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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我的敌人-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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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它的表情无比狂热,它的四肢伸展有力,高速的奔跑让它的毛发被吹得凛然英俊,尾巴被风拉得长长的,像一道孤烟,大大的耳朵也随身形的起落像迎风起舞的一对翅膀。那一刻,它的跑姿无比生动漂亮,它内心充盈地追寻那片温润和暖的树林。

  城市的大街很拥挤,它就这样被本能指引着向前飞跑,箭一般的金黄身形引发路人惊喜的喊声,那一刻,它一定觉得自己是这座城市里最漂亮的金毛猎犬,也是这座城市里最快乐的金毛猎犬——

  刺痛、刺痛……我的耳膜突然被一阵锐器划过玻璃的声音刺痛,刺痛得我几乎要流血,然后我看见一道金黄突然腾空,翻转,在半空中漫卷灿烂后以一道心碎的轨迹,坠落,坠落,坠落……

  前方一辆吉普车紧急刹住,车上两个人跳下车查看……我惊呆,我无语凝噎,我觉得百汇穴有股大力向下贯穿,天空白白亮亮的没有颜色,耳朵里有条大河飞快流过,我几乎在失聪状态下踉跄跑去,分开人群——

  它还没有死,但侧胸已出现一块明显凹陷的阴影,它再也没有几秒钟前的矫健生动,看上去只是地上一卷散乱的金色毛皮。

  我大声呼唤着它的名字,它没有反应,我发现它的身体扭曲蜷缩,并不断抽搐,这意味着整条脊梁完全断掉,它鼻腔里“嗤嗤”喘着粗气,出气多进气少,稠酽的鲜血从它的嘴巴、鼻子甚至肛门慢慢溢出……

  人们麻木地围看着,并不出手援助。由于剧烈的撞击,它的眼睛似乎已看不见了,但它用残存的嗅觉感知到了我,竭力抬头,流着眼泪望着我的方向。这时它的身体正承受着极大的痛楚,却努力忍受着不想让主人伤心,所以它企图张嘴舔舐我的手以讨取欢心,并竭力用最后一丝力气贴近我寻找温暖。

  但是它已无法控制身体了,舌头耷拉在外边一动不动,尾巴无力下垂,爪子迅速冷却,因痛苦抠住我的手腕。我疯了,我害怕看到它的眼神,我手忙脚乱去找身上是否带有巧克力,但浑身上下没有找到,于是我几近癫魔地问:“谁有巧克力,求您了……”但人群低声议论的声音就像蚊蝇:“死了吗,死了吧……”

  那两个人用脚去踢着试探它还有没有活着,我挥拳击向他们,但被轻易架开,然后一记勾拳就狠狠砸上我的鼻梁,我鲜血长淌无力反抗,我跌倒,喘着粗气,明显感觉身边的它开始更为剧烈地抽搐,它的喉咙里突然发出一长声“呃”,四肢向外猛蹬,它眼虹涣散,却坚持用生命中最后一度温暖和柔情望着我,像过往一样柔软憨厚地看着我——它的一滴眼泪,冰冷地——滴在——我的手上,是一种穿透掌心的灼热伤痛!

  我的心脏犹如遭大锤猛击,我嘶哑地叫着,奋力抱起它已经瘫软的身体把它放在座椅上,发动车,我不知道将带它去向哪里,只是一边飞快开车一边对着它大叫“宝宝挺住”。奇Qisuu書网我用一只手放在它的额头上,心中默念“唵嘛呢叭咪吽”,乞求菩萨能挽回它,另一只手从工具箱里找出一块巧克力放在它流淌着泪水和白沫的嘴边,但它已没有力气吃下了,它体无完肤地躺在座椅上,鲜血滴滴答答落在地垫上……但在生命最后一刻,它一直用涣散而柔软的眼神看着我。

  不知何时,我发现我已是泪流满面!

  它就无声无息地死在我旁边的座椅上,一直看着我,直到最后都没有闭眼。

  我把它埋葬在楼后那片白杨林里。两年前一个大雪的夜晚,它出现在这里,雪花轻灵地飘散在它幼小而多病的身体上;两年后另一个大雪纷飞的夜晚,它又回来了,在人间浑身是伤。

  还有三天就是春节,远处有孩子在鸣放鞭炮,空气中萦绕着节日的馨香,没有人注意到有一条狗刚刚死去。

  我买了很多很多巧克力包裹着它僵硬的身体,我在给它挖的那个坑里埋了两罐可乐,我还在最靠近的那棵白杨树上刻了难以察觉的“宝宝之墓”,最后,我掏出身上所有的钱给那个看门的老头,让他时时帮我照看宝宝,最好能种点草在上面隐蔽它的归宿,免得那些丧心病狂的人挖出来。

