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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流伐清-第18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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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两个造船厂分别与英法合作,朱永兴也是担心他们技术藏私。从当时世界上海军的吨位、船型、战术和火力来看,欧洲国家已经走在了前面。比如荷兰,海军已拥有百余艘大型战舰,每艘战舰上的火炮都在四十门以上。而英国,则开始采用战列线战术,并将在第二次英荷战争中大胆使用。
    以海制陆,处处牵制,使清军不能集中全力来进攻西南。朱永兴的这一想法在满清实施沿海迁界后,更加的确实和坚定。广阔的海岸线,防不胜防;长江水道,分隔南北。拥有了一支强大的海军,既可两栖登陆,攻城拔寨,还可沿江列阵,控扼江淮以绝南北粮道。
    漕运,之前或许不是清廷唯一的和不可替代的大动脉。但禁海之后,却成为清廷的一个致命弱点。
    因为明承元之故,以海运为主,河、陆兼运为辅。一由江入海,经直沽口至通州,或径往辽东;一由江入淮、黄河,自阳武县陆运至卫辉府,再由卫河运至蓟州(今河北蓟县)。而清廷放弃了海运,漕运再受到威胁的话,清廷便只能不惜一切代价地维持漕运。
    历史上,漕运的最终衰败。也正是因为这个致命的弱点。
    1842年,英军在鸦片战争后期,不惜付出重大代价,攻占京杭大运河与长江交汇处的镇江,封锁漕运,使道光皇帝迅速作出求和的决定。成为整个战争中决定性的一战;1853年后,太平天国占据南京和安徽沿江一带十多年,运河漕运被迫中断。之后由此引发的战事极其惨烈,运河沿线的主要城市都遭受重创,部分甚至全部焚毁。
    朱永兴不是没考虑过现在就动手的可能性,但权衡再三,觉得郑军不出动配合的话,光凭南海舰队和十三家的水师,成功的机会不大。既然时机还不成熟。朱永兴也就只能忍耐,他担心轻举妄动的话,反倒使清廷有了防备,收不到突然发动时的效果。
    当然,既然有了这个设想,朱永兴便要向这个方向努力。一方面他想方设法加强南海舰队的实力,另一方面,他也给十三家下了谕令。让十三家建造船只,训练水兵。
    但在打通与十三家的运输通道之前。得不到财政的资金拔付,得不到武器装备的补充,人力、财力都有限的十三家想大幅度地扩充水师,显然不太可能。也就是说,目前朱永兴只能把希望寄托在南海舰队身上。
    虽然说截断漕运未必便能将清朝一举击败,但攻敌所必救。也是暗合兵法之道的谋略。
    目前,英、荷海军已经有了对舰船分类的粗略标准:一级舰为三层炮甲板,火炮九十至九十八门,定员七百五十人左右,排水量两千吨以上;二级舰为二至三层炮甲板。火炮六十四至八十门,定员五六百人左右,排水量一千三百至两千吨;三级舰——两层炮甲板,火炮五十至五十六门,定员三百五十人左右,排水量一千吨以上。其中二级舰是英荷两国海军中数量最多的主力舰只。
    朱永兴聘请了一些英国海军教官,又有些不爽地发现南海舰队中只有三艘军舰勉强算得上是三级,其余的都应该归为护卫舰(frigate)、巡航舰(corvette)和单桅纵帆船(sloop)。
    海上与列强争雄的时代还遥远得很哪,朱永兴暗自慨叹,只能无奈地将注意力先转向国内战场,这也和与詹姆斯的会谈很有关系。
    “四艘三级舰,嗯,可以。”朱永兴把第一个战略目标定在了摧毁清军的广东水师,郑家不积极配合,他便要用雇佣军了,“登陆是我军的事情,贵国的军舰只负责海上作战,以及按我军所派的人员的指示,炮击陆上目标即可。”
    “如您所愿!”詹姆斯答应得痛快,期盼的目光望着朱永兴。
    贪婪的英国佬!朱永兴暗自骂了一句,手指在地图上划动,牵引着詹姆斯的视线,最后犹犹豫豫地停在了婆罗群岛。半晌,朱永兴用手一拍,下了决心,将明军占领的其中一个小岛让给英国佬。
