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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眼目睹了李建成昨日的情状,自己已然明白,于他而言,这无疑是致命的弱点。
蓦然片刻,魏征道:“秦王……可知此事?”
李建成神情微微一滞,旋即笑道:“除却先生之外,他是唯一一个。”
魏征抬眼看着他,沉吟许久,不再问下去,只道:“殿下此番……可是下定了决心?”
李建成同他对视着,神情慢慢地变得肃然。随后,他挪开目光,望了望窗外,道:“自然……是不会回头了。”
魏征闻言,忽然起身,深深一拜道:“臣定当追随殿下左右,誓死不离。”
李建成回头,看着他笑了笑,只是颔首,不再作答。
*****
李世民再度上朝,已是三日之后了。
纵他再如何身经百战,也敌不过那穿肩的一刀。托病在府中休养了几日,听闻河南战事再起,纵然右臂仍不能随意活动,却不得不带伤上朝。
入了朝堂,众臣立刻聚拢而来,嘘寒问暖,拍马逢迎。李世民突然感到,多了“天策上将”这个头衔,有太多难以言表的东西,也已然尾随而来。而与此同时,似有什么,也在慢慢远离……
正此时,他余光瞥见了姗姗来迟一人,便一直望着,再挪不开视线。
李建成身着华美而略显宽大的朝服,几日不见,不知为何竟似苍白消瘦了几分。他徐徐走入大殿,经过李世民处时,目光浅淡地朝这边瞥过来。
周围的臣子纷纷拱手问安。他露出几分似有若无的笑意,微微颔首,随即脚步不停地离去。
目光自始至终,不曾投向自己这边。
方才同众人的闲话之中,他已闻知李建成今日无论是上朝还是理政,均一如往常,未有一日空缺。
那日自己无度的挞伐,对方脆弱的隐忍还清晰地残留在脑中……
——大哥,在你心中,这些果真什么也不算么?
——你果真能把什么都抹去,果真能当做什么……也不曾发生么?
李世民心头忽然隐隐作痛,几欲拨开众人朝他冲过去。然而犹豫半晌,终是握紧了拳,压下心头的冲动。
不久之后,李渊升朝。李世民随着众人匆匆归位,然而目光却始终锁在李建成的背影上,挪不开去。
朝堂之上,他一面将手中的战报交予众臣传阅,一面道:“区区窦建德残部,今竖起反旗,竟连败我大唐天兵,依尔等看,却要如何是好?”
他话中所指乃是汉东王刘黑闼。刘黑闼本是窦建德部下,窦建德为李世民击溃后,刘黑闼及部分残部因不满李世民将窦建德、王世充麾下诸多部下斩首殆尽,故揭竿而起。刘黑闼自封汉东王,同李唐对抗。
李渊曾派遣淮安王李神通、幽州总管李艺,以及徐世绩、薛万钧兄弟等将军前去迎敌,竟无一得胜。数败之下,河北大部已为其所占,情势危急。
众人闻言,纷纷出列表态,各抒己见。然而话中之言,竟无一不是举荐今日集秦王、天策上将于一身的李世民领兵平叛。
在诸多的胜利和功勋之下,在堆积而起的恩眷和尊荣之后,李世民这三个字,仿佛已成了一张不败的王牌,同样,也是朝臣有意无意逢迎的对象。
李渊闻言望了李世民一眼,然而对方微微低着头,却似并不动声色。
听着堂下臣子还在继续的言语,李渊暗暗敛眉,不动神色。此番召集朝臣商议此事,实则心中并不乏自己的计议。只是这一次,他心中拟定的人选却不是李世民。
作为父亲,对于自己的这两个嫡子,他是再清楚不过。纵然李世民天纵英才,光耀非凡,然而功高盖主的道理,没人比身为帝王的他更懂。他知道,心中这杆天平若再度倾泻下去,后果,定将是他不愿看到的。
天策上将,已然是他在偏爱的范围内,给予的最大程度的纵容。
默然片刻,他转向李建成,道:“有关此事,不知太子以为如何?”
