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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龙夺嫡-第28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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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八爷对陆纯彦虽有着绝对的信任,可值此微妙时分,却并不敢全信陆纯彦的解释,迟疑了片刻之后,还是又问起了先前的老问题来。
    “无论陛下此举何意,于我等来说,以不变应万变乃是上上之策,一待废太子之诏书下达,我等便依原定计划行事,成败在此一搏!”
    陆纯彦虽是当世智者,可也万难全盘把握到老爷子的心思,此际见八爷在那儿钻着牛角尖,眉头立马便是一皱,语气绝然地下了个论断。
    “也罢,那就如此行了去,一切就仰仗诸位弟弟了,为兄在此拜托了。”
    这一听陆纯彦的话都已是说到了这般田地,八爷心中虽尚有疑虑,却也不好再多言,这便一咬牙,就此下定了决心,但见其霍然而起,朝着九爷等人便是一躬,慎重其事地拜托道。
    “八哥放心,小弟便是拼死也要力保八哥直上青云!”
    十爷性子最急,八爷话音刚落,他已是率先站了起来,猛地一拍胸脯,豪气十足地表了态。
    “十弟说得对,小弟便是拼了这条命不要,也得将八哥您拱将上去!”
    “八哥且放宽心好了,小弟们自当竭力而为,断不会叫八哥失望了去。”
    
    十爷这么一表态,九爷,十四爷自是都坐不住了,尽皆起了身,几乎是异口同声地表明了态度,感动得八爷眼眶泛红不已,一股子悲壮的豪情遂就此大起了
    “孩儿叩见父王。”
    颐和园的内院书房中,弘晴好不容易才将热情得过分的老十五兄弟俩打发走,正自陪着陈、李二人叙着话,突然间见三爷面色凝重地从屏风后头转了出来,自不敢大意了去,这便赶忙离了座,规规矩矩地大礼参拜不迭。
    “嗯,免了罢。”
    三爷的心情显然不是太好,连手都不曾抬上一下,仅仅只是面无表情地轻吭了一声,拖着脚便行到了上首的文案后头,一撩衣袍的下摆,重重地跌坐了下来。
    “谢父王隆恩。”
    这一见三爷神情如此凝重,弘晴心中不由地便是一动,隐隐已猜到了几分根底,不过么,却并未说破,也没急着发问,而是恭谨地谢了恩,走回到了自个儿的座位上,默默无语地就此端坐了下来。
    “王爷,陛下可是与您说了些甚?”
    眼瞅着三爷脸色不对,李敏铨自不敢大意了去,飞快地瞥了弘晴一眼,立马就见弘晴不动声色地点了下头,心遂稍安,紧赶着便出言发问了一句道。
    “嗯,皇阿玛只与本王谈了些闲话,又说了些宋仁宗的旧事,除此之外,再无其余。”
    三爷的心思很重,不为别的,只因他对东宫之位可是渴望已久了的,本以为此番表现如此之大佳,应是东宫有望了的,在被老爷子单独留下之际,原已是在窃喜不已,认定自己此番必然青云直上了的,却没想到老爷子只跟其叙了些无甚营养的闲话,心下里的失落自是不消说了的,在御前时,还能靠养气功夫强撑着,可这一回到自家府上,懊丧之情可就绷不住地全都表露了出来。
    “宋仁宗之旧事?”
    一听三爷这般说法,李敏铨不由地便是一愣,隐隐然似乎望见了迷雾背后的真相,可待要抓了去,却又颇觉迷茫不已的。
    “陛下已明言,王爷却还蒙在鼓里啊。”
    没等李敏铨想个透彻,端坐在其对面的陈老夫子却已是感慨了起来。
    “嗯?夫子何出此言?”
    一听陈老夫子这句感慨之言蹊跷无比,三爷当即便是一愣,紧赶着便出言追问了一句道。
    “宋仁宗在位四十载,临死方立太子,王爷既熟读史书,对此该是清楚的,又怎会到此时还不明白陛下要告知王爷的是何事来着?”
    陈老夫子又好气又好笑地摇了摇头,不满地教训了三爷一番。
    “啊,这,这”
    三爷到底是聪慧之辈,陈老夫子都已将话说得如此分明了,他自是能明白个中之奥妙,只是明白归明白,三爷却是不敢相信,一时间竟就此语塞了,半晌都没能说出个所以然来。
    “夫子所言甚是,看来陛下心意已决,这是不欲再立太子了!”
