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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惊鸿,你这是干什么?”秦天动则错愕低斥,对她半夜跑来莫名其妙拆了人家房门而感到难以置信。
她怎么来了?她来干什么?这对半夜私会的男女,还敢问她这种问题?
月惊鸿抿紧双唇,在心口刺痛之后,回过神来,接着涌上来的是一波波的狂烈怒火。
她好生气好生气,气秦天动在她被偷袭的时候居然和赵梦子在一起谈情说爱,气他一下子就被一个十六岁丫头迷得神魂颠倒,气他竟然看不出赵梦子是个心机多深的可怕对手。
“发生了什么事吗?”秦天动见她神色不对,放开了赵梦子,朝她走来。
她直瞪着他,也没心情向赵梦子兴师问罪了,现在,她只想快点走开,不想再看见这两个人的脸,以免伤了她的眼睛。
冷着脸,一句话也没说,她转身就走。
“等等,月惊鸿……”秦天动大步上前拉住她。
被碰痛了伤口,她蹙眉轻颤一下,回头厉斥:“放手!”
秦天动立刻缩手,但他低头一看,发现她袖子上沾上了一点血迹,不禁脸色大变。
“你受伤了?”他震惊骇然地低呼。
“月姊姊受伤了吗?”赵梦子也满脸诧异地走过来,紧黏在秦天动身边。
她的目光充满杀气地扫过她假惺惺的脸,冷哼一声,拂袖离开。
“等一下,月惊鸿!”秦天动满脸忧急地追了出去。
“秦大哥……”赵梦子急忙喊他。
但秦天动完全没听见赵梦子的叫唤,一个大跨步,丢下错愕恼怒的赵梦子,转眼间已奔出房门。
夜色中,花雪蒙蒙,前几天还盛放的樱花,如今全急着归于尘土,如红颜凋零,看来倍感凄美。
月惊鸿气呼呼地在小径上疾走,她脚程飞快,饶是秦天动人高腿长,也得费尽力气才能赶上她,将她拦下。
“喂,你没听见我叫你等一下吗……”他气喘吁吁地堵在她面前。
“滚开。”她冷冷地道。
“让我看看你的伤!”他急着想抓起她的手。
“不需要!”她把手藏到身后,傲然拒绝。
“都受伤了还在闹什么脾气?快给我看看……”他忧急地怒喝。
“走开,去照顾你的宝贝梦子吧、”她脱口讥讽,绕过他继续往前。
“什么宝贝梦子?你在胡说些什么?”他没好气地再度追上去。
“我有没有胡说你自己心里有数,三更半夜跑到一个小你十多岁的女孩子房里,真难看。”她愈说愈气,愈气就走得愈快。
“她来找我,说她痛得睡不着,我只是去帮她诊治……”他也不得不愈走愈快。
“是吗?诊治到最后,治到床上去了?怎么,唯一的治疗方式就是抱着她哄她睡觉?”她不知不觉说得尖酸,没发现自己的口气像极了一个和男友赌气的女孩。
“我哪有抱着她?是她头晕,倒到我身上,我才不得不扶住她……”他着急地辩解,也没发现,他此刻就像个拚命向女友解释自己清白的男孩。
“是啊,她自动倒到你身上,你就干脆抱住她,接下去呢?如果我没冒失闯入,你们就正好可以欢度春宵了,哼,真是抱歉哪!坏了你们的好事……”
“你的想象力未免太丰富了吧?我和梦子之间单纯的只是医生和病患的关系。”
“医生和病患正好经常谱出恋曲,恭喜你啊,终于有人看上你这只大熊了……”她恶声恶气地道。
他被她一串的诬蔑指控惹火了,一个箭步横阻,硬是挡下她,怒声低喊:“够了!你到底是怎么了?我现在担心你的伤担心得都快疯了,你还一直和我扯些莫名其妙的事。”
她脚下一顿,呆住了。
他说……他担心她担心得快疯了?
好奇怪,这句话意外地让她的气消去一大半……
“快让我看看你的伤。”他不再和她啰唆,抓起她的右手。
“又没怎样,干嘛大惊小怪……”她撇开头,嘴里轻啐,但是这次却乖乖地任他抓着,没有甩开。
纯白衣袖上渗着鲜红血迹,看得秦天动一阵心颤,月惊鸿爱干净,武功超强,即使在她狙杀了一大群敌手之后,她的衣服上从未沾过任何污点,也因此,这次她的受伤更加显得不寻常。
难道,这个天下无敌的女人遇上了比她还强的对手了?
