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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娘-第8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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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以珍见这情形,担心她伤了自己腹中孩儿,便开口冲门外高喊一声:“芹儿,快去喊人来!”

罗金英一听这句,指着乐以珍地脸大骂一句:“呸!狠心绝肠的小娼妇!我还怕你喊人不成?反正我们姐妹几个也活不成了,索性今天就跟你拼了!大家一起死干净!”

乐以珍见她又扑过来了,情急之下一闪身,险险避了过去,她转头看站在那里不动地孙姨娘:“有什么事慢慢说,孙姐姐好歹给我一句明白话儿,我就这么被罗姐姐打死了,岂不冤枉?”

“金英回来!”孙巧香喝了罗金英“路上不是说好了?不许你闹出人命来!快回来!”倒是蛮听孙巧香的话,她一横眉,狠狠地剜了乐以珍一眼,回到了孙巧香身旁。

“我们这里一群冤得要死的人都没叫屈呢,妹妹倒先喊起来了。以前咱们一起在群芳院住着的时候,我们看妹妹倒是一个善气和睦的人儿,没想到妹妹有朝一日得了势,竟是如此不能容人的!”孙巧香站出一步来,近到乐以珍面前,“妹妹如今是老爷心尖上地肉,我们是得罪不起的,我这里先替罗妹妹陪着不是。我们这一趟,也不想与妹妹为难,只是来求妹妹行个好。我们姐妹八个已经八根老瓜秧子了,在这府里生活了半辈子,如今被撵出了府去,还怎么活?求妹妹发发善心,就留下我们吧。”

说完,她在乐以珍面前“扑通”就跪下了。站在门边地邓玉双和何柳儿见孙姨娘跪下了,也随她跪了下去:“妹妹跟老爷求个情,留下我们吧。”

乐以珍只觉得脑子里“嗡嗡”地响,隐约记起昨晚他临出门前说过的那句话:“…明天就把她们都撵出去,也好称了你地心…”

他以前也这样说过,她都是当气话听听就过了。看眼下情形,难道他这次…“孙姐姐快起来,我可当不起你们这一跪,我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能不能把话说明白?”乐以珍上前扶起孙巧香。

她这样一问,尹兰婷说话了:“今儿早上怀平家的带着一大批人闯进了群芳院,挨个院子吆喝着收拾东西,说是老爷地命令,要将我们移出府去,送到家庙附近的一处宅子里去养老呢。现下也该收拾得差不多了吧,小杨已经雇好了车,就等在群芳院门口呢。”

乐以珍倒吸了一口凉气,镇定一下情绪,喊一声定儿:“你快去群芳院,就说老爷刚刚传的话儿,他只是一时治气,早晨的吩咐当不得真,快让她们停了手。”

“我去的话…她们未见得会听吧…”定儿犹疑着。

“如果她们不听,你就去找小杨,让他不许动车!如果他敢动车运走什么,你就直接掐死他!”乐以珍果决地说道。

定儿明白了她的意思,转身办事去了。乐以珍又喊来儿,让她备轿子去。然后她对一屋子怨气冲天的姨娘说道:“姐姐们不要着急,我从来不曾撺掇老爷撵走你们,我跟你们是一样的人,说话也没那个份量。至于老爷今早所为,待我去问过老爷,回来一定给你们一个交待。”

说完,她提起裙子往外走去。在门边儿的时候,由于走得急,绊在了裙摆上,她差点儿一个跟头扑出去,好在谷柔琴反应敏捷,一伸手拽住了她。

乐以珍回头看谷柔琴,眼圈就红了:“谢谢姐姐。”

等她上了轿子,她才想起来一件事来,问外面的轿夫:“知道老爷今儿去哪儿了吗?”

“杨兄弟一早去轿马房备马的时候,说老爷今儿要去咱们家的马市看看。”一位轿夫答道。

“那就去马市!快!”乐以珍心急地催促道。

乐以珍也没禀过老太太和沈夫人,就这样出了府,往怀家在城西的马市去了。这一路上,她越想越生气,他好歹三十几岁的人了,怎么处理家事竟像小孩子过家家一样?如果他就这样把那些女人撵走了,她还能在府里呆下吗?这不是要陷她于孤立的绝境吗?

