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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人机密-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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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佑生:“我在地方没有职务,不好乱插手。”

楚风屏:“打的是我们家的人,当事人不追究,不是可以从轻吗?”

姜佑生:“风屏,我也急,只有你、我、老号长三人知道小碾子是我俩的骨肉……唉,事情怎么偏偏出在他身上,出得还这么怪!难道真是一报还一报……”

楚风屏:“你又要迷信。快想办法把孩子弄出来。”

姜佑生:“我是共产党的司令,你是共产党的教育局长,徇私枉法的事,我们不能干。”

数周后,江海市中级法院门口。

谢石榴、楚风屏走出来。姜佑生迎上去:“怎么样?”楚风屏心酸地说:“判了半年拘役劳教。”谢石榴也很沉重:“我没带好你们的儿子。”说完,谢独自走了。

贺子达坐在自己房间一动不动。谢石榴进来后,他马上立起。

谢石榴:“法官对你拒绝出庭很不满意。”

“不管他!小碾子怎么样?”

“半年劳教。”

贺子达沉默不语。

谢石榴掏出一粒小小的子弹头,放在贺子达的面前:“我从童童身后的那棵树上抠出来的,离童童脑袋顶多有两寸。小碾子是故意那么打的。”贺子达拿起弹头看看,略带欣赏:“狗小子,打得还他妈挺准。”

谢石榴:“七岁你就教他放枪,算起来,他也有十年兵龄了。可法院不相信小碾子只是想吓唬吓唬,还是以行凶未遂论处。”

贺子达沉吟片刻:“也好,让这小子吃点儿苦也好。”

市建工地。在两个警察的监督下,一伙犯人在搬砖和泥,干着粗活。大碾子也在其中。舒乔远远地看着。

一犯人:“小子,那妞又看你来了。真他妈漂亮,要是陪老子一夜,老子宁可第二天一出被窝就拉走枪毙……”

大碾子拿起手中砖头朝这流氓砍去。流氓一闪,没砍着,扑过来,一拳把大碾子打倒。大碾子没爬起来,又被一脚踢翻:“小子,你还嫩着呢!”大碾子嘴角流血,抄起铁锨就抡,但很快被流氓夺下,又是一顿狠拍。

突然,流氓的胳膊被一只大手拧过,接着一拳被重重打倒。是谢石榴!谢扑过去,揪住流氓的头发,将其脑袋按在稀泥浆里,连浸了几下。四周的犯人目瞪口呆。流氓狂呼:“服了!服了!”

刚才喝水去的警察端着杯子跑过来:“怎么回事?怎么回事?”谢石榴威风凛凛地瞪了警察一眼。

警察马上赔笑:“哟,是您,老红军,我听过您的一次报告。”谢石榴拉起大碾子,对警察斥道:“你是干什么吃的?!如果再有人敢动他一指头,我要连你一块儿教训教训!”说完,谢石榴架着大碾子朝一边走去。

犯人们连连咂舌,小声议论:“这瘸子好厉害!”

“快干活去!”警察吼道。他觉得颇丢面子,冲着谢石榴的方向“嘁”了一声。

舒乔奔过来,用手绢擦着大碾子嘴角的血:“疼吗?”大碾子推开她的手:“你别总来!”

“我偏要来。看我给你带什么好吃的了。”舒乔拎出烧鸡、面包、汽水……

谢石榴:“你妈妈给的钱?”

乔:“那当然。每天五块钱。解放,你犯法有功啦!”

“我这也有一份。”谢石榴也掏出一堆,“小碾子,这是你最爱吃的红烧排骨、炸黄鱼。”

于是,这三人野餐一般,坐在工地的砖垛上,又吃又喝。犯人们干着活,是又气又馋。警察亦敢怒不敢言。

谢石榴还在传授经验:“小碾子,打架就像战场肉搏,心要狠,头脑要冷静,一发热就乱了。而且出手要一下是一下……当然,在这里……”谢石榴用下巴指了一下那伙犯人,“要掌握有理、有利、有节的原则……”

两个警察凑在一起议论:“这儿哪是劳教啊,简直是实战练兵来了。”“还带加餐。”

火车站。

根儿、鹿儿走出站门。

鹿儿:“姑,这就是江海了。”

根儿:“人真多。”

他们兴奋地张望着繁华的城市。

市教育局。某女校长正向楚风屏汇报工作。

校长:“贺解放开枪行凶,这在我们市一中有史以来还是第一次,全校震动极大,校党支部一致决定,开除该生。”

楚风屏惊得手中的杯子溢出水来:“是不是再慎重考虑一下,他该快考大学了,听说他平时学习成绩很不错。”

校长:“我们学校是南方几省有名的重点学校,历来以校风淳朴著称。历史上曾为一名学生学抽烟而开除了他,这回这么大的事怎么好从宽?”

