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拥抱的语言-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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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性的本能在她体内爆发,她慌乱的推开柯焰,不顾一切的往前扑去,直觉的想保护小男孩。她奋力的扑向前,刚好抱住小男孩的身躯,用身体保护已经全身是伤的小男孩,但是车子继续往斜坡底部滑去,因为重力加速度的关系,车速变得更快,她的身子在崎岖不平的步道上摩擦着,撞击着步道上的石子。

两个人的身子在步道上纠缠着,浣纱抱着小男孩,在地上滚了几滚,让她的身子成为男孩的屏障。但是在滚动的时候,意外撞击上路旁的石柱,她发出一声闷哼,承受着剧烈的疼痛。激烈的撞击所带来的疼痛,几乎像是一把刀子,砍断她的背脊般。

她咬住牙,没有发出呻吟,一手护住怀里哭泣颤抖的小男孩,一边试着要解开小男孩脚踝上的绳索。但是身上不停传来的疼痛,无情的削弱她的力气,而绳索捆得太紧,几乎已经成为一个死结,根本无法用单手解开。

“嘘,别哭。”浣纱低声安慰着,仍旧不死心的试着想解开绳索。她的衣衫早因为施行而破损不堪,而双手更是布满伤痕与血迹,沾了血的手湿滑,更无法解开绳索。她的心头蒙着巨大的阴影,却坚决不放开手。

她听见众人的喊叫声,更听见那些叫声中,有着她熟悉的声音,焦急的呼唤着她的名字,连声音都充满关怀的情绪。她勉强抬起头,却看见他向来淡漠的脸上,浮现前所未有的慌乱。

“浣纱,你在做什么?回答我!”柯焰焦急的喊着。

他只感觉浣纱在惊呼一声后,徒然挣脱他的怀抱,他凭着直觉伸出手,动作虽然迅速,但是仍旧没有抱住她。她的长发拂过他的手,他敏感的察觉到发生了重大的危险。

在旁人断续的吼叫声中,听出目前的情况,那简直让他胆战心惊得几乎发狂。

柯焰厌恶着自己的无助,在黑暗中紧握双拳,虽然焦急却束手无策,深深的自责几乎要杀死他。他竟然不能保护所爱的人,他依凭着听觉,追在被拖行的浣纱之后,心里又是自责,又是不解。他无法理解,为什么浣纱要奋不顾身,冒着生命危险去救一个小男孩?

小男孩仍旧哭着,紧紧的抱着浣纱,惊慌的瞪大眼睛。她刚毫不放弃,与绳索奋战着,丝毫不理会绳索在摩擦时,狠狠的划破她细致的掌心,执意要救下小男孩。

“浣纱,放手!”柯焰追在后头吼叫着,因为闻到血的气味而极度慌乱,他直觉的知道那是浣纱的血。想到她娇嫩的肌肤,因为摩擦而划破,流出鲜血的景况,他几乎要失去理智。

“不!我不能放手,不能看着他掉下去。”浣纱断然拒绝,不能眼睁睁看着小男孩随着货车,被拖下悬崖去。

“该死的,放手!再不放手连你都会被拖下悬崖的。”柯焰嘶吼着,想起喜娜曾经描述过的小镇地形,一颗心彷佛被插入锐利的利刃,狠狠的扭转着,无力承受失去她的恐惧。

上天难道真的如此残忍,让他在见到她后,却又狠心的在他面前夺走她,要他承受无法拯救她的自责?他诅咒着自己的失明,痛恨着无法伸出援手。

“只要绳索解开,我就能够救下他。”浣纱沾满鲜血的手仍旧握住绳索不放,在危急的时刻里竟不觉得疼痛。

“你解不开的。浣纱,放手!”柯焰大吼着,因为担忧而愤怒着。他恼怒着她为何如此固执,为了一个素昧平生的孩子,竟愿意牺牲,轻易赌上性命。

居民们试着接近货车,但是车速实在太快,男人们无法靠近,只能追在后头喊叫,绝望的看着货车冲下斜坡。

在众人大声喊叫却束手无策的时刻,一把锐利而华丽的匕首不知从何处而来,陡然划过联系着货车的绳索,将绳索牢牢的钉入步道的石板上。

锐利的刀锋泛着殷殷的蓝光,在暴风雨前的奇异阳光下更显犀利,刀刃上有着繁复的花纹,而刀柄则装饰着各色宝石,是最美丽也最致命的武器。因为巨大的力量,匕首在截断绳索后,刀柄轻微的晃动着。

