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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乡痞事-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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翠花儿打从一看见于小辉后,那身上就是个痒,脖子就是个僵,眼皮就是个跳,手脚就是个麻,浑身上下没有一处自在如意的地方。总觉得那里也不甚清爽。可硬是找不到那不清爽地方来。
那于小辉也是这样。低头走路只觉得后脚稍踢了前腿跟;抬头望天,只觉得两眼进火星;粗看,前边飞过一朵乌云去;细细瞧,眼前升起一片彩虹来,满肚子生酸水,满脑了泛黑浆。折腾得晕晕乎乎,神神道道地不能片刻消停。好容易将那破烂东西捡了一车,正欲推走,忽听见身后一声轻唤:
“拾破烂的,这里还有一件呢?”
于小辉转过头一看,只见翠花儿手里轻轻地举了那个楸木人人给他看。脸上不怒不笑嘴里不言不语,只是眨巴着那对毛毛眼儿望着怀里的孩子。
“这是个什么东西,怪眼熟的。”
“谁知道呢,老辈人讲究多,说不定还是祖宗牌位呢?”
“啊呀呀,要么这样的话,这东西我便不敢动了。现在有了文物法,弄不好会进班房的呢。”
于小辉说着就轻轻地朝翠花怀里的孩子身上溜了一眼,然后低眉顺眼地退了出去。
翠花儿也再没说什么,只是一手拍着孩子的屁股,一手举了那个楸木人儿细看了一番,然后,扔到墙角里去了。
于小辉出院门时,只见那门楣上的小红灯笼被风吹得“的溜溜”乱转,心里又是一阵惚恍。而翠花儿进屋时,猛不防将孩子的头在那门框上撞了一下,那孩子一下大哭起来了,害得她又朝门外望了一眼,但终归没能想起个什么来。
两人就这么又粘粘糊糊地分开了。
又过了个把月天气,阳坡坡上的小麦已经焦黄了。顺喜儿回家来收麦子,因了人手不够,就把拴牛和娥儿也请过来帮忙。四个人整整忙乱了一天,才将那几亩麦子从山头上收拾回来。刚上场院,天上忽然飘过一块磨盘大的黑云彩,半空里忽喇喇地响了几声掠地雷,那白帐子大雨便“稀里哗啦”瓢泼一般下了起来。慌得四个人八只手在雨雾里乱抓成一团。
正在忙乱乱中,于小辉恰好路过,被顺喜儿唤住了,前来帮忙。不一会工夫便将那麦子扎垛起来。顺喜便留于小辉吃饭。吃饭时,于小辉和翠花儿又相对着互相看了半天,一副欲认不认的样子。
顺喜看了奇怪,便问道:“你们两个人只顾看,怎不说话呢?可不是我不在的时候争过气了么?”
于小辉一听,红了脸道:“这一位看上去怪眼熟的,可就是认不出是个谁来了。”
顺喜一听,惊得大张了嘴巴好半天合不拢去,道:“于小辉兄弟,你是装着假儿日弄我呢么,还是真的不认识了?”
于小辉道:“好我的顺喜哥呢,我现在是新娘子被塞进了洞房门,自已还心慌得不知该先捂住那一段身子呢,还顾得了听门的死活?这女人我确实有点眼熟,可就硬是记不起一点名堂了。”
顺喜吃了一惊,又回头对翠花儿说道:“难道你也糊涂了,不认识自家兄弟了么?”
翠花儿好半天没言传,只是嗔嗔地说:“怪不济济地看我作甚呢。不怕别人笑话。”说着竞抱了孩子独自回家去了。把个顺喜儿闹了个干巴愣怔,下不了台面来。
这一天下午,顺喜再也没有心思干活了,只是痴愣愣地坐在场院里碌碡上,一边闷头抽烟!一边打量着村里的人们。
他终于发现村里的人们都变了。男人们变得蔫头缩脑,活像秋霜打了的茄子花儿;女人们变得呆里呆气,活像尿泥塑成的呆娃娃。人们礼貌是礼貌了,文明是文明了,只是没有多少人味了。恍惚间,他似乎感到满村里鬼影幢幢,四山头阴风嗖嗖,一团奇奇怪怪的肮脏气儿直扑鼻孔。
顺喜儿一边叹息,一边踅回家去,胡乱收拾了锤錾家什,安顿了翠花母子,第二天一早便又出门做石活去了。这其间就连他自己也没发现自己变了。这一晚上他和翠花儿没挨身子,没碰乳,只是互相拿脚将对方的小腿肚几搓玩了一会儿就过去了。
小小山村变了,变得鸡不踏蛋,猪不上墙,猫不走草,狗不混游。一片仙山道谷的高古景象了。
其实也有例外。这例外就在那七棵白杨的院子里,在胡二和田二寡妇的热被窝里。
于大伯吊死的那一天,田二寡妇就觉得身板儿怪拉拉的。坐下来想站起,睡下了想坐起;蒸了馍馍想吃面,炒了热菜想喝汤。开先还只在屋子里折腾,到后来一屋关不住满身骚,浑身不停点地渗油汗。见了韭菜苗,想起些菜合子,见了条蔫黄瓜想起些嫩鸡?鸡;见了公鸡想老汉,见了母鸡浑身颤。麻乱得硬是没有了章法,因此便把那个席匠老汉白日黑地上了个生紧,缠了个半死,一日八遍地耍孩儿玩呢。
待到于老三一殁,她的病症就更重了。晚上睡觉耍鬼捣蒜,早晨起床耍棍撵狼,吃饭前需那席匠老汉咂双腮,行走时要那席匠老汉搂抱怀。没过几天就把那干骨头老骚汉整得鼻涕就是个多,眼泪就是个流,身子就是软,鸡巴就是松。竟昏昏沉沉连摩托带人一齐翻进那胶泥壕里去了。
席匠老汉死后,田二寡妇倒松爽了两天,美美地睡了一觉。谁知那心里揣着花,做出的梦也香。一合上眼睛就看见于老大和于老三兄弟二人一股道地日塌她呢。
于老大呲着个牙齿远远地朝她笑,不住气地问:“你现在该散体了么?好活了么?肉麻了么?”
