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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我们的女儿谈话-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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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的。怎么还没走菜呀,都干坐着。 
  咪咪方:等你呢,你不来不敢开席。王叔,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这儿的老板娘,我先不说名字,您猜,您认识。 
  杜梅:还记得我吗?我必须跟您握一下手,咱们有多少年没见了,最后一次见面还是在“王吧”。 
  老王:不记得了。王吧,那借有小四十年了。 
  杜梅:没四十年也有三十多年了,你当时正大着,大概也没印象了。 
  老王:你有那么大岁数么? 
  杜梅:谢谢谢谢,我真爱听。我比你小十二岁,七O年的,也属狗,瞧,我还记得你年龄。咱们是同代人,你讲话,一代孙带三代果儿走,我算七十年代的果儿,也没法看了。 
  老王:你们别让我猜了,我从进入二十一世纪就没碰见过生人,都是从前就认识的,屡次认识,屡次重新介绍,介绍来介绍去都是熟张儿。 
  杜梅:我叫杜梅,想起来了么?咱们一起玩过好几年呢,你和方言,咱们仨老去陶然亭游泳。 
  老王:想不起来,抱歉。我什么时候去过陶然亭游泳,我这辈子都没进过那公园一步。 
  杜梅:我太没面子了,你一句话就把我二十年青春抹了,看来不是你老糊涂了就是我老糊涂了。得了,你也别使劲想了,就当咱们今儿头一回见面,还好吧这么些年也没你消息了。 
  老王:好好,还没得绝症。 
  杜梅:说话真不吉利,跟过去一样,专拣人不爱听的说——停,停,你这菜上得对吗? 
  服务员:按菜单写的走的。 
  杜梅:你把单子拿来——我菜单上明明写的清酱肉,你这上的什么?——酱肉。拿走,叫厨房换去。跟厨师长说,我要那腌一年的,不要那腌七天的,赶紧去。一眼不盯着就给你出错。老王,别看你在北京住了一辈子,吃了一辈子北京饭,一定没吃过我家这几样菜,这清酱肉算一个,呆会儿还有一炉肉丸子熬白菜,还有这小肚,瞧这片切得这大这薄,跟面膜似的,举起来都透明,猪胳膊肌肉纹理都在上面。我这儿说是新派北京菜,其实是老北京的菜,共和国成立前失传的,我给恢复了。没别的新鲜的,就一个字:讲究。我的猪都是请干净农民一家一户当小孩养的。我的酱油,是正经吉林大豆,东北姑娘当年夏天用脚踩的只用漫脚背那一层。我的黄瓜,也都是绿色的,特约文艺界健康名人留着隔夜尿浇的,每一根儿都经过公证,对脑子特别有好处,不骗你,要不贵呢。——叫我?谁叫我?对不起我去一下马上回来。你们吃啊,别老看着不动筷子,酒还能喝么老王,我有五十年二锅头,一会儿回来咱俩老“红知”喝口儿——忘了,你给我起的,说咱俩的命是红尘知己在我们家地上——你还以为我想办你,装睡。 
  (杜梅笑着离去) 
  老王:太能聊了,她是不是已经喝大了,最后给我这一巴掌还真疼。 
  咪咪方:您真不记得她了? 
  老王:记得,怎么不记得,——小姐这没你事了,您先出去,我们有事再叫你,谢谢。——这是你爸老情儿啊,我不敢认,我要认了你们不是尴尬么。 
  咪咪方:您不用那么小心,我都知道,上回来就跟老太太聊过。你也别把我想得太保守,我爸死都多少年了,压根我也没把他当圣人,他有个情人我尴尬什么。 
  老王:这不还有梅瑞莎么,小孩。 
  梅瑞莎:我不小了,我也不是只有他一个男朋友。不对我说错了,我是说我在他前面也有很多情人,不对不是很多,是几个,亲爱的对不起,我说错了。 
  老王:既然已经说不认识了就继续装下去吧。这是个套儿吧?这是个局吧?你们几个小东西专门把我弄来,想听我和她聊事儿。 
  咪咪方:真不是,您想多了。上次我们来这儿吃饭,老太太特别热情,说起您还活着,一定要我们把你请来,说跟你熟,老哥哥,没几面了,我才 
  老王:如果不是在这儿见到,你们都说是她,在街上碰见我还真不敢认。 
  咪咪方:变化很大么? 
  老王:性格变化太大了,过去一晚上不说一句话,现在整个一话痨。我和方言认识她的时候,她就梅瑞莎这么大,脸比现在窄一半,可怕可怕。 
  (杜梅手挽一老年男子进门) 
  杜梅:老王,我给你带来一朋友,你的老朋友,快想想,他是谁,还记得不,想不起来罚酒。 
  老王:噢,你呀,怎么不记得,太记得了。 
  老朋友:我是谁呀? 
