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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给林肖打了电话,要请他吃饭。这几个月来,他是最无私最愿意帮助她的那位,陪着她写无数的汇报材料,陪着她夜奔G市,在她无比低落趴在方向盘上时,换一张沉静温暖的CD。
林肖问她要请吃什么大餐,她赔钱赔得家底都没了,请他林大公子吃顿饭,估计文胸内裤都得当了。最后两人没去吃什么豪华大餐,去了S市一中旁边的一家小吃店。找位子坐好后,林肖掰了卫生筷,笑咪咪的和服务生说来两份年糕,还有炸饺子和紫菜包饭。
他俩坐在一张狭长的桌子上吃着东西,没过多久,成群结队的年轻学生蜂拥而来,小店里很快就挤满了人。一屋子穿校服留怪异发型的学生中,只有林肖这个西装革履的和陆琪这个涂脂抹粉的,怎么看怎么不协调。
陆琪瞪了林肖一眼:“你说好好的大餐你不去吃,来这儿追忆什么,这儿,这儿,全都不一样。没来吧,你还留点念想在心里,这一来,什么什么的都全毁了。”
两人在里头越呆越不是劲,更有人在旁边一直打量他们,那是年轻人特有的鄙视感,意思如下:大叔阿姨,多大年纪了,还玩这套纯情GAME,玩点适合自己的去吧,把这里留给我来泡妞,成不?
陆琪拿起饭盒站在了门外,这家店生意倒是一如既往的好,门外已经有不少中学生排队。林肖笑她,以前在谁谁谁的办公间里被人无视一个上午,气色不变的女壮士,今天面子怎么这么薄。陆琪笑着说:“那是装的,今天就没必要装吧。”
在她的中学和大学生涯里,林肖的大名是如雷贯耳,但她对他一直没好感,认为不过是仗着“我爸是市长”的公子哥,更别说他还费尽心思从安师哥手上抢走了周林希。
她一直都觉得周林希选错了人,林肖的爱太过肆意,怎么比得上安师兄多年来的默默守护。可在他们的婚宴上,林肖喝得大醉,然后还拖着一帮人继续去酒吧happy。陆琪那天是伴娘,自然也去了,最后就看见他拎起一瓶酒,和人碰杯,对着众人说了一句话:“如果我林肖有用我老爸的特权的话,那全用来追林希了。”
也许就是那一句话,让后来的她觉得周林希不该跟他离婚,或者说不该在他最艰难的时候离婚。也因为这个,让她在看到林肖时似乎也有内疚感,并不愿意牵扯过多。
但那天在检察院见面之后,她却立马联系了周林希,当然是很委婉很不经意的提起,“哎,我今天去检察院,有看到林肖啊。”
如果不出所料,林肖愿意这么帮她,有周林希的成分。
他们就坐在路边上的隔离墩上吃了起来,这肯定不方便,年糕在林肖手里,炸饺子由陆琪捧着。两人拿着筷子就往对方饭盒里夹东西吃,毫不拘束,放眼望去,一中生都是这么个吃法。
可这在外人眼里,无异于情侣间的亲密。
陆琪笑着去抢林肖饭盒里仅有的一块年糕,余光不经意的扫过对街,好像有看到一辆熟悉的车子。她抬起头去找,可放学后的马路上全是违章停车接小孩的,一辆黑色大奔刷的就停在了那辆车旁。陆琪看不到车头,心里还存有希望。可大奔车接上孩子不过几秒的功夫再次刷的离开,陆琪就看见了那个人俊秀的侧脸缓缓转了过去,然后车窗摇到了顶,雷克萨斯在她眼前绝尘而去。
林肖尚不知为何,把那块年糕夹了过来:“算了,不跟小女孩抢了。”
陆琪原本因为陆爸出狱的好心情,即刻变得灰暗无比。下午去到法院,听说判决书已下时,她有给肖亦群发过短信。他借了她一千万,于情于理,她都应该告诉他。只是她没料到,他会赶过来。他跟了一路么?从自己约上林肖,到这家小吃店,他都在看着吗?
