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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叶儿走进这座连她都不常来的教堂,心里总是有一种压抑感。她曾经和父亲来过,那是为父亲民师转正的事。负责接待的是古镇书记的刘某某。刘书记当过几年兵,回镇后本无造就,和古镇平常人家一样荷锄日当午粒粒汗入土。刘书记当上官这本是一个很平常的机遇,可就这机遇他就在古镇平步青云了。
古镇上一任头儿下乡视察春耕生产,恰好当兵回来的刘某某任村民小组。头儿肚子饿了,村民小组又离古镇十来里路。刘组长就邀头儿吃顿便饭。那阵刘组长家还没脱贫,想请吃饭,家里又没有好东西招待,就把正孵抱鸡仔的抱鸡婆一刀杀了,焖了满满一耳锅,为这他和妻子吵了一架。想脱贫致富的妻子眼睁睁看着快孵出小鸡的鸡蛋成了寡蛋时,一气之下回了娘家。后来,古镇人讥笑刘组长用抱鸡婆招待古镇头儿让仔鸡儿变成寡蛋的故事流传进古镇,古镇头儿很感动,就把刘组长从村治安主任到村支书一直提到古镇管文教的副书记,一路提拨起来。
夏叶儿和父亲走进古镇洋教堂,就感到这里的空气没有鹿头山桔树沟村的空气清新自在。刘书记一双金鱼小眼珠直楞楞在夏叶儿兰色尼龙衫儿上那鼓凸凸的胸脯上扫来扫去,嘴里却对她父亲说五十了转啥正哟转麻脚阵呀,就是符合文件精神给你转了你耳边也响起锄头声了,你就发扬风格让年青人转吧。
后来,夏叶儿就没再到这洋教堂来过。
这次她来了,但她心里总有一种苦涩味儿说不出道不明,但她还是来了。
在古镇要做生意,用现今时髦话说,就是人际关系。关系也是生产力嘛。说穿了柯氏狗肉铺的夏叶儿夏荷和柯庆阳基本在古镇上就没有人际关系,从山里那个叫桔树沟的地方来到古镇闯世界,他们谁也不认识,就夏叶儿认识一个叫于小辉的人,这就够了,有于小辉就有了一切,就有了客源就有了银水潺潺地流进腰包。
于小辉在古镇算不了什么。不算官也不算名流,但他有钱,这年月有钱几乎就有了一切,有了钱就可以不用行政命令或领导指示之类的话就能请动各路饮食菩萨来这里来吃开发票报销的狗肉。况且,古镇柯氏狗肉是一种历史文化,也是一种被专家行家们鉴定了的现代保健食品。人们在大吃“文化”的同时,自然就吃进一种健康,何乐而不为?
所以,柯氏狗肉铺的生意就在天时、地利、人和中生意好客源丰富,中午晚上打起了涌堂,挤破了门槛。生意好钱就好赚,赚了钱的夏叶儿首先想到了还债。虽然这借本钱的人是于小辉,虽然于小辉也曾表示以后成了家都是一家人了这钱还还个啥哟!但让夏叶儿看来,这钱还是得还。这不是你是你,我是我,骡子不与狗打伙,这叫一码是一码。况且,她和于小辉还没有正式订婚。加之这个于于小辉好久没来柯氏狗肉铺了,他去县党校学习去了。星期双休日他回古镇,但昨日他没来,今日一早,夏叶儿就来古镇天主教堂寻他一来看看,二来还钱。
古镇天主教堂建于1840年,据老辈一人说就是林则徐在广州禁烟后那一年冬,古蜀道来了一个英国人,想去成都,下了黄包车的他站在古蜀道边和绵远河交汇处久久凝望青翠浴滴的鹿头山和西边白雪皑皑的九顶雪峰说,这里是个好地方,于是,在他一声OK下,古镇就有了洋教士和洋教堂。1949年底,古镇来了解放军,洋教士走了,但洋教堂却留了下来。洋教堂就成为了古镇权力中心。
古镇建筑公司设在天主教堂第二层院子里,一块白底黑字的“鹿头关镇建筑公司”的招牌格外醒眼。夏叶儿一眼就看见了,可她心里“扑通扑通”地直跳。天主教堂二层院子里有一株四人合抱的大皂角树,花儿早己开过了,碧绿色弯弯月样的皂桷夹儿铃铛似的垂吊在浓浓的枝儿叶儿间。古镇大院这树皂角。每年要结千来斤,解放初期那阵,树上的皂角被干部门摘下来送往古镇的各家各户,让古镇人洗衣洗被。经皂角洗后的衣被有一种淡淡的馨新,很好闻的。在皂角收获的季节,人们总会带回几十片皂角,夏叶儿总爱用这皂角洗衣。柯庆阳和柯明浩每每在桔树沟开青年会爱围着夏叶儿转。有时夏叶儿笑着问:“你干嘛老是在我身边,山沟里老人思想不开化,会说闲话的。”柯庆阳和柯明浩都说过:“你身上那味儿好好闻哟。”夏叶儿听了这些,心里就漾起青春的涟漪。
七十年代到八十年代,天主教堂这株皂角树的皂角就成了住在这院子的政府人员劳保用品,也不送去古镇各人各户了。八十代到九十年代,古镇的洗涤用品多了,这树皂角就不再受人们青睐了。满树褐黑的皂角实儿累累实实地挂在枝桠上,让它自生自灭。古镇一些怀旧的人有时来捡,政府大院的守门人会冲你大声武气地吼一嗓子,说别处呆着去,这是政府重地呢,是你等逗留的么?这样一来,古镇皂角树下这道平民风景线,就在九十年代里被抹去了。
天主教堂的政府工作人员告诉夏叶儿,说于小辉这两天回是回来了,但好像他有啥子家事要理抹,在公司打上一头就又走了。去哪里,谁也不知道。没遇上于小辉,夏叶儿只好一人回到柯氏狗肉铺,一进门,夏叶儿就见夏荷一个人守在铺里生闷气。她问:“庆阳呢?”
