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侵色之城-第10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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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六从后视镜里看着我尴尬而隐晦地笑,说太太说不说梦话他怎么可能知道。

我稍稍想了一会儿反应过来,我的问话的确有问题。

行了一半,老六放那两个仆人下车,并说了几句我听不懂的话,像是暗语。

“你的伤好了吗?”当车再次开动时,我问他。

“托太太的福,全好了。”

“你什么时候受的内伤,好像很严重。”

“干咱们这行的,很正常。太太还是不要问了。”

“好吧。”我知道他是个非常谨慎的人,从他的尖脑袋上就能感觉得出来。

“太太,你不要生先生的气,其实他很少对底下弟兄发脾气。最近的事情比较棘手,偏偏又遇到不太顺心的事,加上身体有伤,这才暴躁了点。”

“哦?不顺心的事,他会有不顺心的时候?”我觉得诧异。瞧他那股霸气,好像天大的事情都能搞定。

“唉,太太你年纪太轻,不懂这些。本来我不该说内部的事情,但太太怎么说也算是自己人,有些话我就不瞒你了,其实先生在汉口很不得志。他仗着自己功夫高,谋略多,经常打破常规按自己的方式带领弟兄们做事,虽然效果很好但难免引起上峰不满,说他冒进,冒险,不服从命令。这些天府里人事调动大多是针对他的。如今,他手底下带熟了的弟兄没剩几个,这不等于把他架空了。你说他能不恼吗?就凭他一个人能干什么?我真替先生担心,他拼死拼活为党国效力,可一些不卖命的杂碎却嫌他不服管教,动不动拿官阶压人,还不如日本人会笼络人心。我都替他不服气。”

我听着心惊,尔忠国是因为这个发脾气吗?发就发了吧,可为何拿我淌口水、说梦话说事呢?莫名其妙。

我睡觉真的淌口水吗?我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口角。怎么可能?这么多年下来,如果我有淌口水的习惯我妈妈会第一个发现啊。

他是个大骗子,为了损毁我什么谎言都能拿来说!原来我不幸当了他的出气筒。

“……太太得有心理准备,唉,没准到后面你也会被人拿来当事情说。”

“我?我有什么值得说的,没用的笨女人一个。”

“干咱们这行是不允许带家眷的,可先生带了你来,多少会引起非议。这也会成为先生藐视法纪的把柄之一。”

“好啊,让他们把我非议走,算他们本事。”

“那太太舍得离开先生么?”老六从后视镜里瞥了我一眼。

没料到他会这么问,我突然警觉起来。他不会是受尔忠国之命故意来探我的口风吧。

“安心开车,你问的太多了。”莫名的,我烦躁起来。

从前只知道国民。党内部不和,互相倾轧事件时有发生,但没想到光是一个小小的尔府也暗流涌动,如此复杂。

尔忠国,你还有精力为我的事情算计来、算计去吗?

哼哼,就怕到时候不是凭你的蛮力就能决定我的去留了。

“太太说的是,怪我多嘴,但太太得为自己多考虑点,应该不会有错的。” 老六那圆滑的声音灌入耳内。

“嗯。你说的也是。像田大妈那样的人不止一个,对我有意见的也不在少数吧。”我忆起那老特务空洞的眼神和临死时愤怒而绝望的表情。她临死前说过什么来着?虽然时间不长,但已无法记清内容,只记得跟老六有关。老六真是中统的人吗?他现在却在为军统卖命,又是为什么?难道他取得尔忠国的信任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太太怎么这么想?没人会跟太太过不去,除非那些嫉妒太太的女人们。就算有人想对付太太,我也不会让他们得逞。”他说完,好像觉得此话不妥,立即补充道:“先生这关就过不了。”

“谢谢,你有这份心我就很感激了。”

当天晚上,我再度失眠,却找不到那个导致我失眠也可以帮助我不失眠的人。

第一次,因为他而失眠。

他闭着的眼睛,轻颤的长睫,粗糙而温暖的手掌不时出现在我的脑海内。尤其他苍白而倦怠的面容和发怒时促狭而受伤的表情竞相在我眼前上演表情剧,哪怕夜再黑、心再沉也屏蔽不掉。

我将枕头死死抱住,在它身上揉捏发泄。

他变态,你不可以变态,我对自己说,拿头狠狠地撞枕头。再不睡觉,碰死自己算了。

效果甚微,除了让脑袋晕乎了一阵子,还是没能睡着。

有没有办法撵走他,让那个可恶的混蛋滚出我的脑海?