于老三则竖着满头苍发,将那双手在膝盖上拍着叭叭乱响,跳天索地的要和她过招呢。总是像旋风一样卷来,旋风一样卷去,刚刚把她的心花挑开了,那美梦便如吹大了的猪尿泡一般炸了。害得她热油烧心一般发烦躁。两天过后竟越发急躁得立站不住了,索性大撒手地胡跑开了。
  驴贩子胡二捡了一口
18。驴贩子胡二捡了一口
说起来也合该胡二得彩。那日田二寡妇正火热火燎得浑身冒青烟,跑到附近小镇上寻觅那出火的渠道。刚一进小镇就看见小镇南头的一座废弃拱桥上下驴市兴旺,人头攒动。那驴贩子们有人仰天笑,有人低头乐;有人指着日头赌恶咒,有人跺着地皮告祖宗。无非是漫天地要价,就地的还钱,一派热闹景象。
田二寡妇看不见这些。世上千般变,她只念一本经。一经那驴市便发现桥头上站着一头大叫驴。那毛儿便是个顺,色儿就是个亮。蹄腿就是个端,五官就是个正。更可喜的是那一条驴鞭足有三尺长,后边扎了个稳跟结,前头绽开个葵花掌,一身阳气扑人面,十面威风惊鬼神。
田二寡妇正看得发呆,猛地里只听见“啪”地一声闷响,差一点将她那肝肺肠肚震出体外。打眼看时,不由热血溢脑门,冷气逼鼻根,两眼泛亮色,四肢冷汗涌。只见那大叫驴将那葵花顶儿神鞭,抡圆了在肚膛下面掼了两掼,两只前蹄在石子地上刨了两刨,“咴”地嘶叫了一声,就站着不动了,两只大眼睛只是看着田二寡妇发呆。
那田二寡妇此时早成了个纸糊的刀剑,哪里能经得起这么一看。四只眼睛两道白光刚刚一碰,她就像电击了一般浑身酥了,顺着桥栏杆要往下出溜。多亏胡二正在不远处,一个箭步闯了上去道:
“这婆娘今天梦见球了,大天白日就给品麻开了。”
说话间就将两手顺着她的肋骨插了下去,双臂轻轻一提,肚皮重重一顶,将那田二寡妇的肉身子抱在怀里,正想再说点什么,不料田二寡妇竟先开了口:
“他二叔哟,你把我再抱紧些,我可是不行了。”
胡二一愣:“这狗日的还是个逢人就上,真正是货到街头死。我先将你这身骚肉卖了去,换俩油钱来。”
田二寡妇这时早已肉麻得打熬不住了,用手轻轻地拧了胡二一把,低声道:“死人哟,还不快找个避静地方。胡日囔些什么屁话,老娘我硬是不行了。”
胡二这才明白自己运气来了,激动得浑身一热,肚皮一颤,裤裆里就沥沥拉拉窜了一钵子神浆。狗拍屁股一般雇了辆摩托三轮车儿,一古脑将自己和田二寡妇塞了进去,一路巅簸回来。待到进了那七棵白杨的院子时,那三轮车已被震了个七零八落,开三轮的只是叫苦连天,拉着哭腔说,摩托车上的化油器也震碎了。田二寡妇哪里还顾这些,伸手一把卸了门楣上的红灯笼。便和胡二抢进屋去,日腾开了。气得那开三轮的紫胀了脖子只是骂:
“日他娘,车有车路,马有马道。我这三轮车怎就成了你们的合欢床了呢?”
