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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冬领着两人走到CT室，正好赶上杨帆被推出来，等在门口的人都围了上去，小女孩也从父亲的身上挣下来，追着推床轻声的叫：“叔叔，叔叔。”
丛丽丽一眼就看见张思齐和祝雨涵进来，连忙迎了上来说：“刚做了CT，问问医生什么情况吧。”这时从CT室里出来的医生走到三人的跟前，对张思齐说：“你是杨书记的爱人吧。”
张思齐努力的保持着冷静点点头，医生低声说：“情况不妙，后脑收到硬物的重击，颅内出血压迫神经导致昏迷。幸运的是出血不多，不需要手术治疗。”
张思齐一摆手说：“我不懂医，你直接了当的告诉我，他有生命危险没有？”
医生愣了一下，抬手扶了扶眼镜说：“这个不好说，撑过去四十八小时，病情就能稳定下来。”张思齐想了想又问：“国内这方面最好的专家在哪个医院？”
这话说得医生有点脸色难看了，祝雨涵在边上连忙说：“医生别误会，她是心急。”
医生苦笑着摇头说：“眼下正刮台风，再好的专家也不能来，建议向省里请求帮助，尽快请专家会诊。”
祝雨涵在边上连忙说：“请专家的事情不用你操心，你把相关的病例和资料存电脑里，回头我给你邮箱发过去。”
……
京城，时间已经是深夜1点，电话铃声急促且顽强的响着，睡得迷迷糊糊的杨丽影爬起来，一阵嘟囔着拿起电话：“哪位？”
同样被吵醒的陈政和嘀咕一声迷迷糊糊睁开眼睛看看老婆，发现杨丽影脸色惨白的时候，陈政和心里咯噔一下，彻底的醒了。
听到电话里张思齐传来的消息，杨丽影当场一口气没顺过来，好不容易缓过来了，猛地一声凄厉的嚎哭，陈政和连连追问之后，杨丽影一边哭一边上气不接下气的说：“杨帆，儿子，出事了。”
羊城，祝东风最近工作上遭遇了一点阻力，睡眠不是很好，晚上吃了安眠药才睡下的，没曾想被电话吵醒了。拿起电话祝东风威严的带着强烈不满的语气说：“谁这么晚打电话？”
很快祝东风就放下电话，满脸焦虑的嘀咕了声：“该死！怎么会这样！”说罢，祝东风飞快的按了一串号码，对着电话飞快的说：“是我，杨帆受伤了，你明天一早联系省里最好的脑外科专家，亲自送专家到海滨市会诊。”
挂了电话，看着窗外的风雨，联想到最近发生的事情，祝东风心里一阵烦躁的低声说：“该死的天气。”
……
杨帆还在昏迷中，小女孩已经被大人用“叔叔在睡觉”的借口骗走了。在走廊里打完电话，张思齐一抬头，看见祝雨涵也正好放下电话。两人相互看了看对方，相互报以一个鼓励的眼神。
走廊里传来密集的脚步声，曹颖元几乎是在小跑过来。得知杨帆受伤昏迷后，曹颖元的心情沉甸甸的。了解到具体的情况后，曹颖元对章宇宁的不满更加强烈了。市政府那边其他几位副市长大都在办公室盯着，只有章宇宁和阮平和没在。曹颖元冒着已经开始登陆的台风赶到医院，站在张思齐的面前时，浑身已经湿透了。
“张思齐同志，对不起，我来晚了。”曹颖元沉重的说。张思齐听了只是神色微微黯然，随即淡淡的说：“曹市长，你不该来。杨帆受伤了，你要留在市里指挥全局的工作。”
曹颖元苦涩的笑了笑说：“我不来怎么会安心？来的路上我已经向赵书记汇报了，他在电话里表示，立刻联系省里有名的专家，明天风小了就赶过来。”
“谢谢曹市长，你辛苦了。”张思齐礼貌的说了一句，转身往病房里走，祝雨涵坐在床边看着，看见曹颖元进来头都没有抬。
曹颖元感觉到这两个女人的冷淡，心里多少有点尴尬，站在床边看了一会之后，曹颖元起身告辞了，冒着台风赶回市政府。
……
这一场台风带来了惊人的雨量，当天夜里拆迁户安置点被山洪冲了个乱七八糟。第二天风小下来后，得知消息的陈冬惊出了一身冷汗。
