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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你的一生-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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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么都不受感动?”他有点懊恼。

她没好气地说:“早说过你想投资我,不如把钱丢到海里,对台湾还比较有贡献。 ”

“什么贡献?”

“填海造地、扩大台湾面积、造福乡里。”她语不惊人死不休。

“谢谢你帮我设想周到,可惜我没那么伟大。”他拿她没辄。

“看得出来,你心中无大志。”

“我的大志──就是娶你、生个儿子。”他目前的第一志愿是继承遗产。

她不假思索。“谁打包票生儿子?”

“这么说你想为我生女儿?”宋展鹏寻她开心地说:“坦白说,我是有那么点重男 轻女的观念,不过,只要你能生,总会替我生到个传宗接代的种。”

她找到漏洞。“你的合约是一年,不论生男生女,时间一到,孩子的妈就得自动消 失,不是吗?”

他眼睛亮出了契机。“合约书是可以修正的。”

“万一永远生不出儿子?”

“医学可以控制怀孕时的性别。”

程瑶不耻地回道:“你真残忍!只要儿子,不要儿子的娘。”

宋展鹏不能接腔,实在是无话可说。

“我不会签的。”她站起来,拍了拍沾在衣服上的沙,也拍去他的手。

远眺波光粼粼的淡水河,它是那么的沉静而怡然,却洗慰不了她受了伤的心灵。

程瑶在心底一次又一次地呐喊:不要相信男人的柔情,不要。

宋展鹏筋疲力尽地回到家,一眼就看见正在玩电视游乐器的外公,尚宇文。

八十八岁的高龄,仍有这番活力的人,真是世上罕见,不幸地,他眼前的这个外公 就是这样的怪物,和金庸笔下的老顽童周伯通,不分轩轾地烦人。

又爱又恨的感受,正足以形容他们祖孙俩。在一起时,像仇人;分开了,是亲人。 两个人永远有吵不完的架,即使是他冬天用冷水洗澡这类鸡毛蒜皮事,外公都要插嘴 唠叨,念得他离家出走。

他八岁时,父母遇到空难丧生,父亲那边的亲戚出了个高价钱,把他卖给外公。关 于收养的恩情,他点滴在心头,可是外公是个不按牌理出牌的怪人,三天两头的在他耳 边歌功颂德,说自己有多伟大,收容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孤儿,因为他们的血缘在母亲私 奔后,就登报作废。有时候,他被激怒了,裹了几件换洗的衣物,便逃到孤儿院里图个 耳根清静,或是跑到庙里说要做和尚,不久总会被没有理由地赶出去,他当然知道这是 外公的诡计,要他自动回来,而他也会很上道地回家,挨藤条抽个两、三下,圆满收场 。

小鸟翅膀硬了,第一件事就是翱翔苍穹,他也一样。在当完兵后到国外狠狠玩了两 年,拿了个文凭,载誉归国,等著他的是江山与美人,以及令人喷饭的遗嘱宣言:三十 五岁以前,娶个处子之身的新娘。

刚开始,他我行我素地过著花花公子的生活,渐渐腻了,便把重心移到事业,然后 旁敲侧击外公的遗嘱真相──是不是真的那么荒诞?

他从律师不小心说溜了嘴中得到了证实,老家伙白底黑字立下继承遗产的必要条件 ,一点都不含糊。幸而,天无绝人之路,他找到了开启宝藏的钥匙,程瑶。

“今天太早进门了,九点还不到。”尚宇文说话带刺。“该不会是碰了那个女人的 钉子,回家找碘酒消毒吧?”

他气得牙痒痒地说:“你的走狗都告诉你了。”

“真高兴,你也有被拒绝的时候。”尚宇文幸灾乐祸。

“我会学你,用手段、金钱得到我要的东西。”宋展鹏脸色倏地沉了下去。

要不是尚宇文的迫害,他的双亲根本就不会坐上那架死亡飞机,去巴西淘金,这道 陈年旧伤,是他心口忘不掉的痛。

“你少用了一样武器。”尚宇文倚老卖老的口吻。

“那个玩意,你留著自己去梅开二度吧。”他的话从牙缝里不屑地迸出。

“孩子,你不会成功的,顶多是得到个躯壳。”

“谁要里面的……灵魂,我从来没想过要那种永生不灭的真谛。”

尚宇文长吁短叹地说:“没有爱的人生,是空虚的。”

“哇!外公又在传教。”门口,冲进来一个二十岁出头的年轻女孩,穿著一条短得 不能再短的热裤,往两个男人的脸上,各送个飞吻。

宋展鹏一脸无福消受的样子。“芸芸,你要回来,怎么不通知一声?我好去接你。 ”

“这丫头又浪费我的钱。”尚宇文板起脸孔。

“外公,我不是读书的料,求求你行行好,别再把我丢到异乡,见不到你,我晚上 都睡不好。”宋芸芸亲热地圈住外公的脖子,求饶地说。

“才怪,少了外公的念经,你会熟睡得像只猪。”宋展鹏是龟笑鳖无尾。

“外公,让我留下来,替你看紧荷包。”宋芸芸古灵精怪地建议。

“你能做什么?”

