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哲学狗的纨绔梦-第4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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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跟着老妇人跪在大堂里,刘慎言有些恍惚,死者为大,自个儿跪着其实也没什么不妥,可是今天的事儿着实有些太突然。
  刘慎言看了堂中黑漆漆的棺木一眼,再瞧着跪在一旁,双目紧闭的老妇人一眼,试探着开口,“夫人何必……”
  “莫要言说,选了你自是有我之道理。”妇人闭着眼睛,端端的跪在堂中。
  “愿闻其详。”刘慎言挪近了些,跪到老妇人的身侧。
  半晌,两人都没有动作,时间仿佛凝固了一般。
  不知过了多久,老妇人突然悠悠的吐出了一句,“老头子信任你。”
  “这与小可没什么关联。”刘慎言对老妇人的理由丝毫不在意,别人欣赏你是他的事,并没有任何必要因为别人的欣赏就改变初衷,替别人卖命,变成别人希冀的那样。
  “秦符亦信任你。”老妇人依旧闭着眼睛,如老僧入定。
  刘慎言淡淡的笑着回了老妇人,“这亦与小可没什么关联。”
  秦符是个孩子没错,但自己也不应该应为同情心或者小孩子的仰慕而去做自己不愿意或不想做的事情。
  老妇人听到刘慎言的话也笑了起来,“可这与我有什么关系?我愿意让你做,那是我的事,和你有什么关系? ”
  “可夫人之事,牵涉到了小可……”刘慎言笑了笑。
  “那你之事,也牵涉到了他们。”老妇人睁开眼睛,眼睛里冒着精光,与刘慎言四目相接,“婆子我自是晓得这些事与小子你无关,帝师之事,确实有我与老头子的一些私心。但还是恳求小子你莫要推辞。”
  “私心?”
  “是!”老妇人应了一声,站了起来,“这佑朝虽说幅员辽阔,但寸寸山河寸寸金,这一分一厘都是我们这些粗人一刀一箭用着血给换回来的,当兵的去打仗,有的虽说是冲着钱去的,但我们这些为将的,却是为了这江山永定的。先帝,先帝不容易呀!南征北战几十载,竟然就死在了半道上!我们这群老臣含恨九泉呀!!咳咳咳……”
  “这与我……”刘慎言看着老夫人激动的样子,连忙起身拍了拍老妇人的后背。
  “小子,不要说与你无关!有些事不是你能决定的。”
  “譬如?”
  “譬如帅符。”
  “哦?”刘慎言从怀里掏出那块牌子,端详片刻,似乎没什么特殊,只是上面有些说不清是什么的繁复的花纹。
  “别小看这块牌子!它能指挥得动我家那俩傻儿子。”
  “傻儿子?”刘慎言一听有些乐了。
  “是啊!傻儿子!本想着,给天家养的臣子太聪明并不是什么好事。如今……”
  “如今怎么了?”
  “估摸是我夫妻二人错了……”
  “哦?”刘慎言来了几分兴致。
  “原以为这先帝能多撑了二三十年,这山河一统,太子也二十出头,一片太平光景,治世焉需猛将?咳咳咳,谁料他那么早就去了……去了以后,这局势就……咳咳咳”
  “镇不住了?”刘慎言接了个话茬。
  “呵呵呵,是啊……”老妇人见刘慎言听懂了她的意思,呵呵的笑了几声,“所以,这以后就靠你了。”
  “为什么?”刘慎言不露声色,把这么块牌子给自个儿,难道不怕自个儿转手就给刘晓么?要是给了刘晓,那太后的势力不是如虎添翼,小皇帝的处境不是更加艰难了么?
  “因为,那块符到你手上了。”老妇人有些泛黄的眼睛里流露着信任。
  “……”
  刘慎言沉默了。
  自个儿确实不会把帅符随随便便给刘晓,但自个儿也不愿意担起这般责任。朝堂那滩浑水,谁淌湿谁的鞋。
  “怎么不问了?”老妇人见者刘慎言消声,有些欣慰,终于没像前几次那般果断的拒绝并追问。
  “帅符之事,小可再问,估摸夫人也是不会回答的!”刘慎言看着老妇人满脸的皱纹有一些动容,总有那么些的人,为着一件事,呕心沥血,奋斗终身,可……自个儿……做不到……且,这帅符说得如此含混,拿在手上着实是个祸患。
  “哈,你小子这里又精明了。如此就当你应了?”老妇人自知话说得含混,但帅符之事却真不是三言两语能说清楚的。
  刘慎言斟酌再三,道,“那帅符小可代为保管,待到有识之士,或是圣上自己能……”
  “好!一言为定!”老妇人笑得特别满意,“但,你至少得等到符儿满了十五!”
