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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似乎都过得挺明白。”林寒琤也沉默半晌，若有所思又似乎十分怅然，低声道。
宁优从没见林寒琤这个样子，平日里他总是无所不能的工作机器，现下却似很是苦恼困惑，眉宇间疲惫非常，不知发生何事，也不好开解，只小心问道：“林总最近的案子有什么问题么？”
“呵。”林寒琤忽觉失态，轻笑着摇头，服务生正好端了菜上来，便带开话题：“没什么，随口说说，吃菜吧，饿了。”
宁优自然不便再问，只觉得林寒琤今天虽然有些奇怪，但态度却极好，平易近人又亲切随意，口气没了平日公司里的命令意味，像是兄长一般，实是难得。于是开开心心地吃起饭来。
两人吃完饭，趁着林寒琤去买单，宁优去了洗手间，出来的时候向前台一看却不见了林寒琤的影子。宁优料想他可能是去取车子了，便站在门口等，谁知左等也不来，右等也不来，深秋晚上凉的很，宁优冻得跺脚，便向停车场去找人。
果然就在那里看到了林寒琤，却有些惊讶地发现他正和人讲话，自己向这边一走那个和他讲话的女子显然看到了，视线投过来。
林寒琤见对方突然顿住，顺着向后看，见到宁优正不明所以地站在不远处，想来定是等了很久不见自己寻了来，便开口道：“抱歉，我碰到朋友聊了几句。”
宁优是从来没听过上司向自己道歉的，简直受宠若惊惊慌失措，赶紧摆了摆手：“没关系没关系，林总。”
林寒琤伸出手，对朋友介绍道：“这是我的助理，宁优。”又指了指对面的两人向宁优道：“这是我朋友卓熙远和我妹妹陆离。”
三人握手招呼，宁优不禁悄悄打量对方，但见对面站的一男一女，女孩子年纪不大，还是学生的样子，柔顺的直发，齐齐的刘海，长相乖巧。旁边的男子身形极高瘦，气度倜傥，眉眼风流，唇边淡淡笑意。俱是养眼的人物。
只是那女孩子眉眼并不像林寒琤，不知是怎样的妹妹。宁优暗自思索。
那叫陆离的女孩子笑意盈盈，听见林寒琤的介绍，做出惊讶状，向林寒琤道：“寒琤哥，你什么时候对下属这么好了？实在不像你的风格啊。”眉眼间不无调侃之意。
林寒琤不予理会，那卓熙远则拍了拍她的肩头，道：“阿离，别胡闹。”又笑眯眯地转向宁优：“宁小姐别在意，我这个妹妹口无遮拦惯了。”
宁优只道这二人是一对情侣，谁知竟也是兄妹，惊讶之余不免更加疑惑，面上只客气地摇了摇头。
“小离你不是直叫饿了，快跟卓远进去吃饭吧，我送同事回家，回头再联络。”林寒琤不欲多讲，向二人道别。
“哎，寒琤哥，我话还没说完。光染那里，你到底打算何时去把话说清楚？”陆离忙上前拉住了他，口中问道。
林寒琤叹口气，“这个你就不用操心了。赶紧管好自己的事情是正经。”
陆离一时语塞，似乎被说中什么痛处，当下不再言语，卓熙远仍是笑着，道：“自己的感□还理不顺，别人的感情你也参合，倒不嫌累得慌。就算一个是你哥哥，一个是你好友，这里面你也弄不清楚的。”说完便拉起她来，向二人点头示意后便向楚江的大门走。
“哎，卓远哥你等一下。”陆离本被说得瘪了瘪嘴无奈之极，突然又想起来什么似的顿住脚步，回头向林寒琤高声道：“我哥那边的事情，寒琤哥你可不能拖沓着啊，我哥这两天都快虚脱了，我可不能坐视不理。”
她一番话说得有些让人摸不着头脑，但林寒琤显然听明白了并且十分苦恼，皱了皱眉头胡乱应道：“我知道。”
卓熙远一把拉了陆离的手向餐厅那边拖，口中说道：“你要嘱咐的事还真是多，快用吃的堵上你的嘴，不然不知还有什么话要说。”
两个人吵吵嚷嚷的，转进了楚江。
宁优愣在原地，兀自思考那个叫做陆离的女孩子到底是有多少个哥哥，听得林寒琤一声“走吧”便径自向车子走去，才反应过来，快步跟上去。
回家路上，宁优侧头看着窗外，脑子里却想起刚刚陆离说过的话来。看来总监大人也有感情难题，不知那个叫做光染的女子是什么来头，居然受得了林总这等机器人。心中正因偶然捕捉到的上司八卦而莫名猜测，却听得一直没话的林寒琤开口道：“你和技术的迟瑞，最近到底怎么回事？”
