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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我的沉默让赤朱误解,他问道:“蕖之,你是否不喜男人抛头露面?”
其实我心里是有些大女子想法的,总觉得男人还是该安分些,风雅些,遂不辩解。赤朱目光灼灼,问我,“蕖之,国家是我们共同的国家,难道为国奉献,还要分男女吗?”
他一席话让我醍醐灌顶,于是我回道:“阿朱,我不是多么反对男人做大事。只要这是个太平盛世,百姓安居乐业就足够。”
赤朱笑而不语,连连与我推杯对饮。这雁南烧春的苍凉,我终生难忘。
作者有话要说:此章居然木笑点,哎,痛哭ing~
17
17、回京 。。。
这趟差外出的不巧,新年来临的时候,我尚在途中。待我赶回家中,已是正月初八的晚上。福音见我回来一下子扑到我的身边,大眼睛紧紧盯着我看了一会,眼眶竟红了起来,复而扯起我的衣袖擦拭。
我笑嘻嘻的看着他,忍不住戏谑,“阿音,你想我想傻了吗?怎么拿我的衣袖擦鼻涕?”
福音一脸羞涩,边哭边笑,嗔道:“小姐,你是坏人,居然回来的这么晚。”
天晓得我可是快马加鞭,归家心切。我争辩了几句,福音只傻乎乎的摸着我的脸,埋怨我不会照顾自己,居然黑了瘦了。我又不是个男人,要那些好看的颜面做什么,见福音眼睛红的跟个兔子似的,我不再反驳。
小别果然胜过日日相对,福婶见我回来一直喜笑颜开,连我娘也分外和颜悦色。在我饱饱的吃了一桌子平常最爱吃的菜,心满意足的喝毕福音给我泡的大红袍后,我娘关起门来,询问我边关之行的详情。
我将雁南关真实情形及我的判断告诉我娘,我娘赞同了我的结论。并告知我,京城四皇子逆拥及大理寺卿曹尚斐已查明三皇女逆悬手下两个亲信官员操纵了克扣军饷的事,但三皇女抵死不承认自己知情,只道遇人不淑,未曾识得属下真实面目。
这件事情目前算是有了很大进展,但被贪污的脏银数量及去向尚未查出。朝廷也在等着我汇报雁南关的实情。我娘语重心长的嘱咐我万事小心,此事绝不简单,我牢牢记下。
天明的时候,我进宫面圣。逆安帝屏退了左右,只留我一人。我言明雁南关实收粮草被服数量被克扣了一半,且皆以次充好,并已取样带回。逆安帝闻言紧皱眉头,对于我所说的被贪污的银两约有七成,她不予置评。我见她神色严峻,态度不明,想了想,还是硬着头皮进谏,请她派重臣抚 慰雁南关的将士。
逆安帝听了我的谏言,注视我良久,道:“箫能,这趟差你办的不错。但值得嘉奖的是你终于肯站在朝廷的立场进言。你是个聪明人,只是这个天下,更需要忠义两全且不独善其身的人,你可明白?”
我被戳中心事,心中惭愧。逆安帝也未给我回答的机会,续问:“箫能,雁南关的实情和你的结论,都有何人知晓?”
这些事我只告诉过赤朱和我娘,取样的事我也不曾告知他人。我对逆安帝据实以告,她夸了我句“聪明”,又称朝廷自会派人安抚军心,让我回来后对于此趟差三缄其口。我俯身应下,遂告退。
又过了三日,朝中关于克扣军饷之事有了定论。此事确是三皇女手下两个亲信官员操纵,合计贪污了七成饷资。被贪饷资皆在那两个官员提供的藏匿处寻到,没有差失。三皇女与此事虽无关,但用人不识,且因此伤了军心,女帝陛下罚她思过半年,府上捐出财物若干。
此事遂告终,只是那两个贪污的官员,一个供出罪状七日后因病暴毙,一个供出罪状半月后悬梁。朝中立案追查,无头绪。
因了这趟差,我和曹尚斐皆被朝廷嘉奖,而坊间更是盛赞逆拥。逢了沐休,我与风萧萧,福音去最茗楼喝茶。坐在茶馆里,听见说书人将逆拥夸的只应天上有,人间独一人,我窃笑。福音和风萧萧与众茶客一样,听的一脸专注,神往,景仰。我暗叹传奇便是如此风传,复而想到再传奇的人物,终也会是众人茶后的一项谈资,释然。看着窗外繁华的顺安街,张灯结彩,好不热闹,明日,便是上元佳节了。
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说的便是这佳节佳境,只是这如梦佳期,知谁与共?我看着天边浮云,想起心中那清雅脱尘的白衣男子。遇见他那日九月十五,月满。一晃四个月过去,无缘再见。明日的佳节灯会,按照大逆朝的习俗,世人皆会出游。那万千人中,会否有他一缕芳踪?而大逆朝的习俗,上元灯会,世人皆会配带面具助兴。那千百种雷同的面具后,我又能否识得出他?