想到杨帆还在医院里，陈冬急忙打电话给丛丽丽汇报，丛丽丽这边立刻把消息转达给曹颖元。在办公室里打盹的曹颖元这一夜还算顺利，因为准备充分，海滨市目前还没有接到有人员伤亡的汇报。
几家欢乐几家愁，一场台风“劳拉”让整个天涯省损失惨重。抛开物质方面的损失不说，省城在台风中死三人，伤十六人，失踪一人。西海市运气不错，由于市委比较重视，风灾造成一死五伤的人员伤亡。灾情最严重的是十通市，由于准备措施不力，有两个行政村的人员没有能及时的转移，台风带来的大雨引发了山洪，进而造成泥石流，冲毁了这两个村子，目前已经发现的死亡人数是23人，泥石流淹没的村子里头，究竟还埋了多少人，尚在进一步的确认中。
陆续的灾情传到赵越这边时也坐不住了，立刻将严重的灾情上报到中央，总理听了很长时间都没有说话。最后才说了句：“我立刻动身到天涯省，省委要抓紧部署救灾工作，不能让人民失望啊。”
总理虽然没有拍桌子骂人，但是这话比骂人还重，赵越当时脸上火辣辣的。赵越立刻吩咐召开常委会，走在去会议室的路上时，手机响了，里头传来一个沉稳的声音：“听说海滨市的市委书记杨帆为了救一个小女孩受伤昏迷了？”
原本昂着头走路的赵越瞬间勾着腰，压低声音回到：“首长，是有这个情况，省委准备好好的宣传一下杨帆同志的事迹，借此鼓舞全省人民抗灾自救的精神。”
“海滨市的情况怎么样？”
“截止目前，根据汇报，人员伤亡只有一个重伤，一个轻伤。重伤的是杨帆，轻伤的是他救下的那个小女孩。”赵越回答的语气变得越发的恭敬了。
电话里长时间的沉默，站在走廊上的赵越额头上已经在冒汗的时候，总算是听到电话里传来一句“我们很多干部，心思都没有放在工作上。作为省委书记，天涯省这次遭受如此严重的灾情，你难辞其咎。”
嘟嘟嘟，电话挂断了，额头上汗珠密密麻麻的往外冒，摸出手帕赵越恶狠狠的擦了擦汗，大步朝会议室走去。
“我们有的干部，心思不在工作上，就知道琢磨怎么做官，心里没有人民。”赵越的声音在会议室里怒吼，“这一次全省范围内主要的几个市辖区，都出现了不同程度的人员伤亡，这是什么原因造成的？这是我们有的干部严重失职的结果！我决定，派调查组到各市去，凡是失职的干部，不管他的级别多高，发现一个撤一个。”
默默的坐在边上的丁睿，此刻心里想到的是“讽刺”这个字眼。省城的何敬学，十通市的黄道宏，这一次要倒霉了。当然，比起他们来，杨帆此刻还在昏迷中。
第514章 竖典型
赵越提出严查风灾中存在的失职问题，与会的常委们一个都没有立刻表示赞同。天涯省风灾是常有的事情，哪年不因为风灾死几个人？真要为这个事情大动干戈，下面县市级的官员可不是要人人自危？
话又说回来，也没人相信赵越有坚决查处的意思，都当他是喊两句发泄一下而已。为什么呢？这次受灾最严重的，死人最多的十通市新任市委书记兼代市长黄道宏，那可是赵越提起来的人。十通市是少数民族自治市，整个辖区都在山区中，山洪爆发引发泥石流的事情是天灾，过分强调干部问题，自然很难引起共鸣。
其实赵越激动之余多少有点后悔，发现侯笑天一点表情都没有，赵越只好把目光投向江上云，希望他能出来说话给个下台阶。侯笑天不表态，其他人说话分量不够，赵越只好希望江上云能出来说话了。
江上云犹豫了一下，还是咳嗽一声说：“赵书记的讲话很重要。对于党员干部在此次风灾中是否存在问题，查是一定要查的。但是，眼下的主要任务还是救灾善后，号召和帮助灾区人民生产自救。”
这话一出来，等于给赵越的话装了延时装置。查是要查的，什么时候查以后再说，这都是惯用手法了，江上云说起来驾轻就熟。
会场气氛因为江上云的话变得有所缓和，赵越的黑脸也渐渐的褪色。侯笑天正打算接过话语权谈救灾的事情，半路上丁睿这个程咬金杀出来了。
“我说两句。”丁睿突然举手。组织部长管的是人事问题，他这一说话把会场气氛瞬间又弄得有点紧张起来。杨帆入常的事情被暂缓，丁睿最强的奥援没了希望，最近常委会上丁睿即便就是个聋子的耳朵，这个时候跳出来说话，谁心里都不踏实。他是组织部长，在干部问题上是有充分的发言权的。
