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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厘米的阳光-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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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到两三秒,就有铜锁响动的声音。。 

季成阳收回军刀,用手扶住门,慢慢推开。 

月光随着门打开,慢慢侵入这个漆黑的教室。 

纪忆站在教室门口的台阶上,看着那扇深绿色有着一条大裂缝的木门,看着黑漆漆的教室,有一瞬的怔愣。啪嗒一声轻响,身边已经有火苗出现,飘飘荡荡地在季成阳手指边,照亮着教室。 

“快灭掉,”纪忆拉住他的手臂,压低声音说,“这里全部都是黑的,你弄出火亮,巡逻的士兵会看到过来的。” 

季成阳显然没有她了解这里近年的情况,很快,就松开手。 

打火机有些烫手,他在手心里颠了颠,又扔回到裤子口袋。 

她走进去,实在太黑,不得已扯下了两张报纸。 

只是扯得太随意,反倒忘记了这里已经积了大半年的灰尘。季成阳被呛得蹙眉,把她拽到自己身边,用手臂挡着她的脸。纪忆的眼睛露出来,慢慢去看黑板,去看教室,指着第一排第二个座位说:“我以前坐这里,”她似乎不太甘心地叹口气,“从小到大我永远坐第一排。” 

“为什么?”季成阳端详着月光下的那对小桌椅。 

“因为我个子最矮……” 

季成阳笑了笑,似乎觉得这个答案也挺有趣。 

所有有关她的事情,现在他听到耳朵里就像是翻着她童年相册一样,带着老旧的黄色,是那种岁月独有的古旧色泽:“你有小时候的相册吗?” 

“没有,”纪忆小声回答,她从季成阳身边走开,走上讲台,竟然发现黑板地下的木槽里还有粉笔,“我好像只有百日照,还有特别小的时候穿着小军装的照片。” 

她从灰尘里,拿起粉笔,在黑板上慢慢地划了一撇。 

身后,季成阳的眼睛从棒球帽子下露出来,眼角眉梢透出了惯有的闲人勿近气息。黑暗中,月色里,他整个人都静止在黑暗里。 

他在看她写出来的第一笔。 

纪忆看到自己无意识写出来的这一撇,旋即紧张。 

太习惯了。 

太习惯拿起笔,就在纸上写他的名字,就像是与生俱来的习惯。有时候和暖暖一起去买水笔,都会习惯性地写“季”这个字试笔芯,暖暖每次都笑她果然是真爱,竟然不写自己的那个“纪”,反倒写季暖暖的那个“季”。 

只有纪忆清楚,自己写的是他的姓氏。 

粉笔在黑板上停着,还是没敢继续。 

她心神不宁地扔掉粉笔头。千万别看到刚才那一笔,千万不要……如果看到了…… 

这个念头在心里一个角落疯狂滋长出来,蔓延开来,紧紧缠住她整颗心脏。 

忐忑和期盼,两种情绪纠结着,让心变得沉重。那里灌注了太多情感,起搏的如此艰难。 

“快九点了。”季成阳的声音,在身后告诉她。 

“嗯。”她攥着自己的小粉笔头。 

季成阳走上来,一步迈上讲台,也从灰尘里巴拉着找出了一根黄色的粉笔,也在手里把玩着,似乎也想写什么。她在月光里,在月光里飘荡的尘埃里看着他,心疯狂跳动着,可就是不敢继续说话,只是盯着他衬衫的第三颗纽扣,轻声呼出一口气。 

她觉得浑身血液都在疯狂流动着,不能停止。 

粉笔落在黑板上的声音。 

季成阳一言不发,就着她刚才的那一笔,写下了自己的姓,然后笔锋一转,几笔就添了另外的一个字。季成阳两根手指揉捏着那根黄色小粉笔头,低头看她,看着她额头微微分开的刘海,似乎轻轻叹了口。那声轻叹,有着想要掩饰的感情,似乎很轻,也很重。 

“是不是想写这两个字?” 

两个? 