不得而知。
作者有话要说:这样的日期,该更~
18
18、上元节 。。。
今是上元夜,明月伴清风。晚膳后,我早早领着福音出门赏灯,风萧萧亦带着她那两个牙尖嘴利的小侍同行。一路上,只见风萧萧一边细致安抚她两个伶牙俐齿的小侍,一边千方百计的讨好福音,手忙脚乱,好不忙碌。
犹记去年我曾笑她多情恼人,花心累人。彼时风萧萧一脸无奈的告诉我,“蕖之,情之一事,只可意会不可言传。这世上总有那么一个人,是你第一眼见到他,便可为他生为他伤。”我笑她已不知是为几人生几人伤,她又是无奈,道:“蕖之,情若真,怎可轻言舍弃。毕竟相遇一场,你知那是几辈子才能修到的福分。”
那日我被风萧萧多情且真情的样子笑到内伤,她一脸怜悯的看着我,“蕖之,没爱过,很遗憾的,日后你便会明白。”那时我尚抱着打一辈子光棍的念头,直说绝不会为情所苦。并告诫风萧萧,男人如虎,千万小心,不要最后连骨头都被啃的不剩。她笑着说,“蕖之,承你良训吉言,我绝对会留个全身。只是你不要自己被弄得尸骨无存。”我骂她乌鸦嘴,迫着她道歉,似乎最后还榨到了一只望江楼的八宝鸭……
我正恍神,福音晃了晃我的手臂,一个大猫面具遮住了他全部的脸,让人忍俊不禁。他面具后的大眼睛忽闪忽闪,“小姐,我要那个鲤鱼灯。”我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路边这个卖花灯的摊子东西果真十分好看,而福音要的那个鲤鱼灯红灿灿胖乎乎的,分外喜庆。于是我问,“老板,这鲤鱼灯怎么卖?”
卖灯的中年女人笑眯眯的回道:“客官,老规矩,灯会猜灯谜,猜中不要钱,单卖的话一两银子一盏。仅一盏的孤品只赠有缘人,非猜中灯谜不相与。”
我见路人多是掏银子的多,知这家灯谜怕是有些水准,遂来了兴致,问卖灯人有几件孤品。卖灯人依旧笑嘻嘻的称有六件,并指给我看,分别是莲花灯,兰花灯,麒麟灯,牡丹灯,龙灯,凤灯。我定睛一瞧,果然非凡,这三盏动物形的灯,都用细金丝绞的框架。而三盏花形灯,灯下还坠着同样的精致玉雕花。
围观这个花灯摊位的人渐渐多起来,都在啧啧称赞制作精美。我问福音觉得那六盏孤品哪个好看,福音恋恋不舍的看着开始那盏鲤鱼灯,娇嗔:“小姐,这六盏都很美,可阿音只要鲤鱼灯。”我一看鲤鱼灯的灯谜,“日出满山去,黄昏归满堂,年年出新主,日日采花郎”,很简单,是蜜蜂。果然猜中,老板笑眯眯的递过灯来,福音喜笑颜开。
众人皆兴致高涨的围观那六盏孤品花灯,纷纷尝试,可惜皆不中。我看了看,最喜那盏莲花灯,看看谜面,是“明月当空,人尽仰”(打一字),我冥思苦想,片刻,答曰“昂”。卖灯人将灯递给我,笑赞:“客官好才思。”并邀我继续猜谜。
我欣然接受,风萧萧亦被她两个小侍怂恿着来猜谜。半响,她猜中了龙灯和凤灯,我猜中了其余三盏灯的谜面。卖灯的女人笑道:“客官,今日本摊的便宜可都被你们占尽了。”我笑答:“幸会老板,三生有缘。”
“好个三生有缘,箫大人,今日幸会。”一声清越的男声传来,我回首,一个缥衣男子立在身后,修长若竹,他带着梵音伽蓝的面具,黝黑的双眼若两潭深泓。原来是苑彦,只是这种时候他居然不在鸿门,真没想到。而他与我仅一面之交,我今日又是带着厉鬼无常的面具,他居然认得出我,只能说这等风月场合的男人,个个都是识人高手。
思及他的身份,我微微一笑,“这位公子,你今日也来赏花灯?”
苑彦目光一滞,复而紧紧注视我,“大人,您不记得我了?”
