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霸世红颜-第3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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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情,甚至引发死亡。我本来是想去沧原,偏偏在途中路过新涟的贺府,顺道以你的名义进去慰问了贺太夫人的其余家属,没想到居然撞见两个丫环偷了太夫人的名贵药材去变卖。那些药材我都认得,全是从前的医官针对太夫人的病所开的良方,可唯独这火芸叶,恰恰是能令她病情加重甚至丧命的东西。”

“你该不会怀疑大娘她不是突发急病,而是被我害死的吧?即使真有人要置大娘于死地,大娘生前得罪过的人本来就多得数不胜数,那些人都有可能杀害她……”邢震洲擦了擦额上流下的汗水。

冷星桓正色道:“原本我也不想这样怀疑,因为你对伯宗大人非常尊敬,还愿意立定邦公子为大领继承人,此举已经受到了万人称颂。可是,火芸叶和另一种能治夫人之疾的良药红蚂草长得非常相似,即使是大夫也难分辨真假,在所有可能谋害太夫人的人当中,唯一能清楚分辨这两种药草又能神不知、鬼不觉将火芸叶混在红蚂草中的,只有手段高强的影破。”

“你到底想说什么?”

“到达沧原之后,我见过原将军,却又在十分偶然的情况下碰到了雷烈。沧原盛产红蚂草和火芸叶,这不奇怪,但雷烈身为你的影破,若没有你的命令,他绝不可能长时间呆在父亲身边,更不会暂住在一座遍生火芸叶的山上。”

冷星桓一席话说完,邢震洲原本还透着惊恐的脸上,竟浮出一丝带着苦涩的冷笑。

“你为什么要那样做?既然已经立了定邦公子为大领继承人,只要小公子不在太夫人身边,他根本就不会受到影响,更加不会在长大之后来对付你。可你一方面让伯宗大人为你对定邦公子的照顾万分感动,另一方面却毫不留情地杀死了伯宗大人的母亲,这是不是也太残酷了?”

“所以我说你并没有完全了解我的性情。我邢震洲就是那样一个爱憎分明的人,而爱和恨之间,永远不可能架上一座可以从此端顺利走到彼端的桥梁。我尊敬大哥,即使有一天大哥要取我的性命,我都不会有半句怨言,因为他曾经为我牺牲过太多;但我痛恨大娘,自从我懂事开始,那个女人就无时无刻在爹面前中伤我娘和我,娘怀上宛楹的时候,大娘因为惧怕她再生下一个儿子,曾千方百计要打掉我娘腹中的胎儿。星桓,我大娘和你大哥凌若松不是同一类人吗?难道你就不希望你那个可恶的哥哥快些从世上消失吗?像这种心地邪恶的人,只要还存活着,他们就算没有力气呼天抢地,也不会让你有安宁的日子,你根本想象不到那些家伙什么时候会在你背后狠狠捅上一刀!”

邢震洲的话语斩钉截铁,冷星桓只觉得头脑中“嗡”的一声,一阵眩晕涌了上来。邢震洲,他怎么会变成了这样?不,或许并不是他变了,而是他灵魂深处本就藏着一个可怕的魔鬼。他的内心,和自己一样充满矛盾,若说从前的邢震洲更多表现出的是遗传自母亲方夫人的重情重义,而如今的他已露出了遗传自父亲邢清扬的野心和狠辣。

第十九章 雪过无痕(二)

“星桓……你现在离开我,还来得及,覆雷剑已完全出鞘,不可能再将剑锋收回,若是你离开,或许反而能减轻我内心的痛苦。在你揭穿我的那一刹那,我似乎已经把以前的事都想通了,我不会再对你发脾气,也不会硬要把你留在身边。因为我身上始终流着我爹的血,宝剑上染了一次血,今后一定也会染上更多的血,我再不想让你站在我的背后,继续为我背黑锅、做那个替我杀人的人。”

“是吗?你如果真的想让我走,刚刚我回来的时候,你就不会说那些使性子的话了……可是,我要你听清楚,除非是我自己想走,或者是你不再需要你的剑了,否则无论你怎么赶,我都还是会站在原地。就像这一次,我明知是你下的手,却还是会回来见你,谁让你是我生命第一个让我结束流浪的人?”

