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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家可归-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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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告诉我,我得知道他是谁?”白云说:“有必要生气吗?知道是谁你能拿人家怎麽样?”齐蓝天说:“啊呦,气死我啦!”齐蓝天被白云说得捶胸顿足,气坏了。
他们走到山底下,看见一条河。河面很宽,河水很清澈。河就傍着山,河边是公路,公路的北边是成片的民房,这就是沥水河乡。俩个人走过一个木桥,到了街上。白云说:“我得先去厕所,你等我一会儿。”白云从厕所出来,找不到洗手的水,她就蹲在河边,用河水洗洗手。
下午两点,他们走到乡政府驻地村口,先得解决饥饿的问题,再去和当地的老党员、老民兵座谈。他们进了街边的供销社。白云看见有个男人先她进店,他在买肥皂,他买完东西转身看见她,他上下打量着她,眼中流露出不屑。男人长得“面若冠玉,鼻若悬胆,唇若涂朱,眉若远山,目含秋水,风流倜傥,英俊盖世。”古书上总是这麽形容英俊的男人,我们不妨借用一下。再看自己,挂面发脏得粘成绺,衣服被汗水浸透,又酸又臭,一双鞋全开绽,手脚都是黑黢黢的。自己有三分像要饭的,七分像从深山里下山的农村妇女。看见大帅哥站在自已面前,白云羞得无地自容,她太脏了,她觉得有个地缝她就钻进去,把自己藏起来。
齐蓝天和他打招呼:“你来演出啦?”他答:“是啊,晚上一块喝酒。”齐蓝天说:“好啊!”他走出供销社后,白云问:“他是谁?”
齐蓝天说:“青山县四大美男子之一,人称宽哥的剧团台柱子,长相好,扮相好,唱得更好。”白云问:“还有谁是美男子?”齐蓝天说:“县委的沙书记,县人大左树峰,县外贸局长韩春生。你不认识吧?”
白云说:“我就是楸木林人,没听说过后两名是美男子。”齐蓝天说:“那村人都是韩姓、左姓,没听说过有姓白的?”白云说:“我原名韩小云,我父亲是韩林。”齐蓝天说:“韩林是高干,你是高干子女?高干子女怎麽会流落在这里呢?高干子女都在北京,被父母安排了好工作,有好房子,舒舒服服的生活。你和驴子一样走山路,吃农民的饭,你说瞎话吧。我还是毛XX儿子呢,我父亲比你父亲职位高,我们不要想那些童话里的故事,不要拿幻想安慰自己。不要当鲁迅笔下的阿q,我们都是在夹逢中求生存,说话作事要小心。”
白云说:“你怕什麽?怕谁?怕丢乌纱帽,还是怕离开县委?我什麽都不怕,哪怕一无所有,也能像王老大那样生活,靠自己的双手养活自己。”齐蓝天买了两个面包,递给白云一个,白云用河水洗的手,不知河水是否干净,她捏着面包一角,想吃完后,把脏手捏过的面包一角儿扔掉。
沥水河乡政府会议室里,来了很多老民兵、老党员。他们昨天接到乡政府的通知,通知上写着,今天下午一点整开会。老人们等到两点多钟,还不见来人。他们中有些人坐不住了,有的老人直嚷要回家。金副乡长也很着急。
正在这时,齐蓝天和白云进了乡政府办公室。齐蓝天提问题,由白云作记录。这些老人们对当年山神庙抗日战争,记忆犹新。日本鬼子的指挥官叫什麽,抗日游击队长叫什麽,战斗是什麽时间打响的第一枪,死了多少敌人,我军阵亡多少人,都能说得很清楚。会议一直开到晚上七点多钟。乡政府食堂开饭,主食是馒头、西红柿炒鸡蛋、酸菜汤。参加会议的人们一起去食堂吃晚饭。
