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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家可归-第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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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大气不敢出,听见有人问,党史办董主任交辞职报告了?另一人说,对,是。那人问,你们组织部是怎麽研究的,谁继任?部长说,从他们室干部里选,选年轻有为的。”齐蓝天说:“二楼有厕所,他们干吗上四楼的厕所谈工作?整个一个董主任弟弟,神精病!”白云说:“我去了二楼女厕,咱四楼女厕堵了,我一生气去了二楼,他们不敢让二楼的厕所堵。”赵国军说:“白云你就编吧,哪有在男厕谈工作的,你是不是在骂领导,说他们商量的事臭啊?”白云说:“我向毛00保证,我没说瞎话。”
几个男人吃完午饭走了,屋里只剩下俩个女人,俩个人还在喝酒。她们已经喝了一瓶山楂陈酿,又打开第二瓶。白云的脸蛋儿木木的,就连嘴里的舌头也木木的,她只想笑,一个劲儿的傻笑。吴玫笑不出来,她在抽泣,她说,白姐:“我从来没有和你说过我心里的苦闷,从小到大我没有一件高兴的事。文0时期我们全家被撵到大沟乡,我的原籍,我爷爷被红00打折一条腿,到大沟乡一看,给我们住的不是我们家原来的房子,是一个棚子,我爷爷第二天就吊死在房梁上。”白云问:“你们家原来的房子呢?”吴玫说:“土改时分给没房住的贫农了,到现在也没落实政策,没还给我们。”白云问:“你丈夫是大沟乡农民出身的人吗?”
吴玫说:“我已经到了结婚的年龄,大沟乡的人都知道我出身不好,没人愿意娶我。我为了找一个出身好的人,就和一个贫农出身参过军的人结婚。我们俩人一点共同语言都没有。他长得又黑又矮,我是鲜花插在牛粪上了。”白云劝道:“人生苦短,别像我到现在也没嫁出去。想点儿高兴得事,你穿得那麽漂亮,回头率那麽高,你有那麽多漂亮衣服,县委的女人都羡慕你,你多好啊,伤什麽心。”吴玫说:我好什麽呀,我不如你,你是革干子女,在这个社会很吃香,我很倒霉,你不知道我付出的很多,社会给我的回报很少,少的可怜啊!我为家庭付出的很多,不知人家领不领情啊!”两个女人从中午喝到晚上,时间已经很晚了,吴玫才走。白云很可怜吴玫,那麽漂亮的女人嫁给了一个农民。这也许就是“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吧!
白云洗脸要睡觉了,门铃响起来。这麽晚了,谁来了。她开门看见宽哥站在门边,他问:“菜窖填上了吗?”白云答:“今天填上的。”宽哥说:“你还真着急。”白云说:“进来坐一会儿?”宽哥答:“太晚了,不进去了。我今天去了沥水河乡,看见王老大和他说你塌窖的事,他说下山帮助你填土,看来用不着他了。明天我回去,告诉他不用来了。”白云说:“我得谢谢你的水果,那天我太失态了,因为菜窖塌,我有点惊慌失措,你放心,我没事。”宽哥说:“你没事就好,我就是来看看你,我回去了。”白云问:“煤气罐多少钱?我现在给你吧!”宽哥答:“四十元,你没有钱,以后再给吧!”白云说:“不行,我现在就去拿。”她从里屋拿了钱,递给了宽哥说:“我真想哪天给你做次饭,想让你尝一尝我的手艺。”宽哥说:“好啊,哪天我有时间,我给你打电话。”宽哥走了。白云锁上了院门。
白云心中有些不舍,也许是喝了酒,很想叫他留下,又觉得这麽做自已像个表子,勾引有妇之夫。她很想亲亲他,最后还是忍住了。她说:“放心吧,我没事的。”宽哥走后,白云心里很难受,她拿起圆桌上放着的半瓶山楂陈对嘴喝起来,她坐在椅子上,依着墙,看着窗外漆黑的夜空,一边喝酒,一边流泪。