楚风屏:“这我了解,但要知道凡是你们开除的学生,其他学校都不愿接收,这样一个能够上大学的学生就可惜了。”

校长顿了顿:“楚局长,我知道这次事件伤害的是您的孩子,您不挟嫌报复,反而替贺解放说情,我很钦佩。但我想您再宽宏大量,对于犯罪行为还是不能姑息的。何况已有很多教师和家长反映,驻军干部的子女优越感成习、四处滋事,问题相当严重。特别是此事,市民们议论纷纷,我们教育部门再不当机立断,将会影响市政府的形象。”

楚风屏沉吟良久,狠狠心道:“好!我同意你们的决定。”

楚风屏沉重地走出教育局大门。恰巧,根儿和鹿儿上前问路。

鹿儿:“同志,请问华夏理工大学怎么走?”

楚风屏:“再往前两个路门,向右转一百米就是。”

鹿儿:“谢谢。”

根儿、鹿儿走过去。楚风屏突然觉得有些异样,又回身叫道:“喂,小伙子,你是新入学的大学生吗?”

鹿儿:“是的。”

“离报到时间还早着呢。”她边说边打量鹿儿的脸。

“先认认门。然后我和姑姑在这城里玩几天。”鹿儿说完便和根儿继续走路。

楚风屏有些发愣,自语:“怎么这么面熟?”想想,她又摇摇头,走自己的路。

楚风屏拖着沉重的脚步回到家。她先走到司马童的房间,童童正躺在床上看书。楚风屏抚着童童的头发:“头还晕吗?”

童童:“妈,你就别嘲笑我了!”

楚风屏:“抓紧功课。”

童童:“放心,明年保证考上一流军校。”

楚风屏叹了一声,走出门。接着来到乔乔的房间,舒乔正在对着镜子涂胭脂。

楚风屏:“乔乔,你这是在干什么?!”

乔乔慌忙收起化妆品,嗫嚅:“……我试试。”

楚风屏:“给我!”

乔乔撒娇:“妈妈,你别生气。我再不臭美了行不行?你瞧着。”她把化妆品全扔在地上,上去几脚踩烂,“行了吧?”

楚风屏笑了笑:“乔乔,其实你已经够漂亮的了,用这些东西反而不好。明年要考大学了,怎么总看不见你温习功课?”

乔乔:“我又不准备考大学,军区歌舞团不是已经预考通过了吗?”

楚风屏:“知识走到哪儿都是需要的。”

乔乔:“得了吧,你只有初中文化,不是照当教育局长吗?”楚风屏有点儿难堪,站起来:“乔乔,我这几个孩子,我最怕你。”

舒乔搂住楚风屏:“妈,我就是嘴厉害点儿,心里最疼妈啦!”乔乔边说边把楚风屏推出门去。插上门后,乔乔从床底下的鞋里又掏出一支口红,对着镜子描起来。

楚风屏又走进吴丁和金达莱的房间,金金正在画画。

楚风屏:“丁丁呢?”

金金头也不抬:“去市里参加乒乓球比赛去了。”

楚风屏坐下:“打到第几轮了?”

金金:“半决赛。”

“有问题吗?”

“稳拿女子第一。我都没必要去为她助威。”

楚风屏:“你这画可不怎么样。”

金金:“你懂什么,这是野兽派,就这风格。”

楚风屏自语:“老百姓们说你们有优越感,真是一点儿不差。”

金金进进退退地瞄着她的画:“小老百姓懂什么?”

楚风屏不快:“金金!不准这样说话!”

金金手里的笔一抖,一滴油彩落在画上:“都赖你都赖你……哎——滴得正是地方,恰到好处,真乃神来之笔。”

楚风屏摇摇头,走了出去。她扶着栏杆爬上楼,回到卧室,倒在沙发里。正看报的姜佑生问道:“怎么累成这样?”

楚风屏哀伤地:“小碾子,被开除学籍了。”

姜佑生惊急:“你,你这个教育局长就不能挡一挡?!”

楚风屏:“挡?怎么挡?忘了你提醒的那番道理了?政府的形象高于一切啊。”

姜佑生半晌不语。良久,他喃喃道:“贺子达这回也在劫难逃。”

楚风屏惊问:“怎么?!”

警备区党委会。

政委发言:“刚才贺子达同志已做了检讨,同志们还有什么说的?”

