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倾国-第5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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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姑娘再坚持一下,马上就到了。”贡冉升回头,漆黑的眸子倒影这玉牌的光亮,干净清澈。

晏倾君正想问他要带她去哪里,贡冉升的身子一让,正好让她瞥见洞穴的正前方,不远处,蓝紫色的荧光点点,如满幕的繁星堕入凡间,在伸手可及处对着她眨眼微笑。

那是……

刚刚的疲惫一扫而尽,晏倾君睁大了眼,半是好奇半是惊诧地看向贡冉升。其实,这是她重遇他以来,正视他的第一眼。

贡冉升的脸比起初遇时消瘦许多,不如当初在船上,阳春三月时的明媚有神,但是尽管是在这样幽深的洞穴里,面上仍是有一股阳光特有的干净耀眼。

“穆姑娘看到了吧?就在前方了。”贡冉升对着晏倾君微笑,眼底的光泽瞬时闪烁起来,与前方蓝紫色的荧光一般和煦,“那是黄律。黄律,穆姑娘可曾听说?”

晏倾君心神一晃,不知为何,一股莫名的涩气涌上心头。黄律,她怎么会不知道?从入了洞穴她就开始琢磨着如何让顺利地将黄律弄到手。她要拿到黄律,本是理所当然的事,可是在贡冉升如此坦荡的笑容下,自己的那些算计好像突然变得龌龊起来……

“穆姑娘如果未曾听过黄律,‘五色’该是知晓吧?”贡冉升继续向前,一边带着笑意缓缓道,“‘五色’为上古神物,妙用无穷。而黄律为‘五色’之花,非常娇惯,环境稍有不适便会枯萎,世间再无处可寻。外面的瀑布,据传是被蓝花楹仙的宝器砸出来,因此寒潭里的水沾了仙气,百年前的‘五色’便是在此处寻得,而黄律必须在潭中才得以长存,所以多年来,尽管世人垂涎黄律,却自知无法善存而放弃。”

贡冉升絮絮叨叨地说着,带着晏倾君离蓝紫色的荧光越来越近。

晏倾君已然忘记自己的一身劳累,本来离贡冉升许远的距离,随着她急迫的心情渐渐拉近。

黄律是漂浮在一片水面上的,寒潭,这洞里也有一个。

数不尽的细小花瓣,完美的扇形,蓝紫色的荧光照亮清澈的潭水,随着他二人脚步越近,潭水起了细小的波纹,随着娇嫩的花瓣一波波荡开来。

这是……黄律?

这么多的黄律?

***

“两位有所不知,皇上每逢月底都会上山祭月,两位实在来的不是时候。”贡瑾只将二人待到山腰处的一间宫殿内,未有继续的打算。

“祭月需祭半个月,贡月的皇帝,一年到头都在祭月不成?”晏卿又是嗤笑。

“此次情况略有不同,皇上久无子嗣,因此……”

“哦,那每次祭月都要带上上万兵士?”晏卿故作好奇,拿起桌上的茶水喝了一口,赞道,“看来这月神山果真有月神庇佑,每月被上万兵士盘踞山头,草繁树旺……一点踩伤踏坏的痕迹都未看到。”

贡瑾脸上的笑又僵了僵,正想开口,晏卿又道:“听闻王爷被圈禁十几年,不知此番如何出现在神山圣地?”

“驸马这是何意?”贡瑾冷喝,两人入了山,这里便是他的地方!哪容得晏卿一而再再而三的出言相讥,该给殊言的脸面他都给了,是这驸马太不识抬举!

“我的意思嘛……”

“秦公子。”殊言开口打断晏卿的话,看向他,“在下与王爷有事相商,不若,你与燕儿先出去看看这山间景色可好?”

殊言这一句话正中了贡瑾的心思,也中了晏卿的心思,他瞬时笑得眉眼弯弯,朝祁燕使了个眼色便施施然地走了出去。

祁燕则是握紧了满是冷汗的手心,缓慢地跟上。

贡瑾一见二人走开,便不想再浪费时间,直截了当道:“还是公子有一双慧眼,知晓谁才是这里的主子!那么……那张夜行军令图……公子当真有夜行军令在手?”

