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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公是猎户-第7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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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且说刘济元昏昏沉沉地脑子在听到段衍之这三个字的瞬间就清醒了过来,他看着段南山,有些结巴地说,“你……你……你是他儿子?”段南山看上去只有二十来岁,怎么看也只可能是段衍之的儿子,而非他本人。
    “是又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段南山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将他整个人提溜了起来,神情激动地问道,“说,你为什么要陷害我爹?”
    “我……我……我哪里陷害了,我……我说的都是大实话呀,你爹他……他……他就是杀人啦,我亲……亲眼看见的,那……那还有假!”刘济元万万没想到,看上去蔫不拉几的段南山生气起来居然是这副模样,一时间有些畏缩。
    “你胡说!”段南山扼住他的咽喉,手背上的青筋暴起,眼睛通红。他对段衍之的印象随着时光的打磨已经淡去了,可记忆里始终有几幅画面存在,段衍之打猎回来抱着他,用那好几天没刮的胡子扎他的脸;段衍之将他架在肩头,带着他去查看陷阱;段衍之手把手地教他拉弓射箭,买陷阱,熟皮子,告诉他如何在大山里头生活下去。
    父母健在,弟弟刚出生的那几年,是段南山在娶妻之前最快活的日子,他不够了解自己的父亲,起初也想过这件事要是真的该怎么办,可住进梧桐巷的旧宅之后,看到段衍之留下的生活痕迹,还有在书房看到的手札,都足以证明自己的父亲并非为富不仁的那种人。
    “我……我,当初作证的也不是我一个,我怎么就胡说了!”刘济元涨红了脸,艰难地说着话,“你!你快放我下来!”
    段南山闻言瞬时沉默了,按照卷宗上的记载,当初在大堂上指证段衍之的一共有三个人,一个是苦主本人,他在段衍之出逃之后没多久就暴病而亡,坊间传闻他是被人杀了,还有一个叫郑三的更夫,据段南山打探来的消息,那位苦主死了没多久他就搬离了青阳,无踪迹可寻,唯一能找着人的,就剩下眼前这个改了名字的刘富贵。
    刘济元此刻正大喘气,他倒是想趁机溜走,可段南山杵在那儿,旁边还有两个看好戏的挡着,他想走也走不了。
    他想着,反正事情已经成了定局,任凭段南山一个黄口小儿,即便他认识县令太守也翻不出什么风浪,索性道,“我实话跟你说了吧,这事你少折腾,折腾也没用,段衍之被冤枉怎么啦,谁让他得罪了上头的人呢,再者说了,他那么大一头肥羊,是个人都眼馋,更不用说自己往刀口上撞了。”
    “我爹有家财,那是祖上留下来的,你们……你们这些人是看中了段家的家业,才……才陷害于他,对不对?”段南山几乎不敢确认这样一个事实,难怪……难怪他爹在世的时候,千叮咛万嘱咐,叫他没事不要下山,原来……原来这世上真的有人会为了那些黄白之物栽赃陷害,谋人性命。
    “我……这事跟我可没关系,我就是……就是……”刘济元见段南山满脸厉色,好像下一刻就要杀人似的,慌忙道,“我……我可跟你说啊,这事是别人的主意,人家现在在京城里头当大官,想给你爹翻案,就死了这条心吧。”
    景泽嘴角勾起一抹笑,招手叫来一旁的决明,低头吩咐了两句,心中暗叹道,这一顿酒,喝的可真值。
    这般想着,他的目光落到了刘济元身上,这人还真是有够没脑子的,做假证诬陷他人在本朝可是重罪,他竟然就这么堂而皇之地说了出来,大抵是觉得段家这小子无权无势翻不了案吧。
    可惜这世间之事皆有变数,景泽笑着叹息一声,从钱袋中摸出一块银子丢在桌上,喊了小二过来结账。
    段南山被这咣铛一声响扯回了思绪,他抿了抿唇,表情坚毅地看向景泽,严肃道,“今日之事,景兄弟权当没有看到也没有听到吧,我有这样的麻烦在身,只怕当年陷害我爹的人是不会放过我的,景兄弟不是本地人,不若趁早离开此处,以免惹祸上身。”他并不愿因为这件事而将旁的人牵扯进来,若是按刘济元说的,只怕不仅给爹翻案无望,就是他自己也得小心了。
    景泽闻言一愣,这还是头一回有人给他提这样的醒,沉默了少顷,他拍了拍段南山的肩膀,“放心吧,我相信你爹这事情会有个了断的。”
    “承你吉言。”段南山目送他离去,视线又重新回到了刘济元身上。
    那毫无温度的目光看得刘济元几乎浑身的汗毛都要竖起来,只听得段南山冷言道,“你现在,把事情原原本本跟我说一遍,说完了我就放你走,你要是不说,我就把你留在这儿,一直!”
