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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斯柴尔德家族·四部曲-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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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一个穿着黑色外套、戴着高帽男人的侧影,挺着肚子,一只手插在口袋里,另一只手拿着一张纸。这幅画被证明是众多插画家喜欢的一幅:内森以类似的姿势出现在乔治·克鲁克香克的《皇家交易所》(1821年),以及他的《布赖顿美人》(1826年)之中。但是,每次再版时,都会有一些精细的微调。托马斯·琼斯在他的1829年版本的《交易所之

    柱》中增加了一个细节,这幅画将内森安排在了他最喜欢的交易所东南角的一根柱子前(见图24)。

    两者编列起来有着特殊的含义:内森就如柱子一样坚硬、固执,但同时也暗示了两者之间的对比之处——柱子白色均匀,内森一身黑、肚子突出。

    没那么“讲究”的艺术家更进一步,夸张表现了内森突出的下唇和肚子,这种方式无疑带有敌意。比如,法国艺术家让…皮埃尔·当唐在1832年制作了一尊内森陶瓦小雕像,它是当时嘲笑罗斯柴尔德艺术品中最怪异的一例。内森的嘴唇突出,与帽檐一般长,并且松垮地垂着,就像是鳕鱼的嘴;他的大肚子沉重地压在两条细腿之上。萨克雷在他的素描《N·M·罗斯柴尔德先生》,同时配了上文引用的诗句(见图25),忽略了内森的肚子,但是最后一节诗文毫无疑问地显示,作者发现内森的外形丑陋:

罗斯柴尔德家族第二部 金融统治者 第二章 世界的银行家(3)

    啊!财神!你的魅力奇妙地给予了我们!

    否则,我们肯定会认为你有失体面,

    当人们的好感增加后,它会给你带来上帝般欢乐,

    混合了猪和猴子脸孔的脸上绽放出笑容。

    就如他尖尖的脑袋那么明显,

    亲爱的读者,我们详详细细地将他展现给了你们;

    然后我们将把犹太人独自留在他的荣耀中。

    内森死后,大量他的黑色半身侧面影——大多数使用“伟大人物的身影”字样作为标题——包含了比较多的同情意味,它们其实也不是献媚。即便罗斯柴尔德家族请人给内森画了大量的肖像,实际上也不是试图赋予其光辉的形象。在许多人眼里,内森的伟大本来就存在于日常的工作与生活中。一些人看待工作中的内森时,觉得他周围笼罩着一种英雄般的光环。这篇开头引述的那个美国访者宣称:“他周围的气氛以及他的处事方式中,有一种统帅一切的感觉,那些接触他的人主动表现出的恭敬,显示出他并不是一个普通人。‘那是谁?’是自然而然的问题,‘犹太人之王’则是答案。”但是,尽管他的性情与拿破仑有诸多相似之处,但是金融界的帝王却从没有受到过英雄般的对待。当时人们看到的只是一个胖子在买卖一张张纸片:

    人们挤在他的周围,举着各种汇票。他会扫一眼某张汇票,还给对方,然后肯定地点一下头;接着转向另一个寻求建议的人。两个俊朗时髦的年轻人站在他身边,做着记录。他们的讨价还价控制着当天整个欧洲大陆的汇率。

    他的弟弟詹姆斯同样易于接触。1837年,一个巴黎的记者“要见冯·罗斯柴尔德先生本人他是人人传颂的人物,公债的大东方组织(欧洲最老的共济会组织)以及欧洲安全的关键枢纽”。这个记者惊讶地发现,“国王”走进他的“首都”时是那么的普通:

    冯·罗斯柴尔德先生只露面一小会,从下午3时到3时25分,这就是说,收市前5或10分钟他通常由一个侄子陪着来到交易所,他的出现引起的骚动不是一般的猛烈。人们急切地围住他,尤其是那些纠缠不休的交易员,但这并没有干扰他倾听他们的声音,然后用他惯常的幽默回答。他自己会向一些关系紧密的银行家打招呼;他与别人的交谈从不冗长,说话时也没人交头接耳;当铃声响起时,人们四下散去;人们走后,他也如别人一样离去——没有到来时的那种仪式。

    萨洛蒙在维也纳似乎更平易近人:“每天,从12点股市开盘到下午4点收市,他一直被交易员和投机者围绕着,他们向他焦急地报告着市场的走势,并急切地希望得到并执行他的交易委托。”