我虽不智,但还是辨得出他这么有特色的人,遂道:“苑公子,我怕你不方便而已。”苑彦眼中带着笑意,“谢大人爱护,大人今日收获真多,好看的花灯都让大人独得了。”
我见自己手上各提着两只灯,方也觉得有点对不住那卖灯的人。不过这能者多劳,上元节本就是图个开心,于是笑道:“苑公子喜欢哪个,不如我送你一盏?”
苑彦眼中露出惊喜,“大人当真吗?”
当真,本就不要钱的,自然当真,我心道,口中回他“当真。”
苑彦轻笑:“既是大人送的,自然都是极好,大人选一盏给我吧。”
我看了看,递给他一盏兰花灯。苑彦笑着接过,道:“谢谢箫大人,改日再遇大人,我定酬报您。”
我心道鸿门我怕是不会去了,其他场合若遇到以苑彦的性格只怕也是要装清高的,这酬报吗,当真不得,于是笑曰“苑公子不必客气,举手之劳而已。”
苑彦又是一笑。见已有人在打量他,苑彦身后两个五大三粗的女人轻咳了两声。苑彦四顾后,对我拂了一礼,告辞离去。
我带着福音继续游逛,风萧萧一脸偷笑的问我,“蕖之,你怎会和鸿门的花魁如此熟稔?”
和苑彦熟稔?绝对没有的事,我自然否认。见风萧萧也识出苑彦,遂反诘“萧萧,你对鸿门的人很熟啊。”话音刚落,就看见风萧萧身边的两个小侍偷偷掐着她的手臂。风萧萧一脸痛苦,埋怨我,“蕖之,我哪有和他熟。苑彦公子那样的人,见过了谁能忘掉?只是他这么高傲的人,主动和你招呼,还向你要花灯,我自然觉得奇怪,所以问问你和他的交情。”
我暗笑她又说错话,果不其然,只见她的两个小侍又掐了她一把,风萧萧脸色更加痛苦,福音偷笑,在我耳边道:“小姐,风大人好可怜。”
我亦在福音耳边轻语,“阿音,风大人不是痛苦,是乐在其中,求之不得。”福音闻言吃吃娇笑,惹得风萧萧注目良久。想来福音今年也十七了,看风萧萧越来越不舍的目光,我估计家中明年可有喜事一桩,轻笑。
四顾繁华的顺安城,灯火通明,光亮如昼。不时燃起的烟花映在空中,五彩缤纷,绚烂夺目。真真的如梦佳期,可我那心心念念了四个月的佳公子,又在何处呢?我仔细的看着来来往往的游人,没有,还是没有,我心中失落,寂然回首。
后来,忆起那日,真的很开心。后来,还一直记得那时砰然的心跳。只是当日,不过是一场笑话。
蓦然回首的那一刻,我当真看见了一个衣袂飘飘的白衣男子,身形与那日残荷尽处相遇的人儿相仿,带着与我同样的厉鬼无常面具。他似对我手中的花灯很感兴趣,目光一直胶着在花灯上。见我紧紧的盯着他,他扭头离开。
“公子”,我急急唤道,对风萧萧说了句照顾福音,便追了上去。白衣男子的身姿轻盈,穿梭在密集的人群中,时隐时现,我跟在他的身后,不敢分半分心。生怕一个闪失,想了四个月的人又再无影无踪。
良久,我跟着他已脱离拥挤的人群,来到了元夕湖边。他突然停住脚步,面湖而立。我痴痴的注视着他飘逸的身姿,在冰轮般的满月下,拉出一道长长的影子,投射我心。微风过处,身影轻曳,我,沉醉。
半响,他回首看了我一眼,转身欲离开。我情不自禁,抓住他的手臂,“公子,等等。”
他寒星般清澈的双眸看向我抓着他的手,我顿时觉得自己方才的行为粗鄙不堪,赶紧放手。他又欲走,我急急挽留,“公子,别走,请告知在下你的芳名。”
他扑哧一笑,道:“箫大人,您犯花痴的样子,真有趣。”
这华丽如上好青铜编钟的声音,闻之难忘。只是这声音的主人,也曾让我恨的牙痒痒。怎会是他,我简直不敢相信,惊问,“阮儿,怎么是你?”
阮儿摘下面具,我看着他那张四喜丸子脸,心中懊恼怎么从不知他的眼睛生的是如此好看,好看的可以和那个人媲美。不过说来,我与他也只一面之缘,而那日他的眼睛又涂得黑不溜秋,始终眯着。阮儿一脸捉黠,满眼笑意,“大人,您追的一直是我,怎么?”
我没好气的回他,“好好的,你穿什么白衣服。”
阮儿哈哈大笑,“箫大人,您的人品可不可以再没下限点。闹市中追着年轻男人不放,现在还埋怨我不该穿白色的衣服。箫大人,您这是标准的迁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