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狂人教师-第6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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杯中的酒空了,所有瓶子中的酒也空了,还在喊:“喝啊!”酒鬼们往往这样,开头一两杯,喝起来不大顺溜,三四杯下肚,就麻了口,管束不住自己了。周乐嚎叫着说老子还出去弄点马尿来,可刚偏偏斜斜跩到门边,门槛一磕,就栽了下去。
沈伟他们想去扶他,已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三人都觉得嗓子干得冒烟,都无法弄到水喝。阵阵眩晕袭来,都觉得不妙,便脚探手扶,朝他们认为可以安身的地方梛……
很快,就传出了粗细不均匀的鼾声。这间屋里,酒气依然很浓。
一阵尖利的汽车喇叭把沈伟惊醒了,他一古碌从沙发脚下爬起来。天已大亮了。他弄醒大家,一看表,八点过了。早班车赶不上了。等王歇把污秽之物收拾干净,大家又去食堂吃了点面条,一行四人就匆匆出了门。
沈伟提出要去看看小郝其人。程仝担心这样可能会自我暴露。王歇说怕什么,他特产局又不是去不得人!况且小郝又不认识沈伟。但他表示他愿意给沈伟去走后门弄车票,这段时间车票很紧张。程仝表示,他不知道小郝住在那间房里,帮不上忙,就在车站等沈伟。周乐朝二位软蛋乜斜一眼,脖颈一昂,领着沈伟向特产局走去。
特产局门前,有几个人在打台球。周乐与一个穿草绿色军服,歪戴着鸭舌帽的青年打招呼,并示意沈伟。沈伟注意看了一眼,便向县委大院走去。周乐跟上来,问怎么样?沈伟头摇的像货郎鼓:“又黑又瘦又俗,算个什么?”
周乐深有同感:“无论从才学(小郝是地区农校毕业的)还是相貌风度上,都赶不上你。这个莉莉,咳!”
他们只走到县委大门口,就回头朝转走。
刚走过特产局几步,便听见那堆人吵吵嚷嚷,还有嘻嘻哈哈的笑声。走近了,见小郝从屋里披了一件藏青色中山服向县委招待所狂奔。好快。与沈伟、周乐擦肩而过。
“小郝,小郝,哪里去?”周乐像做了件缺德事,抓住时机,上前讨好。
小郝头一扭,理也不理,气喘吁吁一个劲向前跑去。
沈伟感触颇深,到车站就发表即兴演说:“如果她找的男朋友胜过了我,无论从那一方面,我会有一点点痛苦的。现在,那人儿,嗨……虽吾愿休矣,然吾愿亦足矣!哈哈,谢谢你们!”
“哪里,哪里。”王歇总是横着来,“正因为那人儿卑微而委琐,却从你手上夺走了你心爱的姑娘,所以……那么……以此类推,可想而知!”
“这道理很玄妙,一时半时说不清。至于内心深处……谁是清净的?你吗……照你说,我只有痛苦的份了?”
“哪里,哪里!”

第八十五章 莉莉吐真情(上)

沈伟回到学校的时候,莉莉正在学校前面的校田里割猪草。她问沈伟,此行有没有收获,沈伟说,收获谈不上,醉了一场酒,了解了一些事情。莉莉又问他了解了一些什么事情,他说一言难尽。
傍黑,莉莉风风火火的上来了,要沈伟讲县城之行。在县城的时候,听了朋友的一些话,沈伟恨莉莉,恨得彻骨,暗自发誓再也不理她了,可一见着她,微带忧郁的她,生动撩人的她,清秀而聪慧的她,他的心又软了,他不相信那些事情会是真的,充其量只不过是有那么一丁点儿影子。
“在周乐那里过的夜?”
“王歇和程仝也去了。临走的时候,我还看见了小郝,他赶着披了件中山服,里面是一件草绿色军干服,急急忙忙朝招待所跑。”
“是去找我的!”像是自言自语。
“在他那里玩了吗?”沈伟很随意的问。
“呆了一会儿。他情绪很不好。”
“谈的融洽吗?周乐喊他,他理都没理。”
“我说我们谈得拢就谈,谈不拢就算了!”
“你真这么说了?”有些不大相信。
“他神情沮丧。”
“因为他透露了机密吗?据说是酒后失言。”
“有一点。按说他酒量很大。”
“你终于还是承认了你与小郝的重归旧好,难得!”沈伟酸溜溜的说。
“纸包不住火。我相信这会成为你们这次的一个重要话题。”莉莉把头发往后拢了拢,无可奈何的说。
“你们为什么冷了一段时间呢?”
“唔……那……唉,去年十一月份他又写信来了。”
“招聘考试之后?”