  老头的那条黄狗是被活活打死的,我相信他一定能做好这件事。

  别了,我的好儿子;别了,我的好兄弟。对不起,从此我再也不能喂你吃巧克力了,上次你偷吃了太多巧克力我不该打你屁股;对不起,从此我再也不能帮你洗澡吹风了,那次我不该偷懒逃避给你洗澡还骂你折磨人;对不起,从此我也不能边看电视边和你说话了,那个周末我不该把你关在阳台上免得你打扰我看球赛……

  北京冬天最后一场大雪,我转身上车,雪花恣肆地砸在车窗上,雨刮器磨擦着玻璃窗“吱吱”作响,突然变成幻听,是它在呼唤我。

  我并不回头,飞快拐上公路,想把自己奋不顾身融化在北京晚七点的车流高峰中。

  七十二

  那天晚上,我去了MIX,我把宝宝死去的消息告诉了苏阳,我知道他会迅速转告卓敏,她有权利知道,也应该知道自己负有什么责任。我悲恸万分,苏阳递给我一个盘子,我生平第一次HI了一道粉,然后觉得很恶心,然后眼现惊鸿,固执地出现幻视幻听。

  我看到两只七彩斑斓的蝴蝶拉着我的手上下翻飞,我随蝴蝶飞到一块很大很平缓开着鲜花的草地,阳光如水般倾泻在那些洁白光滑的石头上,然后一条英俊洒脱的金毛颠颠儿跑过来,它眼神清澈地歪着脑袋看着我,问:杨一,你带了巧克力吗,刚才我在草地上和小兔小猪们打滚,把巧克力全弄丢了。

  然后它居然带着我跑到我家楼后那片常去的白杨林,它跷起一条腿对着最喜欢的那棵树撒尿,它在满地堆积的树叶上沙沙跑过,它尖叫着带着我一起飞翔起来。它说它听得见风从耳朵边跑过的声音,风里还有她的声音,她正在对一个男人说,我想我的宝宝。

  我俩跟着风的方向飞翔,突然天降大雨,一记闪电准确击中它,它没有一丝哀叫,坠落在地。

  我大叫:你们不是都说狗有七条命吗,怎么一撞之下它就死了呢?

  大雨打在我的脸上,冰冷无比。

  然后听见苏阳说“醒了醒了,下次少HI点”,我睁开眼,看见他正用一杯冰水在我脸上喷洒。我头痛欲裂。

  我说过,我是我自己最狠的预言,而且我不会食言。春节刚过,我们一行七人,三辆车,准时上路。我和苏阳在出发点汇合时,他有点吃惊。

  按规矩,我和苏阳应该各承担一辆车的主驾,但狗子却执意要让苏阳作为领航员帮我看路书,他说他这次想带另一个新手熟悉一下路段。我知道这是狗子想让我和苏阳进一步缓和关系,我转身上车。

  我阴沉着脸不去看苏阳一眼,只用耳朵听他准确预报——“前方五百米,右转三十五度急弯”,“坡上有暗冰,注意避让”,“下一站营地还有四十公里,可以加油”……他是一个老手,这一点我从来都信任他。

  但从哥们的意义上他已经消失。这一年苏阳变化很大,他HI药HI到神情恍惚,他赌球赌到债台高筑,他对他那间广告公司不理不闻任其自生自灭,他也不再热情自信,而是冷漠脆弱。当然,抢走哥们女朋友的事更是违反了他人生的所有原则,连狗子这没心没肺的家伙都悄悄说:跟着苏阳没前途了。

  北方的初春仍然荒凉,窗外忽掠而过的大地呈现出灰黄的斑秃,空气中已开始有沙尘暴的土腥,那些偶尔的树,和那些偶尔的人,都蒙上昏黄的颜色,分不清哪些是树,哪些是人。

  我和苏阳除了交流路况车况,车里毫无生机。我们唯一的交流,只是在困乏时接过对方帮忙点燃的一支香烟,这个动作还能让我们彼此想起曾经是朋友。我时时能够看见他手腕上的那串水晶,不过当宝宝死后,我的心脏已修炼出一层厚厚的铠甲,我不为所动,只当那是阳光反射在玻璃窗上的光影。

  第三天清晨,我们驶入沙漠赛段。这是我们参加漠北越野拉力赛前最重要的功课,离大赛还有一个多月了,我们几辆车的动力系统调试一直不理想,在连绵的沙丘连续迂回冲刺将是个要命的问题。