一只纤细但打着老茧的手,触上邢震洲的手背,一种无形的力量带着她的温度,直透进心里,不同于连彬瑶,也不同于任何人。冷星桓的脸庞,和他靠得如此之近,连呼吸声也能听得非常清楚。

“震洲,即使有一天,我真的离开了,我也永远不会忘记冷星桓这个名字,这名字是当年你给我起的,我很喜欢。或许当你真正得到整个天下的时候,一切的礼教和信仰都会换上新的面孔,但那一天还很遥远。因此,我们只能竭尽全力去创造那个最终能属于我们自己的世界,只要最后的路,我们都能共同走过,此生应该就再无遗憾。”

邢震洲没有说话,只默默地伸手摘下冷星桓额前的布条,轻吻上她的前额,触到了那颗血红的赤星。只为她一人倾心,又如何能狠心让她离去?他希望这一刻能持续到永恒。

“星桓,我会向你证明,那一天会比你想象的更快来临,大妃的位置,我一直都会为你保留着……”

心中藏着的话,他仍然没说出口,只是拥着她,就那样拥抱着,无言无语。他和她,也许在前世就已注定,要背负多少人都难以承受的痛苦,在战火纷飞的修罗场边缘,就这样沦陷……

瑞鼎三年,是梵灵国内异常平静的一年,或许还可以说是喜事不断。四月从朔芳传来邢宛桢临盆的消息,生的是位小郡主,齐淮信暗暗高兴,至少邢震洲失去了一次借用妹妹的儿子控制霜华的机会。

秋去冬来,一个冬月的夜里,连彬瑶经过整整一晚再加上一天的折腾,终于在鹤平大领府早已备好的产房中分娩了。

“大人!恭喜大人!贺喜大人!懿夫人生了位小公子,是位小公子啊!”

“真的是个儿子?”听到晨露激动的呼喊声,邢震洲坐在书房里,半闭着的眼睛突然放出了光芒,立马便要跟着跑去产房。

晨露笑着拦住了他,“大人,您别忙着过去,夫人生下小公子的头三天,男子是不可以进产房的,就算是您也不能。”

“是吗?那现在……”

“嬷嬷们正在用朝神峰的温泉水给小公子擦身,请大人一定要耐心等待三天,否则会不吉利的。”

“好,我可以等三天,但你得先告诉我,夫人的身体是否安好?”邢震洲想起妻子为了生下这孩子,受了一天一夜的罪,怕是身子承受不住。

“大人请放心,夫人的体质本身比较弱,又是头一胎,难免有些辛苦。但服过医官大人们送来的汤药,已经逐渐恢复了体力,相信明儿就会好的。夫人说了,大人不能来看她的这三天,不妨想想赐给好名儿给小公子。”

晨露说着便告退了,邢震洲却感到内心深处生起了一股喜悦之情,究竟有多久没有这般欢喜了呢?以前的他可从来没想过自己成为父亲的一天,会有怎样不同的感受。而此刻他竟糊里糊涂就做了父亲,还没看到儿子长得什么模样,已经莫名地激动起来,仿佛曾经和冷星桓的种种纠葛也因为这孩子的出生而暂时淡去了。

产房内外,一片热火朝天,三个嬷嬷、两个乳娘和一群丫环都在进进出出、里外张罗。在霓月九国,都有用朝神峰的山泉水为大领家族初生的小公子沐浴的习俗,意思是沾上霓月大神的光芒,将来成为国之栋梁。一个嬷嬷在晨露的陪同下,将孩子抱到产房隔壁的花厅中,准备开始举行这神圣的仪式。

“神泉浴身,月耀苍空!”

众人喊出同样的口号,嬷嬷小心翼翼地把孩子放进小玉盆中,轻轻用紫云叶为孩子擦拭身体。然而,先前孩子还在啼哭,不过一会儿,突然没有了声音,浑身颤抖起来。

“天啊!小公子!”

晨露吓得冲上前去,不顾一切抱起了盆里的孩子,连忙用毛毯裹上,孩子却抖得更加厉害。

“怎么了?小公子这是怎么了?”

“李嬷嬷,小公子好像不太对劲,还愣着做什么?你们快去请医官大人,快呀!”

嬷嬷和丫环们都被吓傻了眼,听到晨露的呼喝,才慌里慌张地跑向了医官那里,一旁的红莲看到孩子在晨露怀中哆唆,背后吓出了一身冷汗。“晨露姐姐,小公子……他怎么会这样?去年定邦公子出生的时候,接受仪式时可没出现过这种反应,难道小公子他一出生便贵体抱恙?”

“去你的!小公子明明就很健康,怎么会无故抱恙?他可是金枝玉叶,是大富大贵的命,你再说这种不吉利的话,小心大人和夫人怪罪下来,拿针线缝了你这张乌鸦嘴!”晨露气冲冲地数落了红莲几句。

医官赶到了,房门关得紧紧的,外面的人都无法得知房内的情形。而此刻的连彬瑶正在熟睡,邢震洲则满怀激情地挥笔为孩子起名。

“定国……干脆就叫定国吧!”