夏荷说:“下乡收狗去了。”
“不是说好的么,圈里还有余货,过两天再下乡去收么?”夏叶儿说着一脸的不高兴。三个人经营的狗肉店,三个人就要拧成一股绳,那绳子才不会被拉断。夏荷是庆阳未婚妻,虽然按古镇民风和俗定的规矩,没过门成亲就不算庆阳的人,但,庆阳和夏荷是扯了结婚证的人,她们就算没拜堂成亲也是法定夫妻呀?夏叶儿不满的盯着夏荷,说:“庆阳是你男人,有时该说的还是要说,你这阵不说,养成了他的怪脾气以后就是说也是白说。”
夏荷说:“姐,你也别怪我,庆阳这几天好像有啥心事,整天闷闷不乐的像个葫芦瓜。”
夏叶儿问:“他那男人的毛病好些了么?”
“好啥,”夏荷掠掠额发儿说:“庆阳好久都没和我一起了,他一见我就躲着我。”
“哪他的病重了么?”夏叶儿关切地问:“还在吃药?”
夏荷摇摇头,眼中噙着泪水说:“他的病还哪样,不重不轻,补药炖狗鞭每顿吃,中药草药每天喝,都是我熬好递在他手上,看着庆阳喝下去的,可他这病……怕是神仙也难治了,”夏叶儿望望古镇上空,那有几朵的云在飘,有几只鸽子在飞。她说:“还是要想办法找一个好医生,一个大男人得了这种病,他是见人就矮了三分,人前人后连腰杆怕也难伸起的。”
槟榔越老越经嚼
128。槟榔越老越经嚼
夏叶儿嘴上这样说,心里自个也在犯嘀咕。当年庆阳不是这样的。想到这里,往事就浮在眼前,夏叶儿脸倏地红了,她看看妹子夏荷,一肚皮想说的话却难说出来。让妹子嫁给庆阳,为了她而牺牲了妹子,她真不敢想。
夏叶儿的晴绪变化夏荷没有丝毫觉察,她忧郁是有点忧郁,但也显出一副无动于衷的模样。她说:“姐,其实庆阳还真是喜欢男女那事儿的,只不过每次想和我干那个,心是很雄很雄的,就是不行,他一天一天人就变得烦燥了。”
夏叶儿听了,愁锁眉梢。她问:“你们天天还在一起?吃了许多药就没有一点长进么?”夏荷仍然凄然地摇摇头。她有许多话要给夏叶儿说,庆阳心里只有姐,每次来了激晴就呼唤夏叶儿的名儿,一旦清醒了才知道和他睡在一起的是夏荷而不是夏叶儿。当柯庆阳恢复了理智才十分尴尬的不好意思地笑笑,也不说对不起向别人道欠的话语,就精神阴抑地独自望着天花板生着闷儿。
夏荷曾问过他:庆阳,你怎么啦?有啥子话就说出来,闷在心里也不是个办法呀?但庆阳就是不吭声。在夏荷的心目中,庆阳在桔树村是个性格活泼好动好热闹的顽皮角色,有青年人相聚的地方,十处打锣九处就有柯庆阳这个有文艺细胞的活跃份子。特别是庆阳那一首日本歌曲《北国之春》唱得桔树沟村少女们心里热了,唱得幸福落满桔树沟。如今,活泼的柯庆阳被夏叶儿的晴变扭曲成了一个闷头葫芦了么。或是柯庆阳棍本就不喜欢夏荷?
天啦,夏荷每每想到这里就不敢继续想下去了,她真的不敢为这事照她的思维逻辑推想下去,推想下去会对她产生痛苦。假如,庆阳一旦知道夏叶儿主动和柯明浩离婚,他会怎样?会气愤地将夺走他心爱的夏叶儿而又抛弃她他会痛打柯明浩或是杀了柯明浩这个负心汉子?他会和夏叶儿琴瑟和好还会和她夏荷分道扬镖?
