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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为什么不试着修炼呢?”闭眼凝息的悭臾冷不丁开了口,吓了它一跳,东张西望,最后怔怔地看着悭臾。
“百年前我也只是怀疑,现在我隐约可以察觉到你的气息了。”悭臾解释道。
“那,你可以听到我说话?”它迟疑地发出意念。
悭臾摇头,“我也只是能探察到你的存在,大约知道你在干什么,却仍无法通晓你的神识。”沉吟片刻,“你是鸿蒙的魂灵吧,或许钟鼓可以知道。”
它摆弄了一下周围的草木,微微颔首一般,又轻轻侧晃几下。
它是鸿蒙的魂灵,但不知道钟鼓能不能与它沟通。
“我将要去不周山接受试炼,你愿意与我同去吗?钟鼓就在那里。”
它犹豫了一下,还是拒绝了。除去太子长琴它对和别人沟通没有太大的兴趣,再说,榣山是它生来的地界,它不愿也不敢离开这里,毕竟外面的世界充满了未知数。
悭臾独自离开了,此时它已修成了将近三丈长的身子。
它在山间孤独地游荡了好几年,想起了悭臾临走前所说,太子长琴归期遥遥,它可以借此好好修炼,也许有朝一日待他回到榣山,它便可以与他相识。
这是一个诱人的设想,所以它魂归大地,开始潜心修炼。
并不知道几十年后太子长琴曾回过榣山,也不知道世上千年已过。
直到不周山天柱倾塌,岩浆冲天,涛生云灭,古泽荒涸,沧海桑田。
它惊醒过来,即使是仗着天生魂力亦是在风雨飘摇中瑟瑟发抖,覆灭之灾,榣山亦是不能幸免。
众神旷日持久,终是平复灾难。
它守着榣木,凭着千年以来修炼而成的力量在一点一点地修复榣山。它一心一意地做着这件事情,想着等太子长琴来了,他们就可以认识了,以后它就可以陪着他,在榣山听他抚琴了。
却不曾想,它等到的是太子长琴的三魂七魄。
等它发现的时候,太子长琴的魂魄刚巧被角离捕获,它紧追其后,甚至连远离了榣山地界也未察觉。
它眼睁睁地看着他在血涂之阵中遭受魂魄分离的痛楚,心如刀绞,却无能为力,徘徊眷恋,一时不察亦为角离所得。
它原身便是鸿蒙之始,融入金火土三行之力的浊气,从地气中诞生,千年前自取木力给予榣木催生,精魄魂力融入太子长琴元神,又得地气重生,阴阳平衡,得天独厚。
恰逢焚寂大成,火行强盛,太阳极限之态,火可生土,土行的大矩应运而生。
血涂之阵,以魂铸剑,禁法逆天,它拼尽魂力抵抗,力竭之际,突现时空裂隙,它分出部分魂魄逃入裂隙,踪迹杳然。
开山裂土,大矩出炉,灵体不全,先天不足,煞气外泄,当先被封。
那部分魂魄穿越时空,来到异界,有一施姓人家命中无子,母亲腹中胎儿魂魄不全,它便借施家女儿胎体重生,至此,二十二年平安无虞。
然,天道伦常无可违逆,它是异界魂灵,无缘无份,二十二年已是极限。
一场命中劫难无可避免,也许是应感于故乡的号召,她的魂灵寻寻觅觅再次回到了这个世界。
复失记忆,再无轮回。
………………
沉寂已久的力量伴随着一段漫长的记忆汇入她的魂灵,她在记忆幻海里起起伏伏,辗转渐醒。
第34章 告白
睁开眼,毫不意外地见到了身旁坐着的风晴雪,她叹息。
果真是天命难违……先生执念不可回转。
巨大的结界当空笼罩,幽冥星火浮动游离,光点斑斓,暗室生辉。
大矩斜靠在另一边,暗纹潋滟,煞气收隐,她心下稍安。
她可以感觉到他们是身处在柜格松里被开辟的异空间里,东边日曜流光溢彩,西边月华沉敛如水,余晖漫漫,但并非是羲和和望舒主掌的日月轮回。
“你,昏睡了好久。”坐在一旁的风晴雪迟疑了一下,还是开了口。
施定闲抬眼仔细看着她的神态,真切恳挚,不似作伪,想到先生到底还是利用了她的信任,以药力逼她至此,想要加害她的爱人,她却没有趁人之危,心地当真是极好,对于至爱亲朋来说,的确是一大幸事。
“晴雪生就一副好心肠,对敌人也是光明磊落。”施定闲坐直了身体,活动了下僵硬的脖子,听到了卡啦一声轻微的骨骼声响。
“是你把我缚住了。”风晴雪平静地陈述事实。
“……”施定闲刚要站起的身形微妙地一闪,拍拍衣袍,整理了下衣冠,“哦。”
“是你,在中皇山杀了定闲吗?”风晴雪盯了施定闲一会儿,陡然发问,“你说过,要不是定闲碍事,你本会在地界追上我们,早早了结。定闲怎么会碍到你的事,是因为她抢在你前面支走了兰生的二姐吗?还是,她在中皇山阻止了你前往地界?”