  那天晚上,我们就住在沙漠边缘的帐篷里,我不想和其他人在一起斗地主,我很累,独自跑到车上喝酒。初春的沙漠的夜晚非常寒冷,我把发动机打燃以免冻坏。仰头去看晴朗夜空中布满的繁星,我想起半年多前我曾和卓敏一起仰望繁星,那时一切还很好,那时她还问我想要男还是女,她说:“做爱以后看见的第一颗星星就将是你的孩子。”

  车门被拉开,苏阳两眼炯炯有神地看着我,他坐到副驾驶上,伸手拿过我的酒瓶喝了一口,说:“这感觉真像当年我们在一起的样子,那时我们……”

  我伸手阻止他再说下去,独自看天,有颗流星漂亮地划过,沙漠中每天都可以看到流星划过。

  大雨,这么早的春天就下这么暴烈的雨非常罕见,大雨机枪子弹般把沙漠溅出一排排水幕,隔着车窗也能嗅到雨点打到地面弹起的土腥味。我把车速降低,压着后面两辆车的速度不让他们过于靠前。

  苏阳拿着路书给我通报着:“前面一百二十公里有个营地,有加油站,如果要抄近路的话可以切过北边那条二级公路,然后转向西边,应该可以节约四十公里距离。”我大声回应:“我记得那条路附近有一条干涸的河床,但开矿的原因把地面变得很松散,说不准会不会陷下去。”

  狗子在对讲机里说了一大通,但由于雨天信号太差,“噼里啪啦”听不清楚,好像他说他赞同抄近路因为他的车减震出了点问题。我猛打方向盘,向北边那条二级公路切去。

  翻过公路,才发现情况非常险恶,那条干涸的河床在暴雨冲刷下极为松散。几年前这里还有很多小煤矿,由于下令撤消乱采乱开,现在变得一片死寂,不时有小型泥石流从河岸泻下来,我小心地寻找着更为合理的路径,识别着那些看似安全实则下面隐藏陷阱的浮沙……狗子在后面大喊大叫,我拿起对讲机忍不住对他大骂:“再叫就弄死你,跟着我的应急灯指示走。”

  这是一场难以预计后果的征途,我们不能停下来,因为如果停下,暴雨和正在暴雨驱使下暗中活动的流沙就会把我们卷入万劫不复之地……糟糕的是,不到十米的能见度却使我们很难找到穿越河床的正确出口,我们只有凭着直觉前行,用鼻子去嗅出通往营地的途径。

  二十分钟过去了,我开始绝望,再下去我们的油都将耗尽,然后无异等死。

  一种古怪的幸运,雨突然停了,天边出现一抹妖冶的彩虹,照亮了远处一个通向出口的缓坡,我们全体轰上二挡,耳膜听到一阵皮带磨擦着轮轴的刺耳声音,车前车后是一片片被扬卷起来的昏黄的沙子,然后奋力驶出那条河床。路面豁然开朗,加速,大声按着喇叭,在对讲机里唱着歌庆祝……

  苏阳突然说:“我有个问题一直想问你,当初你为什么一定要救我,那样对你很危险,五百公里的无人区……”

  我没有回答,其实它像刻于硬盘一样存在于我的大脑:

  那个“疯狂西夏之旅”,太阳升起,太阳落下……

  比赛进行到倒数第三天时窗外一切景物失去了影子,这提醒着我这时太阳已直射头顶。这是越野赛一天中最为透支的时刻,我轰着油门穿过丹巴境内那座最可怕的虎愁峡,发现一辆进口神风越野车四轮朝天,泥石流冲刷下来的石头埋葬了车体的二分之一。

  那就是苏阳,我从车号断定车里的一定是那个眼神热烈、喜欢在车载电台里大声讲段子和唱情歌的北京小伙。我用车载对讲喊叫,但无人应答,等我找到一棵枯树借马达的力量用羊角钩把几乎像被捏扁了的可乐罐一样的车拖拉出来时,发现苏阳的副驾驶已经死亡,而苏阳的肋骨扎进他的肺叶,他已处于重度休克中,我翻开他的眼皮检查,他的眼睛混浊无力,瞳孔无限放大……

  我必须拉着一个死人和一个半活人穿越这个长达五百公里的无人区,但下午时分,我也遇到了泥石流,对讲机毫无信号,汽油消耗殆尽。夕阳西下,气温骤降,我坐在布满青石的千百年来几无人迹的古老河滩上,感到苏阳的身体和那些石头一起慢慢变冷。有一刻我甚至感到苏阳的心脏已停止跳动——感谢菩空树大师,他总是制造出一些古怪但神奇的油膏渡人于苦海。我突然想起菩空树塞给我的一种被称为“金刚油”的辛辣东西,我粗暴地把它灌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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