其实这没什么,不愿解释就不解释,想解释就赶紧追上去呗。可陆琪停在原地,受不了内心里如此差劲的感受。
周一正式释放陆永康,一家人得了信,早上八点全到了看守所门外。王亚美和陆琪特意换上了一身的红。一直等到中午,陆永康才被放了出来,陆琪松开母亲的手,叫了声“老爸”,然后张开双臂跑了过去。太阳明晃晃的照着陆永康,他这样看过去,女儿的轮廓已经浸在了身后的光圈里。
晚上一家人为陆永康接风、洗尘、去晦气,大小姨父做东。陆家这半年来的事,说起来都是感慨万千。饭局才刚开始,王亚美已经红了眼眶,举着杯子说,这富在深山有远亲,穷在闹市无人问,自古以来就是至理名言,可现在她陆家何止是穷啊,闹了这么多事,还都是麻烦事,姐妹们能不嫌弃还这样帮衬的,她王亚美到死都记得。
悲沧的气氛立马就升了好几个层级,外婆和两位姨妈开始陪着哭,众人也是唏嘘不已,菜才上了一半,这酒已经喝掉了不少。然后小姨父给陆爸斟了满满一杯的白酒,说:“老陆,你应该敬你这个女儿,最该感谢的也是你这个女儿,她背了两千万的债,想尽了一切办法,把你保出来的。”
陆琪抽噎着摆手说,哪有爸爸给女儿敬酒的。可陆爸死活要敬她的酒,陆琪也就碰了一下杯子。陆爸踉跄着坐下后,开始捂着脸哭,旁边的小姨夫拍着他肩膀安慰他:没事啊,东山再起,东山再起。服务员进来上菜时,就看到包厢里的人已经哭成了一片,吓得原地站了几秒,然后眼观鼻口观心一脸正气的把菜端上来。
泪腺发达的陆琪今儿个却是哭得最少的那个。她觉得胸闷,便想出去喘口气。起身时,小姨想问她要去哪儿,靠在她怀里哭的陆妈拉下了她手,摸到自己胸口,说:“她心苦,她心里苦。”
这家花园餐厅在一家MALL的四楼,陆琪出来后,靠在中庭的玻璃栏杆上往下看。底下三楼有一个圆形的溜冰场,在终年不下雪,气温偏高的S市里,年轻人都爱好这样的消遣。陆琪只看了一会,就觉得没什么意思,又不肯回去继续亲情大联盟的戏码,只好四处张望,看商场天花上拉下的广告布。墨菲定律屡试不爽,她这一张望又看到熟人了。
肖亦群正从对面的餐厅里走出来,他不是一个人,身边有位穿着米色风衣的中年女士,身材高挑、直爽短发,一看就知道是那种很有涵养的女强人。陆琪在半山阁的相册里见过,那是他的妈妈。他们朝另一头的电梯间走,一路走一路聊着。陆琪看着,想,他妈妈什么时候回来的,是过来看儿子,还是打算国内长住?
陆琪知道,自己该若无其事的转过眼神,继续研究广告标语,但看到他们离电梯间越来越近,又心慌气乱的想走过去打个招呼。电梯来得很快,肖亦群已经先进去了,她赶紧跑了几步,却看到后面跟着进去了一对母女,肖母笑着朝他们说了什么。
怎么他们认识?陆琪脚步突然就停了,如果没错,那个她没注意的,只看见高挑背影的女孩子就是叶海宁。她也回来了。
肖亦群按了关门键,视线朝外,看见了五米外站着的陆琪,脸色比商场顶垂下的白炽灯更白。观光电梯的门是玻璃做的,电梯缓缓下降,他还能看见她。
陆琪嘴唇轻启,说了几个字。肖亦群一直望着她,就算听不见他也知道,那几个字是生日快乐。
、第四十五章
知道他在S市,知道他在信软,知道他在一步步靠近目标,还知道他也在看她。陆琪想,这已经是他们之间最近最好的距离了。命运对自己从来都未曾真正残忍过。
陆永康的案子算是尘埃落定,留给陆家的只是一个巨大的窟窿。尽管离正常的生活还远得很,但一家三口在团聚的头一个晚上相拥痛哭,互相打气,斗志高昂。只要他们敢拼敢干,陆家不可能永远都这样。亲朋愿意借钱给他们,是有情有义,但相信他们还得起才是真。
而陆爸回来后第一件事,就是复婚,陆琪还煞有其事的摆了桌喜酒;第二件事,他把头发染黑,回贸易公司去上班,而陆妈就在小区超市里找了份理货员的工作。
陆琪则一天到晚的在市内和周边城市跑,看看有没有适合下手的项目。她不可能再像以前一样,把赚钱这种事理所应当的交给爸妈,他们经此打击,在以几何级的速度衰老。
只有切实的找到发财致富的路径,让爸妈相信,一切都会回复原样,三年五年就可以等到那天,陆琪的心情不是一般的迫切。