    “另外——”朱永兴拉长了声音,说道:“在皇明帝国所控制的港口,贵国的商船都可以停靠,进行修理和补充。”
    “所有的?”詹姆斯眼睛发亮了,这岂不是说随着皇明帝国的节节胜利,英国商人将得到更多的补给停靠港口,这个预期的利益还真是巨大。
    “如果贵我两国达成协议的话,如果我国商船也享受同样权利的话——”朱永兴似笑非笑地看着詹姆斯。
    “当然,这个——”詹姆斯有些尴尬,毕竟这超出了他的授权范围,他还要回东印度公司进行汇报商议,“这个绝对是没有问题的。”
    如果能成功地兴复华夏,重新屹立起来的皇明将是一个开放的国度,闭关锁国、禁海封港将是只在历史书上才能出现的字眼。皇明的港口也将不会拒绝所有非敌对国家的商船,朱永兴很狡黠地利用了詹姆斯的固有观念,实际上,这个承诺几乎没有什么损失。
    而英国目前在亚洲的势力还很小,虽然有东印度公司入侵印度,但英国的地位并不巩固,它所控制的地方很小,大片土地仍保留在大大小小的土邦王公手中。使印度完全成为其殖民地,按历史上的时间表。还有将近两百年的时间。
    两百年?朱永兴不会让历史重演,国内战争结束,皇明会成为一个开放的国度,也将成为一个扩张性的帝国。与远道而来的殖民者相比,皇明在地理和人员数量上占有绝对的优势,这也是朱永兴的自信所在。
    国与国之间。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这句话朱永兴曾在讲武堂和书院讲过,虽然还不为多数人所理解,但种子已经植入泥土,生根发芽只是时间问题。
    
    顺治十八年冬天的寒冷已经过去,一群一群的叫花子仿佛也在温暖中复苏,沿街乞讨的多了数倍。北京城哈德门以西的店铺屋下、破庙里挤满了这些人。一家家、一窝窝地在城墙根搭起了破庵子、茅草棚。北京城内屡遭兵乱,人口十去五六。东直门内外瓦砾遍地,有的是空闲地方。不然真要人满为患了。这些人大都操关东口音,也有不少象是直隶、山东、河南一带的人,他们披着褴褛的棉袄,腰间勒根草绳,端着破碗向人们讨饭。
    自多尔衮垮台之后,镶黄旗的旗主鳌拜,认为当初圈地的时候,自己这一旗吃了亏。便仗着自己的官势和权力,提出圈地应按八旗排列顺序。冀东的土地按顺序应归黄旗所有,要求和正白旗换地。如果土地不足,则“别圈民地补之”。
    这样一来,不仅八旗之间闹起了纠纷,老百姓的日子更没法过了,地也不能种了。家也不能待了,只好携儿带女逃出家门,在京城附近乞讨度日。京城内成群结队的难民,都是由于“改圈”地造成的。
    顺治没有选择宗室亲王担当辅政大任,而是选择了异姓大臣。这跟他幼年时期多尔衮专权的经历有关。他不想再出现一位“多尔衮”来操控子孙的天下。但权力是一个魔杖,能够改变一个人的思想。结果,虽然没有了多尔衮,但却将出现专权的鳌拜。
    位居四辅臣之首的索尼是四朝元老,位望隆重,但已年老多病,畏事避祸,在很多事情上往往疏于过问;苏克萨哈属正白旗,原本依附多尔衮,在多尔衮死后,因为告发刚刚死去的多尔衮,因此受到顺治重用,在四辅臣中名列第二。但他是从多尔衮那边分化出来的,索尼等人都瞧不起他;列名第三的遏必隆出自名门,但为人庸懦,遇事无主见,又属镶黄旗,常常附和鳌拜;鳌拜虽然屈居第四,但由于资格老,军功高,常常气势夺人。
    老皇晏驾,新皇登极,大赦天下,开科选士,这是几朝传下来的惯例。实际上,不等圣诏颁发,各省的举子们便纷纷赶来京城,租房住店,一边讲诗、论文,一边专等恩诏颁发。
    虽然很多举子们赶来等待开科取士,但数量并不如预期中那么多,客店老板对此是最有发言权的。等到南明光复了滇省省城昆明,消息传来,又有不少举子退房而走。
    读书人呢,他们的志向要当官管理国家,也就是俗话所说的“学而优则仕”。所以,当没有选择的时候,虽然内心里可能会对神州陆沉痛心疾首,但勇敢地站出来的读书人都被满清消灭了,其他的人就会觉得就只能参加满清的科举,以不辜负自己的寒窗苦读。