他自视话中之意已分外明显,以李建成之聪慧,不会不懂。
然而李建成闻言走出列来,却拱手道:“父皇,方才各位大人所言,儿臣并无异议。儿臣以为,灭刘黑闼之任,非秦王莫属。”
作者有话要说:推荐一首关于大哥的歌《恍千年》,第一次听没啥感觉,听多了感触非常,尤其是那句“曾经多年袍裳同,如今生死无话”越想越虐啊……(PД‘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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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想问问乃们:这种程度算虐不?o(°▽、°o)。
大哥:当然算!我都被玩坏了!!(#‘O′)
52
52、第五十二章 。。。
【第五十二章】
众人闻言皆是微怔。自打秦王受封天策上将以来,有关其战功显赫为太子所不容的流言,在朝中已是沸沸扬扬。故而此时此刻,李建成不主动请缨握住兵权,反而举荐李世民,此举可谓大出众人意料。
而李世民定定地望着他的背影,心中亦是波澜叠起。
李渊微微一怔,看着李建成挑眉道:“太子此话怎讲?”
李建成对周遭低语仿若不知,只垂首谦恭道:“刘黑闼本属窦建德旧部,此番虽聚众大举反旗,重振旗鼓,然而归根到底,却是因了秦王于洛阳善后不周之故。此事因秦王而起,自该由秦王了结,此乃其一。”说罢微微顿住,抬头观察李渊反应。
他此言虽是举荐李世民领兵,然而话中职责秦王善后不周之意,却是犀利非常。
李渊心知,李世民在处理王世充并窦建德降军时,确是将其亲信之人处死了许多,窦建德起兵一事,或许当真与此不无干系。他看着李建成,徐徐道:“说下去。”
李建成颔首,继续道:“其二,刘黑闼所部大都原是窦建德人马,秦王昔日虎牢一战,生擒窦建德,若派其出战,一来知其底细,二来,亦足以对敌军形成威慑之势。由此看来,儿臣以为,此任非秦王而不能。”顿了顿,竟是回头望向李世民,一字一句道,“不知秦王,以为如何?”
李世民正定定地望着他的背影,如此一回头间,二人四目相对,眼底情绪一览无遗。
自那夜之后,这是二人头一次这般对视。然而,李建成的神情却是李世民从未见过的。
不似往日温和清淡的笑容,也不是面无表情的冷淡。那一回头间,他微微抬着下颚,唇角似笑非笑,投来的目光之中,是居高临下的的挑衅,冷若霜冰的嘲弄。
纵然不及看清,人便已回过身去,然而那种神情,已然烙刻在了脑海中。
便是那一个眼神,便将往昔重重的回忆,便将心内翻涌的冲动,瞬间冻结成冰。
自己苦苦追寻多年,心心念念珍重的东西,对方一句作罢之后,几个日夜便足以退步抽身。仿佛什么,也未曾发生过。
不顾肩头伤口撕裂的疼痛,李世民用力握紧了拳,忽然觉得自己太过可笑。
什么功高震主,什么野心城府,朝中种种流言他不是未曾听闻,却从未放在心上。因为他以为,只要大哥信他,便是已然足够。然而此时此刻,李建成堂上的一番言语,加上那一个眼神,才让他忽然明白:大哥不信他,或许从来,便不曾信过。
自己一心一意想要变的强大,成为那人的左膀右臂,而那人不仅全然不需要,却反而对自己生出了提防之心。
到底还是赢不来一个“信”字。
冷笑着,李世民走上前去,看了一眼李建成,又极快地挪开目光。随即他对李渊抱拳道:“儿臣愿往!此战不灭刘黑闼,誓不归还!”
——大哥,既然我在你心中已是如此……那便如你所愿罢。
每一个字说的掷地有声,又似乎咬牙切齿。李建成看在眼中,淡淡地挪开目光,唇角似有意挑起,然而许久却也未曾露出笑来。
李渊看了看李世民,复又将目光投向李建成。末了,低不可闻地一叹,抬眼扫视群臣道:“太子所言在理,如此便由秦王做这主帅,不知诸位可有异议?”
堂下无人应和,然而此时李元吉却出列抱拳道:“请父皇准许儿臣前去,助秦王一臂之力!”