宁优下意识地“啊”了一下，反应过来之后便愣住，张着嘴惊疑地看向他，“林总，你，你怎么这么问啊，我和迟，呃，迟总，能有怎么回事啊。”
“你别装傻，我知道便知道了，又不会怎样。”见她似乎开口要问什么，又补上一句：“你也不用问我怎么知道的，我懒得解释。”
宁优这次是真的张口结舌。暗暗把这种可恶的领导傲慢气骂了个彻底。
“最近技术部那边气压低得要命，平日里嬉笑说闹的一帮人大气都不敢出，全因总工的态度阴沉。这事整个公司都知道了，我想不听都不行，你别和我说你不知情。”林寒琤向来不大关注公司里别的部门的事情，但连他最近都听得风言风语，可见事态的确严重。
“这个，我是知道，但是林总你怎么不去问迟总却来问我？”宁优喏诺地答，底气明显不足。
“我是懒得管这种无聊的事情的。不过最近一个项目难度挺大，技术部本就顶着重压。而且如果他们不倾力拿下的话，连我们市场部的前期投入都会白费，我不想耽误到工作，所以技术部的高效率很重要。你明白么？”林寒琤肃起面容，语气也很正式地说，见宁优蹙起眉头，满脸的无奈和忧虑，蓦地竟似乎感同身受，暗暗叹了口气，放缓声音道：“总之把话说清楚为好。”
宁优心道：懂得道理是一回事，有勇气去做又是另一回事。若是懂得道理的人都能立时付诸实施，那世人便没那么多困扰了。你既然懂得要把话说清楚，怎么刚才你妹妹问你的时候，你却避而不答？可见这并不是容易的事情。
心里这么想，面上也只是轻微地点了点头。
林寒琤本并不擅长这类言辞，心里也有所触及，也就不再说话，二人各怀心事，车子无声飞驰。
夜宴
“宁优，谭阅，晚上空下来，跟我去和远扬的吃饭。”林寒琤早上一到公司就叫住两个下属下达指令。
“诶？林总，怎么是我们俩啊？就我们俩吗？”谭阅听完显然很惊讶，更兼不大情愿。这种应酬，最是烦人的活儿。
宁优自然也不乐意接这个差事，于是同样哀怨地看着林寒琤。
林寒琤白了他们两个一眼，“你道我乐意带你们呢。这个案子本来就不大，就你们俩跟进的，和对方有交情，现在案子定下来了请人吃饭，自然你们去。而且对方经理就是女的，你们免了担心。”
两人见反映了也没有改变上司的意见，只能点头答应了，待林寒琤进了办公室，还是凑到一起疑惑起来。
“可是这种情况还是，怪异啊。”宁优慨叹。林寒琤还从来没有只带着女下属出去应酬的历史。往常总是带着男同事的，要不就是一帮人一起。
“就是说啊。”谭阅应和了一声，回头看了看部门里，又摇摇头道：“不过也情有可原，大概是非常时期。咱们部门本来男员工也没几个，喏，你看看，出差了三个，同样有应酬的好几个，余下的也大多是要加班的，恐怕是实在没得选了。”谭阅指指格子间，露出同情的神色。
这样一说倒也很有道理。市场部虽然每年都希望人力资源招收男员工进来，但无奈在社会大环境下，竟是难度极大的事情，再加上市场部人员流动性极强，因而算起来的话男员工倒真的不是很多。每每有这种应酬场合，林寒琤点人的时候都很发愁。
“应该还是和对方经理是女的有关吧。”
“不过宁优啊，你也是知道的，我酒量那么差，做做样子还可以，要是真的需要喝，你得照应我啊。”谭阅一脸忧虑地抓起宁优的手，语重心长的拜托道。
“我拜托你谭姐姐，我能比你强到哪里去啊？“宁优做出一个更苦的表情。
“那难道咱俩要一起醉死在桌上？一世英明毁于一杯啊。”谭阅眼神放远似乎看到了不远的惨状。
“如果林总不灭了咱们的话。”宁优幽幽地提醒一句。
谭阅陡然变色，面向总监办公室做垂泪状，宁优随手抄起一本文件夹敲了她的头一下，“行啦，林总都说了没事了，咱俩别在这儿提前排练悲剧了。还没下班呢，小心阎王出来抓你。”眼风扫了一眼紧闭的办公室门，做了个恐怖的表情，“这份，劳驾你23楼请副总签字。”文件夹推过去。
“宁优你这副语气动作越来越像阎王，再这样下去小心你工作狂进化完全，嫁不出去。”谭阅接过来走到门口，又回过身来极快的说完，不等宁优把手里东西扔过去便一溜烟跑走。