即便是有人心里担心，也不敢不让丁睿说话。所有人的目光不是往丁睿身上来，而是冲着赵越来了。这个时候，赵书记会有什么反应，才是大家最关心的。
赵越的反应很平静，只是翻了翻眼皮看了丁睿一眼，然后微微的点点头。
丁睿接着说：“我提个意见。这次风灾过程中，是不是竖立一个典型出来，增加一下正面宣传的力度。”这话里头的意思，不仅仅是竖立典型那么简单了。风灾造成的后果如此严重，在宣传上的传统手法是报喜不报忧，真要把真实的情况对外报道，用句行话来说就是“省委省政府会很被动。”
这个话乍听像是在提醒，仔细一琢磨又是另外一个味道了。宣传正面典型，那只能是杨帆，别人也不好意思来抢镜头。从宣传角度上来说，政府是需要正面典型的。
但是换个角度呢？假如大肆宣传杨帆，作为一个计划单列市的市委书记，在天涯省这么一个相对经济落后的省份不能进入省委常委一事，又该怎么解释呢？
“丁睿同志有什么合适的人选么？”侯笑天看似平静的问了一句。这话本该是赵越说的，但是侯笑天不能再沉默了。杨帆给中纪委调查的事情侯笑天还是知道一些的，中组部在做决定之前征求过省委的意见。省委常委会讨论这个问题的时候，侯笑天是建议暂时缓一缓的。事实上省委常委内部，只有丁睿一个人希望杨帆入常吧。其他人，都不希望有一股能够改变省委常委会格局的力量出现。
杨帆的举报材料被送到中纪委，网络上还有人大肆炒作杨帆旧事。这些事情究竟是谁干的不好下结论，但是天涯省方面顺水推舟却是大家都看得见的，是出于利益考量的结果。
所以，侯笑天要站出来表示一下，给出一个信号。
丁睿当然清楚侯笑天这个时候出来反问的用意，心下一阵暗暗冷笑，不慌不忙的说：“我认为杨帆同志的事迹完全可以作为一个正面典型来宣传。”
之前赵越在汇报的时候，倒是表示要宣传杨帆的，不过下来后考虑到其他的问题，多少有点迟疑了。现在丁睿提出来了，赵越心里反而不舒服了。因为丁睿的目的很明显，要借这个事情硬抬杨帆。这么干的结果，自然是一种变相的否定省委常委会的决定。中组部在处理杨帆的问题时，是慎重的征求了省委的意见的。
“宣传的问题，还是暂时不考虑吧，眼下的工作重心，还是放在控制舆论，抓紧时间救灾方面。”作为侯笑天的盟友，姜清平自然要出来说话。
有了姜清平开头，其他人自然要表示一下。省纪委书记苗恒生举手说：“杨帆同志的事迹虽然感人，但是中纪委转来的举报材料，在我那里有一大摞。虽然很多事情都是查无实据，但是从舆论的角度来说，宣传杨帆同志的事迹一事，还是有待商榷的。”
苗恒生指的自然是网络上关于杨帆的帖子，现在被炒作得很凶。这个事情谁干的大家不关心，但是事情的本身对在座的一些人而言，还是有好处的。苗恒生虽然没有明确反对，但是话里的意思已经很明白了。当初在中组部征求意见的时候，建议暂缓的人是多数。接到举报材料后展开调查，中纪委没有正式宣布调查结果，谁敢保证杨帆没问题？宣传这样一个典型，将来查出问题省委会很被动。
苗恒生把问题摆出来后，一直没有表态的赵越轻轻的敲了敲桌子，会场顿时安静下来。
“丁睿同志的意见虽然很值得考虑，还是先缓一缓吧。还是先请笑天同志谈一谈具体的救灾部署。总理听了灾情汇报之后很关心，决定亲自到天涯来，所以同志们都要打起精神来，以百倍的精神投入到工作中去。”赵越转移了话题，丁睿然虽然心有不甘，但是孤掌难鸣，只能闭上嘴巴。
……
病房里很安静，阳光透过薄薄的窗帘照进来，杨帆正安静的躺在床上。两天的时间过去了，杨帆依旧没有醒来。从京城和羊城赶来的专家正在会诊，祝雨涵去等消息了。
张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