“我要到公司上班,做大哥的助理。”

“好,从基层开始学习。”尚宇文说。

“那怎么行!我是老板的外孙女,总经理的妹妹,就算不为我,也要为你们的面子 著想。”宋芸芸千金大小姐当惯了,娇嫩得很。

“明天,安排你妹妹做电梯小姐。”尚宇文充耳不闻那些懒人的借口。

“外公,你偏心,哥哥就可以从经理干起,而我却要做个微不足道的按电梯钮的小 妹。”宋芸芸努著嘴发飙。

“你哥哥是伯克莱管理硕士,你呢?”

“高中毕业,做文书、行政的工作也可以。”宋芸芸的眼神瞟向哥哥求救。

“芸芸,你是说不过外公的,更何况他说得对。”宋展鹏大公无私。

“什么时候你们俩站在同一阵线上,枪口一致对同个目标?”

祖孙俩默契十足地说:“每次你不乖的时候。”

“好啦!好啦!我休息几天后,再去公司报到。”宋芸芸使性子地嚷著。

“明天就去上班。”尚宇文没商量余地的命令。

“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宋展鹏就事论事地说。

第二章

营业时间还未到,程瑶一直低著头整理询问台,不敢面对四方投射过来的痴迷眼神 。

每个女人的梦──嫁个像李察吉尔在电影PRETTYWOMAN中所演角色,这种揉合浪漫 、奢侈的幻想,在现实生活里的程瑶身上找到例证,女孩们在她的脚上看到了玻璃舞鞋 ,一双赋予魔法的舞鞋,能使美梦成真。

好奇的心,并未随著恋曲公开而止住,大家更想知道程瑶是如何捕捉到总经理的?

她很美,这一点大伙没有异议。但是,围绕在总经理身边的女人,哪一个不是丽质 美人,当然,她的美是清新不染红尘的,比起那些艳光四射的女人,少花了很多胭脂钱 ;说到精明,她全身上下闻不到女强人的味道,不仅如此,广播时吃螺丝的机率冠盖群 雌;提起脾气,她平常很温柔,一遇到有人要替她出饭菜钱时,她马上翻脸,整个人拗 得像是打了死结……分析了这么多,大家还是没找到总经理拜倒在她石榴裙下的原因。

也许,爱就是这么奇妙,找不出原因的。

总经理一定是在某天、某时、某分、某秒,经过询问台前,惊鸿一瞥看见程瑶蕙质 兰心的那面,整个人犹如被五百万伏特的电触到,心旖悸动,爱之入骨。

对于众姊妹一见钟情的说法,程瑶一笑置之。

唯独谬以婕有臭鼬纠缠不放的精神,时时刻刻地逼问:“黑矸装酱油,看不出来你 魅力无边,告诉我,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前天。”她对谬以婕的缠功佩服得五体投地。“不过,到昨天结束。”

“他尝到了甜头,就把你甩了吗?”谬以婕忿忿地说。

“你小声点。”她眉头一挤,声音轻如蚊子低鸣,极小心地、提防隔墙有耳地说: “我们什么都没发生,只是我觉得配不上他尊贵的身分,所以莎哟娜啦。”

“原来只是你单方向的SAYGOOD…BYE,那好戏还在后头。”

昨晚,在她下车之前,宋展鹏自以为风流地点了一点她的脸颊,当下她的直接反应 是──掴他个五爪印,不管后果地就转身跑回家。这样的THEEND,想必是演不出续集的 ,而且有九成九的机率被解雇,剩下的零点一成是风度。

她祷告奇迹发生。

程瑶心事重重地说:“以婕,我能不能问你一个冒昧的问题?”

“可以,我这个人百毒不侵,没有任何问题会冒犯得了我。”谬以婕豪气地说。

“你是处女吗?”

“不是,早八百年前就奉献给爱了。”谬以婕落落大方。“你问的问题,好像是我 阿嬷那个年代的话题,现在,我郑重地告诉你,小脚和处女已过时了,没有人会再关心 它们的存在价值,或是价值存在。”

“那……你将来的先生会不会介意,你曾经的男人是谁?”