等她到了马市,跟来的芹儿对守门的人说,是家里的姨娘来了。那人便领着轿子穿过一排一排的马棚和嘈杂的买马人群,进了马市北面的一处单独的小院子。

乐以珍下了轿,那引路的伙计瞧了瞧她的身量,恭敬地说道:“姨娘稍等,老爷在正厅议事呢,让小的先去回禀一声。”

乐以珍也不说话,也不等他回禀,打量了一下院子里的情形,认准正厅的方位后,奔着那里就去了。

她到了门口,伸手一推,那两扇木雕花的大门“吱扭”一声向里开去。

第一百一十八章 不慎遭罚

大门一推,入眼可见一个敝亮的大厅,正位上供着一尊鎏金的财神像,神像前的铜香鼎中香火缭绕。高高的香案前面摆着一张条几,后头做着一个人,正是怀远驹。

而溜着东西两侧的墙,分别摆着六张梨木雕花的交椅,每张椅子旁边有一个小几,几上设有茶具。眼下这两排的椅子上,只有靠近怀远驹的位置上坐了四个男人,正齐刷刷地扭着头,看向门口。

怀远驹听到开门声,正说了一半的话停住,也看向门口。当他看到是乐以珍站在门口的时候,当即眉头就拧到一处去了,碍于有马市里掌事的在眼前,他也不好作,沉着脸站起身来,对在坐的四个人打了一声招呼:“稍一下。”

然后他来到门口,拽过乐以珍的胳膊,拖着往厢房走去。进了屋子,他把门一关,眉毛一立,吼乐以珍一句道:“你来这里做什么?老太太知道吗?是不是你自己跑出来的?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

乐以珍把脸子一撂,回瞪他一眼:“我倒是不想来烦你,我挺着这么大地肚子,安心地在家里睡觉好不好?可是我能睡得安稳吗?大清早就被人着衣领子拼命,我不来找你,难道要我去京城告御状吗?”

怀远驹听她说这个,冷着往旁边的椅子上一坐:“你不就是这点儿心思吗?在凤州的时候因为鸾杏的事,就闹得差点儿走丢了。昨晚你跟我别扭什么,你当我不知道吗?把她们送到外宅去养老,正好让你眼目清净,我也耳根子清净了,两全其美。”

“我…”乐以珍想:驳几句,可是细细一想,他说地也没错呀,自己确实是因为女人的事在跟他闹,一时语结,急得眼圈都红了。

怀远驹一见她眼泪巴巴的样子,底就软了,无奈地说道:“今儿早晨的决定是有些冲动,可是我话都说出去了,不如就趁此机会,送她们走吧。

也免得以后你为此事跟我起纷争。你闹得不开心。我也听着怪累地。何苦?”

乐以珍听他还是想得如此简单赌气道:“你能把府里地人都清空吗?如果不能地话。不如连我一起送出去养老吧!我跟你私下里使使性子。你何苦闹得阖府不安宁?你是想让我背着一个妒妇地恶名。让府里地人避我如蛇蝎吗?我走地时候还没惊动老太太和太太呢。估计这个时候她们俩儿也该知道了。等我回去。老太太再扣我一个善妒地罪名。不等那些个人出府。我先就被撵出去了!”

“谁敢!”远驹用力一撑椅子地扶手。挺直了脊背。很硬气地说道。“虽说内院是女人地事。以前也只是因为我懒得管。但如果真地有人敢对你小鞋儿穿。你只管告诉我。即便是老太太。我也保得住你!”

乐以珍听他说这话。一肚子地火气顿时消散得七七八八了。她凑上前去。伸手抚上他地肩。语气轻柔地说道:“老爷。话不是这样说。你地这份心思。珍儿记在心里就好了。可是在府里过日子。毕竟还要以宽纳敦睦为上。像老爷这样一闹。我在府里可就成了万人恨了…”

“宽纳?”怀远驹仰头看她。一脸好笑地表情。“不知道是谁昨晚把我踢出去了呢!宽纳…哼哼!你说这两个字。我怎么觉得那么可乐呢?”

乐以珍听出他揶揄地语气。一下子窘住了。红了脸呐呐几声。矮身伏在他地肩头:“老爷…昨天是我不对。我跟你道歉。我以后不闹你了。你回家把那个局面给收拾了吧。”

“以后都不闹了?你保证?”怀远驹偏头看乐以珍近在他颊边地面孔,心情顿时好起来了,伸出手指点点她的脸蛋儿,“你乖乖地,我就什么都听你的,你再敢瞎胡闹,我真就把你打到外宅养老去!”

乐以珍一听这话,撇嘴直起腰来:“巴不得呢!老爷留下她们,我自己去,乐得清闲!”

“看看看!这不是又来了吗?唉…真拿你没办法!”怀站起身来,“走吧,回家看看,听你这样一说,还是别闹出什么事来为好。”

于是两个人一起出了马市,往家里回去。

两个人进了府,各自下了轿马,先奔群芳院去了。还没到院门口呢,远远地就听到一阵嘈杂地人声。

看,可不得了,乱成一锅粥了!

