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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闻言,遂整理了一下自个的衣衫,轻轻闭上眼睫。但,心内却一点睡意也无,只屏息侧耳,听着这牢狱中的每一丝响动。书 包 网 txt小说上传分享
第四章 沧海月明珠有泪 (1)
夜深人静,这空洞的牢房内,此刻只有犯人白日受刑后疼痛难忍的呻吟声、哀求声。听来,比当日宗正寺的硕鼠啮齿之声还要恐怖。
我握紧自个的衣衫,靠在墙上瑟缩直抖。忧心着时间的流逝,又恨不能立刻即到子夜。
方才隔壁那名女犯所言,真的能实现吗?这里是京城京兆府的大牢,戒备森严,一只昆虫飞入,纵插翅也难逃离。她方才所言,听起来不像是解释,莫非是劫狱?自古劫狱,是株连九族的重罪。一旦事败,身死非命不说,更要累及家人,岂是儿戏?
正闭目苦思间,耳畔,忽传来远处铁门的开启声。我登时一个激灵,自地上坐起。指尖下意识猛掐住自个的掌心,这是我紧张时的习惯,但,才刚用劲,不觉一声呻吟。白日里受的‘拶指’之刑,令我痛得钻心。
随着一阵阵衣物的窸窣之声,似有数人举着灯烛,行至隔壁的监牢。有人扬声道:“使臣大人,这便是你所寻的姚氏了!”
另一个青年男子的声音随即道:“严大人,吴越国就是这样对待我大梁的使者的吗?”
立刻有人接道:“使臣大人此言差矣!下官先前并不知道,这姚氏就是大人的随行。且这姚氏在公堂上非但只字未提及其身份,还咆哮公堂,目无法纪。下官只是按律稍稍予以警戒罢了。使臣大人言重了!”
我辨出方才回答的应是白日提审我的府尹,原来他姓严。
那名使臣立刻沉声道:“既然你们圣上已经下了旨意,赦了这些人的惊驾之罪,严大人还不赶紧开门放人?”
严府尹立即笑道:“使臣大人何必着急一时,下官这就开门放入。来人――”
随即,耳畔传来监狱铁门之锁被开启的声响。我赶紧挪至门边,盼着隔壁的女犯能够看到我半点衣角,想起我的存在。
耳畔传来使臣温和的声音:“姚兰,可还能起身么?”
名唤姚兰的女犯轻道:“属下不碍事,谢大人来救小的。大人,隔壁牢中还有属下的一名随从双乞,请大人一并将之带走。”
“哦。严大人,你可听见了?”
“使臣大人,圣上圣旨里只说让赦了姚氏,并没有提到还有什么双乞。且这名女子另有要案在身,案件一日未明,恕本官不能从命!”
我心内一惊,复,焦急异常,眼看着自己逃生的希望,竟,就要幻灭。
岂料那名使臣不疾不徐地接道:“严大人,你们圣上的旨意是让你赦了大梁国使臣的随行,并没有提及是一名还是两名。既然这隔壁所监之人,俱是我大梁的子民,自然也在你们国君赦免的范围之内。你是不是要亲自去问过你们圣上?”
说话间,烛火移动,一行人竟来到我的狱门之前。其中一个随从举起烛火,将我蜷缩于门边的身影清晰地照出。
随即,我与那名大梁国的使臣大人,俱是一愣。
我差点夺口而出他的名字。我眼前站着的所谓梁国使臣,竟然,就是阔别几载的昭庆寺林生!
登时,如电光火石一般,我脑海里飞快的转动着,一件件,一桩桩,往事历历浮现于眼前,似理出些许头绪,又似愈缠愈紧,晦涩难明。
他眼中,似也有几分不信。但,仅是一瞬间,神色便已恢复了平静。冷声道:“严大人,原来你把本官的随行侍从一齐监于你的京兆府大牢了。”
严府尹一挥袍袖:“哼,此话怎讲?林大人,下官本是按律办事。此女身系要案,私藏我吴越国国宝,且拒不招认。既是你梁国的子民,看来本案,本官还要禀明圣上重新再审个清楚才是!莫非大人之意,是你梁国子民窃取我吴越的国宝不成?!”可算字字含诛,句句带刃,不让对方方寸。
我心内,不禁暗自对此人生出几分敬意。虽然,他白日在公堂之上对我滥用酷刑,但此刻,其面对别国使臣,却能够不卑不亢,处处维护国家尊严,实乃一条硬汉、忠臣。
第四章 沧海月明珠有泪 (2)
林生眼光一动,笑道:“什么窃取国宝?此乃你吴越国遗落于民间的宝物,被我大梁子民拣获。本官此次前来,原就是奉了我大梁朝国君的美意,要将此宝物归原主,还于你朝。没想到,你们不分是非好歹,反诬赖我大梁的使臣窃取国宝,败坏两国之间的邦交!”
