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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最远的恋歌-第6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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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世界都变形,回去谈和容易 3

    苏沫回到车子里的时候,还在笑。
    一想起尹圈圈小心翼翼又啼笑皆非的模样,就忍不住地心情变好。
    圈圈很善良,一颗心也很年轻,不似她自己这样,满目疮痍。车窗外的风景一直在变幻,各家的灯火或灭或亮,这个城市足够宽大,可以掩埋掉太多人的故事。而她,也仅仅只是微渺而不可言说的其中之一。
    车里摆着苏沫带回的两套稍显简单轻便的礼服,外面已是夜深露重,车自香榭宾馆出来绕过西郊往家里开。苏沫忽然看着窗外喊了一句:“停一停!”
    这个地方她有印象,颜东曾经带她来过一次。
    司机诚惶诚恐地跟在她身后,这沿路路灯昏暗,还坏了几盏,本就是孤僻的地点,原来零星可见的几户人家房子也都夷为平地了。可堪地面一路泥泞,坑坑洼洼。苏沫若走得稍稍不留神,就会崴到脚。
    “什么人!”
    有人守在那座老园子外面,就随意坐在砍倒横在路中间的粗树干上,带着工地帽,脸上还有些伤,见到好不容易恢复寂静的地方又来了人,立刻站起来做出武装的动作汊。
    苏沫退后了几步,对方见她模样像是富家小姐,心烦不已挥挥手,看也不想再看:“走走走,别碍这儿!”
    “这座园子不是私人住宅吗,怎么弄成现在这样了。”苏沫指指周围的环境,“这里发生什么事了,颜家的人没管吗?”
    那人像听了什么好笑的事儿,啐了一口:“颜家,颜家算老几啊,这园子马上就易主了,该叫陈家了!天天有人来这儿闹事,还都拦着不让我们进,耽误进度不说,还弄得工伤都没处报销,这都叫什么事儿!”
    那人骂起来就没完没了,苏沫听得一阵眩晕,她还想再问,司机就上前拉着她赶快走,说什么这帮人都不是善于的主,火气上来了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小姐千万别引火烧身才是。
    苏沫昏昏沉沉地就被司机拖走了。
    一路颠簸回到家,这心也是七上八下的,陈以航的电话拨出去好几次,还没接通她又挂断了朕。
    不行,还没想好怎么跟他开口,她不能听信别人的一面之词,她不能误会了他。
    屋子里都还暗着,只留有壁灯。
    她洗漱完之后依旧没有睡意,将礼服都高高挂起在房间里,而后赤脚踩在羊毛地毯上收拾屋子里的小玩意。她翻开一个个抽屉,将自己从小到大的东西,还有他送给自己的那些个小物什全部在手头玩了一遍,最后瞧见抽屉底层的那个最新的小画册,目光一瞬变得柔软起来。
    院子里有汽车鸣喇叭的声音,她踮着脚丫倚在窗边,瞧着远远一抹笔直的光束,像照在她的脸上一般,苏沫躲在鹅绒般的窗帘后面笑了笑。她迅速将杂七杂八的东西全收拾妥帖了,直到手尖似乎被最底下抽屉里的什么东西割了一下,她就顺势将一整个抽屉都挪了出来,而后,便看到了那条碎花束发绸缎。
    有一些东西,虽然被藏起来了,你看不到它,可这并不代表它是不存在的。
    那个碎花绸缎上还有未干的血迹,是她的。
    那里面包裹着的,是被陈以航摔碎了的,颜东送给她的玉镯。
    “阿荏,在忙什么呢,喊你好几声也没反应。”
    陈以航一推开卧室的门就将外套扔上沙发,胡乱拆开领带,一脸的疲惫。
    她慌张想要收好玉镯,可无奈一截玉因为手抖忽然掉到了地上,本来声音是可以被厚厚的地毯所吞没的,奈何它偏偏碰到了抽屉边缘,发出格外清脆的一声。
    陈以航停下走往浴室的脚步,朝她望了过来。
    “手里拿的什么?”
    “没有。”
    她回头就要把抽屉放回原处,他高大的身影罩了下来,深呼吸几口气,告诉自己千万不能惊到她。苏沫一双长睫簌簌直闪,慢吞吞收纳好一切,唯独手指尖留下了被割开的一道浅浅伤口,正泛着红,也带了一点点的疼痛。
    都在他,看不到的地方。
    他将她拉了起来,她的睡袍依旧是宽袖的淡紫色长款,腰带自腰间松松散散缠了个蝴蝶结,头发也慵懒垂在脖颈之上,他琢磨着怎样开口,她反而先问他,那样直接:“这就是你们俩约定好的处理方式?”
    “谁告诉你的?”
    他承认了。
    苏沫在那一刻听见有什么东西从高处摔下来的声音,极清脆极响亮,掉落在自己心里摔成一片一片的粉碎。满心房的玻璃碎片,琳琅满目,反射出水晶灯里杂乱的光芒。而之后,又像是谁的手在自己心脏上用力地捏了一把,于是那些碎片就全部深深地插进心脏里面去。
    她揉一揉心角的位置。
    是痛吗?
    连痛字都觉得形容不了。
    陈以航扶紧了她,声音焦虑:“怎么了?身子不舒服?要是让我知道了谁告诉你的”被她打断:“没有人告诉我,是我自己撞见的。”
    “你好端端的怎么会撞见了,还是颜东来找过你了?”从她和他重新在一起之后,他很少这样急着对她说话,苏沫望着**的脚丫,声音低低的:“我本来今天很开心很开心的。”
    那样多好看的礼服她还想要穿给他看,她以为他可以放下一切的,颜东救了她那么多次,她以为可以抵得过去的。可现实再一次告诉她,不可以这么天真。
    书里面、电视里面的东西都是骗人的,生活远比它们编出来的东西要残酷。
    一边是恩,一边是仇。
    她知道这条路有些长,她不可以太冒进,于是想一想才说:“那座园子买下来有什么好,我喜欢你家这里,难道你要我搬过去住?”
        