怀平家的遵从怀远驹的命令,正指挥着人把姨娘们的东西往外搬呢。二小姐怀天薇和三小姐怀天梅护着各自的娘亲,与那些下人们对峙着。怀天蕊在哭,怀明辉在骂。几位跪在老太太和沈夫人面前,正在哭诉着。

乐以珍一见事情闹开了,头都大起来了,暗是里狠狠地掐了怀远驹一把。怀远驹吃疼,从牙缝里挤出“嘶”的一声,拨开她的手,迈步走上前去。

老太太先看见了他,抬起手臂一指他:“你快来!你倒是说说看,这又是在作什么妖呢?才回来几天,你就嫌这府里的日子太平吗?”

沈夫人脸色沉沉的,没有说话,只是顺老太太的手势看向怀远驹,随即看到了他身后的乐以珍,皱了一下眉头。

“停手吧,都停手。”怀远驹对那些正忙活着搬东西的婆子们一摆手,示意她们先停手,转头又对老太太说道,“儿子昨晚喝多了酒,一时酒懵,闹着玩的,老太太别往心里去。这就让她们把东西再搬回去,重新安顿下来。”

老太太知道事情不是那简单,可是她又不想深究,便含糊地说道:“以后少喝酒吧,下次再撒起酒疯来,还不得把我这个当娘的一起撵出去?”

然后,她指着在地上的和缩在一边的姨娘们:“快回去吧,你们老爷这玩笑,可真是开大了…让他给你们赔罪吧,多讹他两件饰衣物,不用跟他客气。”

老太太话儿明显就是要息事宁,姨娘们虽然觉得她这样过于轻描淡写了,可是经刚刚那样一吓,此时不被撵出府去,她们就已经很满足了。于是几个人纷纷上前,谢过老太太和怀远驹,就准备回去重新安置自己的东西。

“慢着!”沈夫人将板一脸,言叫住了要散的人群,“老太太,这事恐怕没那么简单,以前老爷醉得不省人事也是有的,可从来没见他拿撵人出府这种大事开玩笑。我刚刚已经让人去拿了祇勤院的几个人问过了,乐姨娘昨晚跟老爷吵架了是吗?”

乐以珍赶紧趋前跪下:“太太说的是,昨我确实跟老爷吵了几句,可是那吵架的事,与今早这件事也没关系呀。



“没关”沈夫人一向慈和,冷不丁地板一次脸,气势也吓人的,“是谁闹着老爷说‘这府里有的是你歇宿的地方,不要来烦我’?是谁让老爷大半夜里只穿着袜子就在院子里走?”

“丽娟…”这样明晃晃地揭怀远驹穿着袜子被撵出去的事,让他的脸上着实不好看,于是他出声叫了沈夫人一句。

“老爷别管!让我把话说完!”一几顺从的沈夫人今天来了脾气,“群芳院的这些姐妹伺候老爷多年了,给老爷生儿育女,为怀府开枝散叶,一向安守本分,连我偶尔跟她们生个红个脸,也只是教训几句,从未起过撵她们出府的念头,小门小户的人家,还讲究有妻有妾,延袭祖业香火呢,我们这样的家里,有几房姨娘不是正常的吗?怎么乐姨娘是天上王母下凡吗?竟如此容不得人?”

沈夫人这一说,一旁站着的姨娘终于感觉到有人替她们出头了,纷点头附和。

“丽娟…”老太太和怀远驹同时出声欲制止她,却不料沈夫人当真是火气上来了,还没等两人说话,先就抢道:“老太太!老爷房里的事终究是归我管的,平时我不出声,那是我看着姐妹着亲祥和睦,偶尔吵吵嘴,也是鸡毛蒜皮的小事,没几天就好了,当不得真。可如今闹得如此不堪,我如果再不整肃,以后咱们长房还不定乱成什么样子呢,岂不是让别人看笑话?”

她站在家规宗法的至高点上,一番话说得义正严辞,堵得老太太和怀远驹一时之间不知如何应答。

沈夫人应付下了这二位,又转向乐以珍:“从凤州回来后,你猖狂得厉害了,这府里竟容不下你这个人了!夜里么凉,居然连靴子都不让老爷穿,让老爷穿着袜子在大凉地里走,你这可是正经伺候老爷的道理?赶明儿你益的疏狂骄纵,还不得把我和老太太一统撵了出去吗?”

“太太,我没有那个心思…”乐以珍觉得理亏,语气也起来。

“你没那个意思?这么多人在这儿看着呢,难道我还冤枉你不成?可见你根本就不思己过。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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