晚饭后,供销社的卡车送老人们回家。白云的内心很纠结,他们误了下午四点的班车,今天肯定回不了县城。明天没有班车,也回不去县城,要等到后天下午四点才有班车。要有两天住在老乡家里,已经这样,还能有什麽办法呢?白云由于回不去家,只能住在农民家里,内心很忐忑不安,忧心忡忡,不知道等待她的家庭什麽样?她希望那家不要和王山林老汉的家一样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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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云他们吃完晚饭,天渐渐黑下来,副乡长说:“小齐,你住乡政府客房,让小白住乡妇女主任家。今晚县剧团在广场演戏,晚上八点以后开演。你们去看吧,县里看戏得买票,这里是农民包场。村里有人家办喜事,请县里的戏班子,连演三天。”齐蓝天问:“我们明天早上的饭在哪里吃?”副乡长说:“你们还在乡政府食堂吃,县里来人都在这儿吃饭,早上是七点开饭,开到八点。中午是十二点到一点,晚上是六点到七点钟,按时开饭。”齐蓝天问:“怎麽算饭钱?”副乡长说:“你们自己买饭票。”
白云问:“这里农民挺富裕,一请剧团就三天,得花多少钱啊?”副乡长说:“花不了多少钱,剧团的收费有人监督,他们不敢胡要钱。”齐蓝天说:“这个乡是全县有名的万元户乡,有一、两万的都不叫有钱,别看只是一山之隔,石片梁乡是全县最差的乡,沥水河乡是全县最富的乡。”
几个人说着,走出食堂来到乡长办公室。妇女主任来接白云。俩个女人几乎一样高,个子都在一米六零左右。金素英主任五官长得很美,她是瓜子脸,外双的大眼睛,高挑的浓眉毛,高鼻梁,樱桃小嘴儿。她留着齐耳短发,穿着素花短袖衫,的凉裤子,皮凉鞋。美中不足是牙齿偏黄。她很瘦,差一点就用骨瘦如柴形容她。
白云不如她长得漂亮。她是圆脸,弯弯的细眉,内双的圆眼,圆鼻头,嘴唇稍厚有些大,牙齿非常洁白。她身材稍胖,XX大,腰细,臀部稍大,细品她,很有女人味儿。
金主任的家就在乡政府的后边,她家的院子很大,院子里有正房三间,东、西厢房各两间,还有倒座房子两间。院子中心有一个用砖砌成的矮围墙,里面种了几棵果树,树间种了大丽花。
堂屋里很干净,地面铺着白色瓷砖,正北面有隔段,里面是厨房。长沙发放在堂屋的东墙下,堂屋的西面正中放着一个长电视柜,西南角上有一个立式冷暖空调。西屋有一张火炕,有一个躺柜,躺柜上有一些相框,相框里是女孩子们的照片。东屋里靠西墙有一张大木床,写字台,椅子,放在南面的窗户下,两个大立柜依次放在东墙下。东屋里北墙上还有一个门,打开是一个储藏室。厨房中间放着餐桌,餐椅,冰箱在厨房的东北角,灶台和煤气罐在厨房的东面,东南角上有一套土暖气回水装置。东、西厢房白云没有进去,不知道那些房子的用途。
白云整个儿人都很脏,看见她家干净,她有些不知所措。金主任叫她去卫生间洗澡。
院子西南角的那间倒座是卫生间,白云推门进屋,看见屋里的地上、墙上贴着白瓷砖,屋顶吊着塑料板。卫上间里面有一整套,浅粉色的卫生间的设施。包括:淋浴、浴缸,抽水马桶,洗脸盆,她羡慕不已。
她洗完澡后,金素英给她找了一双旧胶鞋,一件短袖衣,一条裤子。白云穿上了金素英的衣服、鞋子,她把自己的衣服洗了,晾在院子里的绳子上,她问:“你们家的人呢?”金素英说:“我俩个女儿在县城上中学住校。我男人在县里开会,今天晚上住县招待所不回来,明天晚上才回来。”白云这才知道她有两个上中学的孩子,而自己却什麽人都没有。金素英说:“咱们去看戏吧?”俩个女人走出院门,一起去看戏。
广场上挤满乡民,有的吵嚷着,有的互相打招呼,好像过节一
样热闹。白云和金主任就站在人群后面,台上锣鼓响起来,男主角终于露面,他亮了一个身段,果然是小卖部见到的那个英俊的男人。他戴着一顶栽绒帽子,穿着一件军绿色棉大衣,脖子上系着一条白色毛巾,只听得他开口唱起:“穿林海,跨雪原,我一马当先。”嗓音圆润,高亢,唱得很好听。台下的观众一片的叫好声,有几个农民吹口哨,还有几个姑娘往戏台上扔东西,看不清扔得是什麽,可能是鲜花。
金主任说:“每次有办喜事的人家,比着叫县剧团,你叫演三天,我就叫演五天,看谁有钱。”白云问:“一台戏多少钱?”金主任答:“这个我不清楚,他们剧团一场戏多少钱,可能是有定价的。我家从没请过他们。”白云问:“这个乡有钱,乡政府都有食堂,还挺正规的食堂。”金素英说:“这里早就有私开小金矿的,有钱的人多。过春节时,有一家人买了两千元的鞭炮,雇人放炮,放了整一宿。”白云说:“国家禁止私人开金矿,听说长城那边专门有警察收剿黄金。”