    “冷静冷静!千万要冷静啊!”刘济元双手举在胸前,示意段南山自己没有要做什么的意思。
    其实,刘济元知道也并不是太多,二十五年前,他在城西一个富户家中做仆役,半夜尿急却忽然看到有人翻墙闯入家中,那人把他打晕了塞进假山里头,然后偷走了府里所有值钱的东西,第二天,就在所有人忙着抓贼的时候,他收到一个纸条,说有人要送他一笔银子,他就兴冲冲地去了约好的地方,到了那里之后却被人给绑了起来,那人要他在大堂上指认昨夜去府中偷盗的人是县令段衍之,他要是不肯的话就杀了他。
    刘济元是个怕死的,一口答应了下来,结果等他回到府里,才发现老爷和夫人全都死了,家里其他的仆人卷了财物跑了,他刚刚陷害了知县大人,哪里敢多待,也想跟这些人一起跑,可他没跑得了。然后又有两个人在衙门击鼓鸣冤,告发段衍之就是横行越州青阳一带的大盗,他同那两人作为证人一并在大堂上当面指证,段衍之立刻就被抓了起来。
    可让他万万没想到的是,段衍之还没有被砍头,就从大狱里逃了出来,紧接着其中一个证人就死了,他害怕,便央求指使他的那人将自己藏起来,却不小心听到了他们说要杀自己灭口的事,他从那里偷了好些财物连夜就逃了出来,俗话说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他就躲在了那人居所附近的院子里,还偷偷摸摸打听到了他们的身份。
    然后他就听说那个更夫郑三也失踪了,生怕他们找到自己,于是就改名换姓,用偷来的财物在城东买了宅子,整日躲在家里不出去,等这事儿的风声过去了,那人离开了青阳,他才渐渐敢出门,因为在家里好吃好喝,整个人都胖了一圈,竟没有人认出来他。
    “你说的那人到底是谁?他既然不缺银钱,为什么要陷害我爹?”段南山满心疑惑。
    “你傻啊,谁会嫌钱多,人家当官是为了啥,还不是为了捞银子,可这官当得越大,银子才能捞得越多,怎么才能往高处走,肯定是要疏通疏通的嘛。”刘济元抬头看了他一眼,“我说,你真是段衍之的儿子,瞧着不像啊,他十八岁就中了进士,全青阳鼎鼎有名的大才子,你是他儿子,怎么什么都不懂?”
    段南山一怔,在他年少的记忆中,他爹似乎从来都没有说过自己能识文断字,说话做事也跟其他猎户没有什么两样,所以他也从来没有想过,段衍之三个字有一天会跟二十几年前的一桩案子联系在一起。
    “你又不是真傻,这事就这么着得了,为了我的小命,我也不可能到处去嚷嚷你是段衍之的儿子,我看这事不如就这么算了。”刘济元说罢,想趁段南山不注意趁机溜走,不料对方反应迅速,一把拽住了他的袖子。
    “走!你往哪里走?你还没告诉我那人是谁呢?”
    刘济元啧啧两声,“告诉你又能怎么样,人家大权在握,你还能寻仇不成,你又不是你爹当年那样光棍一个,说跑就跑了,你有妻有子的,犯不着,权当没这事,继续过你的日子不就得了。”
    这话的确触动了段南山心底最柔软的地方,他犹豫了一下,却将刘济元的衣裳拽得更紧,若是不知道便罢了,如今既然已经知道这件事情的真相,如果不能替父亲洗刷冤屈,他简直枉为人子。
    刘济元本以为段南山被他说动,却没想到这人简直愣到家了,非要追着他不放,逼他把幕后主谋说出来,他……他哪有那个胆子啊,更何况,他说的话也不全都是真的,他这里长的位子怎么来的,旁人不知道,他自己心里却再清楚不过,如果把人供出来,别说这样的好日子,恐怕有没有命在还两说呢。
    当然,刘济元作为那三个证人中唯一活下来的那个,而且能混到如今的模样,定然是有些小聪明的。

  ☆、第106章 暖心

当然,刘济元这样的小聪明是干不成大事的,所以他没有提什么过分的要求,而是在那件事的风声过后,继续安安分分地待在青阳县,最多也就是谋了个里长的位子作威作福罢了。
    他见段南山似乎是蒙住了,立刻打了个哈哈道,“那就是这,我先回了,有什么事你再来找我。”
    段南山一时间没有说话,默默地看着刘济元晃晃荡荡站起身,骂骂咧咧喊小二扶着他离开了醉仙居。
    刘济元确实不是个玩意,可他说的话段南山却无法反驳,他可以不在乎自己的生死,却不能不在乎方琳和刚刚出生没多久的皓哥儿,到底该怎么办……
    梧桐巷家中,方琳已经将皓哥儿哄睡着了,她拿着针线,坐在床前却无心缝补,时不时地抬头朝窗口张望,心里却隐隐浮现出一抹担忧,已经这个时辰了,段南山还未归来,莫不是出了什么事?
