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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君联袂之蒹葭-第4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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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君如虽浑身都在抖,但是这和军师交代的差不多,他骑在马上,低声道:“蔚威,那些人手里有战俘。”
  叶蔚威定睛一看,大军前方是一排不满十五岁的男女幼童,穿着大周的衣服,嘴里被塞的布条,却依旧哭喊着。看完恨恨道:“这帮狗贼连孩子都不放过?”
  赵君如咬牙稳稳了心神,他嘱咐叶蔚威让士兵们原地不动,看着对面策马而来的将领,道:“我去跟他们谈。”
  叶蔚威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看不起地冷哼道:“要不要给你加几个护卫?”
  赵君如一踹马肚子,策马而行,面无表情道:“不用。”
  对方将领走到中间便停下,随后两名士兵架着一个八、九岁的女孩走了过来,那女孩一身是土,却不难看出她的秀气,长大之后一定是个漂亮的孩子,赵君如想。随即,就听对方将领中气十足道:“末将被派来要一个人,你们要在半个时辰之内下决定,每一刻我们就会杀一个人。”
  后面的话没说完,杀完战俘,就是这不足五万的士兵。赵君如环顾四周,只见大漠昏黄,四周只有残破城墙,狂风卷过,一身土。他沉稳道:“你们的要求是什么?”
  对方回答道:“上面命令末将来要一个人,这个人叫李卿琦。若给俺们,就撤兵。”
  惊天霹雳,赵君如死死皱着眉头,几乎是喊道:“你说什么?”
  对方面无表情,只是冷冷回答:“计时开始。”说完就退了回去。
  赵君如看着那个女孩哭得几乎晕过去的表情,咬牙心里来回徘徊,他反身而回,恍恍惚惚地不知该如何下决策。他始终不觉得李军师是一个奸细,因为他看过军师和皇上看对方的表情,根本不像君臣,更像是出生入死的兄弟,所以他只是扣下李军师。军师救过他的命,还教了他那么多,虽然时候还会罚他抄写节略,他一直敬重军师如师傅,而现在要拿军师的命来换他们和战俘的平安,会不会不仁不义?
  他眉头紧锁地看着叶蔚威,低声道:“他们要军师。”
  叶蔚威冷笑道:“果然是奸细,来了好大的阵势。”
  赵君如心中不顺,冷冷讽刺道:“有人这么来要奸细的吗?你也不动动脑子。”
  叶蔚威听完一把拎出方天戟紧握在手,怒气冲冲地大骂道:“格老子的,你才没脑子!老子走南闯北,砍下的人头都够绕国都一圈,你一个雏儿,还敢这么诋毁老子?!老子杀敌的时候,你还躲你娘怀里吃奶呢!”
  赵君如被骂得土头土脸,气得直咬牙,眼下不是内乱的时候,他要是回嘴就会被对面叛军笑话。他刚要说话,就听对面喊道:“一刻钟到。”
  叶蔚威还想骂娘,待看见对面敌兵干净利落地杀了那个小姑娘后,当下气得眼睛都瞪出了血丝,他大骂道:“都给老子听命,今天要灭了他们这帮小兔崽子!”
  赵君如心中暗骂这个有勇无谋的家伙,抑制自己不发火,沉吟道:“你说要不要把军师给敌方?”
  叶蔚威把方天戟扛在肩上,鼻孔朝天不屑道:“你去问问不就知道了?”
  赵君如走到后面囚车中,看了一眼虽然双颊苍白几无血色,十分憔悴,却依旧不减风采的李卿琦,低声道:“敌方让我们交出你,军师这事该如何办?”
  李卿琦举了举手上的铁索,平静道:“以一个换五万,这笔买卖你还不会算吗?”
  开锁后,李卿琦站在原地整了整衣冠,很快他迈着再平静不过的步伐,从大军后面走到前面,而后继续往前走着,就要走到两军中间时。
  赵君如突然策马追了上来,在后面大喊道:“李军师。”
  李卿琦停下脚,很快他脚上的布履就被血染透,大风吹着他雪白的袍角,他转过头,温和对赵君如笑道:“君如你们若想尽忠保国,现在还不到时候。而我跟你们不一样~~”
  赵君如急得脸色惨白,气息不稳道:“军师你这一去就再也回不来了。”
  李卿琦回首望着大漠孤日,苍茫天地间,他这一去就没想过再回来,他只是望着遥远的国都方向淡淡笑了笑。随即转身,稳稳的迈了出去,每一步抬起时,都在黄土地面上,留下一个血红色肮脏的脚印,一步一步,如影随形的跟着他,一直蜿蜒着,到了任何人都看不见的远方……
  赵君如骑着马在后面跟了几步,他看着李卿琦一袭单薄的白衣,头也不回地渐渐消失在苍茫的西北大漠……
  作者有话要说:李卿琦去议合了,待知后事如何请看下回分析……


☆、第62章 岁云暮矣多北风

  天涯明月夜;秋意凉薄;米黄色的金桂星星似的缀于绿叶之间,缤纷落英,把整个东宫笼罩在淡淡缕缕的清香中,偶尔有风吹过,浓香袭人。
  灯火通明的书桌上;隆儿从《帝范》上抬起头;他眼眸一转,勾勾嘴角,随即拿着毛笔捅了捅在一旁认真读书的宁止,悄声道:“你看,少傅又走神了。”
  宁止放下手中书卷;他轻轻推了推坐在一边发呆的卫博远;道:“少傅,您不舒服吗?”