她发现自已爱上了一个不能爱的人,他有妻子,还有孩子,她怎麽能破坏他的家庭?他对自已太好了,让自已有了非份之想。他多英俊,多麽有才,他即使再好也有妻子,他不属于自已,他属于他妻子。一想到他有妻子,白云的内心好难过,她的心很痛。她放下酒瓶,脱鞋上炕,她趴在炕上哭起来。她想他,好想他,想得痛彻心扉。想得她肝肠寸断。他呢,他想我吗?白云没有答案。
赵国军从白云家出来,没有回家。他很烦,压在心里的事不知对谁说?他在白云家不敢喝大酒,可是他想喝大酒。
县委组织部已经找他谈过话,要把他调到粮食局,桃花峪粮食所。他从县城调到乡下去,他的点儿也太背了。媳妇还不知道,她如果知道也会闹的,他们的孩子很小,他去乡下,他媳妇的负担就更重了。吴玫也调出,她到县粮食局,管粮食调配工作。董主任提前退休,他的职位没有给小齐,要从外单位调人进来,整个儿农村部的人全都调离,因为他们在这次干部搞第二职业中犯了错误,具体出什麽事,没有对外公布。县委组织部马部长调到外县,当县委副书记。他决定去展小宽家,找他唠唠烦心的事,顺便在他家喝酒。
展小宽家住剧团家属院,两家离得很近,他们的媳妇都在县食品厂上班。今年果品大丰收,县食品厂下半年特别忙,做各种水果罐头,各种水果酱,还要对山楂进行深加工,做成各种成品。俩个人的媳妇在厂里加班。
展小宽开门看见他问:“你怎麽无精打采的,出什麽事啦?”赵国军说:“中午给白云家填菜窖,她请我们吃的饭。我在她家没吃饱,就喝了一点儿酒,酒也没喝够,想和你喝点儿。”展小宽问:“她不会做饭?菜难以下咽?”赵国军说:“正相反,她太会做饭了,菜做的太好了,就是吃不惯,我还是想吃咱这儿口味的菜,很咸,酱和调料放得多的菜。她做得偏甜,偏淡,不下酒。”宽哥说:“我知道了,她口味儿淡,爱吃淮扬菜。我这儿有青山小麯酒,有酱猪头肉、炸一盘花生米、还有咸鸭蛋、咯吱盒,咱们够了吧?”赵国军说:“我最爱咱们这儿的美食,白云弄得再花哨,我也不爱吃。”宽哥说:“你就是一个粗人,人家白云别看穿的像农妇,骨子里是个《碗豆公主》。”宽哥把几个菜放在圆桌上,把白酒倒在酒壶里,往酒盅里倒。俩个人喝酒。
赵国军说:“我就想不明白,县委为什麽不要我,把我下放到乡下粮食所?”宽哥说:“你一定得罪人了,你好好想吧,得罪的不是一般的人。”赵国军说:“那天开全国记者招待会我喝高了,记不得都干什麽啦。”宽哥说:“我提醒你一下,你躺在县招待所大门口地上骂人,你说,天下乌鸦一般黑,官官相互有牵连,地主老财房子多,穷人只能串房檐。陈局长、李书记设路卡、肥自已,贪污公款沆瀣一气。税务局长良心昧,瞎收税、乱收税,坑害公民,自已拿好处费。县委书记沙敬男,放在押犯人跑木材,你说奇怪不奇怪。”赵国军问:“我真躺在地上这麽说啦?”宽哥说:“你还尿湿了一条裤腿。你身边围了一圈人,你们办公室的人全在,老田要拉你,你踹了他一脚。还骂他马屁精。我也在你身边想阻止你骂人,你也不认识我。董主任气得脸都青了。你不去乡下,上边各局的局长都让你骂遍了,谁敢要你?你说的都对吗?你都是道听途说,你核实过你说的话吗?要想采蜜勿蹴蜂房,你把蜂房都踢翻了,你还想在县委待着,你待得下去吗!”赵国军问:“我怎麽回家的?”宽哥答:“县招的几个壮小伙把你抬上车,送你回的家。”
沙书记站在县招的大门口,对你们主任大发雷霆,他说,我们不是和你说了吗?不让他上会,你为什麽不听?你们主任说,我是主任,我连谁上会的权力都没有,那我这个主任不成了个摆设?沙敬男说,你不当摆设就写辞职报告,我批准。”赵国军问:“都谁听见他们俩吵架了?”宽哥答:“当时你们的人都在。”赵国军说:“他们没人和我说呀?”宽哥说:“你叫他们怎麽说?”赵国军说:“我不是就说错话了吗,又不是死罪,他们就这麽对待我,不公平!”宽哥说:“你还找了来开会的记者,他写了沙书记让公、检、法,放在押犯整个儿事情的全过程?”赵国军问:“你看见全文啦?”宽哥答:“在我继父家看见中央的内参,那是写内参的记者,你真敢找人。县里为了在全国招商引资,扩大青山县在全国的知名度,花了不少钱召开的全国记者招待会叫你给搅局。不让你去乡下,叫谁去呢?”赵国军问:“文章上有我的属名吗?”宽哥说:“那个记者没有给你寄来?”