晚上提早了一点下班，三人搭电梯下楼。向下行了几层后电梯停住，门开时叮的一声，宁优抬头看出去，见到门外站着的人时显然有些意外。
宋清听到电梯到了的声音，提醒了身边一副出神样子的上司：“迟总，电梯到啦。”
迟瑞醒悟过来似的“哦”了一声，抬起头看过去，正正对上打开的电梯门里，闪烁的视线。
不易被察觉的一瞬寂静让人有屏住呼吸的冲动。
不过也就是一瞬而已，两方人马彼此招呼，然后同在一个不大的封闭空间里，缓缓等待下降。
林寒琤本来就是不多话的人，迟瑞心有所想，也没有出声，几个下属更不便在上司不开口的情况下叽叽喳喳，于是电梯里只闻呼吸声和细微的机器声响，谭阅和宋清彼此翻个白眼，不明所以得快要被这种气氛憋死了。
宁优、谭阅和林寒琤一起去地下车库，而迟瑞和宋清则直接去公司大门，已经有提前下来的同事开车等在那，于是电梯在一楼停下。
“迟总慢走。”谭阅很狗腿的点头哈腰，惹来林寒琤冷冷的一瞥，立刻缩了缩脖子噤声。
电梯门缓缓合上，宁优悄悄把视线透过间隙挪到外面，迟瑞高挑的身形在黑色西装的遮盖下似乎更加瘦削，他步子很快，宋清在旁边小跑着跟上。
就在电梯门快要合上的一刻，他突然顿住脚步回过头来，宁优条件反射似的立刻转开视线，却还是感觉到他的目光不偏不倚准确的停在了自己身上。
复杂难辨。
然后，电梯轻轻地，把它无声截断。
晚餐很难得的没有定在楚江，而是一家有名的粤菜，据说是根据对方的口味决定的。宁优他们到了以后等了一会儿客人才到，服务员将客人领进来的时候，宁优看到林寒琤明显的僵住，连招呼都忘了打，犹疑不定地看过去，客人也是一男两女，为首的那个男人穿一件深紫色的衬衫，灰色的西裤，同色的大衣搭在手上，虽然瘦得像个衣架子，但举止间却风流十足，毫无单薄孱弱之感。
这样的人物，似乎哪里见过。宁优微微皱眉思索。啊，就是那天和林寒琤吃饭的时候碰见的那位。怪不得如此眼熟。
正在回想那个人的名字，就见对方对着林寒琤闪烁不明地笑了笑，然后转向自己这边，很亲切的打招呼，“又见面了，宁助理。”
谭阅显然对这一切都感到惊讶，见到对方主动和宁优招呼更是不明所以，宁优只能笑盈盈的答应着，悄悄拉了林寒琤的衣摆示意他赶快说话。
“怎么是你们过来？不是说文经理过来么？”林寒琤从僵硬的停顿中醒过来，向宁优投一个‘请放心’的眼神示意他已正常，然后便挂上公事化的表情发问。
“哦，文经理临时有事情绊住了，让我带她向你致歉，希望你别介意。”对方云淡风轻地解释。
林寒琤不置可否的点点头，“介绍一下，这是我们市场部的两个员工，宁优，谭阅。这是远扬的卓总。”指了指身边的两位下属，又点了点对面的男人。
“卓熙远。”对方伸出手来很客气的握了握。
“这是我们远扬的两个干将，任臻，季光染。”卓熙远也示意了下身侧的两位女同事，介绍道。
季光染？宁优立刻敏感的想到上次碰见那个和卓熙远在一起的女生，也就是林寒琤口中的妹妹—陆离，提到的名字：光染。“光染那里，你打算何时去把话说清楚？”
难道就是这一位？
心下想到这点，便不免向对面投去关注的视线。那个叫做季光染的女孩子没什么表情，很客气地点头打了招呼，便稍稍垂了视线。白色的衬衫和黑色的裙子，和自已一样，典型的工作装。眉眼透着疏远，倒有些神似自己上司。
宁优想到这里不禁来回打量了下两人，越发觉得相像。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夫妻相？想着两人若是合照那一定是极有喜感的图像。宁优嘴角悄悄弯起一个弧度来。
这一顿饭吃下来，林寒琤和季光染两人各怀心事，又互相观察，食不知味。谭阅和任臻，不明所以，只能说些闲话，品品美食，倒也算舒畅。而卓熙远则深知内情，宁优虽只懂一些，但也足以自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