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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狼-第7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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墙面是未抹上紫金泥的煤渣砖,再映入眼帘的便是一排排垂在阳台下流水冻住的冰串条。
  埃姆卡停了下来,路金看见里佐夫钻出来拿出他的两只箱子,并又拆下雨刮器,然后锁上车子。他踏上楼前满是雪渍的木板阶,一跷一跷地进入工房楼里。
  路金锁上宝马车,然后跟了上去。
  他径直上到三楼,敲了敲里佐夫的门。一阵闩栓和转锁的响动后,里佐夫出现在门口。当他一看见路金,脸色立时发灰。
  “少校……真是稀客……”
  路金肩膀一顶从他身旁撞了进去。
  房间是又脏又乱,但却是一个豪华物品的堆积库。车里拿出的那两个箱子此刻开着盖,里面的东西正散在外面。有荷兰的果酱大口罐和一些桃子听头以及红色的鱼子酱罐头。天花板的吊钩上吊着烟熏过的大麻哈鱼,和一块块腌过的鲱鱼干。在桌上,路金又看到半打的乌克兰香槟酒和两公斤左右的鲟鱼籽。
  “准备搞宴会吗,奥列格?还是我刚好打扰了你的晚餐?”
  里佐夫关上了门,紧张地干舔着他的嘴唇。“我该怎么说呢,少校?”
  “活捉证据是最有力的。光只是这个小玩意儿就够你去蹲五年了。”路金在箱子里捣翻着,两指挑起一条鲜红的女用连裤内衣。
  “是你要穿吗?”
  “我留着它们是给一个朋友的。”
  “那肯定是给法国大使的夫人喽,没错吧?”
  里佐夫紧张地干笑道。“这只是样礼物罢了。”
  路金手一松,小衣服掉回到箱子里。“坐下,里佐夫。”
  里佐夫推开床上的脏衣服坐了下来。“或许少校能告诉我哪来的这份荣幸能得到您的光顾?要不要我给少校张罗点什么喝的?”
  “你知道,我一直为此感到惊讶,里佐夫。”
  “什么?”
  “我们肯定是有着这世界上最严密的边防线,可是象你这类的人仍然能设法倒进各种各样的东西。”
  里佐夫阿谀地耸了耸肩。“少校是最清楚的,要是我能为莫斯科的人民提供点服务,这会让我心里感到踏实。我其实是把它当作为一种社会服务工作,而不是违法乱纪。”
  “我肯定审判官是不会这么认为的。只要有利可图,里佐夫,你会把你的老祖母也给卖了。你是个无药可救的无赖。”他从口袋里掏出那个咖啡色瓶子,将它放在桌上。
  “那是什么?”
  “乙醚。你应该听到过乙醚,一种用来麻醉的化学液体。”
  “我知道乙醚是什么。”里佐夫指了指那瓶子。“可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你知道在莫斯科怎么得到乙醚吗?”
  “不知道,但我想少校会告诉我听的。”
  “除非你是个医生或医院的保管员再或者是在有关的化工制造厂工作,一般你在外面是买不到的。这是被严密控制外流的物品。”
  里佐夫耸了耸肩。“这世界真的是每天可以学到新东西。但这跟我又有什么相干?”
  “要是有人想要小量的乙醚而且是急需,毫无疑问你在黑市的那些朋友会为了一个好价钱而去设法弄到手的,对不对?”
  里佐夫抿了下嘴,朝那瓶子点了点头。“这是从黑市上买来的吗?”
  “或许是。或许是从医院或门诊所里偷的。”
  里佐夫耸了耸肩。“我只是听说有些非法打胎的诊所从黑市买这东西。”
  “你的朋友里谁会这么大胆去偷这个?”
  里佐夫摇了摇他的头。“少校,说真的,这类东西我是一点都不知道。讲到食物和酒,我当然是清清楚楚。但医院里的药品,我是碰都不碰。在劳改营里呆五年是一回事,为了偷禁止的化学药品而被喂一粒子弹那又是另一回事了。”
  “回答问题,里佐夫。我可没兴致陪你兜圈子。这事很重要。谁会有这个胆子去偷这东西?”