 54、第五十三章 。。。

“在下不喜诳语。”殊言缓缓道,“王爷给我黄律,夜行军令自当双手奉上。”

“黄律为‘五色之花’,这世上只有一朵!”贡瑾皱眉道,“且一旦离开所处之地便会枯萎。公子先给我夜行军令,本王自会带你去取黄律。”

殊言轻笑,“在下拿到黄律,自会交出夜行军令。”

***

传闻中的“五色”,为世间绝无仅有,她一直以为,黄律身为“五色之花”,只有一朵,然而,眼前漂了整个寒潭的,贡冉升却说这是黄律。

她不掩迷惑地看向贡冉升,贡冉升却未注意到,笑看着满池的蓝紫花瓣,微微倾身,单手掬起一捧水,上面飘荡着几片花瓣。

“穆姑娘快快过来。”贡冉升召唤着晏倾君道,“虽说离了其他四件物什,黄律没有什么奇功妙用,但驱驱寒还是可以的。”

晏倾君垂下眼睑,不紧不慢地走过去。

几乎每国都将“五色”当宝贝般贡起来,藏起来,贡冉升,居然会这般随意地将黄律给她服用?且百年前的花朵,存留至今还能鲜嫩如斯,她还真有点不信……

“不瞒穆姑娘,”贡冉升见到她面上的迟疑,略微凝重道,“我是被人囚禁于此,此地前无出路,后无退路,我不知姑娘是如何到的这里,可是进来容易出去难,你我恐怕会被困至死,所以穆姑娘无需怀疑我会骗你,这黄律,今日给姑娘服下也算物有所用,否则……就此隐匿于世,它也会不甘心的吧。”

贡冉升伸出另一只手,两指小心翼翼地拈起一片花瓣,花瓣离了水,蓝紫色的荧光迅减弱,随即花瓣枯萎,化作粉末一点点散落在地上。

晏倾君不可思议地睁大了眼,就跟……法术一般……

“穆姑娘可还有怀疑?”贡冉升笑道。

晏倾君敛住神色,暗道这呆子也不呆,能看出她的怀疑与警惕在一旁解释……

“‘五色’当真有传说中的妙用?”晏倾君走近寒潭,说了见到贡冉升之后的第一句话。离水枯萎,蓝紫荧光……当真与普通花不一样,莫非,真能治病解毒?

如此想着,晏倾君也掬起一捧水,连着水里的花瓣一起喝下,若黄律是假,她还真不怕再中一次毒,最多一个“死”字而已。

“无人尝试,但这种说法代代相传。”贡冉升老实回答。

晏倾君的嘴角微微扬起,随着花瓣入体,一股温煦的暖意由内至外蔓延,如同晏卿给她的内力又回到身体,“五色”的传说,她信了!

贡冉升只看到晏倾君的面色在一个瞬间明亮起来,眸光闪亮地对着他笑。

“既然皇上肯将黄律给我服用,那么……我想带一些走,皇上不会反对的吧?”晏倾君音调扬起,笑容灿烂。

贡冉升怔住,“原来你知道我……”话未说完,他微微皱眉,道:“黄律离了寒潭水的结果,你也看到了……”

晏倾君好笑地睨他一眼,呆子……终究是呆子……

她利落地从腰间取出几只瓷瓶,倒出里面的药丸,一半自己服下,一半塞到贡冉生手中,漫不经心道:“这些药,不吃不喝半月还能保你无恙。”

贡冉生迷茫地看她自己服下药,拿着空瓶向潭边走去,一面吞药一面不解道:“穆姑娘这是……”

“黄律离了潭水便会枯萎,那连着潭水一起带出去便是。”晏倾君淡淡地道。

“那样也至多保存三日……”

晏倾君的手顿了顿,犹豫片刻便继续用手舀出潭水,将瓷瓶洗净。

“而且你我根本无法出去,带上这黄律又有何用?”贡冉升继续道。

“谁说不能出去?”晏倾君扬眉。

她与贡冉升都不会武,不可能用内力劈开水帘。而用进来的方法出去,贡冉升不谙水性便不多提,她自己也没有力气再次潜入潭底,且空空如也的洞穴内没有辅助物,要避开水帘出去,几乎是毫无可能。按照常理来说,要从这里逃出去,的确是难如登天……

可那是照常理来说……

“皇叔已经命亲信将附近全数包围,对外称我入山祈福,实际上只待我丧命于此……即便找到出路,无论是你还是我,走出去便会……”

“贡元?”晏倾君打断他,她还记得去年在东昭迎亲的老王爷,看起来不似野心勃勃会篡权谋位的样子……

“不是。”贡冉升忙否认,低声道,“是二叔。”

晏倾君扬眉不语,是谁要篡位她不在乎,贡月的闲事还轮不到她来管。

“你想死在这里?”晏倾君的眼神落在贡冉升空空如也的手上,吞下可以续命的药丸,自是不想死的。

贡冉升老实地摇头。

“那你先答应我,救你出去后,不可与我为难。”晏倾君扬声道。

贡冉升茫然道:“穆姑娘何来此言?三番两次救我性命,感激还来不及,怎会与姑娘为难?”