赵国军说:“我没看见。”宽哥说:“你吃着青山县的饭,却让外人写这种文章坏我们县,就说某市三个月不给我们发车皮,积压了大量木材发不出去,县委不着急吗,咱们等着开工资的人,县里没钱谁给你开工资?这个推销员贪污的钱,全都行贿了某市铁路部门,他不去,人家就不发车皮,你说怎麽办?”赵国军说:“我真没想这麽多,要是知道这件事迁扯到我的利益,我不该和记者说这件事。”宽哥说:“你知道你的作法叫什麽吗?叫吃里扒外。以后遇事慢三分,给自已一个琢磨的时间,琢磨不透,你问一下你信任的人,你是不是应该这麽做。这件事以后,你想翻身都难,县委你可能没有机会再进去了,董主任不辞职,也得因你受连累,你是他推荐的,那天我在继父家,他和我提了这件事,我还为你说了好话,要不然粮食局也不要你。”赵国军说:“我没想到这件事会这麽严重。”宽哥说:“在下边粮食所好好干吧,你有两个孩子要养活,要不你就辞职,去煤矿挖煤去。”赵国军说:“我可不去,煤矿太危险,哪天因瓦斯爆炸我再光荣了,我的孩子谁养活。”
宽哥说:“沙敬男这个人不错,他从当上县委书记为这个县作了大量的好事,他是一个好书记。他又没有得罪你,你针对他是为什麽?”赵国军说:“我喝多了,不知道自已说的是什麽,我对谁都没意见,就是有时心情不好,很郁闷。”
宽哥说:“住在这贫困县里,谁不郁闷,下大雨那些天白云的房子也在下雨,我第一次看见她哭得那麽惨。屋里地上全是水,菜窖也塌了,她父亲是北京的十二级干部,女儿住在那麽破旧的房子里,连一个家庭都这麽不公平,社会上不公平的事就更多了,我们得自已找心里的平衡。”赵国军说:“她在我们办公室住了一个星期,还替我值夜班了,她找县委办左主任说了,想住县委宿舍,县委办主任说没有宿舍,人家不给她找。”宽哥说:“可能真没有,听说都让没房的人占着,新盖的房子没够分,有很多干部都有意见。”赵国军说:“小白也挺可怜,三十多岁了,还没家,没孩子,她娘家又靠不住,真挺惨的。”
宽哥说:“社会上有公平吗?连一个家庭都没有公平,白云也是父母的女儿,她在乡下过的什麽日子,住在漏风的房子里,冬天冻手冻脚。她的弟妹们可能都不知道冻手冻脚是什麽滋味儿。他们让父母呵护的好好的。有谁理她呢?她都没得抑郁症,你就更不能抑郁了。社会上没有绝对的公平。人人都像你,受不了一点儿委屈,天下就乱了。”赵国军说:“吴玫还不知道呢,马部长调走没人罩着她了。”宽哥说:“要不怎麽说,一朝天子一朝臣呢。”
赵国军说:“齐蓝天已经搬进新盖的楼里了,他还说请客呢,我最近也要搬家。”宽哥说:“你们新楼没有煤气管道,也没有暖气,还得从楼下搬煤。你说盖个楼怎麽设施不跟上呢?”赵国军说:“我很知足,我住了好几年对面屋,房东也不安门,东、西屋都是门帘,还是半截的门帘。想和媳妇亲热,还怕房东俩口子听见。我媳妇回家生孩子,半夜里房东大娘上了我的炕,吓得我也不敢吭气。”宽哥说:“天大的便宜让你占了。”赵国军说:“我光害怕了,哪儿还占的了人家的便宜。大娘骂我,你原来也是银样蜡枪头。”宽哥说:“我也没想到你这麽怂,你撒泼打滚的劲儿头哪儿去了?”赵国军说:“我要是有胆就追求白云了,我们俩出过好几次差,我连她手都没拉过。”宽哥说:“你不敢,怕她煽你嘴巴子。”赵国军说:“我不信她不喜欢我,我要身材有身材,要模样有模样,她喜欢我?她又不是黄花闺女,装正经吧!”
俩个人喝到将近晚上十点多,赵国军才走。宽哥此时特别想见白云,他骑摩托车去了她家。当白云站在他面前时,他看见了白云眼中对他的渴望,他却胆怯了。他还骂赵国军怂呢,到了关键时刻,他也掉了链子。他连她的门都没敢进,看了她一眼就回家了。




第十七章 野游
白云院子里的葡萄熟了,她该剪葡萄了。今年的葡萄结的不如去年多,也就结了十几串葡萄,她不想给别人吃,她想留着自己慢慢的吃。
十一放三天假,她不想回北京,也不想去外地旅游,就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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