  里佐夫叹了口气,将一只手放在他前额上,思索了一会儿,然后抬起头来。“或许是克里米亚的吉普赛人。也或许是土库曼人。他们都是群亡命之徒,专门跟药物和药品打交道。只要觉得有好处,他们都敢从警察的盘子里偷走食物。”
  “给我名字。”
  里佐夫摇着他的头笑了起来。“少校,斯大林可以为我作证,我是离那伙人远远的。他们不但胆子大得疯狂,而且是群危险的人物。把他们送去劳改营他们都不怕。就象蛆一样,他妈的在粪屎里,他们也照样能生长过日子。”
  路金一拳狠狠地砸在桌上。“名字!里佐夫。我要名字。他们都是你的相识。你们一起在黑市里出入。”
  “我以我死去的母亲在天之灵发誓,他们里面我一个人也不认识。而且即使我认识他们而告了密,他们会把我的卵蛋捏粉碎的。”
  路金一把揪紧这个矮胖子将他提起身来。“你真的是个没有廉耻的说谎无赖,里佐夫。你的母亲现在还活得好好的,她在基辅。”
  “我是不跟这些人打交道的,少校。药物,药品,这类东西风险太大了。我,我只是守紧在吃的和穿的方面。”
  路金环顾了下屋子。“你喜欢住在这里吗?”
  里佐夫迅速扫了下这肮脏、窄小的单元,腔调油滑地应答道,“当然,我热爱这里。”他看见路金的脸色不对劲时,便忙改用恭敬的语气答道。“住得不很舒服。”
  “比西伯利亚冰冻角落里的小木屋还不舒服吗?”
  “也差不多一样冷了,相信我。那些暖气管道从来不工作。不是我乱抱怨,真的,冬天里,你的卵蛋就象两粒冰弹子。”
  “里佐夫,你那脑袋瓜放明白些,我来这里可不是跟你说笑逗着玩的。”
  “您不会送我去西伯利亚的,路金少校。您的心肠太好了。再说我又做什么了?”
  路金朝床上的那两只箱子点了点头。“如果我去汇报,这就足够判五年刑了。起诉官心情不好的话那就是十年。要是我再建议一下的话还可以更长。而如果你不合作的话,那么相信我,我肯定会那样做的。”
  里佐夫的脸顿时失去了血色。“少校——”
  “好好想一想。象你这样的老狗是禁不起几下折腾的。去跟你的黑市朋友好好谈谈。用上你所有的聪明和狡猾。要是有人在近几天里买过乙醚,我想要知道这方面的情况。”
  他看见里佐夫不解地皱着眉头便说道,“有人用这犯下了一起严重的罪行。别让我失望,不然的话,我发誓,我会送你上早晨去荒原天国的劳改囚犯列车。”
  他松开这个矮胖子,将那空瓶子放在桌上。“拿着这个。它或许会帮你的土库曼朋友回忆起点什么。告诉他们我的话,要是他们供不出答案来,他们会跟你在火车上一起作伴。”
  他从他的口袋里掏出一张纸条“啪”地放在桌上。“你有一个小时的时间,一分钟也不多。打这个电话号码给我。”
  他走到门口,狠狠地瞪着里佐夫。
  “我是说到做到的,别让我失望。一个小时。这是生死抉择。”
  房间臭得就象在阴水沟里,利贝尔也是一样的臭烘烘。
  顶上眩目的灯光照耀着,他被汗水浸得浑身湿透。
  他在这脏污的地下间里刚醒过来,他想坐起身来,却发觉他不能。他是躺在一个金属台上,手脚全部被皮带扎住。
  他是被远处的惨叫声给吵醒的,所以用不着费很多的脑筋就能知道他是在哪里。
  这是在卢比扬卡的地牢里。
  他全身发痛,下巴也感到脱了臼似的。他舔了舔他嘴唇上的血。那两个人不顾死活地对他施以拳脚,对着他的腰部和胃部不住地猛击和狠踢,直打到他痛得昏死过去。
  然后他们的下一个目标是他的脸。耳光、拳头打得他的头摆转个不停,到了最后又将他打昏过去。当他醒过来后,这一切又重新开始,这一次是用上了橡皮管,直到他又再一次地被打昏过去。
  此刻他痛苦地呻吟着并俯视着他的身体。他的衬衫和背心都已被剥掉了,还有他的鞋子和袜子,仅留着他的裤子。在腰子经过痛苦万般的被殴后,他的裤子全因失禁而被尿湿了。
  他头一松落回到桌台上。
  这些他以前在盖世太保都经历过。而让他忧惧的是他清楚真正的拷打还没开场呢。那两个人只是小试牛刀先给他个下马威。真正的苦头还在后面。
  当他周身疼痛地躺在那里时,他尽量集中思想估量着他的抉择。看来他真的没什么余地,只有老老实实地告诉鲁穆尔卡一切。那然后呢?这个人很可能会宰了他。他猜度着鲁穆尔卡已经知道些什么。一定非常少。不然的话,为什么还要把他带到这里来?他是在刺探,想要找到答案。
  他可以咬住牙关装痴弄傻而寄希望于鲁穆尔卡会倦怠于审讯而把他放了。但是他猜想鲁穆尔卡可不是那种会精力倦怠的人。除此之外,这个王八蛋看起来十分乐衷于施刑整治别人。
  利贝尔在莫斯科有上层关系。会有人出面干预的。但什么时候呢?到那时说不定太晚了。招供了对麦西是没有好处的。而麦西的朋友就要倒霉。最要命的是,依丽娜也得倒霉。
  这个念头不禁使他忧思顿起。现在身陷囹圄,他是没有办法通知她了。
  但他不想招供。他不想出卖依丽娜。而且,鲁穆尔卡不能杀了他。他只需要坚持住,矢口否认一切。
  门“咣铛”一声打开了。鲁穆尔卡走进房间,跟在左右的便是那两个殴打他的人。
  “你重新考虑过没有,利贝尔?”