两个世界都变形,回去谈和容易 4

    他最怕她现在这种满腹心事的模样,让他觉得自己离她很远。她在算计着什么,酝酿着什么,踌躇着什么他全部都猜不到,这不是十年前的阿荏会有的性格,他的阿荏应该是无论在什么时候都会站在他这一边,坚定不移。
    他抚着她的头发,尽量按捺住性子:“这是公司的事情,他们资金周转不灵,要拍卖这一处房产,我顺承人情买下来,毕竟在我手上总好过被其他上市公司糟蹋。”
    “那买下来之后你怎么改?”
    他停了一会儿才说:“改成园林吧。”
    “做旅游开发?”
    他不置可否:“花出去的钱总要赚回来。”
    还真是能把黑得漂成白的,苏沫将他扶着自己的手一点点掰开,神色微泛清冷:“以航你真厉害,恐怕开发商的开发案早就过稿了几遍,你也已经板上钉钉了吧,把一代名企的家族宅院拿过来做园林做旅游,陈以航如果别人把你家祖祖代代传下来的园子做这样的打算,你会不会生气,你会不会崩溃!”
    “阿荏!”他提了些音量堵住她的话。
    他看着她,她的一双眼睛已经开始泛红,可偏偏还要倔强地瞪着他,又是这样的眼神他挥挥手,“阿荏,你不要这样看着我。”而后就侧过头,一手扶着腰,一手揉着额角。
    浴室里水声哗啦啦直响,苏沫蜷坐在床角,有一下没一下地扯着盖在膝盖上的被子汊。
    刚刚,不欢而散。
    这么多天的幸福原来是这般小心翼翼的维系,在不触碰到雷池边沿的时候,彼此可以如胶似漆只羡鸳鸯不羡仙,一旦提到这些其实根本躲不掉无非时间早晚的事情,那样多的甜蜜砌成的高厦原来也会在一瞬间轰然倒塌。
    “帮我递件睡衣!”浴室里的男人率先打破了沉默和尴尬。
    苏沫惊醒般,掀开被子就跑下床,自衣柜最底层取出白色睡袍,这也是为他们新婚而预备的。
    陈以航自浴室里出来,带出一阵氤氲水汽。他胸前衣衫松松垮垮,露出精壮的古胴色胸膛,头发没全干,水珠缀在发梢上,说不出的诱惑。
    他坐在床沿她那一边,大手覆住她的小手,她等着他说话,他咬咬牙不能骗她:“你会站在我这一边的是不是?朕”
    苏沫眼睫一颤,好像心也漏跳了一拍,“那婚礼怎么办,婚礼的时候你还打算请颜家人么?你让颜伯父颜伯母,还有颜东他们以什么样的心态来参加我们的婚礼。”她拽住他的衣袖,语气软了些:“以航,在我失忆的那么多年里面,是他们一家人悉心照顾我,像我的父母一般,以航你可不可以”
    “父母?”
    他霍然站起身,忽然觉得没有办法跟她再说下去。
    她的态度表明了不支持,她的可怜姿态她的服软都只是为了软化他心中的那根刺,好想着法子来跟他玩一场迂回战术,他算是看明白了。陈以航回眸居高临下的眼神让她脊背上陡然升起一阵寒意,他问她:“你实话告诉我,到底为什么要帮颜家!”
    “那是对我有恩的颜家啊,那还是他们的祖宅,以航你不知道颜东把清园看得有多重要,他带我去的时候我可以感觉出他们整家人对清园的感情,以航我们不可以夺人所好的!”
    那个名字自她唇齿间逸出,就像是一双素手将他柔软心底扎着的刺又捅深了一些。
    苏沫还未察觉他态度的转变,直起身子跪在床上拽住他的袖子,恨不得要把一肩的衣袖都扯了下来。陈以航站着看自己这张深爱了这么多年的脸,觉得撑不下去了:“说到底,还是因为颜东对不对?”
    她耳畔一阵恍惚:“什么?”