我瞠目结舌,心内暗叹林生的急智。我与他相交不深,之前只是奉墨荷之命前去探望他数次。彼时,他只是一介潦倒不堪的布衣书生。今日,摇身一变,不但成了大梁的使臣,而且城府机智,更是判若两人。
只听他扬声道:“严大人还不赶快放人?本官的话,大人不信,难道本官手里的圣旨,也是假的不成?!”
严府尹依然不为所动:“使臣大人所言,与本官掌握的案情根本不能自圆其说。按使臣大人所言,此女是大人的随从,手中所握国宝乃是大梁国君一早准备献于圣上的宝贝。但,为何本官将此女捉拿在案之时,此女正手持我吴越国宝挨家寻找当铺,欲将此国宝死当沽金?!大人明明是偏袒随从,颠倒曲直,恕本官难以从命!”
林生听得此言,眼光登时一沉,视线若有若无地瞥一眼姚兰,后者随即低下头,不敢再与其迎视。
看到这幅场景,那严府尹愈加得意,冷冷地哼了一声,一挥袍袖,刚欲开口。哪知林生抢先喝道:“大胆奴才,竟敢窃取国宝,私自沽金。不但辱没了我大梁的国威,更玷污了我大梁与吴越结好的情意。尔,可知罪?!”
随即厉声向自己身后的另几名随侍道:“给我将她绑了,带回馆驿,等本官回国禀明圣上,定不轻饶!”
几名随侍立即应声,欲上前将我捆了。
严府尹心知其是权宜之计,哪里肯依,上前一步,沉声道:“此乃我吴越国堂堂京兆府大牢,没有本官之命,看谁敢妄动?!”
那林生更不好惹,立刻脸一沉:“严大人莫非忘了?此地虽是你吴越国辖地,但此女乃我大梁国子民,即便在你吴越国界内触犯刑律,按例,也应当遣送我大梁,由我国审度定罪。大人难道想要撕毁两国的邦约不成?还是,大人信不过我梁国法制,担心我梁国包庇窝赃嫌犯?”
双方即刻僵持不下。
白日那名陪审的差官眼见不妙,赶紧在旁低声劝道:“严大人,既然使臣大人说这块玉饰,确是大梁国君准备献于圣上的。此案既未审结,依下官看,人不如先让林大人带回馆驿,等明日,咱们禀明了圣上再审也不迟。”
见那严府尹仍不肯松口,复又低声道:“大人,依下官看,即便此刻让林使臣将此犯带回馆驿,没有圣上的通关文牒,谅他们插翅也难飞出我吴越界内,不如――”
严府尹沉吟半晌,复哼了一声,冷颜示意身后的衙役开锁。
我又惊又喜,一时不知哪里的力气,立刻从地上爬起,踉跄着冲出自个方才置身的监牢。眼睛,殷殷地看向姚兰和林生,眼中,尽是感激之色。
林生以眼神示意我们噤声,转身领着我们向大门之处行去。
才走几步,耳畔传来宫人长声通传之音,声音,响彻整个阴暗的监牢之内:“圣上驾到――”
我闻此噩耗,身子一斜,登时一个趔趄,姚兰本能地伸手欲扶,但眨眼间,我已跌落于地面。
第四章 沧海月明珠有泪 (3)
漆黑的通道上,有两排通明的宫灯亮起,自他身后,将其身影晕染得有如高大俊美的天神一般。玄色的朝服,墨玉的冠冕,一张傲然的玉颜之上,尽是冷冽之色。甚至,在看到我的一刹那间,也不曾有过丝毫的波动。
身后,传来林生与严府尹等人的叩拜之声:“……叩见陛下!”
他眼光扫一眼跌落于自己近前的我,冷然道:“看来朕,来得还算及时。”
话音甫落,一个身影自他身后冲至我跟前,屈膝跪地,口中惨呼道:“娘娘――”发此悲声的,正是他形影不离的影子李裕李公公。
见我不应,口中迭声呼道:“娘娘,是何人把你打成这样?娘娘,是何人敢把娘娘伤成这样?……”
闻听此言,身后的一行人即刻惊到,严府尹更是吓得以头点地,身似筛糠一般,高呼道:“万岁……臣确实不知娘娘在此,臣罪该万死啊……”
钱镠面似寒霜,丝毫没有让地上这些人起身的意思。
林邑谦的声音即刻在我脑后响起:“陛下,臣有所不解,此女乃是微臣的一介随从,方才这位公公因何唤其为娘娘?”