    但在南明又有了中兴的希望时,参加满清的科举弄不好便会成为一生的污点,成为一失足成千古恨的憾事。而且,老一代的缙绅士人多数仍然心怀皇明,作为长辈,他们对年轻一代士人的影响还是很大的。
    尽管永历还在缅甸,南明政府不能开科举,但建立起了书院体系,也给了士人实现自己理想的机会。
    “你一个臭举子,抵不了我一个三等奴才,哪有你说话的份儿?”陆文扬耳旁依然响着刺耳的话,背上被鞭子抽过的地方火辣辣地疼,这是他刚刚路见不平、上前相助的结果。
    嘿嘿,堂堂皇城,天子脚下,莫说是樵父贩夫无处讲理,便是读书人,在满人眼中也不过是呼来喝去的奴才。陆文扬想到此处,不禁露出一抹自嘲的苦笑。
    陆文扬家境贫寒,参加清廷科举本想为自己免去徭役、赋税。但现在他后悔了,觉得自己哪怕只是为了养家糊口。也足以让祖先蒙羞。
    “雅集图中衣帽改,党人碑里姓名非。苟全始信谈何易,饿死今知事最微。”陆文扬想到这首诗,在深深的反悔与自责中,却又感到了庆幸,庆幸自己尚未失足。尚未成为千古悖逆反复之人
    走,离开这百姓流离,百业凋敝,悍而不化者为匪为盗,循法良善者冻饿沟渠的肮脏之地。虽在鞑虏统治之地,我还是皇明子民,纵是千难万苦,我亦要回归皇明治下,重复汉家衣冠。
    陆文扬想到此处。下定了决心,顿觉身轻神爽,背上的疼痛也算不得什么,迈开腿脚,大步而去。
    
    “康熙不足十,顾命四剩一,小儿不堪扶,功臣首落地。”
    顺治刚死不过一个月。京城之中突然散布开这四句谶语。虽然只有极少数细心人才把它记在心里,思考其中的奥秘。但却不可能不引起某些人别样的心思,其中鳌拜便是其中之一。
    大殿上以杰书为班首,下面一溜儿跪着鳌拜、遏必隆和苏克萨哈。资政大臣索额图怀中抱着一叠文书躬身立在三位辅政大臣身后。两排御前侍卫,穿着鲜明的补服,腰悬宝刀,鹄立丹樨之下。
    奏章的节略照例由索额图禀报。索额图一边读。一边讲给康熙听,足足用了一个时辰。
    康熙不过是个孩童,一边装模作样地听着,一边玩着案上一柄青玉如意,更多的是走个过场。
    鳌拜可以忠诚于顺治。但对于顺治的儿子,只有八岁的小孩子,却不由自主地存着轻视。他瞟了一眼下边,见苏克萨哈闷声不响地伏在地上,遏必隆不住用眼向他暗示。
    鳌拜早就听得不耐烦了,索尼告病,素来畏忌的人不在,他的胆子便大了起来,仰起脸来截断索额图的话:“你只管读,谁让你讲了?皇上难道不及你?”
    索额图忙赔笑道:“回中堂话,这是太皇太后原定的懿旨。怕皇上听不明白,特意让我讲一讲。”
    鳌拜不等他说完便接着说道:“这些奏章,廷寄早已发出,何必罗嗦那么多!皇上尚在幼冲,此等政事当照先帝遗制,由臣等裁定施行!”
    按照祖制,未亲政的皇帝处置政务,是全权委托辅政大臣的,每日会奏其实都是官样文章,听一听就罢。
    但今天小康熙却听到了一件新鲜的事情,不由得用稚嫩的童声开口说道:“朕虽年幼,懂得不多,但不懂之处,连问都问不得?”
    一句话问得几位大臣个个倒噎气,只好俯首不语。鳌拜心想:趁着索尼不在,这次若不堵回去,以后他事事都要问,那还辅什么政?停顿半晌,他缓缓说道:“照祖训,皇上尚未亲政,是不能问的。但若是不懂,亦可由臣解释。”
    小康熙并未觉察到鳌拜今日的强势,只是好奇于刚才的奏章,便开口问道:“哭庙是怎么回事,是一种当地的风俗吗?”
    “哭庙”在苏州一带确是流传已久的习俗。当地经济发达,人文荟萃,来自殷实之家、中产阶级的读书人成为一股重要的社会监察力量,当官府有不法之事不当之举,士子们每每聚集文庙,作《卷堂文》,向祖师爷孔圣人哭诉后,更召集民众向上级官府申告,在明朝,人多势众的“哭庙”申告往往能令官府不敢小视而采纳。
    但现在奏章中所说到了哭庙却不是那么简单,历史上它与“通海案”、“江南奏销案”,合称“江南三大案”。清廷借此兴起大狱,沉重打击了江南地区汉族地主和士绅的势力。
    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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