终于有了,圣母玛利亚!

我清清嗓子,开始唱歌,起初只是小声地哼唱,刹不住,终于放开嗓门唱,越来越响亮。

夜半歌声,实在缺德,但无人计较,我便无须自责。意犹未尽的我打算唱它个飞沙走石、鬼见愁。

只要能撵走那个混蛋,扔臭鸡蛋砸我也认了。

我终于用歌声战胜了失眠,困了,困极了。

那个混蛋也终于——滚蛋了!

周公来了,温柔地让我跟他走。一个声音从天际飘来,轻如烟,却如此清晰:“只要我活着一天,就不会弃你于不顾。我对你的爱永远不会改变……”

我含糊地回应:“别傻了,什么都会改变……”

爸爸、妈妈一起张开手臂,一个远远的在我左边,一个远远的在我右边,同时呼唤:“小伊……”

太阳就要升起了,小伊要睡了。嘘,都安静。

 108 得到与失去

第二天没能看见出院的尔忠国,听说他直接去了外地,去了哪里没人知道,即便有人知道也不会告诉我。

最初听到这个消息时我是很兴奋的——不必面对他——但仅过了一天就被失落所替代。

事到如今,我的有限招数已经用尽,新的招数还不成型,最最不能乱、乱不得的心绪却数次违背我的意志凌乱着我本该淡定的心。

突然,只是一瞬间的事情——觉得自由不再有意义。

这个想法让我心惊,让我肉跳。

不知道为何会产生这种念头,惶惑中,我把它归咎为内在、外在诸多不良情绪集中作乱、爆发的结果。

从最初到现在,为了自由我付出了太多、也改变了许多。从誓死抗争到主动放弃,从犀利如刺到轻佻不羁,我究竟算进步了还是后退了,明智了还是愚笨了,升华了还是堕落了?自由于我而言曾像氧气一样不可或缺,而今却廉价如收费公厕的劣质手纸。

我真就放弃了吗?甘愿放弃曾经誓死捍卫的自由?

如果一直以来我的挣扎和努力只是为了等来今天的放弃,我的坚持有何意义,我对春树的排斥有何意义,我对尔忠国的抵制又有何意义?

甚至,我的存在,究竟还有什么意义?

对着镜子,我看着里面的那个人,既熟悉又陌生。她早已不是我,却依然为我活着,我也因她而活着,一个卑微的弱者。

对着她,我无耻地说,你是天生的弱者,既弱质又弱智,因此主动放弃自由、退避三舍是你在逆境中获得生存的最佳策略。你的自由从未丧失过,我虚伪地告诉她,自由从来、一直都存在你的心里,没有谁能剥夺走,因此你不必拘泥于形式,存在就好。

我昂起高傲的头颅信誓旦旦地对她说:“将来有一天,当你终于迎来了真正的自由,你会发现麻痹自己、也麻痹他人的策略英明极了。”

镜中的她弱弱地问:“哪怕失去了你所珍视的一切么?”

“你指什么?具体点。”我不屑地对她说。

“一切。”她的声音更低了。“包括友情,包括爱情,包括……贞洁。”

我微微一怔,随即发出嗤笑声:“古板,这些算什么?这里早已不需要这些,友情不过是纱,爱情不过是纸,贞洁么,不过是……膜。”我世故地教导她,“懂了吗?一切反抗都是徒劳的,等你成为强者,才有资格计较一切。”

“懂了。”她的声音轻得如同羽毛划过空气,脸也瞬间变红,“我跟着你,你怎样我便怎样。”

骗过了她,我长长地出了一口气,终于骗过了——自己。

三天后,我焕然一新,不再忧郁,不再惶惑,以身作则,完善最有效的策略——麻痹自己。

我给自己制定了阳光计划,简单而便于执行:时刻面带自信的笑容,时刻牢记我是这里的女主人,时刻宽以待己也宽以待人。没什么可计较的。

尔忠国仍然没回来,我没有不安,也没有牵挂。

为了证明自己已经做到了不以物喜不以己悲,我必须靠歌声来表达。

起初,我在房间里低声浅唱,只因唱得痛快,为了达到酣畅淋漓的效果,于是放声高唱。

从王菲的歌到刘若英的歌,再唱到徐静茹的歌,一首接着一首。再后来,踏出国门,英文歌也唱。最后,只要是能哼出调子的都拿来自娱自乐。可惜没有卡拉OK,否则我的歌一定能吸引来观众若干,为我捧场,为我喝彩。