夏叶儿离婚的事想长期把柯庆阳瞒下去显然是不可能的,全古镇几万人都知道最终他还是会知道的,知道了怎么办?这就是夏荷目前思考得最多也最不放心的心事。
夏叶儿懒懒地问:“妹子,你和庆阳几时拜堂呀?”
夏荷:“不是都住在一起了么?”
夏叶儿嗔怒道:“你这傻妹子,办了结婚证住在一起就算结婚了?你别忘了古镇的规矩。不拜堂成亲,不惊动男女双方的亲亲戚戚来朝贺一番,他们是不会承认你和庆阳有这门亲事的,到头来又会惹出许多口角言语来,公法私法都要呀。”
夏荷说:“姐,庆阳心里只有你可没我呀?”
夏叶儿说:“你是真傻还是装傻?你不知道姐早就和人拜堂成亲了么?”
夏荷说:“知道,但你明天就上法庭离婚了,离了婚的你又是一个无牵无挂的单身女人了。”是呀,夏荷说得对,单身女人就意味着梅可开二度青春了,又能很稳当的很不受制地去寻觅自己的心上人了。夏叶儿想到了于小辉。虽然于小辉大她十几二十岁,但老夫少妻的结合在这世上谁能说不般配?其次,于小辉自从遇上夏叶儿后,他对夏叶儿的话听说听教,夏叶儿说别去KTV包间了,于小辉就从来没去过。夏叶儿说你在古镇上是个大富翁,原来挣的钱有些昧良心的,何不做做善事去修桥补路?于小辉听了,拿钱修了绵远河东桥,拿钱赞助了学校和敬老院。古镇人说:于小辉这辈子遇上观音菩萨点化,改邪归正了。这些,夏叶儿看在眼里听在心里她感到于小辉是个靠得住的男人。
有一天晚上,于小辉问夏叶儿,离了婚你愿不愿嫁给我这个半蔫子老头?夏叶儿红着脸点点头,于小辉很兴奋地说:“夏叶儿,你知道么,我早挣了一百多万元钱,但我从来就没感受到什么叫幸福,今晚,我就是古镇上最幸福的男人了。”
夏叶儿那夜也流出了幸福眼泪,她不是为了他有一百万元钱,而是她终于有了一个知她疼她的男人。如今听妹子夏荷说到这个问题,她才猛然意识到妹子的考虑极可能是对的。她说:“夏荷,当姐的一向对你好么?姐要你说说掏心窝了的话。”
夏荷点点头,她是很信赖姐姐的。
夏荷说:“姐,一个罐子被打破了,就是把它镶好了一眼也能看出它是个破罐子。姐和庆阳的事虽然是过去的事了,就像一个完完好好的罐子一样,一但被人打破了,再咋镶也是破的。姐,庆阳心里只有你,由于有柯明浩你们才没结成婚,现在你要离婚了,庆阳他心里能搁平么?”
夏叶儿久久没有说话,她也一样在思考,她说:“不管庆阳心里昨想,姐不会让庆阳和来镶这个破罐子的。庆阳他应该重新寻找个,妹子,那就是你。你要尽快和他结婚。”夏荷说:“姐,难呀,剃头挑子一头热。”
夏叶儿笑笑,说:“姐离了婚马上就和好人结婚,就是想断了庆阳这个念想。你这剃头挑子不就两头热了么?妹子,你们把婚事办了。”
夏荷笑了。她问:“新姐夫是谁?”
夏叶儿说:“你猜猜看。你认识的。”
“是那个于小辉吧?你和他神神秘秘,就跟搞地下工作似的。”
“你咋知道?”夏叶儿红着脸儿问:“他人是不是老了些?走在一起般配么?”夏叶儿问。
夏荷说:“老到不怕老,只要心眼好。柯明浩娃总该年轻吧?可他一肚子花花肠子。两口子睡在一张床上,说不定他会把你给卖了,换成银子钱。俗话说:跟着小伙子,身上挨多少冷腚子;跟着老头子,嘴里吃了多少油饼子。现在这年月新潮,时兴老夫少妻。要是我能遇上这么个有钱的主儿,我也毫不犹豫的嫁给他,只要有钱,老点怕什么,槟榔越老越经嚼。”
夏叶儿嗔怪道:“你也拿姐漱起缸子来了。”
姐妹两人嘻嘻地笑着,心里都不觉涌起一丝儿满足和快意。在桔树沟那山旮旯长大的夏家姐妹,难道在古镇就没有立身之地?离开了男人就不能活?就没有山妹子的前途了么?夏家姐妹不是生就的丑八怪,不是当了二婚嫂就没有男人娶的角色。这世界上男光棍汉多,女光棍少甚至没有。时下离婚对城里人来说,是一种解放,对于山里妹子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