“会的话,他不会娶我,我也不会嫁他。”谬以婕十分惊讶地问:“你有这方面的 困扰吗?他这么问过你吗?难道他嫌你不是那个,就……”

“完全相反。”

“哈!我懂了,他知道你是处女,反而疏远你,对不对?”谬以婕窃喜地说:“据 说日本的男人,都希望太太在婚前就有性经验,这样的女人在那方面比较放得开。”

程瑶瞪著大眼睛,聚拢双眉地说:“恶心。”

“喂,你们两个,怎么上班时间一直讲话?”一张陌生的脸孔,趾高气扬地。

谬以婕不客气地顶回去,“新来的,门还没开,边做事边聊天,犯著你了。”

“要是每一个员工都像你们两个一样,到了开门时间,里面岂不仍然一团乱?那还 要不要做生意!”新来的拍起桌子,?的一声,引起不小的骚动。

围观的姊妹们心里想:得罪未来的总经理夫人程瑶和她的好友,真可谓天堂有路你 不走,地狱无门自闯来。

“你有没有敬老尊贤的概念?”谬以婕以手指戳新来的女孩肩头一下。

“你是比我老,那又怎样?也还不至于老到上车要我让座的年龄。”

谬以婕忿忿地说:“新来的,我比你先进公司,算是你的前辈,你懂不懂规矩?”

“什么新来的!我叫宋芸芸。”她抬高了下巴,一副了不得的模样。

“报名号就报名号,我叫谬以婕,你要检举我吗?去呀。”

“没见识,我姓宋,也就是总经理的妹妹,这间百货公司大老板的外孙女。”宋芸 芸威风八面的神情。

程瑶最讨厌狗仗人势的架子,不甘示弱地说:“我叫程瑶,请问你在公司是哪一个 单位?职称?”从宋芸芸穿著的制服看来,同大家身上穿的是清一色。

围观的姊妹们这下全变脸了,心想:姑嫂战争,自家人打自家人,有好戏看了。

“我暂时管理二号电梯。”

“那我们井水不犯河水,你别拿背景压人,而且我们的工作,自有楼管员督导,还 轮不到你说话。”程瑶冷哼。

“你们有胆再报一次名字。”宋芸芸卯上了。

“程瑶、谬以婕。”

宋芸芸狐假虎威地说:“我会转告我哥哥,记你们两个过。”

“干什么?就快开门了,围成一团成何体统?去,都回自己岗位去。”魏纯芳硬著 头皮,出声打散一触即爆的战争,谁也不敢得罪。

宋展鹏从外面拨电话回公司,要程瑶拿一份放在办公桌上的资料袋,到南京东路的 兄弟饭店门口等他。

站了二十分钟,依然不见总经理的身影,程瑶的眼眸飘浮得厉害,显然是没有等人 的耐性。按照往例,她应该早已拂袖而去,但是今天她招惹不起第二个姓宋的。

程瑶顾虑到铺盖,它现在比有个性来得重要。

不为五斗米折腰的陶渊明,还有一块可以耕种的田地,她却什么都没有,实在没有 、也不能有潇洒的本钱。

隔著茶色玻璃,程瑶瞧见里面摆有兄弟棒球队琳琅满目的附属品。她从小就是棒球 迷,那时候,青天白日满地红的国旗就靠一群小国手们露了脸,在每场冠军争夺赛,观 众席上华侨挥舞著旗子,在太平洋彼岸,电视机前的台湾人,心如煮沸的开水,对著那 片旗海和听不见加油声的选手们,声嘶力竭,终于,他们不负众望地赢了多次的荣耀返 抵国门。

她出神地想起了早年的那段岁月,也同时忆起一家三口守著电视机的情景,愕然感 到脸庞有泪水滑过。这么多年了,父亲的影子已然混沌不清,而她怎么也忘不了与父母 欢笑、哭泣的每个片段。

程瑶的忘我,总要经过他人的大叫或某些意外,才唤得醒飞走的魂魄。

宋展鹏手指当枪地抵住她背脊,磁性的嗓子问:“要钱?要命?要我?”

她扎扎实实地吓了一跳,真正地跳了起来,手上的资料袋随后掉落地上。

她足足调整呼吸十秒钟,然后才说:“什么都要,就是不要你。”

“真傻,要我就拥有了一切。”

程瑶没有接腔,弯下腰拾起地上的资料袋,和散落出来的文件,脸色不禁凝重了起 来,“这是什么?空白纸张!”她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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