  “好……”
  “还有一事。”
  “夫人请讲。”
  “我家有三子,若是日后有人犯事,求小子搭救一二。”
  “……好!”
  见刘慎言说了好,老妇人道,“如是我便安心了!去棺前跪着吧!”
  ……
  两人在堂中跪了良久,约摸着天都快亮了。
  老妇人转着念珠,闭着眼睛,问着刘慎言,“嗯,小子,你说,人活这么久了,总该有些盼头,不然,一直活着是不是有些太不划算了?”
  “夫人现在没有了么?”刘慎言跪得很稳当,也是奇了,这次竟然跪了这么久也未犯困。
  “没了!早先年想着南征北战,不想被那姓薛的误了终身,后来那姓薛的骗我,待这天下定了,便去四方游历,谁料他竟是先我去了……”说着说着,老妇人的声音有些哽。
  “那……”刘慎言欲言又止。
  “那什么?”
  “夫人……夫人是打算要去了么?”
  “使不得?”
  “自是使得的。”刘慎言不敢激怒老妇人。
  “哈哈哈哈哈……”老妇人对刘慎言的表现十分满意。“我就喜欢你小子这性子,温吞。”
  “温吞?”听到这个说法,刘慎言也笑了,头次听人说他温吞,“难道不是愤世嫉俗,玩世不恭?”
  “嗯!”老妇人摇摇头,“你心思太重了,要是做到了这些,你今日也不会坐在这里了。”
  “呵呵呵!心思太重了么?”刘慎言心里划过一丝异样,“我只是想活的自在些罢了。”
   “自在吗?这便是世上最难求的……”老妇人叹了一口气,有些恨铁不成钢,“你呀!就是想的太多!”
  “想太多不好吗?”
  “呵,还就喜欢你小子这点!”老妇人转念一想,又笑了起来,“想太多的人,自个儿过的苦。”
  “尚可……”刘慎言笑了笑,想多与想少,各有各的苦目前,还在可承受的范围。
  “得了!婆子也不稀得说你,夜已深了,你且去吧!莫要忘了婆子交代与你之事!”
  “好,请许小可先扶您换个地界。”话罢,刘慎言搀着老妇人寻了一处坐着,并嘱咐道,“夜里地凉,夫人别久久的跪着,藏老虽然去了,可夫人的身子骨是自己的。”
  “放心吧!小子,婆子我心里有数!”
作者有话要说:  

  ☆、同椁

  待刘慎言走出了薛府,老妇人便起身,掩上了薛府的门。等回到堂中的时候,堂中就站着一个身穿便装的男子。
  看着堂中的男子,老妇人有些激动,“你终究还是来了。”
  “自是来了,他亡吾怎会不至。”男子神情淡漠,盯着棺木的眼神有些说不出的阴冷。
  “他竟是这么轻易就亡了。”
  “是啊!他竟是这么轻易就去了。”老妇人扶着棺木盖,像是搂着死去的婴孩,笑得凄凄的,“他去了你不甘心吧!”
  “自是,不甘心。”
  “哈哈哈哈,我也不甘心!”老妇人撕开了平静伪装,有些歇斯底里,“他怎么可以这么轻易就去了……我们的心意还没实现呢……他怎么就去了……”
  男子有些不屑,既然放弃那么多还是这么个结果,早那么些年……呵呵呵,早那些年,亏得不过只有自己一个。“你觉得,有吾在,你们还能……”
  “怎么不能?你怕是忘了刘家那小子!”老妇人看着男子的不屑,脸上有了几分得意,“那小子,可不好对付!”
  “哦?”男子的脸上浮起几分古怪的笑,“刘晓那老头子竟不插手?”
