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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罗汉一呆。
“顶多再一分钟。”
罗汉不解,抬头望去,月惊鸿明明还以压倒性的气势横扫千军,哪里不行了?
秦天动埋头往前,月惊鸿断后,正打得精采,倏地,她气一滞,动作微顿,原本俐落身手竟变得缓慢。
“咦?”罗汉愣了一下。
跑在前方的秦天动似乎也有察觉,回头一看,赫然发现月惊鸿身子晃动,步伐虚乱。
“月惊鸿!”他惊喊。
“走!别管我!”月惊鸿厉斥。
别管她?他怎能不管?怎能……
“走啊!”她再吼,长发却不慎被削去一截。
他心一抽,差点扑过去。
“快走!冲出去!”月惊鸿再一次大喝。
他吸口气,抱起赵梦子,往前走了几步,停下,再走了几步,又停下。
“算了,去救她吧,她真的撑不下去了……”赵梦子微弱地道。她看得很清楚,这个男人,就算带她走出这里,心也留下了。
他胸口一紧,吸口气,猛回头,正巧看见月惊鸿的右臂被黑衣人的武士刀划过,他脸色骤变,气极地举起枪,射穿那人的心脏。
月惊鸿抬头看他,终是内力耗尽,身子晃了晃,喃喃地骂道:“笨蛋……”
他放开趟梦子,冲上前抱住她。
“为什么不走?”她靠在他怀里,累得闭上眼睛。
“一起来,就要一起走。”他轻声道。
“这样两人都走不了,不,是三个。”她叹道。
“真走不成,就都留下。”他也不强求,齐少爷不动枪,显然想活抓他们,短时间内不至于有性命之虞。
他们两人相拥,赵梦子在一旁落落寡欢,这时,田中盛不知何时出现在她身后,一个箭步,抓住赵梦子,以枪抵住她的头。
“啊!”赵梦子惊叫。
秦天动和月惊鸿都怔住,就连罗汉也惊愕地瞪起浓眉。
“田中盛,放开她!”秦天动怒道。
“嘿嘿,谁都不许过来,梦子是我的,我想,为了治病,傅止静应该会愿意用英雄令来换梦子的骨髓吧!”田中盛早就想好了,与其跟着阴晴难测的齐家少爷,不如自己创个新局,只要英雄令到手,他就能操控这些人,呼风唤雨了。
“田中!”罗汉喝道。
“哼,罗汉,我可不想再听你们使唤了,这次布局了这么久,梦子可都是我在照顾,你们谁也别想从我手中抢走她。”田中盛扭住赵梦子的手,大声道。
赵梦子气得发抖,她这一生,都被这个男子掠夺殆尽了,他还不满足,真可恶!真可恨!
“放手!你折磨她折磨得还不够吗?”秦天动上前一步,严峻指责。
“站住!秦天动,你是真的关心她吗?你和我半斤八两,也只是想利用她而已!”田中盛讥讽。
“别拿我和你相提并论。”秦天动瞪着他。
“哼,干嘛这么生气,难不成你真想娶她?娶这个早就被我玩腻尝遍的怪女人?要不要我告诉你她尝起来是什么滋味……”田中盛尖锐无耻地道。
秦天动气得再也忍不住,他大吼一声:“闭上你的脏嘴!你这个下流的人渣。”
田中盛早就看他不顺眼,被他一骂,立刻额暴青筋,倏地将枪对准他,直接扣扳机。“我先杀了你!”
月惊鸿大惊失色,飞闪到他身前,他变脸,急着推开她,两人忙着相护,这时,“砰!”地一声,枪响了。
他震了一下,但子弹并没有击中月惊鸿。
中枪的,竟然是赵梦子!
她在枪响的前一秒,转身握住了枪口,用她的胸膛抵住,子弹直接贯穿她瘦小的身体,她抖了一下,慢慢滑落,软软倒下。
大家都呆住了,就连田中盛也错愕不已。
但月惊鸿可没放过这个机会,她握住武士刀,使尽力气,往前一纵,挥出,田中盛从额头到胸口,整个被划开,血液狂喷。
“哇——”他向后仰倒,不断抽动哀号,却又一时断不了气,就这样在垂死中挣扎,直到活活痛死。
这惊心动魄的景象看得黑衣人频频后退,即使月惊鸿已摇摇欲坠,一时之间,竟没有人敢靠过去。
“梦子!”秦天动焦急地上前按住赵梦子的胸口,想帮她止血,无奈根本止不住。
“我……我……”赵梦子看着他,拚命喘气。
“你真傻,为什么要挡那一枪?”秦天动声音嘶哑,难过不已。
“我……反正……活不了……”她吐了一口血,不断痉挛。
“梦子!”