  老王:名字到嘴边了就是说不出来——甭管谁了,反正多少年了。 
  老朋友:太能装了,把我忘了,还装没忘,我是你兄弟呀,王兄,我是阵云呀,我太伤心了。 
  老王:你是阵云么?你可别欺负我眼睛不好使。 
  阵云:你兄弟里还能有第二个阵云么?王兄啊,你兄弟也老了。 
  杜梅:甭废话,罚丫喝三杯——不喝不行!刚才见我他也装孙子假装想不起来,你丫有那么老么? 
  老王:阵云,兄弟,你还喝呐,不要身体了。 
  阵云:不瞒你老哥哥,不喝也没身体了,不喝我还干吗去,我也只剩喝这一口了。 
  老王:我现在要喝这三杯,立刻躺这儿死地上。 
  杜梅:死也要喝,你躺下我给你急救,救醒过来接着喝今儿你别想躲过去——接杯。 
  咪咪方:王叔不能喝就别让他喝了。 
  阵云:那不成,这是我们哥儿俩的事,一定要喝。 
  老王:阵云,我还没给你介绍呢,这是方言的女儿咪咪方,这是方言的外孙女。——阵云也是你父亲的好朋友,多少年的。 
  咪咪方:您好,我应该怎么称呼? 
  老王:叫大爷。你认识阵云大爷的女儿,你刚去美国第一年回国,我和阵云大爷在国际俱乐部请你吃饭,阵云大爷的女儿也在,你们聊得可好了。 
  咪咪方:记得记得,我们还一起去游泳。——大爷。 
  阵云:女儿?外孙女?方言?一提方言,我这眼泪就要下来,好人哪。就犯在一个好上,生活——我操他妈!喝,第一杯为我方言兄弟。 
  咪咪方:我代您吧? 
  老王:这杯不能代,必须喝。杜梅你别跟着瞎起哄啊,你抹什么眼泪? 
  杜梅:你还知道我叫什么名字呀!我这眼泪是叫你气的,先为你流了,你死的时候再没有了。吃口肉各位,这清酱肉还是那么个意思吧?比云腿怎么样?是那味儿但一点不哈喇。 
  咪咪方:好吃。 
  老王:我必须说,完全没有一点脚丫子味儿。 
  阵云:咪咪方,是叫咪咪方吧?现在在哪儿呢? 
  咪咪方:我在联合国打一份工。您女儿她现在哪里? 
  阵云:她也在联合国,环境保护组织,住瑞士,也有两个孩子了。 
  老王:孩子都世界各地了。杜梅你有孩子么? 
  杜梅:我没你们那么合适,什么都折腾了什么都没耽误。我一直一个人儿。不要拿同情的眼光看我,我中间没断人儿,该经过的也都经过了,现在一人儿挺好,饭馆就是我儿子,老了管我。 
  阵云:我杜姐,著名的杜姐,什么也不能拦着我杜姐一天到晚高兴。 
  杜梅:还真是。男的,年轻时还可用,老了,一堆药渣儿,看着就糟心,都离我远远的。我现在看男的就跟看桌椅板凳似的。姑娘们,记住大姐 
  老王:什么大姐——大妈。 
  杜梅:去,哪儿都有你的事——记住大妈这句话,男人,玩玩可以,千万别跟他们过一辈子,年轻时就会给你添堵,老了就会给你添麻烦。 
  梅瑞莎:知道了。 
  开涩儿:你知道什么呀? 
  梅瑞莎:他现在已经开始给我添麻烦了。 
  杜梅:瞧眼前这俩老苍孙,还有样儿么?还能往家里搁么?——老王你现在一人儿俩人儿? 