一开始,她想找人合伙开家走高档路线的餐厅,市中心几家同类型餐厅一考察,直接把她给吓退了。一家面积才400平的西餐厅老板告诉她,这家店他去年接手时投进去180万,现在每月现金流15万,别说收回成本,每个月能做平都是件难事。好好的创什么业啊,还不如回去上班挣那20万年薪,而其他行业也都差不多这个情况。
两个月过去了,陆琪手上那点钱就下不去手。
其实,制约陆琪创业的并不是外部因素,而是她本身。虽然为老爸的案子奔波,看似逼出了点不错的潜质,会钻营会打交道,但她还不是个会脚踏实地的孩子。这二十年来见惯了太多混着混着就发了的,你说从小生意一点点的去做,她啊,看不上。
餐厅开不成,她就想着找家有前景的小科技公司,投个股进去,等上三年后IPO,150万暴涨10倍,20倍,何愁还不了钱啊。好高骛远、急功近利,找来钱容易的行当成为了陆琪生活中的重中之重。而这种焦急情绪掩盖了所有,她也还未来得及学会如何去关照别人。
陆永康从看守所出来时,就已经瘦下了不少,回来后仍是吃不下东西睡不着觉,体重从原来的150多斤,降到了120来斤。陆琪只催促让他去医院看看,并没有太当回事。出了这么多事,因精神情绪导致胃口不佳,变得消瘦也在情理之中。再说,爸爸有脂肪肝,痩点也是好事,一米六五的个子,120来斤也算正常。
然而就在年后初四下午,陆琪去给在创投公司工作的朋友拜年时,接到了妈妈的电话,哭泣着说爸爸在家突然昏迷,已经送去了医院。
陆琪在电话里就被吓傻了,完全没想到他的病情如此严重。
福无双至、祸不单行,陆妈说过,这是至理名言。
这个春节,S市老下着小雨,医院走廊的地板都湿漉漉的,她顾不上脚底打滑,扶着墙壁一路奔向消化内科的楼层。此时才确诊爸爸患上的是急性胰腺炎,因为有并发病症,才会导致昏迷。由于是春节期间,值班人手不足,晚上就只能做点保守治疗,就连最急迫的腹腔灌洗也要等到明天才能进行。
陆琪恨不得马上就把全科室的医生都给叫回来,陆妈却在一边盯着问费用的事。医生大概说了一下,意思是,这样的病是富贵病,花个三十来万是常有的,如果要用进口药的话,花费就更多,这还算康复情况比较理想的。
陆妈烫得卷卷的头发因为淋了雨,像个锅盖一样的贴在脑门上,她的脸也泛着紫,好像被这阴雨天给冻僵了。陆琪没想到这个时候,她最担心费用的事。母女俩出了医生办公室,陆琪才开口:“用得着这样吗?三十万,才三十万,你们就敢这样瞒着我。”
就算是破落,好歹也是见过钱的吧,还能被钱逼死不成。陆妈没有做声,外婆站在边上帮女儿说了句:“还不是因为家里欠了那么多钱?”
陆琪把包往墙壁上扔去,歇斯底里的看着自个妈妈:“多少钱?两千万?在S市里,两千万算什么!你不担心你老公的身体,你担心这个做什么?你怕什么,怕什么,无论多少钱,我都给你挣回来!”
守到第二天清晨,没见陆永康醒来,却被医生告知病情突然恶化,已经伴有肾衰现象,冷清了一夜的医院走廊开始热闹起来,接着陆爸被推去了重症监护室。到此时,陆妈彷佛才意识老伴到了生死关头,一捂嘴巴,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而陆琪连哭都不会了,只怔怔接过病危通知书,签上自己名字后,拉着妈妈跟到了ICU门口。
大过年的,医院出动了三个科室,危重病科、消化内科、还有肾内科,前前后后进去了二十名医务人员。两母女一个傻坐在椅子上,一个蹲在手术室门口,连追上去打听一句“情况怎样”的勇气都没有。
时间一点点捱过,不到八点,能来的亲戚都来了。陆琪一个人走到一边,固执的不肯去理会任何一个人,她第一次为了这个家拼死拼活,不是要等这样一个结局的。
到了上午十点,抢救结束。陆永康死里逃生,两个女人也差不多在鬼门关走了一回。
各项指标虽然都在可控范围内,但人却还未脱离危险,陆爸此后两天一直在ICU病房里呆着,一天就烧掉陆琪八千元,她不敢给妈妈看这些单子,一个人偷偷的去缴各种费用。本来就不多的创业基金更是哗啦啦的刷了出去。
陆琪在医院守了两天两夜,到了初七早上,陆妈来把她替下,她从住院部的七楼走下来,打算回家。医院里睡了个囫囵觉,腰酸背痛,想少走两步路,她就从医院外墙栏杆的空隙里钻了出来,小区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