抱在一起的两个人,终于免去被拖下悬崖的恶运,拖行许久的身子在斜坡上停住。

货车则是以可怕的速度,撞击上斜坡底部的海岸公路,在几个连续翻滚后,掉下陡峭的悬崖,被滔滔的海浪吞噬。

浣纱的双手还握着绳索,一瞬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老旧的绳索上沾满了她的血。她只知道原本的剧烈颠簸停止了,她的双手缓慢的松开,拥抱着怀里的小男孩。

小男孩的母亲最先回过神来,哭叫的往前扑来,从浣纱的怀里抢过小男孩,紧紧抱着历劫归来的孩子,脸上布满泪痕。小男孩半晌后才有反应,先是哽咽着,紧抱住母亲,接着才陡然放声大哭,像是要哭出刚刚的所有惊吓。

居民们被眼前戏剧化的发展震撼,无法理解这个东方女人为何会不顾危险的挺身相救,而更令他们惊讶的是柯焰的反应。他们原本以为柯焰是个冷血而诡异的男人,但是当那个东方女人遭到危险时,他脸上的表情焦虑狂乱,如同每一个为心爱女人惊慌失措的男人。

浣纱愣愣的看着哭泣的小男孩,缓慢的在斜坡上坐起身子。她看向斜坡底部,发现货车已经掉落悬崖,直到此刻恐惧才席卷她,她不由自主的激烈颤抖着,身上开始感受到疼痛,伤口遍布全身,因为在地上拖行,被泥沙沾染,此刻疼得有如火烧。

此刻的她狼狈至极,原本高雅的淡紫色毛料衣衫,早因为拖行而破烂不堪,一身娇细的肌肤也有着多处擦伤,最疼的是鲜血淋漓的双手以及背部。她用颤抖的手按住背部,知道是刚刚撞击上石柱,让背部受了伤害。剧烈的疼痛让她脸色发白,几乎难以忍受。

高大的身躯所形成的阴影笼罩了她,灼热的喘息吹拂着她的后颈。“你到底在想什么?为什么要为一个不相识的小孩赔上性命?”柯焰愤怒的质问,从后面陡然紧抱住她,力气之大简直要弄疼她了。

他必须如此的用力,才能证实她仍旧安好的在他怀中,先前的危机太过深刻,让他在此刻仍是心有余悸,失去她的恐惧紧揪着他的胸口,让他无法呼吸。

浣纱因为他的紧抱而喘息,他结实的胸膛紧贴着她,压迫着她背部的疼痛,让她发出低低的呻吟。

柯焰慌忙转过她的身子,黝黑的掌在她身上游走着,每触碰到一处伤口,他的眉头就紧皱着,黑眸变得黯淡。

“你受伤了吗?很重吗?我闻到血的气味,伤口深不深?你疼吗?”他焦急的询问着。

“我没事的。”浣纱虚弱的看着他,因为他的怒气而不敢实话实说。她的手覆盖在他的掌上,用他的力量支撑着自己。她太疼也太累,先前累积的恐惧在此刻迸发,她无法克制全身的颤抖。

“你在说谎。”他粗鲁的说道,仍旧探索着她的全身,在握住她双手时,听见她疼痛的抽气声。“你的手早因为受伤而流血,两你竟还想要解开绳索?”他不可思议的问道,无法相信她竟会做出这种事情。

他记忆中的浣纱,因为受尽骄宠,变得任性而无法体谅旁人。她绝不会纡尊降贵,更不会为了一个小男孩而奋不顾身。她应该是注重亮丽的容貌,只愿意偶尔略施小惠,不可能为了拯救他人而弄得一身破烂,满是鲜血与伤痕。

他无法理解,更无法确定,此刻紧靠在他怀里,就是他那个任性骄纵的妻子。她的言语,以及她的温柔,还有她所做的一切,根本不是过去那个凤浣纱所会做的。如今的她勇敢而坚决,甚至为了一个孩子,可以甘冒生命危险的上前营救。

“如果我不试着解开绳索,他会掉下悬崖的。”浣纱靠在他的胸膛上,不顾双手的疼痛,紧紧的回拥着他,她要听着他有力的心跳,才能确定自己仍是活着的。

她的目光没有离开哭泣的小男孩,轻咬着下唇。她将小男孩看成另一个孩子,母性的本能让她无法坐视不管,在她能够思考前,她已经往前扑去,忍着剧烈的疼痛想救下他。

“你到底是着了什么魔?一个孩子不值得你赌上性命的。”柯焰吼叫着,激烈摇晃着她纤细的肩膀,想要摇醒她的理智。更想要惩罚她,竟如此的惊吓他,让他承受最可怕的恐惧。

“我只是不希望他的母亲伤心。”浣纱避重就轻的回答,剧烈的疼痛席卷她的全身,被拖行许久的疲累,以及如今的松懈,让她难以承受。她的眼前徒然变得黑暗,软弱的跌入他的怀里。

