷,仍旧是一个安然温暖的女子,只在眉眼之间才与我极其相似,其他似乎无一处相同。

题诗上也确确实实是写着“点点碧苔心”的。

我尝试着用手挡住眼睛,再一看剩下的轮廓和嘴巴,倒是施碧苔没错……

满腔疑惑的卷起画轴塞回书阁之中,难道少爷曾经见过我?惊鸿一瞥,是以整日回想我的容貌?从而不自觉地将这副肖像画了个四不像?

若是我长得与娘亲一般无二,那么我一定会认定这个想法,只是我素来颇有自知之明,从来不信这世上所谓的一见钟情,更何况少爷还是个自小看多了绝色美人的王爷。

颇为郁卒地关上东厢房门,一回头却是一惊,都予熙正站在门口台阶下悠悠对我笑着,偶尔扶一下被风吹起的披风,见我自房门内出来冲着我一招手,“菁儿走吧。”

我面上一窘,有些难为情,今儿个少爷怎么出来得这么快……而我就像正在做坏事却被人抓了现行,而抓人的那个还是个熟人。

亦步亦趋地跟上,我一路闷着头,羞于说话,定睛看着前面都予熙稳稳的步伐和偶尔飘起的袍子,暗忖,既然都予熙已经得知我进了他的屋子,定然猜到我看了那副画像,现下便追上去问个明白岂不皆大欢喜?

“少爷。”我叫他。

“嗯。”都予熙仍旧不紧不慢地走着,并不回头。

我上前拖住他的披风一角,问道,“少爷在东厢房里是不是画了一副施小姐的肖像?”

都予熙一顿,随即步子明显大了许多,有些不自然地狡辩,“什么肖像?少爷不知道。”

“少爷,说谎和抵赖是皇上的坏习惯,您可不要学来。”看他那几乎便要僵硬的走路姿势,我可以断定,他一百个知道我说的是什么。

“少爷从不说谎。不知道便是不知道。”少爷这句话回的比刚刚有底气得多,只是不知为何又匆匆将头扭转到了另一边。

我还想进一步追问,只是眼看到了山下,卫越正在不远处等着,干脆一跳转至都予熙身前,但见都予熙一张脸胀的通红,连耳朵脖颈都飘着淡淡的粉。

不知为何,明明猜想着那幅画可能是其他女子,却还是为他的这副样子心神懵懵,脉搏狠狠地调动,呼吸也变得几不可闻。

估计是被我看久了,沉闷的少爷亦有些浮躁,咳了咳嗓子,结巴道,“真的……真的……不知道。”

我扑哧一笑,瞧他这副样子,莫不是害羞了?这下,我倒是有五成相信他真的是曾经见过我的,只是在什么时候呢?

“少爷,我们以前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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