“君无戏言。”晏倾君说话间,已经将几只空瓷瓶都装满,每只瓶里都盛了三五片黄律,塞好盖子,小心地放回腰间。

贡冉升迷茫地点头,一面跟着晏倾君往外走,一面努力想着晏倾君打算如何出去,正想问一句,抬头便见她从腰间又取出一只瓷瓶,将瓷瓶内的药粉尽数倒入瀑布的寒潭中。

贡冉生脑中“轰”的一声,突然明白了晏倾君做了什么,要做什么……

“穆……穆姑娘,你可知……可知……”

“我知道。”晏倾君淡淡地回答,潭水相连,湖水相连,其实本就同属一源。刚刚她能从山外的湖水里游过来,这水源自然是与外界相通的。贡月境内无大河,百姓的用水,几乎都从山上分流而下。

“你下毒!”贡冉生面色煞白地上前扣住晏倾君的手腕。

晏倾君轻笑道:“不错。不出两个时辰,饮水之人皆会中毒,要寻到毒源,自然得进这山谷,想要解药,自然不能动你我分毫。”

“你……你怎么可以……怎么能如此狠毒?你可知会有多少百姓……”

晏倾君猛地抽出手,讥诮道:“我本非良善。”

她给他人活路,谁人来给她生路?

***

晏卿迅速出了山间供祭月期间休憩的宫殿,默算着时辰,晏倾君要么已经将黄律拿到手,要么还在四周徘徊,现在过去,应该时间正好。

他步履熟稔地绕过宫殿,左拐绕过花开正艳的花园,穿过偏僻的小道,已经能隐隐听到瀑布击打岩石的水流声,他却突然停下步子轻笑道:“燕儿姑娘何必暗地跟随?”

“你为何对这里如此熟悉?”祁燕从暗处让出身子来,面无表情地冷声道。

晏卿转过身,墨绿色的袍子融入夜色中,面上的表情也被夜色笼罩,他仍是轻笑:“殊言与你说了什么?”

祁燕眉头微蹙,戒备地盯着他。

殊言没有与她说什么,但是在她离开之前,在她手心写了几个字——“寻阿倾,小心秦卿”。

秦卿,也就是晏卿。

此人身份诡秘,心思深不可测。无论是在当初的祁国皇宫身为晏卿,还是在南临皇宫摇身一变成为驸马“秦卿”,步步算计精准无误,从未见他有一丁点行差踏错。他与晏倾君之间有何交易导致晏倾君一人离开,她无从知晓。他与晏倾君之间有何感情致使晏倾君对他深信不疑,她也无从知晓。他现下要去何方,晏倾君又身在何方,她还是无从知晓。

但,她可以确定的是,殊言才是真正对晏倾君好的那个人。

她不会忘记初见殊言时他躺在冰制床榻上的苍白笑脸;不会忘记殊言那间暗室里没有一粒尘埃、被他小心珍藏的女子画像;更不会忘记半透明的冰墙上那用匕首一刀刀刻出的痕迹,他说画满那块墙壁,就是他见妹妹的日子,还有当初殊言握着她的手,“请”她带他闯出冰室时的表情。

她不会忘记他说,他宁愿自己死,也不要她死。

所以殊言让她小心“秦卿”,她无需多想都知道,是为了晏倾君而小心。

“倾君呢?”祁燕一手停在腰间的剑柄上,好似晏卿不答,她便随时会拔箭刺去。

晏卿突然笑了起来,笑容明媚,黑色的眸子里却是深不见底的墨色,但那浓重的墨色只是在他眸中轻轻一点,便一波波涤荡开来,他无奈道:“我早就给过你眼色让你随我一道,自是带你去找她。”

祁燕怀疑地看着他,正在揣测这话中的真假,听到晏卿无奈地叹气道:“看你耽误了时辰。”

随即察觉到凛冽的杀气由四面八方同时涌来!祁燕一个翻身,险险躲过几支同时射向自己的长箭,再看向晏卿,也是正好躲过。

四周不知何时围满了贡月军,黑亮的战衣,尽管是在暗无星辰的夜晚,仍是发出微微光亮。数百人齐齐拉弓,将她与晏卿围在中间。她扫了一眼晏卿,见他并未紧张,反倒露出更加欢快的轻笑。

祁燕明白,这些人不是他们的对手,但是晏卿笑着站在中间,不运功不举剑,这些人会给他们让路不成?

正这么想着,持弓者中突然有人倒下,接着倒下两个,五个,十个……

刚刚还剑拔弩张准备血战一场,突然之间遍布呻吟,持弓准备袭击他二人的贡月军有一半痛苦的倒地翻滚,其余人也乱了阵脚,不知是该继续持弓对付敌人还是该放下弓箭看看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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