“……”先生,你真会拉仇恨。施定闲不知之前欧阳少恭是怎么告诉风晴雪的,她背对着风晴雪,试探道,“我之前不就告诉过晴雪了吗?”
“你说,定闲还过得好得很……”风晴雪哽咽了一下,“可是,我们大家亲眼见到了定闲的……还亲手埋葬了她,兰生他……”欲言又止,似乎是觉得在这个要加害好友的疯狂之人面前提昔日挚友是多余的事。
“哦~?”施定闲挑高声调,“那么晴雪执意问个究竟,便是认定我在欺骗你们?”
“我,不知道。”风晴雪涩涩开口,“我只是想知道,是谁害了定闲……她,还那么小……”
“就算知道了是谁,晴雪会为了给施定闲报仇而去杀人吗?”施定闲依然没有回头,她走到大矩旁边,伸手由下至上抚过剑身,手指缓缓收拢剑柄,状似不经意地问道。
她知道,自己在为难风晴雪。那样一个懵懂善良的女孩子,从未沾染血腥的纯净。她不知道是自己在刻意模仿先生的思路,还是自己本来就想试探。
“……”身后没了回应。
施定闲转过身,看到了风晴雪茫然思虑的模样,她提着剑走过去几步,居高临下俯视她,刚要开口。
“至少,得让他知道他杀了定闲这件事是错误的。”风晴雪抬起头直视施定闲审视的目光。
“悔悟会让人死而复生吗?”施定闲眯眼。
“…杀了那人也同样不会让定闲复生…再说,如果杀了那人不就成了和他一样的立场了么,但是,可以阻止这样的怨恨和错误牵连到死后甚至是下一辈子,”风晴雪坚定地与施定闲对视,“我不想害人,而是想要帮助别人。我相信,天道循环,报应不爽。”
不是不谙世事的天真模样,而是懂了人情世故之后形成的坚定信念。
施定闲嘴角微扬,温和地说道,“晴雪似乎和往日有点不同了。”
“其实,这几个月,我和苏苏一起走了许多地方,遇见了好些事情。”提到百里屠苏,风晴雪神情温柔,她轻轻说道,“很多事,和我原先以为的不大一样,我有时候也会疑惑,但是苏苏,从来不会迷茫,他会向我建议正确的方向,让我自己去思考……”
一边听着风晴雪娓娓道来她和百里屠苏这段时日的一些见闻,一边想象着两人携手相伴,踏遍山川海角,走过城镇村落,对他人施以援手,结识更多的同伴,共度难关,共享喜悦。
是的,他们本来可以执子之手,死生契阔。
“定闲。”冷不丁的一声呼唤。
“啊?”施定闲还沉浸在思绪中,条件反射应声,发现了风晴雪瞪大的双眼,一时有点无措,“你,怎么……不,我……”
“你真的是定闲?那……怎么……?”风晴雪看样子只是想诈一下,没想到结果这么匪夷所思,她也有点始料未及。
“……晴雪,为何……”施定闲真心想不透自己哪里出了漏子,晴雪这样的天然派居然都能想到诈自己了。
“是苏苏说——”风晴雪正要解释。
清凌凌的水波声响由远及近,他们所处的地面如波纹传动,一圈一圈荡漾开来,随之而来的是嚣张的妖气侵袭扩散,波纹晃动的中心形成漩涡凹陷,一个戴着铁质面具,穿着绛色氅袍的男子从漩涡中升立出来。
“他——?!”施定闲还依稀记得他挽弓射杀人命的场景,他就是先生所说的国师同门?身上挟带着不容忽视的妖气,但是无论是青玉坛是否会收妖怪弟子,还是自己的辨识力,她都有信心至少不会错认妖怪和人类。
如果他的真身如此可疑,那么他和先生合作的企图就值得深究了。
………………
哎,算了,天塌下来,还有高个顶着呢。施定闲晃晃头,国师如何不在她的考虑之列,她的当务之急另有他事,反正她相信先生已经知己知彼,早有对策了,她就不瞎操心了。
倒是这会儿先生,快要苏醒了吧,自白帝城一事以后,他沉睡的时间越来越久了。
“晴雪,若还能相见,我必据实以告,只是现在情况紧迫,若你还能相信我,请……”施定闲靠近风晴雪,在她耳边低语一阵,风晴雪虽面露疑惑,还是微微颔首。
施定闲朝风晴雪微笑道谢,闭上了眼,未几,再次睁开时,便是货真价实的欧阳少恭了。