    李敏铨的智算之能虽是不及陈老夫子,可比起三爷来,却是显然要高明了许多,心下了然之余,情不自禁地便跟着感慨了起来。
    “不立太子?这怕是不能罢,群臣又岂会同意哉?”这一听陈、李两大谋士都是这般说法,三爷心底里其实已是信了的,只是信归信,不甘之意却是并不曾稍减半分,反倒是更浓了不老少,这便眉头一皱,不情不愿地发问了一句道。

第四百零五章竹篮子打水一场空(二)
    弘晴没去理会三爷的固执,也没去管陈、李两大谋士如果推断,心下里只是在感慨着历史惯性之强大,没旁的,自打他来到这个朝代,所作所为可以说是已将原本的历史强行篡改了不老少,然则历史的车轮却依旧还是滚滚向前,就夺嫡形势而论,若要说有甚不同点的话,仅仅只是三爷从原本打酱油的角色变成了帝位最强有力的竞争者罢了,其余的似乎还真就没太多的不同,太子依旧是两次被废,八爷也依旧是与帝位绝缘,至于四爷与十四爷么,眼下也还是潜在的帝位竞争者,哪怕三爷如今优势明显,可能否将优势转化为胜势,却尚难逆料。
    “群臣反对?嘿,自是会有人跳出来反对的,然,陛下已决之事,又岂容得他人反对,谁敢先冒出头来,必遭横祸无疑,掉上几颗脑袋,怕就没谁敢再反对了罢。”
    这一头弘晴正自沉思不已,那一边陈老夫子已是不留丝毫情面地又训斥了三爷一番。
    “唔”
    三爷还真就怕了陈老夫子,尽管被训得个面红耳赤不已,却愣是不敢顶嘴,只是心里头到底还是不甘得很,这便支吾着沉吟了起来。
    “陛下待王爷厚矣,似这等不立太子之机枢大事都肯先透于王爷知,此殊遇也,由此可见,王爷在陛下心中之地位已远超其余阿哥之上,只消不犯错,将来定是可期!”
    李敏铨观颜察色的能耐相当之了得,只一看三爷那等尴尬的样子,立马便猜知了其内心里的真实想法,这便从旁慰籍了三爷一句道。
    “但愿罢。”
    事已至此,三爷虽不甘却也没辙了,至于将来么,三爷虽有信心,可在他看来,将来的事儿又怎比得过现在就将太子之位拢进手中,只是形势使然,三爷除了认命之外,却也没甚旁的法子好想了的。
    “王爷若是这般患得患失,时日一久,必败无地!”
    眼瞅着三爷那副失落无比的样子,陈老夫子实在是看不下去了,这便再次不留情面地敲打了一把。
    “夫子教训得是,小王知错了。”
    尽管心中的不甘其实尤在,可被陈老夫子这么一教训,三爷自不敢再有所流露,忙不迭地认错了事。
    “知错?王爷其实未见得知晓错在何处罢,嘿,陛下不立太子并非真不立,所谓的不立不过是不明立罢了,若是不能看透此条,王爷应对起来必错谬百出,何谈甚知错的。”
    夺嫡之路步步凶险,自容不得半点的闪失,这一点,陈老夫子看得比谁都透彻,这一见三爷在那儿口不应心地敷衍着,眉头立马便是一皱,毫不客气地便指出了三爷的小心思。
    “啊,这”
    三爷本正因未能得进东宫而懊丧不已,乍然一听陈老夫子这般说法,当即便又起了些野望,双眼一瞪,问话便将将脱口而出,只是话到了嘴边,又觉得有些不妥,这便强行又咽了回去,只是望向陈老夫子的眼神里却已是透着浓浓的期盼之意味,很显然,三爷想问的便是老爷子暗定的那个太子人选是否便是他三爷。
    “陛下之所以不明立太子,理由有三,其一,不立太子,可保得皇权独揽,再无掣肘;其二,不立太子,可免众阿哥拉帮结派,朝臣们不知圣上属意何人,便不敢盲目投靠,可保得朝纲不乱;其三么,陛下心中虽是有了人选,却可随时更易,自可从容观察了去,从诸般人等中选出一最佳之承继者,以保社稷江山之永续,这么说,王爷可明白了?”