  “为什么插手?我们明明都有一样目的的人。”老妇人走到男子面前。
  “那吾便又要添一个劲敌了。”男子眼中划过一丝狠厉。
  “那你便会长久的活下去吧!”老妇人讥笑的看着男子,“不要连那么弱的都对付不了。”
  “放心,吾自是会活到最后……然后帮你收尸。”男子冷冷的扫了老夫人一眼。
  “嗯,如是,你便滚吧!薛府不欢迎你!”老妇人无所谓一挥手。
  “呵?你以为我稀得来?”男子扯着唇角,眼底是寸寸寒冰。
  “白银万两。”老妇人指了指一个箱子。
  “呵,不稀罕。”男子转身朝着屋外走着。
  “那慢走,不送!咳咳咳……”老夫人‘咳咳’个不停。
  听着妇人的咳嗽,男子的脚步停了下来,“你,顾着点身子,毕竟,一把年纪了,勿要再那般……”
  “哈哈哈哈,我一向只顾自己周全。”老妇人有些挑衅。
  “那便告辞了!”
  男子开始慢慢消失在妇人的视野里。
  妇人看着男子的背影,喃喃道,“我一向只顾自己周全……”
  “刘慎言,是个好孩子……咳咳咳……”
  妇人叹了口气,走回堂中,扶着棺材,笑着小声对棺材里的人说道,
  “老头子,你瞧见他了吧,他还活着呢,你莫要负疚了,恨着也许才能活下去呢!”
  “老头子,一把年纪了,让我再任性一次吧……咳咳……”
  “先帝,薛家不忠,辜负了您的希望……我系着红尘一世,唯因薛贺……如今他去了,那我便跟着去吧……咳咳咳……这把老骨头,本也活不到秋天了……咳咳咳……”
  “所以,先帝,原谅我一个老妇吧,我要去与薛贺死生相随,陪他去过那奈何桥……他这辈子杀孽太重,下了地府怕是小鬼太多,我若不去护着他,怕他没机会……”
  言罢,从怀里取出包白粉,倒进一坛酒中。那酒是上好的女儿红。
  看着那一坛酒,老妇人莫名想到了当年一枪把她从马上挑下来的少年。想起那个少年信誓旦旦要与自己白头偕老,想着自己为了那个少年背弃了家族血统,想着自己和那个少年一起攻伐自己的母族……
  也许就是当年那一挑扭成了这世不可解的孽缘……
  默念了几遍当年他言说的,“一心与汝,白头成说。”
  如今,那个少年失信了。
  他已经变成了老头子,已经快入土。
  老妇人的眼眶湿润了。
  一世太短,一世太匆匆。
  老妇人注视着棺材,“老头子,你也不舍得把我独留在这世上吧!你想做的我都帮你打理好了……勿忧……”然后举起那坛女儿红,‘咕咕嘟嘟’,喝去半坛。
  然后一使力,推开了棺材盖,跨入了棺中。
  薛贺的丧事是老妇人一手操办的,棺材,她没让人钉钉。
  费尽气力,终于又拉上了棺材盖,在一片漆黑之中,老夫人摸着满是皱纹的薛贺的脸,“生同衾,死同椁……贺儿!这是最后一次这么叫你了……你在地下不要担忧……我就快追来了……”
  然后,老夫人搂住薛贺的腰,幸福的闭上眼睛。
  ……
  清晨,两个打更的路过薛府,瞟了一眼匾额。
  不看不要紧,一看其中一个立马丧了胆,“呀!快去官家报丧。”
  “嘿,小子,都五更天了,你怎么……”
  “那灯笼没了!”
  “对!灯笼,那薛府有个扫地的妇人嘱托我,若是灯没了……”
  “灯没了,薛府……薛府就没人了……”
  “啊——那快去……”
  “可,你去报了……这事怎么还讲的清楚……”
  “那怎么办?”
  “快走……”
  ……
  两个更夫在薛府门前仓皇无措,落荒而逃
  ……
  在他们走后不久,一个男子路过门口,抬头看了看,没有灯。
  便走了进去。
  看着大堂上有一份书信,写着堂中的棺材的坟地在何处,请来人帮她搬移,酬金是,白银万两。
  男子讽刺的笑了笑,抬手,钉上放在棺木旁边的长钉,她就那么肯定自己会来?
  死了,真是便宜他们了!
  坟地真远……
  ……
  众人一直奇怪,为何薛家报完丧后,便大门上锁。
  直到数月后,来自远方的消息告诉京中众人薛老夫妇已死,葬在他们想葬的地方……
作者有话要说:  

  ☆、出户

  帝师好吗?
  刘慎言的回答是不好。
  因为还没等他走回刘府,他就遇到了刘全,在刘全义正辞严的描述中,刘慎言知晓了他被他爹逐出了家门。
  而且还是净身出户。
  净身出户?
  刘慎言耸耸肩,自个儿昨天早上跟着刘晓去吊唁可真的除了身上的衣裳什么都没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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