“不行,这里太暗了,走,去我房间,我帮你检查上药。”他着急不已,不等她回应,直接拉着她的手腕就往他的住屋走去。
“去你房间?我为什么得去你的房间……”她的心陡地急跳,有意无意地想挣开他的手。
“还问为什么?我的房间才有药啊……”他转头瞥她一眼,看她一脸别扭,一阵哑然失笑,没好气地道:“干嘛,你怕我非礼你啊?”
“哼,你哪有本事非礼我?”她讥讽道。
“就是说啊,我还想多活几年呢。”他揶揄。
“你……”她瞪他。
“好了,别再拖了,你的伤不轻,我得尽快帮你处理。”他不容她任性,再次握住她的手,快步走回房间。
她愣愣地被拉着走,心思一如纷飞的花瓣,微乱。
秦天动的手很大,有些粗糙,可是却很暖,她冰冷的小手藏在他厚实的掌心,被紧密包覆着,暖意沿着指尖向胸口蔓延,烘热了她整颗心……
脸,也在黑暗中悄悄地红了。
第六章
“我的天!”
回到房内,秦天动立刻掀开月惊鸿的衣袖,当他看见她白皙柔细的手肘上一片溃烂红肿时,猛地倒抽一口气。
“怎么了?”她对他的反应感到不解。
“这液体有毒!”他脸色一沉。
“毒?”她心中一凛,想起那个黑衣人原本是朝着她的脸喷射……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急问,迅速以清水帮她冲洗伤口。
“一群黑衣人摸黑偷袭我。”她简单地道。
“偷袭你?”是哪些人不要命了没事找死?他在心里暗叹。
“对,十几个人,烦死了。”她冷哼。
“结果呢?”
“全被我解决了。”
“既然解决了,为什么你还会受伤?”他拧眉又问,突然感到生气,因她的受伤而生气。
“就一个不小心……”她随口说着。
“不小心?你不是武功很强吗?不是很厉害吗?怎么还会有‘不小心’的时候?”他恼怒心烦地拿出一罐解毒草药汁,大量且用力地涂抹她的伤口。
“啊,好痛……”伤口因消毒而产生剧烈疼痛,她不由得皱眉大喊,怒瞪着他,“干什么?你就不能轻一点吗?”
见她痛,他心也跟着揪紧,忍不住脱口责备,“身为六韬馆的首领,连自己也保护不了,你这样还有资格领导六韬馆吗?”
“不过是受了点小伤,你凶什么凶?”她被他骂得整个火气全上来了。
“小伤?你知道这是什么毒吗?万一毒性渗进体内怎么办?要是我解不了毒怎么办?你能不能别老是让人这么操心……”他脱口低吼,但话一出口连自己都怔住。
他在说什么啊!月惊鸿受了伤,他干嘛心乱如麻?
“你……”她愣了愣,本来一古脑儿准备回嘴的话全在听到他最后一句之后又吞了回去。
他……是在担心她吗?
说了这么多,没事乱骂人,乱生气,其实都只是因为她受了伤?是吗?
“谁……需要你操心了……?”她讷讷地道,整颗心胡乱弹跳。
“我能不操心吗?我的工作就是确保三大组织首领和主人的身体健康,你们任何一个人受伤,对我来说都是失职,更别提这次到日本你还是我的责任。”他赶紧解释。
搞半天这家伙只是在担心他自己?她的情绪转瞬间又跌进谷底,气得挣开他的涂抹。
“喂,谁叫你乱动?伤口还没去毒……”他急斥,把她的手又抓回来。
“算了,又毒不死人。”她愤然挣开。
“谁说毒不死人?就算毒性不强,也会在你皮肤上留下疤痕……”他再抓。
“管他的。”她又甩,起身想走。
“你给我乖乖坐好!”他气得大骂,并用力将她按回椅子上。“你干什么……”她快要发飙了。
“别再闹了,就算你再讨厌我,也等我帮你治疗完再走,可以吗?”他喝道。
对,我讨厌你,非常非常讨厌,所以就算毒死也不让你治……
她本想这么吼回去的,可是……
可是,看着他刚正且棱角分明的脸孔上写满了疲惫和担忧,眼里甚至还布满了血丝,她心里某个角落就无端端地抽了一下,话也硬生生地卡在喉咙,呼吸微滞。
哼,半夜还得随时应赵梦子的召唤,不累才陆。
罢了,她就宽大为怀,不和他计较了。
她暗暗咕哝,心下已让步,但表面上却不愿轻易妥协,于是刻意以惯有的高姿态道:“好吧!既然你都已经苦苦哀求了,就勉强让你医治吧……”
说着,她如女王般伸出右手,活像要加冕他什么爵位似的。
他被她搞得好气又好笑,摇头叹口气,拿出特制草药汁再次敷上她的伤口。
被她这么一拖延,伤口的皮肤更加恶化,他皱起眉峰,表情凝重地盯着她。
“毒已侵蚀了你的皮肤,我接下来得将你伤口的表皮摘除,你忍得住吗?”