  汗珠从利贝尔的脸上滚落下来。他嘶哑着声音说道,“我跟你说了,你完完全全搞错了……;我是一个守法、无辜的人……你的上司要知道这一切;;;;;;;”
  鲁穆尔卡一步跨近紧捏住他的双颊。“给我听着,你这个犹太矮子。我可没这个耐性和时间来跟你捉迷藏。你要么招供,不然,我发誓,你在盖世太保遇到的那些跟接下来你碰到的款待相比根本就算不了什么。事实上,利贝尔,我可以跟你保证你是永远出不去了。”
  “实实在在的……我真的不知道你在谈什么。”
  “那就让我们再努力一下来加以改变。”
  鲁穆尔卡朝角落里的一张桌子走去。利贝尔支起他的脖子,惊恐地看到一排列刑拷的大大小小器具,他立时全身冰冷。
  “我一直发觉到目标点集中到一个男人的薄弱处就是一个最好的突破。”
  鲁穆尔卡挑了一样模样古怪的小器具,两个小小的杯状金属勺,里面衬着皮垫,尾端则是个螺纹绞柄。
  “一样我们从沙皇秘密警察那借来的小玩意儿。他们觉得这东西最有效。它是睾丸夹。知道它作什么用吗?旋紧这个柄,它就可以紧到将一个男人的睾丸夹裂。把它们一裂为两瓣。不过这要慢慢地,很慢很慢地,很痛苦很痛苦地。我们就来试试这,好不好?”
  鲁穆尔卡转身对着那两个人点了点头。一个人将他的口封上,而另一个人则将他湿透了的长裤和衬裤给扒掉。
  鲁穆尔卡走近过来,利贝尔惊骇地睁眼看着,那个小器具下伸到他的阴囊下,随即合拢上了。
  利贝尔的牙齿禁不住地打颤起来。被蒙着嘴的他拼命地挣扎着。
  鲁穆尔卡绞紧着螺柄,那器具包着利贝尔的右睾丸夹紧起来。
  这是种极度之至、令人虚脱的痛苦,利贝尔只感到象是个电极头触到了他的脊梁骨底下。他的脑袋都要被这剧痛给炸裂了,他只看到眼前金星乱烁,并感到胃在翻涌着。
  他的嘴在他的口封带后面惨叫一声,人便昏厥了过去。
  在莫斯科北面德古尼诺区,有所大屋子是座砖木结构,曾是有钱有势的沙皇官员的宅砥,但现在它是一副破破烂烂的样子,屋顶也漏了。
  麦西坐在那二楼一个单元里的那简陋的前厅里。屋子里空荡荡的,只有一张桌子,和两把椅子。其他的家具是隔壁窄小的卧室里一张铁床和一个衣柜,不过在床边的一个盒子上却有一台新的电子管收音机。这地方散发着一股垃圾馊气味,而且非常冷,尽管屋角有一个烤木炉子在点燃着。
  麦西已经换掉了他的制服,此刻他戴着顶布帽,穿着一件粗布、袖边磨损的衣服,外面套着大衣。在他前面的桌上是一碗卷心菜汤和一些新鲜面包,但他没理会那些食物,而是全副心思集中在摊在食物旁边的莫斯科地图。
  坐在对面的那个人倒了两杯伏特加,并大剌剌地用俄语粗声问道,“你能不能告诉我这到底是什么鸟事吗,美国人?”
  麦西翻起眼睑看着。眼前这个人是个大个子,身板极其壮实。他的脖子上扎着条油乎乎的羊毛围巾,他的那件黑色衣服已经磨破并油蹭得发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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