钱镠看我一眼,眼中,却半点波澜。朗声向着自己近前的林生道:“林使臣饱读诗书,难道不曾听过所谓沧海遗珠?她,正是朕遗落于民间的一颗明珠。”
林生赶紧再次叩首道:“微臣不敢。微臣之前确实不知,臣的随从,竟然是陛下后宫的娘娘主位。”
钱镠冷笑:“难道朕的后宫之事,也要时时知会你梁朝不成?!”
林生闻言,登时俯首,不敢再起。
我看见这幅情状,心知此刻林生之挡箭牌已经无用。只得咬牙,强辩道:“陛下,民女名唤双乞――”话音未落,猛然觉得极不妥,他方才并未叫我十四,也未问及我姓甚名谁,我自己主动这般说,更有此地无银三百两之嫌。一紧张,乱了所有阵脚,不知下面该如何圆场。
慌乱中,更口不择言,越描越黑道:“民女……乃大梁国一介草木,跟随,跟随使臣大人出使贵国,不认识陛下,是谁……”我低着头,始终不敢迎视他的目光。
眼角余光,瞥见他看着我失笑,接道:“朕是谁?朕是你的夫君,朕是谁。”
我别过脸,苍白着容颜道:“民女,并不认识陛下。”
李裕在旁,殷殷地看着我,老泪纵横:“娘娘,你怎么连圣上都不认得了?老奴是李裕啊,娘娘你看看老奴啊……”
一旁的严府尹和白日那名陪审的官差闻听此言,跪在地上,更是哭得长声短声。
林生似悄悄直起上身,欲发声。钱镠一挥袍袖,扬声道:“来人,扶娘娘起身。”随即,有数名宫人近前,欲扶我起身。刚触及我伤处,我痛得一瑟缩,随即落入他眼中。他脸色一凛,再看向地上匍匐于自己脚前的严府尹等人。后者,已经吓得似魂不附体。
我眼中露出一丝倔强,强自镇定,扬起臻首,迎着他的视线:“民女并非陛下所言之人,民女名唤双乞,确是林大人近前的一名随从。”
他笑,俊颜上,眸光闪耀如灼灼其华的星辰:“双乞?”话音未落,俯身,猛得执起我左手,将掌心示于我眼前,复揶揄道:“双乞是吗?”掌心处,深刻而狰狞的,正是那道为其换血割下的深深疤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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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归来展转到五更 (1)
我吃痛得眼泪差点掉下来,他随即意识到我十指的伤处,眸光一沉,口中说出的,却是令我、令在场所有人几乎不能置信的旨意:“京兆府府尹严正思听封――”
“京兆府府尹严正思恪职奉公,功绩卓著,即日起,着晋正三品太常卿,御前行走!”
严府尹身子先一哆嗦,自地上抬起头来,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自个的君王,似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一旁的李公公照例咳嗽一声:“严大人,还不叩头谢恩哪?”
严正思这才如大梦方醒般,口中高呼万岁,叩头不止。一个人,片刻之前,还自以为命不保矣,片刻之后,却获悉被加官进爵,此刻,除了惶恐,只余惶恐,恨不能即刻为君王粉身碎骨,万死不辞。
我已会过意来,他之所以对严府尹等人不罚反赏,同样是因为错抓了我入狱,并能及时禀报司珍司,他方能自人海中将我捞到。
对他,或许是喜,于我,却只是不幸。
数名宫人将我自地上扶起,不管我怎样挣扎,强架着向外走去。
我自他们身后扭过头,哀哀地望着林生和姚兰。他二人脸上,一个是若有所思之深意,一个是嘴巴合不拢之诧异,丝毫不管我眼中的乞求。
其实,我心内也自知,此刻再求他人,亦无用。他,才是吴越国的九五之尊,掌握着千千万万人的生杀定夺之权。此刻,圣旨已下,岂是他人可以更改的?
白日之刑,本已令我苟延残喘,方才,又用尽力气挣扎了半天,眼见无望后,更是急火攻心。身子,刚被置于他的帝辇中,一口鲜血,就吐于他襟袍上。
他咬牙道:“戴十四,即便你此刻在朕面前把血吐干了,朕一样要带你回宫!朕,劝你死了这份心!”
我噙着血痕,圆睁双目瞪着他,眼中,尽是恨意。
他眸中,登时闪过一抹痛楚之色,随之,瞳孔一紧,眼中只剩冰冷。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