    那些曾经进过罗斯柴尔德办公室的人也被他出乎意料的谦虚所震惊——尽管对外面的人来说有些不可思议。1826年,皮克勒王子第一次见内森时,吃惊地发现“伦敦城的统治者实际上待在一个毫不起眼的地方在他账房的小院子里,我见了这个神圣同盟中神通广大的人,狭小的院子里还摆放着一辆装着银锭的货车。”详细描述内森时代纽考特内部情况的文档无一留存下来,但我们或许可以从迪斯雷利的小说《坦克雷德》中找到一些相近的描述(尽管作者可能有所修饰)。与皮克勒当年一样,坦克雷德拜访时,发现与罗斯柴尔德相像的西多尼亚已经与一个外国大使在小房间里谈事:

罗斯柴尔德家族第二部 金融统治者 第二章 世界的银行家(4)

    坦克雷德进到斯金花园,巨大的台阶下停着一辆带有外国王室花冠的两轮马车。一个又高又胖的门房接待了他,门房看到这个年轻人停下来不再往前走,于是懒洋洋地从一个带有顶棚的椅子里站了起来,问这个刚进来的年轻人有什么事。

    “我想见德·西多尼亚先生。”

    “现在不能见,他正忙着。”

    “我有一张便条要给他。”

    “噢,给我吧,我会给你送进去。你可以坐在这里。”门房打开了一个接待室的门,但坦克雷德不愿意进去。“我在这里等就行了,谢谢你。”坦克雷德说,他环视着橡木做成的大厅,墙上挂着几幅肖像;一条楼梯蜿蜒而上,这种豪华的楼梯在现代的伦敦别墅中绝不会见到。

    “(门房说)我现在不能打搅主人;西班牙大使正和他在一起,其他人还在等着。当大使离去时,一个秘书会把你的信以及其他信一起拿进去。”

    此刻,坦克雷德仍在大厅里逗留,进来了好几个人,而且跟门房连招呼都没打,直接向房间里走去。

    “那些人要去哪里?”坦克雷德问。

    门房带着一丝不解和轻蔑的神情瞪了他一眼,然后有些自言自语地回答他说“我想,一些人去账房,一些人去银行。”

    这件事过后,年轻的造访者又被晾了一会,直到一声“驾”宣告西班牙大使终于离去:

    “现在你的信将和其他信一起被送进去了。”(魁梧的门房)对坦克雷德说。

    坦克雷德被带进一间宽敞而且相当长的房间,房间全部用老橡木装饰,散发着浓郁的奢华气息土耳其地毯,深红色绸缎做成的窗帘,几张巨大的桌子上铺着纸,几张休闲椅。墙边有几个铁柜子,这些就是房间里的全部家具。房间的一角是一扇玻璃门,透过玻璃门可以看到用做账房的房间,里面挤满了办事员。平时门会用一块厚羊毛毯遮着。

    这段描述让人感到怀疑的地方就是罗斯柴尔德其他分行的氛围与此完全不同。比如,詹姆斯的办公室通常能够轻易地进入。梅特涅的儿子维克多19世纪20年代末拜访詹姆斯时,他发现:

    办公室就像是一个电影放映机,各种各样的人以及各种各样的声音不停地进来、出去。那天,这种来来往往尤为引人注目,因为在交易所交易的证券价格剧烈地波动。这个大银行家本人也表现出了一丝焦虑,平时他总是保持着冷静。我们的谈话很快被一个向老板报告股价的职员打断。

    根据当时人们极为稀少的描述,法兰克福分行在其设计上也是“开放式的”:

    他坐在办公室里的职员之间,就像一位君王;他下面是他的秘书们,四周能看到一群来来往往的交易员。他会跟每个人说一两句话,他像是个商业天才,能够立刻知道如何回答每个问题,能够对任何放到他面前的生意做出决定要跟他私下里说一些生意上的事几乎不可能;他在办公室里做的每件事都是公开的,就像是在法庭里。

    换句话说,罗斯柴尔德各个办公室里发生的事与各个交易所的情形没有太大的差异:交易员来来去去,相互交换着各种纸张。

    因此,那些期望去他们办公室看到一些能够彰显他们权势东西的人,无疑会感到失望,因为他们只要看一眼交易员的日常工作,就能知道罗斯柴尔德几兄弟的工作情形了——不过这也是试图探寻罗斯柴尔德成功的无形动力的一个诱惑:比如,希伯来护身符,或像巴尔扎克小说主人翁纽沁根那样,靠精心编织的骗局发迹。当时的人们唯一能够发现、可以用来证明罗斯柴尔德家族非凡成功的线索,就是内森进行复杂金融计算的速度和轻松度,他将这归功于他的记忆力。“即便没有儿子协助,”另一个作家评价说,“据说他也能够记住每一笔交易。”他的讣闻撰写人后来在《泰晤士报》上也提出了相同的观点:

罗斯柴尔德家族第二部 金融统治者 第二章 世界的银行家(5)

    他在计算利率方面,无论是提取还是存入,都不会有丝毫的障碍;他的记忆力如此之好,以致不管每天经手多少交易,他从来不用记笔记,回家后能够丝毫不差地口述给办事员。

    内森死后,另一个作家写道:“他的野心就是比别人更快、更有效地实现自己的目标,他会以自己全部的能量勇往直前。到达终点后,目标对他而言已经失去了所有的魅力,于是他就会将自己永不知疲倦的头脑转向别的东西。”

    对有些人来说,这种不知疲倦的才能甚至被认为有些诡异。一个看过内森工作的人发现:

    他个性中的僵硬和紧绷会让你好奇地觉得似乎有人正努力地要将他挤到身后去,而他也不害怕或羞于承认这一点。眼睛通常是解读灵魂的窗口,但是在内森身上,你会得出结论:这扇窗开错了,或透过它们你看不到任何灵魂。眼睛里没有丝毫的光线透射出来,即便偶尔出现一点点闪烁,也是四下散射。给你的唯一感觉就是一张空空的皮囊,你会怀疑,里面什么都没有,它是怎么站立在那里的?其他人一个接一个地走向它,它会向旁边移两步,瞬间固定的灰色眼睛里闪出你从未见过的光芒,就好像一个人从剑鞘里拔出一把剑一样。进来的人,可能只是偶然经过,只停留一两秒,但在这短暂的过程中,他脸上表情的变化(多种多样),尽管你不能用语言形容,但你能感觉到一定有着重要的意义。这一切过后,他的两眼再次暗淡无光,他再次恢复了雕像一样的姿势。整个早上,大量的人来到这里,所有人受到了同样的接待,也以同样的方式离开;最后,这个人自己也消失在空荡荡的交易所里,留下你恍然若失地思索着。

    尽管这番描述有些过头,但它捕捉到了当时的人们评价内森时经常提到的一点:内森集冷静与突发惊人行为于一身,两者能在瞬间实现转变。1821年,据说他接到有人要暗杀他的警告,当时他“带着一丝微笑,感谢了提供情报的人。给人的感觉似乎是他没有对任何一个人做过错事,他不能接受有人会策划如此残忍的行为,因此他认为警告不值得关注”。但是,两年后,当他发现一个陌生人占据了自己在皇家交易所经常使用的位置后,他变得“如此激动,花了好些时间才恢复平静,并开始交易”。《给银行家的传单》指出,内森“坚强并且不受拘束的意志”以及“新的地位带给他的高傲,使得他对任何个人风险不屑一顾”。我们也提到,这种傲慢的品性经常渗透进他的信件里。一个显然目睹过内森发火的人回忆说:“罗斯柴尔德先生的愤怒盖过辨别力时,他所使用的语言仍不会超越赚钱所允许的范围他的口述信件通篇渗透着赚钱的思想,即便他发现一张汇票出乎意料遭到拒收而让他勃然大怒,但在信件到达收件人那里时,其语言已经转化成了商业词句。”

    但是,几个兄弟之间都是亲笔写信,其他四兄弟就没有商业伙伴那么幸运了。我们也看到内森在写给兄弟的信中是何等的粗暴;这一点并没有随着年龄的增加而改观。1828年,萨洛蒙的儿子安塞尔姆写信给列昂内尔:“请告诉你的好父亲,以后不要写这么暴躁的信给阿姆谢尔大伯了。我可以向你保证,它们伤害了他的健康。出于什么原因?因为他写信给你父亲,说他希望拿一些钱,那是你们欠他的。考虑到大伯年纪已老,身体虚弱,如果你们不注意写信的措辞,他就不再收信了”6年后,纳特报告说,阿姆谢尔的“健康状态让他非常担忧”并“非常强烈地”建议父亲“在你的信里哄他开心一些,不要斥责他,因为这对他的伤害超过你的想象”。内森与詹姆斯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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