“将考试的前几天。唔……我又答应了他。”
沈伟陡然想起莉莉曾说过“后悔”、“碰壁”之类的话,偶然么?必然么?不禁讶然。
“那你、你……就不应该哄我!”沈伟费了好大劲儿才挤出这样一句话。
“叫我怎样说呢?你又没正式向我提过……那……那回事儿,叫我……”
“你这个人很不可理解!”口气中带着愤怒,“听说当初是小郝抛弃的你!”
“是吗?别人也这样说哩,城里的人并且是恶毒的诽谤。如果说当初小郝抛弃了我,那么,如今我们又……到底谁巴结谁?谁抛弃谁?”莉莉的脸舒展开来,充满憧憬的说,“只要我有工作了,小郝一定会拜倒在我的脚下喊姑奶奶,百依百顺——”
“那不是乱伦了吗?”沈伟听得不是味儿,无理抢白道。
“怕什么!嘻嘻,少年叔侄当弟兄,少年……”
“少年婶侄当碓舂!”见莉莉在故意气他,他索性把后半句给她说出来了。
莉莉像个男孩子,嘻嘻哈哈又说:“我相信,男人都是软骨头、贱骨头。男人是泥,女人是水,泥遇水哪有不融化的道理?哈!男人是鸟,女人就是笼,男人是牲口,女人就是圈!自然法则。呃,你说我们……”
“你们,一个是‘若见美女甘下拜’,一个是‘美女自古如名将,不使人间见白头’呀,哈哈!一对幸福的伉俪!”脸上显出鄙夷和不屑的表情。心里说:“多么绝妙的理论,多么伟大的献身精神呐!”
“不见得。”莉莉显得严肃起来,并有了几分伤感,“什么是爱情,我们都不懂,包括你!”
沈伟无法探知莉莉的内心,但他想,她是不可能与小郝结合的,她依然是一个天真、活泼、玉洁冰清的少女,但……他无法平静自己。他从大椅子上站起来,踱到床边,叼上一支烟。
沈伟“嚓”一声划了根火柴,用力过猛,熄了,擦了四五根才点上。莉莉从一把小椅上站起来,摔摔脚,就坐到沈伟刚坐过的那把大椅子上。看来,并没有就走的意思。她看着异常烦躁不安的沈伟,暗笑。
沈伟懒洋洋的在床沿坐下来,对莉莉说:“周乐讲,小郝晓得我,是你对他说的?”
“没有呀。肯定有人对他说起过你。那天,我刚到他屋里,就有人在楼下叫。他恼怒的瞪了我一眼,还有点幸灾乐祸的样子,要推窗看,我以为是你们几个,抢上前一看,不认识,急跳的心才稍微安定下来。”莉莉好像还在后怕。
“虚惊了一场。”沈伟有些不以为然。
“我们这些人还不是为难。我不答应他,他神通广大,在县局一活动,或者到处给我造谣,我招聘的事不就泡汤了。”
“还有你爸爸,怕什么?”
“人走茶凉,还用多说吗?一个退休的老头儿,算个啥!”
“你今天怎么这样坦率?说的似乎都是心里话。”
“因为你也一点没保留。”入情入理,无懈可击。
莉莉微笑着又问,“在县里,还听见些什么?”
“多哩!”
“嗬!”一声感叹过后,莉莉大睁着漂亮的眼睛,死死的盯住沈伟。沈伟有些慌,不知道自己该怎么说了,把头扭开了,去看看窗外晃动的树。慢慢理清了思绪,他这样问:“你和小饶主任蛮熟?”
“认得。”
“一中的老师讲,你在一中读书的时候,就在滥谈恋爱呢。”他不敢把话说穿。
“还不是一派胡言!和小郝是在高二才谈的。”满是敌意,“他们说,我和小饶主任好呀?”
“是的,并且……”
“不要说了!对你说实话,在一中的时候,我几乎被包围了……”
“啊!都有些谁呀?”
“请你原谅,名字我不能奉告了。有政府部门的,有财经部门的,有教书的,有医生,当然也有待业青年和同学。”
“那你怎么在众多的追求者中,选中了小郝呢?今天我们是无话不谈,恕我直言,小郝这人我看不怎么样,好像长得也……,中专……周乐跟我看了小郝转来说,小郝从才从貌从风度各方面都不如我哩!你能与小郝谈,都感觉得奇怪,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
“怎么想的,一时也说不清楚。他这人,是不怎么样,但他会拉关系,生活能力强。想听吗?”莉莉好像要诉说家史了。
“愿闻其详!”