“浣纱!”柯焰惊慌的喊着,摇奇+shu网收集整理晃着她的身躯,惊骇的感觉她的身子软弱得宛如柳条。他的手不断的触摸到鲜血,而她的肌肤十分冰凉,像是最细致的瓷器,他焦虑的颤抖着。

众人在他们身旁围了一圈,不晓得该怎么办。有人叫了救护车,在等待的时候想要上前去为昏厥的浣纱进行急救,但是柯焰始终紧抱着她,根本不愿意松手。

“楚依人,你在哪里?”他大声喊叫着,在闻见楚依人身上的特殊香气逐渐接近时,悬宕的心才略略安稳些。“她要不要紧?伤得重不重?你能救治她吗?”他焦虑的询问着,怎么也不愿意放开怀里的浣纱。

楚依人目睹了整件事情,气喘吁吁的追上前来,强迫自己冷静些,知道浣纱需要她的救助。

“你应该信任我的能力,再重的伤对我来说都不是问题。”她简单的说道,在听见柯焰尖锐的抽气声时,诧异的抬起头来,瞧见他苍白的脸色。

“她真的伤得很重?”他的声音紧绷着,全身宛如坠入冷泉深处般冰冷。

“不,别担心,这些只是擦伤,只会让她疼上几天。比较严重的是她的双手,以及背部的撞伤。先带她回石屋里,我必须好好的检查她,希望刚刚的撞击不至于留下内伤。”

楚依人打开随身的腰包,取出金缕梅的蒸馏液,简单的替浣纱止血,再拿出棉布,滴上熏衣草的精油,放置在她背后的撞伤上。她简单的检查过一遍,知道浣纱的伤并不碍事。

“她真的不要紧?你那些花花草草真的能够救她吗?我闻到血的气味,也摸到她身上的伤口,她要不要紧?能不能恢复?”柯焰焦急的询问,小心翼翼的抱起怀里昏迷不醒的浣纱。

楚依人叹了一口气,收起随身的腰包。“你要是不信任我,我可以要喜娜再去找一个外科医师来,详细的为她检查。”她知道如今跟柯焰说什么都没用,他已经为浣纱的安危担忧得失去理智,根本忘记他那一身的重伤,就是靠她的花花草草救回来的。

柯焰面色凝重的点点头,没有理会男孩的母亲在一旁不停道谢。他抱着浣纱,笔直的朝石屋走去,满心担忧着她的安危,只想着要快些让她接受治疗。他的心如此疼痛着,她身上的伤,等于是划在他的心上,让他战栗着。

曾以为这一生不会再在乎什么,但是当她再度出现,他的平静就如春水上的薄冰,禁不起任何轻触,徒然的崩解流散。他的心始终惦念着她,他迷恋于过去那个任性却美丽的她,而如今她的勇敢与坚决,则深深的撼动了他的心。他是否在六年后,受她爱得更深了?

“浣纱。”他轻唤着她的名,将她放在胸前,那个最靠近心脏的位子。

楚依人目送着远去的柯焰,一边叮嘱着居民们传唤医生前来。她拿出手帕擦拭着手上的血迹,视线回到步道上血迹斑斑的绳索,遂渐上移到那把截断绳索的匕首。

当那把锐利而华丽的匕首映入眼中时,她因为震惊而僵硬,有半晌的时间只能瞪视着那把匕首,身躯宛如死寂的雕像,无法移动分毫。

极为缓慢的,她伸出手轻触匕首,颤抖的触碰刀柄上细致的花纹,摸索到某一个图案时,恐惧的神情徒然松懈,取而代之的是某种期待。她焦急的举目四望,知道匕首的主人就在附近。

她认得这把匕首,更认得匕首的主人,知道是他在一旁出手,简单的用一把匕首,就拯救了两条人命。她知道他的为人,在某些时候,那双黑眸虽然冷酷而绝情,但绝不会让她伤心,他会因为她在乎,而去拯救旁人。

心在激烈跳动着,她的指尖深深地陷入柔软的掌心,几乎要开口呼唤他的名字,迫不及待的想见到他。

但是巨大的恐惧在同时笼罩了楚依人,她硬是压抑住呼唤的冲动,用手抵住唇,不让自己失声唤出他的名字。她是那么的想见他,却又不能见他,知道随着他而来的,会是可怕的邪恶,而为了她,他将承受最巨大的威胁。

她无法看着他落入险境,别无选择的,她只能慌乱的逃离,逃过一处又一处。偏偏那邪恶的力量不肯松手,执意要将她捆绑回去,她无法在一处停留太久,更无法走到他的身边。

她可以操控着别人的生死,却可悲的无法跟所爱的人相守。有时候真的怀疑,上苍给予她这些能力,到底是祝福还是诅咒?

拋下那把匕首,楚依人迅速的走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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