田二寡妇和胡二也不消停,在屋里也只是个没口子乱骂。
一个骂:“你快给老娘来一个打井队。”
一个骂:“你就给老子备上一台抽水机。”
开三轮的正想冲进去回骂几句出气,猛不防屋里两个狗男女一齐歌谣开了:
“天老子哟,你这一下可把我的命要了——”
开三轮的这才知道两个活宝又忘了天地万物,沉入那无底洞去了。这才悻悻地推了三轮转回小镇去了。
一路走,一路咄呐着:“龟孙子,龟孙子!”
就是在这天晚上,两人便谈妥了结婚、开店等诸般事宜。只是不肯给村里人说罢了。
这就叫,网撑一缆,石支一点,难者不会,会者不难。乱了别人,美了自己。时运顺了神作揖,吉字飞了鬼敲门。一村花儿全开败,七棵白杨长精神。
田二寡妇打从和驴贩子胡二结婚之后,那性格也来了一个彻底的大转变。一下子由一辆“公共汽车”变成了一辆上锁的独轮马车了。
她看见那胡二笑了也是个美,恼了也是个美;走起来也是个美,躺倒了也是个美。若是胡二整天磨在她的面前,偎在她的怀里还倒罢了,假若一时一刻不在面前,她便心慌得格闪闪,意乱得格呼呼,那屁股蛋子上竟像浇了热油一般,硬是坐不到椅子来。心里头一阵酸来,一阵甜,一阵麻来,一阵粘。青天白日头地就恍惚看见那胡二和村里的其它婆娘又搞上了,把自己白白地闪在三岔口上了。
俗话说,狗埋的糖瓜狗知道。田二寡妇只所以如此小心谨慎,针屁眼里逮贼,全不是没有原因的。大伙想,偌大一个村子,上千口人儿,男的一条棍,女的一盆火,平时一到熄灯时分,黎明前后,就只听见肚皮拍得爆响,棉被翻得瑟缩。那养娃娃的动作作得像广播体操一般齐整热闹。
要知道,天地本为一统,阴阳互相交割。清气上升为阳,为日,为浮云,浊气下沉为阴,为月,为雾霭;天地交而万物生,阴阳割则山川壮。男人们无骨筋肉挺,仗着是一身豪热;女人们无凿骨盆陷,等着的是满体松酥。男女不交,一日神昏,二日意乱,三日过后一个个都像那吹胀了的汽球,拉长了的皮筋,将出壳的岩浆,饿极了的龟首。真正是盘马弯弓,含苞待发,马蹄突突待驰聘,雏燕嗷嗷盼米粮。说不定在什么时候就会“银瓶乍破水浆进,铁骑突出刀枪鸣。”田二寡妇怎能不惊呢。
那胡二本来就是个三根犟筋挑着一颗干头,两条细腿架着个骷髅的烂熊男人。平时总是嘴上横刀立马,身上天塌地陷;说起来雄兵百万,干起来屁也不蛋的烂松汉子。虽经田二寡妇细心调逗,着实锻炼,腰子有了二分刚正,小腹处添了三分骚热,但终久不是那白马寺里的僧道,咸阳宫里的缪毒。
几个月天气下来,就被田二寡妇整得七魂出窃,八魄升飞。见了天光叩头,迎了暮色流泪,躲避女人如逃难一般了。平日有事没事,便伙了几个男子在小店里赌棋,不图那玩乐取闹,但图个一刻平安,不露大丑罢了。
谁知这么一来,田二寡妇的心便更虚得没样样了。总以为那胡二在外边有了别人,厌烦自己的肉身子。于是便一面搽脂抹粉,画唇点眼,做出那无限“瘴遮”给胡二看。一面却骨碌起眼睛,死盯着胡二不放松,生怕有一个闪失,得罪了自己的烫热身子。
某一日,田二寡妇正在炕上午睡,悠悠荡荡觉得自己又不对劲了。正想唤胡二进来出火解渴。一推门便发现那翠花儿正抱着孩子在店里买方便面呢,不由得一惊,就倚门细细看了起来。
只见那翠花儿一脸白净,通身苗条,笑起来满脸春风摇绿柳,嗔起来两个酒窝飞红晕;脖项似一颈花瓶无瑕疵,前胸如两个鼓峰一对天。一眼扫下去就只觉得那女人身上的各个部位,就是个匀称,活生生画中人,浑脱脱被里奇。一时看得急了,就轻轻地咳嗽了一声,将那盏提在手里的红灯笼震得“的溜溜”转了起来。
那翠花儿开先还没有注意,只管勾着头看那方便面上的图画呢,待那红灯一转,她的心里便“格登”一声脆响,一团热不济济的舒坦气儿便从尾巴骨尖上生起,忽出出地顺着脊梁射了上来,脑门上就先沁出一层细细的汗粒来了。心中正在纳闷,这才发现田二寡妇正用眼睛直勾勾地望着她,手里的小小灯笼格晃晃颤了个不停。便笑道:
“二婶子哟,你怎把红灯笼卸下了。就不怕……?”田二寡妇的脑子正想得毛翻翻的,没听清这话,便有一搭没一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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