  卫博远从沉思中猛地回过神,目光微微闪烁,低声道:“太子,是为师的失责。”
  隆儿杵着下巴,嘟嘴道:“少傅,你在想什么呢?”
  卫博远素白的脸上闪过一抹虚红,他低声道:“在想前方战乱。”
  隆儿扭头看宁止,只见后者俊逸的脸上闪了一缕笑意,随即沉稳道:“今夜外面桂花飘香,我们每人一句桂花诗吧?”
  隆儿坐直身子,咬牙思索了片刻,脱口而出道:“世人种桃李,皆在金张门。攀折争捷径,及此春风暄。一朝天霜下,荣耀难久存。安知南山桂,绿叶垂芳根。
  清阴亦可托,何惜树君园。”
  丁宁止眼眸一转,沉声道:“月缺霜浓细蕊干,此花元属玉堂仙。鹫峰子落惊前夜,蟾窟枝空记昔年。破衣山僧怜耿介,练裙溪女斗清妍。愿公采撷纫幽佩,莫遣孤芳老涧边。”
  卫博远静静地看着窗外,轻声道:“桂花留晚色,帘影淡秋光。靡/靡风还落,菲菲夜未央。玉绳低缺月,金鸭罢焚香。忽起故园想,冷然归梦长。”话音刚落,只见两个孩子都若有所思地看着他,不由得老脸一红。隆儿背的是李白的《咏桂》,山河之爱不言于表;宁止背的是苏轼《八月十七日天竺山送桂花》,忧国忧民之情深感于怀,而他……却不知不觉中背了一首情诗。
  隆儿扭头盯着宁止,后者也一样盯着他,两人面面相觑地看着少傅满脸通红,皆是摸不到头脑。
  卫博远也很纳闷,自己今日是怎么了?脑子里不停地想着一个人,还一态反常,居然背了一首倪瓒的诗。看着两个孩子空白的表情,当下咳嗽了一声,略略严肃道:“看什么?没背过倪瓒的《桂花》吗?你俩都去好好看下。”
  丁宁止眼眉一挑,认真道:“我背过,不过少傅,你背诗为何脸红啊?”
  卫博远轻轻一咳,心虚道:“没有啊!”
  隆儿闪着大眼睛,也极其认真道:“少傅,你是不是生病了啊?脸色那么红,快叫御医瞧瞧吧!”
  卫博远赶紧道:“隆儿不必了,为师想回去休息。”
  隆儿点点头,宁止也点点头,两个孩子目送少傅出了门,才眉头不展地看着对方。隆儿趴在桌上,小声道:“宁止你说少傅没事吧?”
  丁宁止皱着秀气的眉头,轻声道:“许是不舒服吧!”
  卫博远跌跌撞撞地走出了太子东宫,看着一棵棵婆娑的桂花树,在风中静静摇曳,芳香沁人心脾,他站在墨色的苍穹下,静静地看着那或疏或密,或浓或淡的桂花,许久,直到落下的小花,拂了一身。
  烛光摇曳的泰和殿,墨雨轻轻放下笔,揉了揉发酸的眼眸,他批阅完了今日的奏折,却还没等到玄熠回来,不由得心中暗自纳闷,要是平日里,皇上早就跑回来,跟自己要这要哪,今日这是怎么了?是不是……哎~~真是,让人哭笑不得。
  玄熠忙了一日,刚回泰和殿就见墨雨已经趴在桌前睡着了,他轻手轻脚地抱起墨雨,正要起身,只听怀里人低低道:“你还回来干嘛?”
  玄熠轻声道:“朕去调兵了,忙到现在,不回来去哪儿?”
  墨雨一手搂着皇上的脖子,一手摸着他的胸膛,微微蹙眉道:“我还以为你是因为近日的事不高兴了。”
  玄熠低了低头,吻着他的发丝,沉吟道:“你若是觉得朕不高兴了,是不是该把朕哄高兴了呢?”
  当墨雨发现自己被绕进去后,气得直咬牙,别过头道:“玄熠,你以为我不知道你身上的伤被撕开了吗?”