“小事。”她怎么可以示弱?当然得这么说。
“好。”他点点头,以一块奇特的黑纸贴上伤口,然后,轻轻撕下。
“唔……”她痛得脸色发白,紧咬下唇。
“就快好了。”他看她一眼,温声地安抚,接着俐落地为她涂上另一种药膏,再缠上绷带,动作和他的粗犷豪迈完全不同,不但细腻轻柔,而且熟练灵巧。
伤口很快地止了痛,冰凉的药直沁肌肤,感觉舒服多了,只是,看着他如此专心为她治疗的模样,她忽然有些怦然出神。
她……真的讨厌这个男人吗?
短发虽然灰白得像老头,但看起来又像故意挑染;以为他丑,但鼻梁原来比她想象的还要挺直;虽然单眼皮,睫毛却满长的;常常说话讥讽人,但唇形却是那种俗称重情重义的丰厚;还有他那宽阔结实得让人想倚靠的肩膀,其实和熊一点都不像……
这是她第一次仔细地观察秦天动,也是第一次发现,原来自己对他的印象一直停留在他八岁时的样子,而她讨厌的,也是那个一语戳破她谎言的小男生。
如今,二十个年头过去了,讨厌的理由其实已变得模糊,或者,她至今仍固执捍卫的,只是她的自尊……
“还会痛上一两天,别碰水……”秦天动抬头叮嘱,对上她幽缈的眼神,眉峰一挑。总是强势霸气的月惊鸿,居然也会有这样幽思卸防的少女神情?她……在想什么?
月惊鸿尴尬地转开头,清清喉咙,再度武装自己,“咳咳……别碰水是吧?知道了。”
“也不能泡温泉。”他故意道。
“我根本没去泡……”她脱口道,但随即又住了口。啧,干嘛说出来?
“哦?原来你没去泡温泉,那真可惜,接下来有好一阵子都不能泡了……”他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没来由地舒坦多了。
“的确可惜,等好了之后再找赵允东陪我去。”她很快接口。
“为什么要找他?他根本不是什么好东西。”他心情又变差了。
“比起他,赵梦子才有问题。”她反讥。
“赵梦子?”他皱眉。
“今晚偷袭我的那些人,肯定是她在背后操纵。”她怒道。
“是吗?”他脸色一拧,若有所思。
“姓赵的这对父女这次找你来,绝对不怀好意,你最好小心点。”她臭着脸提醒。
“你也要小心,我总觉得,他们也对你别有居心。”他盯着她,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哦?那正好,我已经闷了好久了,正想舒展一下筋骨。”她冷笑。
“别太大意,到时又受伤了我可不管你。”他皱眉。
“最好别管,老是啰哩巴唆的……”她横他一眼。
“我啰唆还不都为你好,来,为了预防毒渗入体内,先喝一口药水。”他也回瞪一眼,顺手拿出一罐瓷瓶。
“不要!”又来了!她连忙捂住嘴巴,想不通这人怎么老是要别人喝药汁。
“这次可由不得你,这种毒看似不强,但为了确保安全,你务必喝下去。”他递到她面前。
“我不喜欢这种鬼药水。”她蹙眉。
“再怎么不喜欢也要喝。”
“免谈。”她坚持。
“这是长生部精制提炼的解毒汁,你不喝我就亲自喂你。”他威吓。
“你敢?”她冷啐。
“看我敢不敢……”他气得直接扳开她的手,试图将药灌入她口中,但拇指指尖却不经意碰到她柔软温热的唇,心一震,竟然忘了该放开,指尖就这么轻轻停放在她的唇上,怔怔地出了神。
她也愣了好一阵子,才羞急地板起俏脸,用力推开他,脸红怒斥:“你找死吗?秦天动。”
他脸色有点尴尬,收回手,紧握住拇指,下意识把那股从指尖往胸口逼来的强烈麻酥感阻断在掌心,讷讷地警告,“你再不喝,当心毒入经络,头晕无力事小,脏腑受损就糟了。”
“哼,怎么可能……”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