她抬头。 

月光里,黑板上,真得有两个笔风劲透的字: 

是……“季”和“纪”。 

作者有话要说:T。T为毛写的有点儿心钝钝地疼…… 

ps。我开了一篇《一生一世,梵唱》,可能因为这里感情到深度,我有些难以为继,所以开了一篇新的调剂。一直以来我习惯双开文,也是因为要互相调剂0。0。 

不过,阳光是主更,这个不会变。因为对这篇文爱的深沉,扶额…… 

第三十章 藏在心深处(2)

两个字;“季”和“纪”。 

她发现了一个微妙的巧合;这两字的起笔写法,都是一撇一横;只不过一个是分开来,一个连了起来。而这两个字就被写在了她小学教室的黑板上;这块黑板;曾写过很多她曾学过的英文单词,数学公式;现在,就只有他和她的姓氏。 

“嗯;”纪忆轻轻呼出一口气;觉得心都跳得有些疼了,“我……就是想写这两个字。” 

季成阳笑了一声,将黄色的粉笔头放回到粉笔槽,抬起手腕。 

他在看时间。 

这个动作她很熟悉,也很配合地四处翻找黑板擦,可是没有找到,怎么会只有粉笔没有粉笔擦呢?她转身要去翻讲台下的抽屉,被季成阳拉了回来:“不用擦了,一会儿我把门锁上,谁都不看到了。” 

不擦吗? 

可是…… 

季成阳轻轻在她身后拍了拍,示意她可以走了。纪忆有些心虚,最后瞄了眼黑板上的字,还是听话地离开了这间教室。季成阳随手撞上门,啪嗒一声落了门锁,今晚的一切都像是个秘密,被关在了这扇门的背后。 

季成阳开车将她送到附中,已经是晚上九点。 

“我送你到校门口?” 

纪忆想了会儿,摇头:“我自己走过去吧,这里天桥和马路都很热闹,很安全。” 

纪忆跳下车,绕到驾驶座这侧的车窗外,和他道别,然后背着双肩包自己一个人走上过街天桥。他手搭在完全敞开的车窗上,隔着前挡风玻璃看见她一级级走上天桥的红色台阶,然后慢慢经过天桥上卖光碟、娃娃、杂货的地摊,目不斜视。 

也不算目不斜视,她总会看向这里,这辆车的位置。 

季成阳摘下帽子,扔到副驾驶座上,仰头靠上座椅靠背,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车门外的那层金属。经历过战争炮火的人,一年的历程都仿佛是疾行,能赶超普通人十年,甚至是二十年经历,他希望看到和平,希望世界上所有的死亡都再和枪炮无关,他希望有朝一日自己的镜头下都是简单而幸福的画面。 

如同,此时此刻。 

他爱着的这个还不成熟的小姑娘,走在北京的这个普通天桥上,在频频偷看着自己。 

季成阳看着纪忆消失在转弯的路口,终于离开。他在半小时之后到了电视台,例行会议,例行公事开完,嬉笑吵闹一番大家各自准备接下来的工作。季成阳走出大门,迈了两级台阶时就被身后的声音叫住。 

刘晚夏很快从玻璃门内走出来:“天啊,我一路追着你,叫了三四声,你都没听见。” 

身边有人经过,都笑着和刘晚夏招呼,她是个性子温和又热情的女人,这种人如果再加上端庄美好的一张脸,放到哪里都会受欢迎。季成阳记得她从高中起就是领奖专业户,不过说是高中同学,其实他和刘晚夏并不怎么熟悉。 

刘晚夏走上来,笑着说刚才遇到的趣事,似乎什么事情经过她一描述就会变得格外生动有趣,果然天生是做主播的女人。 

“我听说你要上一个访谈节目?”刘晚夏将挎包拎在手里,跟着他往停车的地方走。季成阳倒是意外,这件事刚才确定不到几个小时而已:“是答应了一个节目,主要他们做的专题就是战地记者,还请了几位我很尊敬的前辈。” 

刘晚夏笑:“说起战地,你打算如何?总不能一辈子往那里跑吧?” 

“暂时没什么太长远的打算,”他做的这件事本就不需要什么长远职业规划,既然选择的是战地,那就意味着不会太考虑什么现实问题。诸如年资?诸如升职?诸如其它。 

“这算是……你们家庭遗传的英雄主义情结?” 

季成阳笑了声。 

他指了指自己的车:“我到了。” 

刘晚夏啊了声,恍然自己竟然走出台里这么远,跟着他一路到了临近小区的停车场……“我怎么来这儿了?我今天没开车来啊,”她笑,非常直接地瞅着季成阳,“我要去的地方离你家很近,也是北三环,顺路送我一程?” 