金素英主任说:“这一带山深,山连着山,金矿都开在哪座山上不好查,乡里也就那几个干部。县里财政也没有钱,政府开采金矿也困难。”白云问:“你爱人是干嘛的?”金主任答:“是乡长。”白云这才知道自已住在一乡之长家里了,在这麽偏僻的大山里,家里有卫生间,也只此一家。
金素英说:“你是不知道男主角把我们这儿大姑娘、小媳妇迷的,每次专点他的戏,不来都不行,他不来不给剧团结账。”
白云说:“他唱得好,人长得也好,当然叫座了,剧团全凭他挣钱。”金主任说:“他是剧团的台柱子,剧团大小事,他说了算。他还是县政协委员,我们乡里的一些事还找过他帮忙。”白云说:“是吗?这人还手眼通天?”金主任说:“你可别小瞧他,长得挺斯文,做事是男子汉。我们那位说,他母亲年青时也唱戏,现在岁数大了还挺漂亮。”
白云说:“我刚从下边法庭调上来,谁也不认识,今天也是第一次看见他。我觉得他瞧不起人,挺傲慢。”金主任说:“不是谁都有骄傲的资本,有本事才能骄傲。”白云说:“我喜欢有本事低调的人。”
人群中一阵骚乱,台上已换成古装戏,穆桂英挂帅,不仔细看以为是女人,实际还是他,男扮女装,在台上舞抢弄棒。这一折戏,没有戏文,全是武戏。
白云问:“演员们住在哪儿?”金主任答:“他们全住乡政府,没有女的,台上女人全是男人扮的。”白云说:“我一直不喜欢看戏,没想到这麽有意思。下一出该演什麽,一个人怎能记住这麽多台词,我可没这本事。”金主任说:“那要看出钱的人想看什麽。一般的喜事总是越热闹的戏越好。没听说点悲戏的。”白云问:“你是这里的人吗?”她点头称是。
下一折是《贵妃醉酒》,白云困的实在睁不开眼睛,她勉强撑着,等金主任回去。白云都不知台上唱的是什麽,她站着快睡着了,这两天一宿给白云折腾坏了,最起码要掉几斤肉,她快累死了!
她们回到金素英家已快到午夜,金素英问:“你睡床还是睡炕?”白云答:“你的家,你先选择,我睡什麽都行。最好睡在你女儿睡的地方。”金素英说:“我家不讲究,我的炕白天烧了一炉煤,我烘了烘炕,咱俩都睡炕吧!”俩个女人一起躺在炕上,金素英说:“我的俩个女儿是双胞胎,她们很听话,长得非常美丽,学习也很好。我爱人特别能干。我现在是别无所求,只希望俩个女儿将来都找一个好丈夫,有一个好家庭,这是我唯一的希望。”
白云特别羡慕她,她有大房子,有一双女儿,有一个出色的丈夫。自己和她相比,她是掉进了蜜糖罐里。自己的生活却是掉进了山谷底下。她只是个农村出身的女人,而自己是城市人,还是从贵族学校出来的高干子女。中国有句俗语:人比人气死人。她知道自己不能和她比,也不能和任何人比,她的家庭,婚姻,都是失败的。她劝自己不要想不愉快的事,不要嫉妒别人,要闭眼睛快睡觉。
戏演完了,齐蓝天回到住处。他洗了脸和脚,准备睡觉。副乡长来叫他,一起去喝酒。他说:“我穿上袜子,穿上鞋去找你。”副乡长回去准备酒菜。剧团的小伙子们陆续回来,大家拿脸盆出去找水管子接水洗脸。宽哥是最后一个回来的,他也接水洗脸,洗脚。他回到屋,问:“齐哥,金乡长来了吗?”齐蓝天说:“刚来过,叫咱俩过去,我等你呢。”宽哥说:“走吧,一起去他办公室。”
副乡长放好酒具,他准备了几听罐头和几瓶青山小麯酒。三人围着办公桌坐下,副乡长撬开罐头,有一罐午餐肉,一罐鸡蛋卷,一罐凤尾鱼罐头,一罐良乡栗子鸡罐头。酒是青山小麯酒。
大家互相敬酒,酒至半酣。宽哥问:“你带的那农村女人呢?她走了?”齐蓝天说:“你说的是白云?你误会了,她是我们办公室同事。我可没有女人,我不敢带女人招摇。”宽哥问:“以前在街上没见过她。”齐蓝天说:“她在乡下法庭工作,调到我们办公室没几天。她结过婚,那男的是从天津来插队的知青,她是从北京来插队的知青。他们俩在一块儿插队,那个男的在县医院里镶牙。男的舅舅在美国,听说去了美国,也许没去,不想要她。这女的命不好,听说从小父母离婚没人要,来咱县投奔的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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