“……天……天动……我……很丑……吧?”她的声音微弱,焦距已对不准。
“不,你很美,一点都不丑。”他握住她的手,真挚地道。
“……谢……谢……你真……是个……好……人……”他的赞美令她宽心,最后,她含着笑意,停止了呼吸。
秦天动哀伤地看着她,默默无言;月惊鸿心情复杂地叹了一口气,赵梦子用死将了她一军,这下子,秦天动大概永远忘不了这个女人了。
“事情还没完呢,秦天动。”她看着四周的黑衣人,不得不提醒他。
秦天动提气振作,正要放开赵梦子,突然骇然呆住。
赵梦子的身体毫无预警地起了惊人的变化,虽然心跳停止,细胞似乎受了刺激开始狂速代谢,她那被毒压抑了生长的外貌,转眼间成长为三十六岁女人该有的体态!
胸部隆起,四肢变长,脸蛋变得成熟,赵梦子最梦寐以求的希望,竟然是在她死后才达成。
秦天动和月惊鸿骇然地看着她身形的急遽转变,惊愕之余又不胜欷吁,赵梦子这朵含苞未开的红花,竟是在枯萎之后才绽放,一生的美丽,只存在于凋谢的那一瞬间……
“赵梦子已死,三张王牌只剩下两张,这下子没什么好玩的了,我们更不能让你们离开了。”罗汉走向他们,一挥手,另一批手持枪械的黑衣部众便围了上来,几十把枪枪口都对准了他们。
“哼,真是的,也许真的走不了呢……”月惊鸿潇洒地将手中武士刀丢下,没想到自己也会尝到败绩。
“大概吧!”秦天动也认了,一脸坦然平静。
但就如月惊鸿所说,事情果然还没完,一阵阵震耳欲聋的引擎声由远而近,三架直升机,以及大批军警车辆,突然将这间日式大宅团团围住,然后,扩音器里傅来要大家放下武器的日文广播,罗汉脸色微变,悄然退回会客厅。
没多久,一名身着军服的将领率领着一大群日本武装自卫军闯入,将黑衣人全数包围缴械。
那将领快步走到秦天动面前,恭敬行礼。
“抱歉,我们来迟了,天皇接获讯息,听说秦天动神医您受困此处,特地派军队前来救援,不知您是否受惊?”
“呃?还好,我没事。”秦天动愣了愣,随即以日文回答。
“没事就好,请随我到皇居,天皇为了感谢您上次的救命之恩,已备好晚宴,请您务必赏光。”将领奉上天皇亲手所写的邀请函。
月惊鸿自认心脏很强,少有意外,但看到这番大阵仗也不得不瞠目傻眼,完全搞不清楚状况。
秦天动能动员日本自卫队军队?
不会吧……
倒是始终事不关己的齐家少爷,看到这一幕,难得地轻蹙眉峰,终于把书合上。
“秦天动的人脉真不小,连日本天皇也买他的帐,看来,他也不是省油的灯。”他冷哼。
“天啊,他居然还是天皇的救命恩人……”罗汉骇然。
这世上还有多少权势承他的救命治病之恩呢?真要一一回报,也算是一种可怕的力量啊!
“走吧!罗汉,今天这场戏没得玩了。”齐少爷双手插在口袋。
“是。”罗汉按了一下会客厅矮桌下的一个按钮,脚下的榻榻米缓缓移开,露出一方地道入口。
齐少爷和罗汉于是从容地从地道离去,神不知鬼不觉地消失在这座日式大宅。
秦天动和月惊鸿就在日本军警的护送下平安脱险,但他们却是在回到台湾之后,才得知,制造这个戏剧般收尾的人究竟是谁。
第十章
台湾傅宅月惊鸿在日本勉强运气使力,终是伤了经络,导致右腿不良于行,于是无敌特地搭专机前来接她回六韬馆休养疗伤。
秦天动不放心,打算陪她一起去,不料却被她一口拒绝。
“为什么不让我去六韬馆?你的腿疾只有我才能帮你诊治……”秦天动被拒绝得莫名其妙,赶在她离开前到她房里找她理论。
“我就不想让你治,你回长生部去吧!”她冷着脸道。
“看你伤成这样,你以为我能放心回去?”他不懂,还以为在日本两人打开了心结,怎么一回来她又恢复老样子?