  皇上一怔,转瞬眯起眼眸,沉声道:“你怎么知道的?”
  墨雨一扬美目,清冷道:“桌子上的药膏少了,你说我怎么知道的?”
  玄熠失笑道:“或许是隆儿用了呢?他可经常被博远罚。”
  墨雨从玄熠的怀中溜下来,恨恨道:“你当隆儿是你吗?隆儿每次挨罚不是我给上药?”
  玄熠差点忘了隆儿跟墨雨最亲,他嘿嘿一笑,打算用长吻遮盖过去,谁知墨雨快了他一步,已经开脱他的龙袍,当下眯起眼睛,促狭地笑道:“这么迫不及待?”
  墨雨没好气道:“是啊,这么迫不及待想给你上药。”
  玄熠拉过墨雨的手腕,猛地往怀里一拉,抱着他扑倒在床上,又是一夜蚀骨的颠鸾倒凤。
  这一夜,泰和殿里浓情万分到天明。
  第二日,墨雨揉着发酸的腰,几乎是咬牙切齿地看着睡得正香的玄熠,只见后者睡意朦胧地翻个身,还拽着他的胳膊,想要拉进温暖的被褥中,再睡个回笼觉。一想到昨夜,又羞得满脸通红,皇上简直就是克星。
  玄熠早就醒了,他往墨雨哪儿蹭了蹭,再过几日,他又要去出征了,一生戎马,是他逃避不开的命运。其实他也想过在泰和殿里就这样过下去,可惜,他背负着太多人的抱负,太多人的梦想,还有整个江山的责任。
  墨雨低低叹气,把被角掖好,免得天凉冻到身子。却听见玄熠低声道:“朕可能还要去战场。”
  墨雨整个人一僵,回眸望着玄熠,似乎要从他的脸上寻觅点什么,清冷道:“皇上在说什么?”
  玄熠支起身,搂着墨雨的胳膊,为难道:“虽然内部的战乱暂时平定,但是西北皆失守,朕可能很快要赶赴西北,对抗北凉。”
  墨雨狠狠打了一个寒颤,丹凤水眸里写满了惊恐,瞪了皇上片刻,才不舍道:“别受伤。”
  玄熠支着头,坚韧的眼神里闪过一丝担忧,拿起墨雨的手,轻轻吻着,沉声道:“朕担心你。”
  墨雨丹凤水眸里氤氲上一层水汽,推了推皇上,清冷道:“你别在战场上杀红眼了就乱来,一定要平安无事的回到我身边。”
  玄熠笑呵呵道:“是,小的明白。”
  墨雨被逗得“噗嗤”一笑,含嗔道:“熠,你总这么哄我开心。”
  玄熠静静凝视着墨雨的丹凤眼眸,反身又把人压到身下,慢慢抚摸着,坏笑道:“要不要来一次晨光熹微中的爱?”
  墨雨斩钉截铁回答道:“不要。”
  玄熠一脸扫兴地看着墨雨,好大不情愿道:“朕以为你会说要呢!”
  墨雨略略收敛笑意,目光一冽道:“你要是再要,我明日都不用起床了,你就不能安分点吗?”
  玄熠被数落了一顿,才依依不舍地起身,披上九龙华袍,一步一回头地走了出去。
  墨雨轻轻叹了一口气,无声地捂住心口,蜷缩在床榻上,因为哪里很疼,非常疼,像有人拿烧红的铁烙过一样。刚刚他还没说想说的话,熠,你别走……可是他要如何开口,他永远都不能皇上说这话,因为皇上不是他一个人的,玄熠是天下苍生的父君,而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站在皇上身后,默默等待。
  玄熠刚坐到金銮殿上,下面乌压压跪了一片大臣,他勾了勾嘴角,威严道:“众爱卿平身。”
  话音刚落,只听有个侍卫高声喊道:“报——西北已失了十座城池。”
  这话活活如闷雷,音落瞬间群臣就炸了锅。有的左顾右盼,交头接耳;有的跃跃欲试,摩拳擦掌;有的惊慌失措,面色惨白;有的冷眼旁观,坐看事变。一时间,各种窃窃私语声,叹息、惊呼声交织在一起,乱哄哄的,像乱市场一般。
  玄熠眯着乌黑幽暗的冰冷眼眸,深邃得让人看不清一丝想法,良久,他才威严一咳道:“众爱卿,朕刚刚平定内乱,大周还处于戈矛未修,兵马不齐时期。所以……”
  朱鸿羽突然出列打断了皇上的话,他沉稳地一撩官袍,跪在地上,沉声道:“臣以为,古之善战者,非能战于天上,非能战于地下,其成与败,皆由神势。得之者昌,失之者亡。”
  玄熠阴沉的眸里透着一股狠意,他的嘴角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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