为了不‘打扰’先生的大事和被先生洞察自己的大事,施定闲自行陷入了沉睡,是的,曾经随着记忆流失而沉寂的力量得以复苏,她现在可以更大程度地控制魂灵的自由了。
而当玉横被驱动时,大量魂灵的气息便会唤醒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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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灵震颤的哀嚎在耳边嗡鸣不止,声声入耳,销魂蚀骨,她自沉睡中醒来。
脚下碧波狂澜,乌浪蜂拥,以怒潮决堤之势奔腾,血涂之阵撑起遥遥对峙的五人凌空悬浮,结界内涨满了青光紫气窜行飞舞,炫彩夺目,光阵双环反向轮转,咒纹熠熠生辉。
阵法中心,玉横平转往复,莹光浮动,两柄凶剑各守一卦:大矩在玉横正下方,守中持坤,赭黄厚重的剑身,光晕清冽,轻琢浅镂的刻纹被镌刻上深邃的光芒;焚寂正对着她的方向,守南持离,通体赤焰,灼光玄青湛然,锋芒凌冽。
对面尹千觞撑着剑半跪在地上,强弩之末,却还是勉力想要维护他身后的二人,同样狼狈不堪的风晴雪焦急地守在百里屠苏身侧想要为他压制,此时百里屠苏周身煞气冲天,他自己强自隐忍保持理智已是尽了全力。
'……也罢。既然定闲醒来,我另想法子便是。'察觉到施定闲苏醒,自觉法力再也无法施展,欧阳少恭便若无其事地收回了变化形态,翻飞的坠饰,耀金的战甲,晃眼间不见了踪影,他飘然落地。
道不清的纷乱思绪,萦绕在心间,哽在喉头,欲语还休,只余下了一声轻细的唤声,'……先生……'
她还记得绿影光耀生机勃勃,她还记得榣木青苍隽秀参天耸立,她还记得他白袖盈风,琴声悠远,她还记得他氤氲温煦的笑靥,如今变成了刻骨的温柔,沉静的疯狂。外表愈是温润如玉,上善若水,内心就愈是烈火滔天,鲜血淋漓。
只因这千百年的孤寡情殇,每一世的遗恨都化作了心上的疤痕,每一世,都会剖开伤口翻卷出稚嫩的血肉再次覆上新的伤痕,直到满目疮痍,不堪忍受。
他的执念是他仅剩下的最后一点真实的心意。
她既不能也不想……
但是,她也有她的执念——从千年前就错过了的心意,这未来得及传达的,迟到了千百年的心意……
本来势均力敌的魂体,因其中一方魂力大盛打破了平衡,其形魄纷乱扰动,魂气充盈分划到两侧,最后就如薄膜包裹着两团月白的圆卵,原本盈满了整个空间的魂力慢慢收敛回复,最后一缕神识在另一道魂体侧旁徘徊了片刻,小心翼翼地,上前碰触了它一点,即缩了回去。
“你……”欧阳少恭处变不惊的面容有了一丝裂痕,他瞪大了眼睛,仿佛不可置信,这盈满周身的光辉里浮现出了少女的面容。
一个笑靥如花,一个难以置信。
脸颊两侧的魂体化形出了五指轻触这温文隽雅的面容,触手可温,灵体波纹荡漾回环,她轻轻靠了过去,在他耳边轻声絮语,“从很早很早以前,就一直喜欢着你,想要与你在一起……这就是我从来没有改变过的,夙愿……”
轻柔的触感擦过脸颊,一触即退。
庄严苍凉的安魂遗曲响彻苍穹,清霜紫电般的光矢应和着清幽渺远的吟唱由风驰电掣化作和风细雨,玉横里躁动哀嚎的魂灵逐渐被安抚下来,血涂之阵里充斥着的杀伐凶煞也在被慢慢地净化,她所过之处风清气朗,仿佛分花拂柳一般闲情舒雅。
“我岂能容你这怪物坏我好事!!!”善渊面具已破,此时面目狰狞正恶狠狠地大喝道,随即唤起滔天的浪涌挟着雷霆万钧之势铺天盖地向施定闲袭去——
几声空灵的清越长调传来,截断了半空中的滔天巨浪,哗啦啦的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