“你的心不在自己身上,放不放都没差别。”她话中有话。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他拧眉。
“听不懂?啊,我忘了神医您只懂日文和藏文,中文底子差。”她讥讽。
“你还在为那件事生气?我说了,我早就忘了曾经医治日本天皇的事了,更没想过要利用这点向他讨回人情,也不知道主人从哪里知道的,竟透过管道联络上天皇……”他再一次解释。
“谁在和你谈日本天皇了?”她俏脸一沉。
“不然你为什么生气?”他无力地问,摸不清她的思绪。
“我没有生气,我只是累了,你出去吧!”她郁闷地道。
“累了?是不舒服吗?我看看……”他说着走近她,拉起她的手。
“别碰我!”她甩开他。
“喂!”他动怒了。
“你现在心神不宁,哪有精神替别人看病?我看你先治一治自己吧!”她也发起脾气。从日本回来他就常常一个人出神,那种表情分明就是在想着某人。
“我哪有心神不宁?你到底在说什么?”他气得咬牙。
“我说什么你不懂,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她倔强地别开头。
“你不说清楚我怎么会懂?”
“你以前不是很行吗?一眼就看穿我,怎么,现在变笨啦?”
“你……”他再次气结。
“出去,无敌在等我了……”她下逐客令。
“好,我走,或者你根本不在乎你的腿,那我又何必多管闲事?”秦天动丢下这些话,一脸无奈又气愤地走出房间。
躲在转角偷听的尹适可心急又跳脚,忍不住对一旁的傅止静低声抱怨。
“小静主人,你说我家小姐和秦首领去日本可以培养感情,可是我怎么觉得他们的关系不但没变,反而更糟了啊!”
“别担心,小可,已经变了哦!”傅止静打个呵欠,笑了笑。
“变了?有吗?变在哪里?”尹适可偏着头。
“这里。”傅止静指了指胸口。
“那里?那里怎么会变?那里永远只有一颗心!如果变了,就叫变心,天,变心耶,变心就是移情别恋,就是有人失恋,就是光说不‘恋’……”尹适可垮着脸,一急又开始乱用成语。
“噗,小可,你别急,变心有时候也没什么不好,有些死心眼,就是得变一变才会开通啊,来来来,看下去,男主角好像想通了哦!”傅止静又打了个呵欠,拍拍她的肩膀。
尹适可抬头一看,只见秦天动忽然站定,似乎想到了什么,脸上有着领悟,然后,立刻转身走回月惊鸿的房间。
“你又进来做什么?”月惊鸿怒道。
“我忽然觉得,你必须立刻接受医治,否则一回六韬馆,肯定更严重。”他走近她,嘴角微微上扬。
刚才那一刹那,他恍然明白她在气什么了。
这个女人原来是在吃醋呢!她竟然还以为他的心在赵梦子那里……
真是的,没想到聪明又机伶的月惊鸿,一碰上感情就变得胡涂幼稚了,她难道还不明白,他这颗心,早在八岁那年就送给了那个自以为是、骄傲倔强又阴险狡黠的六岁小女孩了。
“我说了我的腿不需要你治……”她看他莫名其妙地微笑就更加生气。
“我不是治腿,是治心!”他蹲下身,缓缓凑向她,忽然觉得很开心。
她愈生气,就表示醋吃得愈凶,更表示她有多喜欢他。
“胡说,我的心没病……走开。”她向后倾,红着脸轻斥。
“我倒觉得病得不轻。”他揶揄。
“你……”她瞪着他。
“赵梦子已经死了,我对她只有同情,如此而已。”他开始下药。
“但你永远忘不了她,对吧?”她冷冷地道。
“是忘不了……”
她脸色一沉,心又闷又痛。
“但忘不了的是她的病症,在我眼中,她只是个有罕见疾病的病患。”他下第二剂药方。
“病患?没这么单纯吧?我记得你还差点娶了她呢!如果她没死,搞不好现在已经是秦首领夫人了……”她忍不住,忍不住一而再,再而三去在意这件事。
“你明知我是不得已,在那种情况之下,只为急着把你从田中盛手中救出,别说是娶赵梦子,就算要我的命都可以……”他叹了一口气。看来,不下最重的药是不行了……
“别说得这么无奈,你从一开始根本就是……”她不悦地揽起眉,正要反讥一番,突然之间,整个人被拉进宽阔的臂弯,双唇随即被一团火热给堵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