  老王:俩人儿。 
  杜梅:别他妈吹了,这世上所有倒霉的加一块都找不出一个这么不开眼的。 
  老王:一人儿。 
  杜梅:你这人一辈子没实话,要不你是写小说骗稿费的呢。 
  阵云:这还一个写过小说的呢。 
  杜梅:俩没实话的。——你要敢俩人儿我立马到法院告你侵犯妇女人身权利。 
  老王:杜十娘同志是中国第三代女权主义者,后来直接演变成仇男主义者。我已经向宪法法院提起控诉——我控诉建议在《宪法》第五修正案中将仇视男性丑化男性列为社会歧视一种。正在联络志同道合者,在“保护弱势人群志愿者委员会”下面再成立一个“紧急保护男性志愿者委员会”,专门援助被职业妇女大耳贴子扇到大街上的家庭妇男,在发行量最大的妇女杂志《一搂克》打广告,长期的,教育青年凶悍妇女——杜梅这把年纪的就由她们去吧改不了了。广告词我都想好了:春点一粒谷,秋收万担粮——前事不忘,后世之师。广告词二,祈使句:如果地球上只剩下最后一个男人,点点点点点。下面配一张大照片,最后一个男人,黑白的,我,——我这双幽怨的眼睛。这张照片我就准备找自己当模特儿了,肯定《国家地理》选了吧?咪咪方你帮我联系联系。 
  杜梅:你就说这个起劲儿,能说一晚上。 
  梅瑞莎:这是真的吗王爷爷,情况已经坏到这样的程度? 
  杜梅:你听他的,真是老实孩子,老家伙原名就叫王雌黄。喝,这酒不能停,一停话也掉下来。 
  阵云:我喝了这杯先走,那边还一桌子人呢,一会儿留个电话。 
  老王:别走啊,谁呀,都一块儿过来吃吧。 
  阵云:一帮不着调的人,都已经喝大了。一会儿我还过来。我联系了一块便宜墓地,你要不要?老默要了俩单元,广旱也要了一单元,将来大家都埋在一块,省得扫墓来回跑了,一家有孩子,家家坟上的草都捎带脚给拔了。北京周围山都满了,经济适用坟每平米均价十万,你愿意死后还住塔楼么?再不抓紧,死后就得去河北了。 
  老王:我有一朋友,给我在“神游47号”上订了个抽屉。 
  阵云:47?那不都飞了么? 
  老王:没赶上的,可以顺延,赶上哪架是哪架。反正飞船票已经买了,改签一下就行了。 
  阵云:你是永久居民还是跳伞的?不是所有人都留飞船上的,钱少的一出大气层就让你们跳伞了。其实就是投弹,一按电钮,下面一开盖,你们几组骨灰盒就全掉下去。不靠谱。 
  老王:我不知道我是永久居民还是投弹的,估计是投弹的。也行吧,我就自个儿绕着地球转,天天经过我们亲爱_的祖国——及其你们大伙上空。 
  阵云:还美呢,国际太空组织正式把骨灰盒定义为垃圾,美国太空炮兵就拿你们这些骨灰盒练习激光打靶,半圈你也转不下来,就等着连盒再烧一次吧。 
  老王:我在燃烧,王先生之欲火焚身。 
  阵云:还不如划根火柴呢,谁也瞧不见。 
  老王:是咱们聊得热还是这屋里真的热?小姐,能给开扇窗户吗多谢。杜儿呢——我妹妹呢——怎么扭脸没人了? 
  咪咪方:你们光聊骨灰盒不理人家,人家走了。 
  阵云:我也走了,回头联系,买块地吧,飞船的钱回头跟他们要回来。 
  老王:买买,要要。 
  (阵云出门) 
  老王:我不喝白酒已经很多年,没想到喝了这些还是身轻如燕。 
  开涩儿:我敬您老一杯。 
  梅瑞莎:开涩儿,你今天终于暴露了,你就是一个惟恐天下不乱的人。 
  老王:行啊梅瑞莎,中国话够有长进的。(阵云披着棉袄严肃回来) 
  阵云:操他妈这帮孙子没等我全走了。 
   
  4 
   
  2034年2月12日 周日 阴有零星小雪转小雨 
  地点:老王家 
  出场人物:老王 咪咪方 
  老王:2月就滴答雨了,我小时候,2月棉袄里还要加毛衣。眼看一年四季就没冬天了,养再多羊也只能吃肉了。 
  咪咪方:您头还疼么?刚才我来,一路上的迎春都开了。 
  老王:不疼,但知道脑仁儿在哪儿。 
  咪咪方:您这么大岁数不能这么喝酒了,拉都拉不住,吃的都还给饭馆了。 
  老王:不是忽然高兴了么,又不是天天的。偶尔吐一回,也是平生一大快事。 
  咪咪方:您昨天吃东西了么?怎么像是一天没见就瘦了呢? 
  老王:溜达了一夜,睡不着。 
  咪咪方:想什么呢?连觉都不睡,起来再想啊。 
  老王:还能想什么,过去的人,过去的事,一个镜头一个镜头过电影,昨天还嫌一辈子很长,一下就都成往事了。把一辈子过完这滋味,说不E仓皇还是轻松。现在懂了方言说过的一句话:五十步笑百步。 
  咪咪方:前几个您喝大了,出了门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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