    三爷虽没将问题问出口来,可陈老夫子却是一看便知三爷究竟想问的是甚,心中虽是颇为的不屑,但却并未再出言讥讽于其,而是不紧不慢地板着手指,一条一条地分析着老爷子此举背后的用心何在。
    “原来如此,小王明白了。”
    三爷到底是受过严格的精英教育之辈,此际陈老夫子已是分析得如此透彻了,他自是清楚自个儿该如何应对了的,心中的不甘之意虽未完全消散了去,可斗志却已是就此起了,比起先前那等患得患失之状态,可谓是一天一地之差别。
    “明白便好,王爷但消能谨守本心,自可无往不利。”
    陈老夫子认真地看了三爷一眼,见其眼神里已是起了斗志,这才算是确信三爷是真的听明白了,只是还是有些放心不下,这便又叮咛了一句道。
    “嗯”
    三爷没再多言,仅仅只是重重地点了下头,可藏在袖子里的双手却已是紧紧握成了拳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前番胤礽行事乖戾,眹曾行禁锢,后,因体父子之情,从宽免责,奈何其心叵测,竟无丝毫悔改,放荡不羁,结交小人为党,恶莫大焉,前番起复之际,眹曾有言在先,善则复位,不善则再行禁锢,今,眹观其行,兀自乖张丑陋,已是大失人心,深失眹望,着即革除太子之位份,仍着禁锢咸安宫中,永不再起,钦此!”
    康熙四十八年六月二十七日,久已不上朝的老爷子终于回到了皇城,并于次日大聚群臣,以议国事,朝议方一开始,秦无庸便奉老爷子之旨意,宣布了废黜太子之诏书,至此,复立了一年的太子再次被废,群臣无不为之凛然。
    “陛下圣明,臣有本启奏。”
    一众臣工们方才谢了恩,人都尚未站直,就见一名身着五品服饰的官员已是从队列后方闪了出来,高呼着来到了乾清门前的台阶下,双手捧着本黄绢蒙面之奏折,一头跪倒在地,一众臣工们凝视望将过去,这才发现出列高呼者赫然竟是一生面孔之监察御史,诸臣工们大多不识得其之来历,一时间怯怯私语声顿时便大起了。
    是他?八爷还真是急不可耐,这就要开始了?
    旁人认不出那名监察御史之来历,可弘晴却是一眼便认了出来,赫然就是那个在扬州盐务一案被免职的知府车铭,此人乃是八爷的死忠,此际出头显然奉的便是八爷之意,至于所要奏的内容么,用不着细想,弘晴也能猜出个大概来,左右不过是要催请老爷子再立太子罢了,却也无甚稀奇可言。
    “嗯,卿家看着眼生,且就自报下履历好了。”
    老爷子自江南归来之后,一直不曾大聚过群臣,也不曾接见过新晋之朝臣,此际一见车铭这么个新人,居然敢在这等时分出头奏本,心下里还真是有些好奇的,不过么,倒也没急着让车铭上奏,而是饶有兴致地点了点头,要车铭自报家门一番。
    “微臣车铭,叩谢陛下垂询,臣,金陵人氏,康熙三十九年进士出身,蒙陛下圣恩,先任江阴知县,三年考绩甲等,得以超升至扬州知府,历两年,因故中途卸任,康熙四十六年补缺为沧州通判,考绩甲等,上月初奉调入京,目下在监察院任监察御史一职,如上以闻。”
    车铭能被八爷看重,自然不是等闲之辈,胆气壮得很,哪怕面对着的是老爷子,依旧沉稳得很,一番履历报将下来,语调平缓,丝毫不乱。
    “车铭?唔,眹有印象了,尔便是当初扬州盐务一案被免的那个知府,眹没记错罢?”
    老爷子的记忆力相当之好,车铭的履历一报出,老爷子已是想起了此人之来历,连带着也猜出了车铭所要奏的是何事,嘴角一挑,已是露出了丝讥讽的笑意,不过么,倒是没直接发落车铭,而是似笑非笑地发问了一句道。
    “陛下说的正是微臣。”
    扬州知府任上被解职乃是车铭心中永远的痛,若非此挫折,以其之履历,再加上八爷那头的力量,车铭早该能爬到臬台以上之高位了,又何须从正六品的通判开始熬起,而今,伤疤被老爷子这么当众一揭,心中当真是又疼又慌,冷汗顿时便淌下来了,但却不敢虚言狡辩,只能是强压住心头的不安,规规矩矩地应答道。
    “嗯,晴儿。”
    老爷子伸手捋了捋胸前的长须,却并未让车铭上奏,而是朝着站在工部队列最前端的弘晴招了招手,和煦地轻唤了一声。
    啥?我?我勒个去的,老爷子这是要抓壮丁啊,晕乎!
    弘晴本来只是想着看一场大戏的,冷不丁听得老爷子宣召,不由地便是一愣,可很快便醒悟了过来,心头不禁为之一苦,但却断然不敢稍有迁延,没奈何,只得硬着头皮行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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