    “他照顾了你这么多年,其实也早就在你的心里占了一席之位了对不对?你舍不得他受到伤害,舍不得他难过,所以你才不希望我来对付他!”
    “你误会了,我不是为了他,我跟颜东之间如果有什么的话,我根本就不会回到凉城来找你!”
    他依旧不肯动摇:“阿荏你不知道,子乔离开颜氏后,颜正铭让颜东进到公司,他根本没有经商的天分,我给过他机会也给过他考虑的时间,他没有办法拿下这一局,现在的代价是他们应该付出的。在商场上,我不可能一直仁慈。”
    他说的字字铿锵,她却听得句句悲怆。
    话不投机半句多,他绕床走到另一侧,掀开被子躺了下来。
    “啪”重重关了灯掣,他背对着她躺下入睡,“我明早还有会,睡吧。”
    她不肯躺下,他亦不肯将就来哄她。
    床很宽很大,她与他并排而眠,却是背对着背,如何也碰不到一起。她又往自己这边挪了挪,死死盯着帘幕缝隙里的那一丝窗外,世界注定被黑夜包围,屋外的月光再清润,也只是一己单薄之力,怎么可能去照亮这一整片黑夜。
    很快,听到陈以航的呼吸渐渐沉下去。
    他一定是累坏了。苏沫翻了个身子,支起上身,黑暗中隐隐可以瞧出他斧凿刀削的好看轮廓,浓密的眉峰,俊挺的鼻梁,削薄的唇她鼻头有点儿泛酸:为什么你就不能再多宠我一次?我也知道这样的要求对你来说很难,在没有我陪你的这么多年里面,你进锦森也只是为了等这一天。你曾说你是孤星入命,身边的亲人、爱人一个个离你而去,你没有希望了,只想去毁灭最初毁掉你希望的东西,可是以航,我现在不是好好地回到你身边了么。
    她在身侧动了动,将头深深埋进枕头里。
    陈以航睁开了眼,抓着被子的手握得愈发紧了。
    曾经的阿荏以他的欢喜为欢喜,以他的悲伤为悲伤,完完全全只属于他一个人,可现在一别经年,她要考虑要关心的人和事都太拥堵了,是不是有些东西就算找回来了,也注定不一样了。
        
两个世界都变形,回去谈和容易 5

    良夜静好。
    未眠人却有一双。
    翌日清晨,苏沫的眼底泛起淡淡的青色,嘴唇亦微微泛白,吃早饭时陈以航终于不忍,闷闷吐出一句:“我会再考虑一下,你别操心。”
    苏沫的眼眸一瞬亮起光彩,连忙抬头望向他,一个激动连筷子都没拿稳,掉到地上发出清脆一声。
    陈以航嘴角弧度一沉,她这么开心?
    明明希望她能开心一点,可看到她这样的反应,心底还是免不了一阵刺疼,还有随之而来的失望。
    这日苏沫恰好身体不适,又因司机请假,也就没有出门。
    新闻里财经评论里也察觉不到任何风雨欲来的迹象,她明明有些微烧,还倔强地窝在沙发里等他回来,阿姨来劝过几次,总被她搪塞过去。陈以航回来的时候,厅内灯光昏暗,唯有下沉式客厅沙发那一隅,光线氤氲。阿姨一脸局促地迎他进门,他伸手做了个“嘘”的手势,示意这里没她的事情了汊。
    走近了些,还刻意放轻了脚步声。苏沫蜷缩成一小团,像小猫儿的姿势,头朝沙发垫子下面蹭,丝绸般的黑发懒懒四散开来,她的身上盖了一条深玫瑰红的薄毯,衬得整张小脸愈发白皙。陈以航又气又恼,她竟然不穿袜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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