季成阳无可无不可,自己从裤子口袋里摸出车钥匙,示意她上车。 

刘晚夏对季成阳这位老同学未来的职业规划非常在意,车在宽阔的马路上前行时,她就在这里分析他所不知道的台里局势。季成阳知道她的好心,自然也看得出她和自己说话时,眼底总若有似无的那么一丝再进一步的意思。 

他不是不知道刘晚夏的那些小心思。 

有的人喜欢不紧不慢规划自己的每一部生活,在和平的都市里喜欢用性格沉稳还是外放,父母是否仍旧健在健康与否,或者家里的亲戚是否有什么拖累或者能够支持的背景,对方工作是否稳定且可持续发展……等等,很多具象化的东西来选择自己的爱情,或者更直接一些地说是选择伴侣。 

这没什么错。 

比如现在,此时此刻,他就在感觉身边的这位美女在用最普世的方式,为自己思考着未来的一份稳定工作。季成阳从来都不排斥现实主义者,但仍旧坚持做一个理想主义者。这世界上有极致的现实,就有极致的理想。 

哪怕坚持后者的人只有千万分之一,其存在的意义,就已超越生命的长度。 

…… 

季成阳从车后镜看了眼后边的路况,手一打方向盘,停在了积水潭桥下:“我家门口的那条路很安静,不太容易能打到车,放你在这个路口下来,比较方便一些。” 

刘晚夏有些窘迫,起码按照一个正常人思维来说,如果她已经说了她要去的地方离他家很近,季成阳应该礼貌问一句地点,如果近的话更应该秉持着一个男人姿态亲自送他过去。这些念头在刘晚夏心里飞速滑过,她笑,解安全带,动作有些慢。 

这个从高中时代就坐在最后一排的高材生,永远都不太一样,至今仍就一样。 

“我阿姨家住在这里,我可能会在这儿睡一晚,”刘晚夏的声音轻柔似水,“我记得尚科他们也在这附近住,不如我们老同学明天中午约了,一起吃顿饭?” 

车里的灯色很暖,将他的眼睛衬得清澈明亮。 

他难得笑着,真心是笑着说:“明天可能真的没什么时间,我要陪我女朋友去报名考试。” 

说不清楚怎么就这么说出来了。应该是刘晚夏若即若离深怕被看破,却又想要靠近的那种气场,让他忽然强烈地想起今晚刚才坐在副驾驶座上,解开安全带,下了车,还要再刻意绕到他这一侧车窗外告别的小姑娘。 

有些刻意,非常美妙,而有些刻意,就让人觉得枯燥烦闷。 

这个评定标准和任何都无关,只和你爱着谁有关。 

纪忆第二天起得特别早,她把镜子放在窗台上,认真梳头,一丝不苟地照着自己的脸,然后慢慢呼出一口气。怎么就这么紧张呢? 

身后端着脸盆和毛巾的殷晴晴走进来,乐了:“你紧张什么,不就是个小语种报名吗?还没考试呢,就开始心如擂鼓了?” 

纪忆叹气;“不知道。” 

她说这话的时候,有些心里没底。 

连随乐团演出都没有这么心虚,没着没落的感觉。 

后来坐进季成阳的车里,她仍旧如此,眼睛望着窗外的街景。阳光明媚,那些人和景色都流水一样从视线里滑过再滑过,她脸贴着车的靠背,发了会儿呆,忽然就察觉出了一丝异样。轻轻凑在靠背上闻了……是特别甜得一种味道。 

她太习惯坐这个位置,这里稍许变化,就能察觉,尤其才隔了一个晚上。纪忆继续看车窗外,不自觉地开始勾勒这个香味的主人,慢慢地,心情更低落了。 

季成阳将车停在附近,想要送她进去。 

“我自己进去吧,”纪忆说,“我经常来这里玩,知道红楼怎么走。” 

季成阳想了想,倒也觉得没什么:“我去买些东西,你自己走进去报名,过一会儿我在红楼外等你。” 

纪忆嗯了声。 

她走下车,沿着大门一路前行。 

虽然说有时候会来这里玩,但是,现在作为想来这里读书的人,心情还是完全不同的。第一次进来这里,看待这里的眼光和自己从小住的大院没什么区别,都是一个围墙,围着好多外边看不到的景色,或者说和公园没什么区别。 

但是现在,却不同了。 

她想经过这里,离他再近一步。 

报名的人已经排了很长的队,纪忆到队尾,站了不到一分钟,身后又接上来了二十几个人。她看着后边,再看看前面,竟然看到了附中别的班的同学。 

对方也看到她,对方陪同而来的家长也看到她。 

纪忆是学校乐团的,又是实验班,有时候年级家长会时候都会特地点名表扬,同年级的学生和家长大多知道这个名字。 

她忽然心慌,一瞬间想到了什么。 

“那不是你们学校打群架,”那个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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