李世民闻言,却是当即抬眼,定定地望向李建成,而对方淡淡地看着前方,似是全不在意自己的目光。
李渊沉吟片刻,道:“如此也罢,你兄弟二人一同剿贼,也好有个照应。”
“多谢父皇!”李元吉抱拳谢恩,随即侧头同李世民对视了,目光经过李建成,并无太多停留。
然而李世民却看的分明,同李元吉一同领旨之后,他不再看李建成,只是咬了牙,慢慢地握紧了拳。
*****
出兵前夕,李世民来到齐王府,同李元吉商议用兵事宜。实则他征战多年,早已有了自己惯常的作战方式,即同敌方对峙耗其气力,挫其锋芒,再以轻骑兵几路围攻,一举击溃。
此番对阵刘黑闼,心中所谋,大抵亦是如此。然而在商谈之中,李元吉却提出一策,即连同曾被刘黑闼大败的幽州总管李艺,自南面而下,同自己南北夹攻,使刘黑闼腹背受敌。
李艺本姓为罗,投奔李渊后方才赐姓为李。而李世民清楚,此人素来便是李建成的人。念及李元吉虽勇猛异常,然而为战之上却是少有计谋,李世民抬头望了望他,心中大抵明白这一计会是出自何人之手。
“四弟此计甚好,”他笑了笑道,“如此,便依计而行罢。”
出了武德殿,李世民蓦地顿住步子,举目东望。
李元吉此刻所居的府邸,便是当年李渊未及称帝时的武德殿,再往东去,便是东宫。
“去东宫。”上了轿,李世民轻声道,心中却全然不知,自己为何要往那处去,就算去了,又能说些什么。
然而将到东宫前的长林门,李世民掀起门帘,望见的却是一列列森严的护卫。
心头一紧,李世民口中一声“停下”已然出了口。
抬轿的宫人匆忙定住了脚,等待了许久,才听闻轿中传来低若叹息的声音:“……回宫。”
轿子无声地转向,行出了几里,李世民的声音又传了出来,“东宫这些宫甲……是何时添上的?”
随轿而行的宫人闻言道:“回殿下,大抵是不过三日之前罢,正是殿下染恙不曾上朝的时候。三日前,太子殿下在长安募集了众多青年男子,集结于东宫长林门守卫,号为‘长林兵’。”
李世民对宫中下属素来包容,故这下人知无不言,将所听所闻尽数告知。然而话音落了,许久不见回应。正心中虽疑惑时,却听闻轿中一声巨响,想是有人一拳捶上轿壁,力道之大,连带着轿子都微微摇晃起来。
抬轿的宫人们俱是一阵,然而面面相觑之下,却也是万万不敢开口发问的。
而此时此刻,轿内的李世民仰面而靠,徐徐收回手,松开紧握的掌心,却只是无声的冷笑。
这长林兵防的是谁,为的是什么,他心中如同明镜一般澄澈,澄澈到有如刀绞。
——千般万般地防范于我,却屡屡暗中助我得胜。
——便只是为了你的万里江山么?
李世民低头看着自己的掌心,慢慢地用力握住,许久之后又是一声冷笑。
——大哥,若我将你一心记挂的江山尽数夺去,你……又会当如何呢?
*****
第二年正月,李世民同李元吉率军东去,征讨刘黑闼。二人依计而行,同南下的李艺夹击刘黑闼,连失相州、守洺州二地。二月,刘黑闼卷土重来,再攻洺水城。他一面紧围城池,使李世民数次求援而不得,一面令人于洺水城两侧开挖甬道。其时天降大雪,援军无望,李世民采取权宜之计,先行推出城内,伏于周遭。
数日后,洺水城陷落,李世民亲帅大军,连同城中残余人马里外夹攻,四日后将城池夺回。刘黑闼重创之下攻城无力,只得屡屡派人挑战,然而此番李世民却只是坚守不出,两军就此展开对峙。
三月的长安,春暖花开。
东宫,送走了最后一位来客,李建成独立在院中,俯身捻起今年第一朵早开的牡丹。
花朵有如泼墨一般,是一种深浅不一的粉色。此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