轻轻放下手中的笔,邢震洲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窗外忽然飘落几片雪花,落在手背上,他的手指微微颤动了一下。天怎么会突然下雪呢?他探过头去,望着深灰色的夜空,这并非错觉,一场雪毫无预兆地来临,似乎还越下越大。虽说冬日的大雪是吉兆,但他心中的喜悦却莫名地被那种寒气一盖,心竟奇怪地砰砰跳起来,在宁静的夜里,仿佛连自己体内血液流动的声响都能听见。

虽说男子在三日之内不能进产房,但他此刻突然很想去产房看那产后虚弱的妻子,哪怕就在窗前瞧一眼就好。一种无形的力量促使他跨出偏殿门口,穿过花厅和长廊,不知不觉已走到产房外。

“四处怎么都静悄悄的?”

出奇的安静不禁让他感到疑惑,记得邢震英跟他说过,齐淮礼生定邦时,就算夫人已经睡下,产房内外也有六个丫环守着。可是,连彬瑶的产房外没有一个丫环在,他用手指把窗纸弄了一个洞,只看到妻子在里面静静地睡着,身边是他自己的丫环绿桐,连晨露都不在那儿。

“绿桐,出来!”为了不吵醒连彬瑶,他轻轻将门敲了三下。

“大人?”绿桐开门出来,两人眼神一接触,她脸上顿时失去了血色。

“你这是什么表情?见到我跟见到鬼似的,我问你,这儿怎么只有你一个人?那些嬷嬷和丫环呢?难道她们不知道不照顾好夫人,我随时会治她们的罪?”

“回……回大人的话,晨露姐姐和嬷嬷们在隔壁花厅……给小公子沐浴,那个仪式要很久,大人您也知道的,不是吗?”绿桐回答着,声音却变得吞吞吐吐。

邢震洲瞪了绿桐一眼,朝隔壁花厅一望,还没等绿桐上前阻拦,他已经飞奔上前,一脚踢开了花厅的门。

“大领大人——”

所有的人都被吓呆了,晨露和嬷嬷、乳娘、近侍们都在花厅里,慌乱过后,每一张脸竟都变做沮丧和悲切。孩子被医官抱在怀里,人们没有笑容,有的只是无比的沉重。

邢震洲睁大了眼,一个箭步冲上前去,从医官手中夺下了儿子。他才看清孩子的模样,这孩子眉清目秀,长得很像连彬瑶,又有几分似自己,可他却无法激动地为这个小生命的诞生而欢喜。他抱着的,真是一个孩子吗?手上感觉不到重量,抱着定邦那时绝不是这样的感觉,他好小、好轻,单薄得可怜。贴近孩子的小脸和胸口,他没有听到啼哭,甚至连呼吸声都听不到,他呆在了那里,仿佛变成了一尊冰冷的石雕。

第十九章 雪过无痕(三)

医官抹着眼泪,半晌才走上前,颤抖着声音道:“大人,夫人身子太弱,生产太过辛苦,导致小公子先天不足,才会……属下等已尽了全力救治,却仍然无法挽回小公子的生命,请大人赐属下等死罪吧。”

邢震洲没有说话,半晌才微微摇了摇头,目光却始终盯着儿子的脸,仿佛除了他和儿子以外,周围的人都已不存在了。他没有掉下一滴眼泪,谁也不明白他心中究竟想着什么,也许突然有了儿子又突然失去儿子的感觉,已然让这位年轻父亲的心落入了无底深渊。

“没你们的事了,去服侍夫人吧,别告诉她小公子的事,我会亲自跟她说。”

留下一句简单的话,邢震洲抱着孩子就要往外走,晨露上前拦住了他。“大人,您要做什么?外面下着大雪,您还抱小公子往外走,难道您要让小公子去也去得不安,还要在那个世界受冻?还是……等夫人醒来,准备操办小公子的葬礼吧。”

邢震洲转过头,冲着她冷笑,眼中流露着痛苦。“你懂什么?孩子是我的,我是他爹,怎么会让他冻着?葬礼?葬礼算个什么东西?你以为我还会跪下来恳求神明让我儿子早登极乐?”

“大人……”

“听着,我要带我儿子上山,亲手把他葬在一棵最大的雪松底下,谁敢阻拦,我要他命丧当场!”

邢震洲的神情越来越可怕,那冷冷的声音,吓得众人都不敢靠近。只见他一手抱着孩子,一手按着腰间的覆雷剑,踏着雪花,一步步朝大领府外走去。

“这……这可怎么办啊?”晨露急得直冒汗,抓着绿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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