第八十六章 莉莉吐真情(下)

莉莉如数家珍:“提起来话长。当初,我连想也没想过,会与小郝谈一阵子!开头,他跟芸芸谈,我和芸芸到他那里去玩过几回。他对我挤眉弄眼的,我都视而不见。后来,他知道芸芸与军人有约在先,便有些收敛了。前年暑假,有一天他打电话到Y镇找芸芸。芸芸不在家,我接了,无意中,我在电话里就叫他来Y镇玩——只不过是一般性的客套话。他却问我在不在家,覆水难收,我只好说在。他果真还就来了。芸芸不在家,我自己惹的祸,只得去敷衍。他这人小聪明多,心术不正,我早就看出来了,可我……我……我鬼使神差就答应了他。唉……你相不相信命运?”神色有些黯然。
“命运?我想得不多。”沈伟也跟着莉莉的叙述进入了情节。
“人是无法主宰自己的命运的。比如说,我并不怎么喜欢小郝,说不一定将来就成了。路人肯定会戳脊梁骨:他们怎么就走到一块儿了?可实际上,就是走到一块儿了,有什么办法呢?认命吧!”
“还得伺候他,为他生儿育女,为他泡茶煮饭,他有个病痛什么的,还得抹着泪珠儿精心调理,是吗?”脸上再次露出鄙夷和不屑的神情。
“是的,人之常情,你不一样吗?!什么是生活?这就是生活。生活受命运主宰!”好一个哲人!
“保留意见。我认为,凡是既成婚姻,男女双方是可以大致持平的,或者是各有优点,使对方倾慕。若悬殊很大一般是走不到一块儿的,即使因为某些原因,走到一块儿了,也只能制造不幸和悲剧。”
“好深刻!其实未必尽然,我可以举出好多与你观点相反的例子。你听不听?”
“算了,谈点别的吧。哎……你认为我跟小郝?”
“你,当然没得说的,真的!可是……你想谈个人问题了,现在?”
沈伟来不及细想“可是”的内涵与外延,信口接到:“我很苦恼,说实话,我什么人也瞧不起,可什么人也比我强。用你的话说,心有天高,命只纸薄。你说的那个命运老是与我过不去。我奋斗过,打拼过,都惨败了。‘事业不成,何以家为?’”也是一套一套的。
“在这一点上,你太保守了,太僵化了,完全可以开放一点,家庭和事业并不是水火。哎,我说的一句玩笑话,你又何必耿耿于怀呢!你心有天高是真的,俗话也说‘天高不为高,人心第一高’嘛,向上,是一个人的可贵品质,‘命只纸薄’,哪见得呢?”莉莉呆呆的看着沈伟,眼里显出几分忧郁,又问道,“你们对小郝还有什么看法?”
沈伟捻着手中的烟,考虑着泄露机密的后果,但他只犹豫了一分钟,就说:“他们讲,你与小郝……不,小郝这人对异性……”
“我和小郝?三月清明喝凉水,几多冷暖自家知!”莉莉表情很不自然,停了好一会儿,才接着说,“小郝吗……可能!去年暑假,萍萍对我说,他跟食堂里掌勺的女师傅搅得一塌糊涂,城里都讲得沸沸扬扬的了。我去问,他付之一笑,说那个女人不自重,浅薄……真是岂有此理!”莉莉略带欣赏的口吻接着说,“我劝他,青年人可不兴这样,他说‘马行无力皆因瘦,人不风流只为贫’。并恬不知耻的宣称‘好色不滥亦英豪’。我说你真的没有‘滥’吗?他便来纠缠我……说爱情婚姻就是互相利用,互相占有,互相满足……并惆怅的说,女人漂亮了,是个花销帐,好像在屋里安了一个定时炸弹样,令人担惊受怕……哼!他妈的!”
沈伟平静的问:“你,恨他吗?”
莉莉点点头:“前年我和芸芸准备办个小卖部,他帮忙借了点钱,去年暑假又来拿去了,我们的小卖部就没有办成。典型的势利眼儿!”
“莉莉,你到底在这里玩呀,我晓得你在这里玩!饭也不晓得吃了……”沈伟刚想说什么,莉莉母亲姚氏推门进来了,笑容可掬。她是第一次到沈伟屋里来。
“坐……坐……您坐!”沈伟连忙站起来,好像犯了错误的小学生站在老师面前样,不大自在。
“不坐了。沈老师,和莉莉一路下去玩。”慈祥的面容,亲切的话语,使沈伟想起了自己体弱多病的母亲。
“好……好。今天……不了。”
“我还忘了,县局来人了,你快下去吧,莉莉,改天又上来玩。”姚氏接着对莉莉说。
莉莉只好和母亲一路走了。沈伟把她们送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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