一个星期过去了,尔忠国还是没有回来。

当唱歌也不能让我过瘾,我干脆在露台上、走廊中、院子里边唱边舞蹈,踮着脚尖,旋转着芭蕾舞的动作,从庭院的这头旁若无人地跳到那头。

每天,从早到晚,大部分时间都是非唱即跳,看得府里上上下下目瞪口呆,都以为我疯了,却也没人阻挠,任由我闹腾。

这是尔忠国离开后的第十一天,一个沉闷的午后。天空的云层压得很低,似要下雨,却一直没落下。我照旧在好几双眼睛的监视下,在院子里狂舞了几曲,直到汗流浃背。

放了一浴池的热水,洒上粉紫的、浅绿的、金色的菊花叶和悠香的桂花——为我所用总比让它们白白枯萎了价值高。

惬意地躺在浴缸里,我闭着眼睛轻声唱起了《一辈子的孤单》。当我唱到“喜欢的人不出现,出现的人不喜欢”时,听到浴帘有响动。

我没有破口大骂,只是缓缓转过头看谁如此大胆。

尔忠国站在我面前。

毫无提防他的出现,我一惊,差点滑入池底,双臂紧紧抓住两边,才坐稳了,但狼狈的样子显而易见。

“好大的闲情雅致!外面战火连天,你竟然在这里莺飞燕舞,洗澡也洗出花样来。”他照样带着嘲讽说话,却没有敌意。

估计他已从仆人那里听取了关于我近日表现的一长串汇报。

我尽量表现得非常镇定,假装根本不在乎自己光着身子、躺在浴池里的模样。我打量了他一眼,发现他风尘仆仆,胡子拉碴,面容倦怠,似乎几日未能修理边幅。

“是谁安排了我这样的人生,恐怕有人比我更清楚,却来责备我的不是。哈——哈——哈——”我故意拖长了声音,如京剧里的老旦。“我没疯掉,已经算是奇迹!既然进来了,不如说点好听的吧。没话可说,不如离开,你把凉气带进来了。”我不再看他,落落大方地将浴巾放到胸腹部遮住敏感的所在。

他并没有离开的意思,反倒探低了身,在浴缸边坐下,开始对我说故事。“我这次出去办事,惊险之极,差点就丢了性命。不过,像我这样的人,命从来都是寄存在脖子上的,随时都可能丢掉。凤娇,我来问你,如果我死了,你是不是就像现在这样高兴?”

什么意思?我思忖着,看着飘散在水面上的花瓣。“你义父会伤心。”我回答他,心里却想倘若他真死了,我会如何?开心?还是难过?说不清。尽管我恨他一副残暴、仗势欺人的样子,而且有那么一阵子极度巴望他死,但后来发生的一些事,倒让我觉着没恨他到咒他死那一步,甚至……

我不愿再深想,因为不必深究谁的过错,因为宽以待人不需要太多思想,只要宽容就好。

我淡淡地晃了晃脑袋,自己都没查觉那个动作究竟算是肯定还是否定。

“你——摇头了?”他俯低了头疑惑地问道,专注地凝视我的眼睛。

我突然发现他的眸里没了冷漠的寒光——竟然燃起一股心碎似的柔情。“回答我,你会伤心还是高兴?”他的声音略带喑哑,更加富于磁性。

“我的回答重要吗?”我故作镇定、漫不经心地反问道。心底却有一丝痛漫延开来。

你又不淡定了,我对自己说。

他靠近我,再靠近,眼睛离我仅有一拳之隔。

我慌张地瞪着他,他的脸上看不到仇怨,看不到嫉恨,灿若星子的黑瞳里印出我自己的影子。

我的心怦怦急跳——我跟他之间已经到了赤诚相见这一步吗。

我急忙垂下眼帘。

“是的,很重要。”他喃喃说道,炙热的唇已经印上我的唇……

刻意维护的镇定开始散乱,我惊慌、我失措,身体“哗啦”再次滑入池底,水漫上脸来,也泼溅了他一身的水。

他一把抱起我,抱紧我如筛子般颤抖的身体。“水凉了。”他说,伸手从旁边扯过睡袍来,裹住我的身体。仅一瞬间,他又恢复了理智,眼中的柔情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孤寂和忧伤。

他转身离去,急匆匆的,留下尚未回魂的我。

后来他没再出现,府里也没他的踪迹,仿佛他根本未回来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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