没人出声。

政委:“现在宣读军区命令。命令!”所有人“霍”地起立。

“军区政字一○八号,鉴于江海警备区司令员贺子达私藏战利品勃朗宁手枪一支,子弹一发,并管教子女不严,致使其子开枪行凶,在友军及地方造成极恶劣影响,经研究决定,给予如下处分:一,党内记大过一次;二,撤销警备区司令员职务,降职为副司令员;三,由行政八级降为行政九级。”

贺子达蹙了蹙眉。

会后,会议室只剩下贺子达与政委两人。政委问道:“老贺,对于处分,你还有什么意见吗?”贺子达不高兴地说道:“比我在朝鲜的那次贻误军机处分得还重,真是不打仗了,不必对我们这种军头武夫讲什么客气了。”

政委笑笑,说:“正是因为不打仗了,军队只有靠平时严明的军纪,良好的公众形象来赢得民心,而这方面,我们的子女的确大成问题哟。十几年前他们还小,现在他们大了,在社会上自成体系,处处横着膀子走路。就说我那个老三吧,上周把个马蜂窝塞在班主任的抽屉里,蜇得老师三天没上成课。人家找上门来,不是骂我,是骂警备区养了一群衙内、恶少。老贺,上面杀你这只鸡,也是给我们这群猴看啊。”

贺子达:“政委,对军区的处分我表示接受。但我有一个请求。”

政委:“你说。”

“把那支手枪还给我。”

政委怔住了。

贺子达:“你恐怕听说过,这支枪是我当年送给杨仪的,这也是她留下的唯一遗物。”

政委沉吟着,从抽屉里取出那支小手枪,摆弄一阵:“好,我做主了,还给你!反正这枪只能装填一发子弹,已经没用了。”说完递给贺子达。

“多谢了!”贺子达接过枪,塞进口袋,大步跨出门去。

贺家,晚饭时分。贺子达取出一瓶白酒,倒在两只碗里。他端起一只,“咕咕咚咚”,一饮而尽。谢石榴看看他,端起另一只,也一饮而尽。贺子达又取出一瓶,被谢一把抢下。贺再取出一瓶,走出饭厅。

深夜。谢石榴走进贺子达的房间。贺歪躺在床上,床下扔着空酒瓶。谢石榴脱了他的鞋,把他扶正,盖好被了,又看了一会儿,才走出门去。

谢石榴回到自己的小屋,坐在椅子上愣了一会儿,然后他走到床边,掀起褥子,又掀起床板——

床板背面的角上,插着一个牛皮纸信封。谢石榴取下信,坐在床上,从信封中倒出一张三寸的照片,默默看着。照片上:石娥抱着一个女婴。还有文字:谢盼盼百日纪念。

谢石榴用指尖轻轻抚着照片上的女婴。

海南岛农场。

已经十三岁的盼盼发着疟疾,高热不止。石娥焦急不安。

那个单恋石娥很久的男人在旁边说着:“盼盼得的是疟疾,咱们农场又没什么好药,快把她送到大陆去看看吧。”石娥摇头。男人又说:“你哥不是在江海市警备区吗?那儿肯定有办法。”石娥迟疑一阵,坚定地说:“不,不去!”

男人:“我真不明白,你为什么一直不愿见你哥哥。”

石娥不语,想去倒水。突然,她自己也踉跄了一下,欲倒。男人扶住她:“好烫,弄不好你也被传染了!别犹犹豫豫的了。”男人扶石娥躺在床上。石娥推着男人:“你快离开我家,人家要说闲话的。”

男人:“那你们娘俩怎么办?”

石娥:“你快走!”

男人:“……石娥,全场的人都知道……我等了你那么多年……”

石娥:“你走吧。”

男人走出去后,石娥挣扎着爬起来,走到桌边,用钥匙打开一个抽屉,取出一个塑料皮的笔记本奖品。她把本子芯拽出来,从封面里取出一张发黄的旧报纸片——上面有一张多年以前登在报上的贺子达穿着军礼服的照片。石娥柔情绵绵地看着。

市建工地,正在休息。大碾子坐在犯人中间,也学着抽烟。

谢石榴走过来,一把揪下大碾子的烟,扔在地上:“跟我走!”走至一清静处,谢石榴道:“再这样下去,你要学坏的!”

大碾子:“我想回家。”

“小碾子,忍一忍,还有五个月呢。”

“爸爸为什么一次也不来看我?”

“他的脾气你清楚。”

“我给他丢了脸。”

谢石榴:“你知道吗?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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