    她有心换了衣服出去寻找,却又不放心将皓哥儿一个人丢在家里,担心他万一醒来找不到自己会哭闹。
    她披上衣裳,在院外头点了一盏灯,这样段南山远远瞧见,就知道家中有人在等他。
    段南山的确是看见了那盏灯,离开醉仙居的时候,他几乎喝光了剩下那一坛子酒,幸而他酒量尚算不错,只是脚步有些虚浮,此刻他正站在屋檐下,望着那氤氲的烛火怔怔地出了会儿神,他在犹豫,今天的事到底要不要同方琳讲。
    于理,他答应过媳妇往后有什么事都不瞒她,可于情,他实在不想让她去忧心这些事。
    段南山进屋的时候,方琳还没有睡着,枕头上放着一双新做的虎头鞋,大抵是因为绣图案的时候太过心不在焉,针脚显得凌乱了些。
    淡淡地酒气涌入鼻翼,方琳皱眉,一抬头就看见段南山微醺的面庞,她汲着鞋子走到他身畔,“你这是喝酒去了?平安他们今儿都回来挺早的,你跟谁一道去的?也不知道先回来说一声,饿不饿,我给你留了饭?”
    方琳话音刚落,段南山被凳子腿绊了一下,差点摔倒,她连忙去扶,“你这是喝了多少,醉成这样,等着,我去给你煮醒酒汤。”
    她脚步还未迈开,却被段南山一把扯住,身子由于惯性,直直地撞进了男人的怀里。
    温热的鼻息夹杂着浓烈的酒味让方琳心头一颤,她想回头去看,却被男人猛地一把抱住无法动弹。
    方琳推了推他的手,“你到底怎么了?”
    “我……”想说的话恰在喉咙怎么也说不出口,他只能收紧了胳膊,感受着方琳身上的味道,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让他冷静下来。
    想必是喝多了酒的缘故,段南山浑身上下都是滚烫的,方琳贪凉,此刻只穿了一件小衣,与男人肌肤相触地地方也不自觉地燥热起来,她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段南山狠狠地吻住了。
    夫妻俩不是没有过唇舌交缠的时候,可自打她怀孕之后,段南山便克制很,即便是想得狠了,也都一个人默默地解决,生了皓哥儿之后,她晚上还得照顾这个小家伙,两人就没有再亲热的时候,此刻方琳只觉得呼吸困难,整个人脑子里一片空白。
    段南山吻得很舒服,似乎所有的烦心事儿都消失不见,只剩下了眼前这个人,他将方琳抱得紧紧,恨不能将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感觉到怀里柔软地身子扭着发出抗议,段南山怕弄痛了她,稍稍松懈一些。
    方琳被他吻得浑身都软了下来,脸庞跟着了火似得烧的通红,段南山嘴里绵软醇香的酒味传递到她的口中,让她整个人晕晕乎乎。
    不知过了多久,方琳的唇瓣都已被吻得肿了起来,段南山才放过了她。
    她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因为站立不稳双手紧紧地搂着段南山的脖子,几乎是又羞涩又气愤地低声抱怨,“你这大晚上的,发什么神经,皓哥儿还在呢,也不怕把他吵醒了。”
    段南山右手仍旧揽着她的腰不放,左手来回地抚摸着方琳的后背替她顺气,沉默了半晌之后,终于开口道,“那个刘济元就是刘富贵,他说当年是受人指使,所以才会陷害我爹。”
    方琳闻言也沉默了下来,她知道这件事一直就是鲠在段南山喉咙口的一根刺,如果不拔出来,只能让他难受。
    想通了这一点之后,她当机立断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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